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污云(女尊) 作者:爱家威 文案 他是武林第一公子,温润如玉,却克己守礼,只愿平静过此一生;她是武林第一魔头,嗜血狠厉,处处逆天而行,心中怀恨堕入魔道。十年前的一丝温暖,让她在本会丢掉的心有了归宿,十年之后,她将他纳为己有,视若珍宝,哪怕杀尽天下所有人,万不会伤了他分毫。 一曲净心曲,一纸焰霞决,一方万金前朝冢,一段江湖恩怨仇。 他如天上的青云,她如地上的污垢,既然洗不净这无尽的肮脏,何不如就用这垢去污了那片云罢! 其实还是爱情为主的故事啦,作者表示很不会写阴谋…… 女尊文,男生子,1V1,男主会逐渐变得强大起来,女主会逐渐变得卡哇伊起来~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万俟寒素浅 ┃ 配角: ┃ 其它:   ☆、比武招亲   茶坊间最近盛传的一件事便是这江湖四大门派的凌山派几日举办的这场比武招亲大会。   话说这次比武招亲的主角便是当今号称“武林第一公子”的凌山派掌门人素苍泓的嫡长子,素浅。   人如其名,这位素浅公子虽说是武林中人,但素家毕竟是享誉江湖的大家,这素浅公子自然是不会输给那些世家的公子,琴棋书画样样拿手,更是习得了素家的一些本家剑法。尤其难得的是素浅公子的相貌也是清丽脱俗,虽然亲眼所见之人少之又少,但是传言也总不会空穴来风。   素浅公子的相貌好想来是随了他的父亲,即素苍泓的正君并非武林中人,乃是一官家之子,很有些大家的风范。   素家   “公子,家主已经命人来催促了,要您赶紧到台上去。”一个小厮前来传话。   “我知道了,这就去吧。”梳妆台前的男子轻轻的应了一声,缓缓起身,顺着便将一面轻纱覆于面上。透过面纱,不难看出男子姣好的面容。   凌山上的比武招亲大会已经快要开始了,台下真所谓是人山人海,这第一公子的盛名自然是引来了无数或已婚或未婚的女子。有的是江湖新生辈的年轻侠士,有的是已有些名声的剑客武者,但无不例外的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世上年轻的男子还不都是喜欢风流肆意些的女子,这比武招亲自然是在武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绝好机会,凡是符合要求之人自然是不会缺席。   素浅便由着小厮将他扶上了主席位之上,雪白的面纱随着他的走动轻轻的摆着。他走的是极稳的,在上台之前,他已经瞥了一眼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但之后便将目光收回,再也不多看一眼,这样的场面似乎他也是意料之中的。   素浅缓缓的走到了台上,朝主位上已经坐下的母亲行了礼之后,便坐到了母亲一侧的位子上。比起素苍泓的兴高采烈,素浅显得极其的冷静,甚至是对周边的一切都有些漠不关心,似乎除了这副身躯处在这嘈杂之中,其他的都不在了。   素苍泓没有过多的在意儿子的反应,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台下,笑得合不拢嘴。心想,果然如她所料,以自家儿子在江湖中的名声,必然会引来许多的江湖女儿,而这次的比武招亲,自然是给了新生辈一个表现的机会,更是是有助于凌山派拉拢这些势力,甚至是成亲之后可以将胜者纳入囊中,为己所用。这样想来,也不妄她这些年来费心的培养这个儿子。   台下的女人,当素浅缓缓走向高台的时候,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凝聚到了他的身上,只见素浅一身素色长衫,配着银白的腰带,即使是看不清面纱下的容貌,单就这种身姿、这般的气质,哪里是一般的江湖中的男子可以比较的,整个人就如同那下凡尘的仙子,即使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动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这第一公子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待到素苍泓说完了必备的客套话之后,这场比武招亲大会便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然而,不论是什么样的女子,不论是胜是败,台上的佳人都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默默的看着台上的人,仿佛这人声鼎沸的场面并不在他的面前一般。   直到一个女子的上场,才让素浅的表情稍稍有些变化,目光也开始微微的追随着那个女子,那女子是素浅的师姐,慕容致,也是素苍泓所收的唯一一个外族的弟子。   慕容世家也是江湖中八大家族之一,本身身份就颇高,而偏偏慕容致的悟性极好,在武学上造诣很高,进步很快,深受素苍泓的喜爱。慕容致参加比武也是素苍泓的另外一个打算,若是这个徒弟赢得了此次的比武,那么既可以顺理成章的将自己的儿子嫁与她,将她更好的为自己所用,同时也可以在武林上为凌山派增光添彩,可真是一箭双雕之举。   素浅心下觉得,若是依了母亲的所料,那么此次比武招亲的赢家便会是这个慕容致,那么自然也是他未来的妻主,即便他将这些事情看的极淡,但总归是男儿,想对自己未来的妻主有些了解也是再正常不过。   比武进行了很久,参加的人着实的多,即使是想要休场都没有人同意,本来这些习武之人对于这种切磋是万分的热衷,更何况是可以抱得美人归的时候。   最终站在场上的人果真只剩下了慕容致,当所有人都以为此次的比武招亲到此便要结束的时候,突然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所有人的意料。   正当素苍泓满心欢喜的要宣布未来女婿人选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煞气突然从天而降,紧接着便是擂台上开始交缠的身影。   慕容致早就做好了准备,她在等着每一个要来挑战她的人,但这个人却没有让她看清便已经开始出招,而且身法极其的诡异,她从来没有见过如若这般的武功招式,令她心惊的是,从一开始她便是只有招架之力,才五个回合之后她便觉得内息开始紊乱,顿时清楚,她决计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她甚至要在此送命。这女人出手狠厉,招招都是要取人性命的,丝毫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慕容致几次都差点丧命。慕容致自然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虽然台上的男人她确实是喜欢。   当所有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台上交缠的身影突然停止,原来是慕容致将自己强行的从那强烈的气力漩涡里面弹了出来,飞身到台下。见她如此这般,台上的女人也停了手,但没有收回的气力还是毁了台上的一根粗|壮的柱子。   待这个台上的女子完全的站定,台下的人才终于看清来人,这女人一身的黑衣,外面还罩着一个黑色的斗篷,面上覆着狰狞的睚眦面具,手中攥着一把短刀,短刀上刻着十分诡异的漆黑色图案。仅仅是站在那里,女人的身上依旧散发着强烈的煞气,让很多人不敢久视。   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之前已经确定了慕容致是最终的胜者,而显然这个女子刚刚战胜了慕容致,那这比武的结果……   台上的黑衣女人站了一会儿,确定了没有人继续上台来,便直接的飞身到了台上,站在素苍泓的面前,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素浅,之后便盯着依旧没有回过神来的素苍泓,说道:“这次的比武算做本座胜了。”言罢,向后挥挥手,瞬间又出现了十几个身着同样黑衣的人,不同的是,她们都用斗篷上的大帽子遮住了整个面孔,在旁人眼里都仿佛是一个个巨大的斗篷悬在空中。   这些黑衣人每人都拿着一个大箱子。   恰逢这时,台下有人发现了什么,突然喊了一句:“此人乃是大魔头万俟寒!”整个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是啊,这些黑衣之人便是焰霞宫的人!”   “没错!就是他们!”   “没想到这么多年大魔头又现身了!”   “武林中人得而诛之!”   “对,没错!”   台下开始此起彼伏的喊着“诛之!诛之!”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但真正上前来的人却没有几个。   那站在高台上的黑衣女人确实是万俟寒,她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只是冷冷的扫了一圈台下的人群,在冷冽肃煞的目光下,台下的声音明显变弱。   万俟寒转脸看向素苍泓:“这些便是聘礼,从此以后素浅公子便是本座的人。”   未待素苍泓做出反应,万俟寒已经将一旁的那素色的人影揽进了怀里,正如她来的那般,突然的消失了。   留下的是表情各异的众人,以及满满的十几箱子的聘礼。   之后,此事便成了江湖上的又一件流传颇广的事情,说的便是这第一公子的盛名竟然惹来了闭关多年未现江湖的大魔头,而且这大魔头竟然抱得了美人归,于是闻者便开始感叹蓝颜薄命。   另外便是这素掌门,不仅没有达成目的,反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没得着还把儿子也丢了,真可谓可怜可悲啊。不过也有人说那满满十几箱的聘礼着实的丰厚,素掌门还是所得颇丰的。   江湖轶事也就是这些无聊之人无聊之时所说之话,且听听即可……   这凌山位于整个武林的偏北方向,而焰霞山更加的往北。   焰霞山半山腰上是厚重的云层,云层之上是常年覆盖着白雪的荒草地,于半山腰处的是长青的草地、灌木,再往下,靠近山脚之处是茂密的森林。而焰霞宫便是在这云层之上,整个建筑都散发着浓重的阴暗之感,伴随着冰冷的白雪,显得更是的阴寒。   只是此时的焰霞宫却处处挂着红绸,贴着喜字,那鲜艳的红,不仅没有增添什么喜庆之感,反而是与这宫殿格格不入,甚至就像是一面长满了黑色霉菌的墙上溅上了血。   素浅感觉到来自女人身体的热量,他记的最后是那个被人叫做大魔头的女人掳走了他,不,他自嘲的否定,他是被这个大魔头带走了,因为从今天起他便是她的人了……起初他本想要挣脱,但女人将他抱得太紧,他根本动不了分毫,女人似乎一直也没有停下来,一直施展着轻功不断的前行。似乎是怕他感到寒冷,女人将他包裹在自己的斗篷之中,还不断运功给他传送热量,虽然窝在她的怀里,素浅真的感觉不到丝毫的冷风。   似乎是行了很远的路,素浅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在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怀里睡着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床|上还挂着大红的床帏。   似乎是听到了素浅起身的声音,门外走进来一个男孩子,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十分的清秀可人,身穿一身黑袍,就如其他的那些焰霞宫之人那般。   男孩上前来,微微行了礼,笑盈盈的对素浅道:“公子,小的是宫主派来伺候公子的,小的唤作灰日,公子请下床,让小的来伺候公子洗漱更衣,宫主还在前厅等着与公子完婚呢。”   完婚?宫主?素浅默默的消化着这名叫做灰日的男孩说的话,看来自己现在已经身处焰霞宫了,不过……不着痕迹的看了一下整个房间,房间布置的十分的温馨舒适,心下有些疑惑,这焰霞宫竟然不似江湖中传闻的那般的阴森可怖。倒是今后,这里也许就是自己终老一生的住处了。   素浅按照灰日的引导,坐到梳妆的镜子前,静静的坐着,任由着灰日打理一头的青丝,淡漠的连镜子里的自己他都没有看一眼。只觉得似乎头上戴了不少的饰品有些沉沉的。面上的妆似乎画的很淡,只是淡淡的点了几下。之后起身,让灰日帮他穿上了那件大红的嫁衣,上面的龙凤刺绣是那般的华丽精致,衣裳的料子也是极其的顺滑柔软。   直到灰日满意的停了下来,看着素浅,不住的夸赞:“公子本就是身段相貌极好,现在更是美的不得了,宫主可是要看呆了。”   说着还将镜子举到了素浅的面前,“公子快来看看吧。”   素浅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心下想,这便是自己成婚时的样子了,灰日的手艺确实很好,默默记下此时的相貌,也算是对自己这一生中唯一的婚事留下个念想。   妻主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除了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他完全不了解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妻主的女人,当然他之前所听闻的自然都是负面的评论。   作为一个万人辱骂唾弃的魔头,那个女人在江湖上的名声还是坏的很响亮的。   素浅从镜中移开视线,看着灰日:“去吧。”声音很轻,很淡,透不出丝毫的情绪。   当出了房间,素浅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身处于这个江湖中人人望而却步的焰霞宫。天空是阴沉沉的,凉风不断的吹着,四处都会灰暗的颜色,没有任何的过多的颜色,即便是长廊之外的园子里,都只是枯黄的草木,还有几株低矮的枯树。似乎这个时候再有几声乌鸦的叫声会更加的应景。   转过几条回廊之后,素浅才到了前厅,前厅依旧是低沉的灰色调。   不过如同素浅一路上看到的装点着红绸的回廊一样,这本是恢弘肃萧的前厅,也被装饰上了十分不搭调的大红色绸缎,还有红的刺眼的喜字,这些本应是喜庆的东西到了这里却变得万分的阴森诡异。   素浅很容易的在一堆的黑衣里面找到了那个与他一样穿着大红色喜服的女子。   其他人都是一脸肃穆的站在两旁,真的不像是参加婚礼反而是葬礼。   万俟寒此时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素浅,她很早就注意到了素浅走来,她之前在素浅睡着的时候,仔细的看他好久,已经觉得他美的不得了,而此时的素浅,一改往日素色的衣衫,换上了鲜艳华丽的喜服,面上也做了装饰,这让他更加的光彩照人,令万俟寒移不开目光。   素浅看到了万俟寒的目光,也感受到了她眼中满满的惊艳,但他的心依旧万般平静,缓缓的走到万俟寒身前,任由着灰日将他的手放到了万俟寒的手中,不过手上传来的热度还是让素浅脸有些微烫,那手上微微的薄茧轻轻的划过他的手心,痒痒的,也有些麻酥。   万俟寒紧紧地握着素浅的手,但又怕将他握疼了,又赶紧放松了力度,他的手柔软细腻,只要握了一下,她便觉得再也不想放开。   素浅悄悄偏头看了看身侧的人,她还是带着面具,只是看到他时在面具后的眼睛泛出了星星喜悦。   万俟寒感受到了素浅察探的目光,她故作不知,不想让他太过紧张,转头对一旁的人说了句,“请长老。”   一个黑衣人应声而去,不多时,来了两位很年长的女人,其中一个头发已经完全的白了。这两个人却不似焰霞宫其他的那些人,她们身着的是暗红色的衣裳,面上也是带着丝丝的笑意。   万俟寒见人来,微微的颔首,“长老。”   两位长老点点头,看了看万俟寒身边的素浅,又看了看两个人一直紧握的手,脸上的笑意更浓,也微微的颔首行礼,“见过宫主。”   这两位长老便是这焰霞宫中资历最深的两位老人了,当年也是在万俟寒刚刚接任宫主的时候极力的辅佐,后来万俟寒的能力得到了认可之后,她们便开始过着悠闲自得的日子,只是偶尔这些喜事还是有参加的。此次她们前来便是受万俟寒之邀,来做个主婚人。   万俟寒一直拉着素浅的手拜了天地,礼毕之后,她便让灰日带着素浅回了卧房。   素浅静静的坐在床上,灰日说是难得宫里办喜事,宫主又是摆了许多的喜筵,他不想错过一定要去瞧瞧。素浅便微笑着点头让他走了。   灰日走后整个房间都变得异常的安静,这个院中本就没有人,现下宫里所有的人想必都已经去了这焰霞宫百年不遇的喜筵上了。   素浅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这个妻主得来的有些突然,这个婚事举办的也很突然,从凌山来到此处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本就不是吉时,竟然急急地将婚事办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天已经暗了,屋内没有点灯,他便静静的坐在黑暗之中,他还在想着心事,今日见那万俟寒并不是之前传闻的那样的魁梧粗壮,反而是身材纤细修长,那么,传言她长相极端的丑恶好似钟馗,所以不敢真面目示人,总会藏于面具之下,现在素浅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真的,至于所说的性格暴虐,残忍嗜血,又会是怎样?素浅心里有些自嘲,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现在他都是她的人了,自素浅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并不在自己的手中,他从出生起便是母亲手中的一枚棋子,母亲精心栽培他目的就是可以用他找来一个好媳妇,为她所用。他从来不会像其他的妙龄公子那般天真的憧憬着自己未来的妻主,未来的爱情,更不会想什么天长地久,白首不离,他所想的只是妻主可以是个正常的女人,可以让他安静的了此一生便足够了。他知道,这才是这世间的男子应该有的生活。可是眼下,或许他那简单到卑微的想法也要破灭了。他庆幸从来没给自己设下什么未来,所以他可以接受很多意外,就像他此时会坐在这里这样。   灰日的声音打断了素浅的思绪,灰日推门进屋,“公子怎么不点灯,都这么黑了。”说着走到烛台前点上了灯。   素浅被突然的光亮刺到了眼,眯了眯眼才真正看清周围。   灰日的脸上尽是兴奋的神色,“公子,哦,不对,主君,主君你知道吗,这一趟我真的没白跑,你没见到宫主那个样子啊,虽说她戴着面具,但是我敢保证,她在笑,绝对在笑,真是太难得了,她竟然会笑。你别看她今日完全放下了架子想要和大家一起喝酒,但是席上依旧没有人敢放松,更别说是放纵,这个喜筵啊,还真是不够闹腾的。”   素浅含着笑望着那个翘着腿,一脸得意的男孩子,灰日的性子与他之前的小厮都不同,他有着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快活,即使是一身的黑衣也掩盖不了他四射的活力。不过,他不应该只是小厮,他早就把应有的礼节抛到脑后去了。   灰日没坐一会儿,便嗖的一声站起身,“看来是宫主回来了,脚步微微有点乱,看来是没少喝酒。那我先撤了。”说完暧昧的给素浅投了个眼神便溜了。   过了好一会儿,素浅才听到再次开门的声音,想来灰日的耳力还真是好。   万俟寒今日喝的的确有些多,她平日里几乎是滴酒不沾的,醉酒误事,她深知这一点。不过今日既然是她大喜的日子,她就放松了警惕。   看着房间里的灯亮着,那柔柔的光甚是温暖,万俟寒突然感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有一个人在灯光中等她,光想想她都觉得温暖。   万俟寒推门进屋,便见到烛光下静静的坐在床上的素浅,柔和的烛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本就柔和的面庞更加的温润。万俟寒觉得有一股麻麻的感觉从心底生出来,有些痒,却很舒服。   素浅见到万俟寒进屋,立即站起身,下了床,跪了下来:“妻主大人安好。”他早就被教导了面对妻主的一切礼仪,作为男子,妻主就是他的天。   正当素浅低低的垂着头,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扶着他的手臂轻轻的将他带起。“夫君快起,今后你就叫我寒,我就叫你浅儿好不好。”   素浅一直低垂着头,他知道,女人是不喜欢男人直视她们的眼睛,况且他的身高也不低,更会让妻主厌恶。素浅垂着头自然也就没有看到万俟寒眼中的温柔。素浅心想,这位妻主想来是喜欢玩些别样的游戏,更或许是想让他早日的让她厌恶,顺带着可以侮辱他的家族,不怪素浅多想,这个有着如此名声的女人,真的让人不知道她都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奴家不敢,请妻主允许奴家唤妻主。”素浅的声音柔柔的,但丝毫不减其中的坚定。   “就依浅儿的,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相信我会让你慢慢的改变的。   万俟寒拉着素浅的手,忽略了素浅稍稍的抗拒,拉着他走到了床边让他坐下,顺势的,万俟寒也坐了下来子,“浅儿,你抬头看着我。”   素浅听话的抬起头来,只是看了一眼万俟寒的眼睛,便别过头去,万俟寒眼中的东西他有些看不懂。   “浅儿,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妻夫了,我会好好待你,你要相信我好吗?我想让你亲手摘下我的面具,我从未在任何人的面前摘下面具,因为等着你。”   万俟寒的语气十分的恳切,素浅猛的抬头,想从万俟寒的眼神中找出那么一些戏谑,但是没有,那眼神中是满满的诚恳。   “奴家遵命。”素浅低低的应了一声,伸手慢慢的摘下了万俟寒的面具,顿时他呆愣了。面前的这张脸让他一时的回不过神来,这是怎样的一张绝魅的脸,整齐修长的眉,水波流转的明眸,挺直小巧的鼻子,红润欲滴的唇,这女人的面容比男人还要美上几分,若是说素浅长相秀丽,那这张脸便是极端的祸水。   发现素浅许久没有说话,万俟寒有些慌了:“浅儿,我知道我长得太不女人了,但是你不要嫌弃我,我武功还是很好的。”   看着万俟寒微微泛红的脸颊,素浅心下不住的好笑,她的武功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又怎会不知,这人不仅不对自己的美貌自豪,反而是这般的慌张。   “妻主长得很美。”素浅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是这在万俟寒的耳中便是全天下最好的赞美了,儿时那些嘲笑的话语还令她反感,也让她不愿露出自己的相貌,而此时,素浅的一句话却打开了她多年的心结。   “浅儿,谢谢你。你知道吗,我从很小的时候便喜欢你了,我本来以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忘,可是不是这样的,我越来越喜欢你,所以今日才草草的与你成婚了。浅儿,你不会怨我吧……”   素浅已经将目光从万俟寒的面上移开,看向了别处,虽然他并不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见过万俟寒,但是既然她说喜欢他,想来不会太重的折磨他,也算作是一件好事,他又哪敢抱怨。“奴家不怨。”   万俟寒顿时笑颜如花,“我就知道浅儿最好了。”   万俟寒看着素浅淡漠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浅儿,我知道你现在并不认识我,我会等你慢慢的熟悉我,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的,你且安心的住着,你是我的正君也就是这个焰霞宫的半个主人,不会有人敢为难你的。”说着说着,突然一拍脑门,“你看我,忘了让你吃些东西了,桌子上的东西你都没有吃是不是,今晚你都没有进食吧,不必客气。”   素浅被万俟寒硬拉到了桌子前,他不再拒绝,也确实是饿了,便开口吃起了桌上的点心。万俟寒方才的那些话他听了进去,但是他不知道她所说的到底是哪般的,他从来不曾幻想过自由。   这晚,万俟寒只是和衣睡下,两个人也是各自有自己的被子,没有过多身体的接触。素浅听着身边的人呼吸渐渐的悠长,想必是睡下了。他对自己眼前的境地有些不解,为何事情发展的方向越来越偏离了他最初的设想,转头看看身边的人,他有些茫然了,身为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人来说,她不是应该时刻做好警惕吗,怎么会这般的毫无防备的睡在他的身边,此时他若是想杀她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   想着想着,素浅也渐渐的睡着了。这时身旁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悄悄地起身,借着月光用目光不断的描摹着床上熟睡男子的面庞,又伸手掖好那微微翘起的被角,眼中是无尽的温柔。   她喜欢他,她可以宠爱他,但是并不代表多年来的习惯可以轻易的改变,身旁只要有一个旁人的气息她便无法睡着,神经一直都会是绷紧的,这也是为何她居住的院子没有任何的佣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坑了呢~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放上了厚厚分量的第一章,哇咔咔~   ☆、初为人夫   第二天清晨,素浅逐渐的转醒,虽然是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是柔软的大床,适宜的温度,都让他一夜好眠。只是,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昨夜的一切都好像是个梦一样,这个女人就好像从来没在这个房间里面呆过一样,就连被子都已经折叠的整齐。   素浅穿戴整齐,出了房间,一阵冷风钻进他的领口,让他不住的打了个颤。这山上的天气果然是很冷的,在清晨的光亮下,院子中的一片萧索变得稍稍好了一些。远远的,素浅看到了灰日的身影,显然他也看到了他,已经飞快的向这边奔来。   灰日呼呼的喘着气:“主君,你起得好早啊,我以为你会多睡会就一直没来打扰。”   “不打紧,我也是刚起。”素浅想了想,问了句“宫主呢。”   “哦,宫主每日这个时候应该是练功去了吧,她每日都是神出鬼没的,没几个人知道她的去向。”   “嗯,我知道了。”   “主君,那咱们用早饭吧。”   “嗯。”   用完早饭后,灰日便跑去练功去了,素浅便一个人坐在房里,依旧是那样静静的坐着。他不知要做什么,也不想做,如果可以让他每日都这样度过,他也觉得很是知足了。这一坐便一直坐到了傍晚,午饭有人送来,他并没有走出房间。   直到撑灯的的时候,灰日才回来,“主君,你怎么没有出去走走啊。”   素浅没有说话,他知道作为夫君是不被允许随意出门的,这是违反男训。想来这个灰日小小的年纪不会有人告知他的,素浅心下羡慕,曾经的自己也可以这般的无拘无束该有多好。   “宫主回来了,浑身是血的,你别紧张,不是她自己的,她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憋不住。你别告诉她啊。我听说啊,宫主最近准备重出江湖了。”   素浅默默的听着灰日的絮絮叨叨,重出江湖,这不是意味着江湖又要开始一场混乱了吗,当年焰霞宫已经将武林搅得乌烟瘴气,这才消停了几年,又要开始了吗……   灰日又早早的溜了,素浅明白这是万俟寒要回来了。果然,万俟寒推门进来,她已经换下了昨日的喜服,穿上了一直以来的黑色长衫。只是在进门的时候,她也顺手摘下了面具挂在一旁。   “今日有没有出去走走?”万俟寒语气尽量的放轻,她很怕这个夫君对她的疏远。   “回妻主,没有……”素浅自觉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半分的逾矩,想来她也不会找出自己的什么错误。即使万俟寒换下了之前染血的衣裳,但是一股子血腥味还是入了素浅的鼻,他向来对一些气味很敏感。   “你自己在这不闷吗?我特地给你找来了灰日那小子,他鬼怪的很。”   “不,奴家这般已经很好。”   “那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去找来给你?”   素浅看着万俟寒恳诚的脸,差一点就说出口,他喜欢箫,那还是父亲亲自教会他的,每次烦心的时候他都会通过吹箫来缓解心情,让自己的心重新归于寂静。但是素浅忍住了没有说出口,或许现在的万俟寒只是在试探他而已,他不能放纵自己,“奴家没有什么喜爱的,谢谢妻主关心。”   万俟寒看着素浅冷冷的样子,胸口很难受,她想要他接受她,她愿意等……万俟寒的手在袖中紧紧的握着,指甲抠入了掌心也丝毫的不觉得,她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绝对不可伤到了素浅,只有看到素浅,她才觉得自己真的活着。   “那个……我知道了,不过,虽然浅儿你之前没有见过我,但是我经常会去你家看看你……所以……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吹箫,所以我擅自决定的给你做了一支。”说着万俟寒果真从后背抽出一个红条形状的盒子,交到素浅的手中。   素浅很是惊讶,不仅仅是对这份礼物,也是对她竟然可以轻松出入戒备森严的素家,没有任何人发觉,实在是……抛下这些不想,素浅打开盒子,一支精致的紫竹箫躺在里面,素浅懂箫,不难看出,只是用生长四年的上好紫竹制成的,制作精良,就连上面雕刻的花纹也是极其的精巧,细致繁杂而又低调不显。素浅忍不住的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这支竹箫,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自在。   “喜欢吗?”   耳边的声音一出,素浅才回过神来,赶忙收回手,“这么贵重的礼物奴家消受不起。”   万俟寒心下一沉,“你不喜欢?”   素浅看着眼前的女人瞬间失望的脸,不禁觉得好笑,这堂堂的焰霞宫宫主竟然会有这么孩童的表情,情绪都写在了脸上,配着那张美丽的脸蛋,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素浅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委屈,就差没哭出来了。   “我很喜欢,不过……”   万俟寒知道素浅又要说什么太贵重之类的话,所以赶紧打断了不让他说下去。“喜欢你就收下,反正是给你做的,我不会吹,你不要就得扔了。”   “那……”   “对了,这个竹箫并不是普通的竹箫,这竹子之中是缠绕着玄铁丝的,玄铁过重,所以我让他们制成了丝,拿起来轻巧。还有,你轻轻的转动箫前两孔以上的位置,可以抽出一把玄铁的细剑,这剑虽细但却锋利无比,你用时多加小心。我知晓素家的剑法你会些的,所以这箫便给你用来防身。虽然我不希望你有需要用它的时候。”   素浅轻轻的转动箫果然是暗藏玄机,又抬头看到万俟寒那期待的神情,便小声的道了句:“谢谢。”   果然听到他的道谢万俟寒瞬间绽放了笑脸。素浅很奇怪,明明灰日说过万俟寒从来都不笑,但是这才紧紧两日,他见到万俟寒始终是嘴角挂笑的。而且这笑容让她本就美丽的面庞变得更加的迷人,让素浅都不敢多看她,生怕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素浅很惊讶,万俟寒竟然在他的面前丝毫的不设防,她让他把这支箫贴身带着,这支箫可是锋利的武器,而万俟寒总是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素浅的面前,难道她就不知道要预防着他有些吗?还是她对他太过信任了?素浅有些想不通了,他自然不会伤了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妻,似乎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但是素浅没有完全的想清楚。   晚上,两个人依旧各睡各的互不干扰,当然这是素浅这么觉着的,万俟寒根本就睡不着,本能让她时刻的警惕着素浅的气息,睡不着她也没有离开,她要逼着自己熟悉素浅的气息,而且还有一点,她可以尽情的看着素浅的睡颜,可以离素浅这么近,想想她都觉得幸福,而且睡着的素浅没有醒着的时候对她的那般防备。   素浅早上醒来,万俟寒依旧已经离开了,如之前一样,他安静的呆在房中,偶尔到院子里面散散步,那支箫他真的很喜欢,箫声让他沉浸,他便不在这个令人烦恼的尘世,他会忘却一切,由内而外的放松。   当他一曲吹完,转身见灰日竟然就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主君的笛声真是太美了,让人听了之后心情十分的平静呢,我当初就知道宫主这支箫是要送给主君的,她费了好大劲才做出这么一支,废掉了好多的材料呢。对了,这是宫主让我带给主君的曲谱,说是让主君先练习看如何。”   素浅接过灰日递来的曲谱,曲谱很旧,而且并没有名字。翻看里面,按着曲谱素浅轻轻的哼唱两句,顿时心下十分喜欢,这曲风是他十分喜爱的那种,很舒畅很轻缓。   “代我谢过宫主。”   “主君还是自己谢吧。宫主交代主君不要急于求成以免劳累了身子。”   “我知道了。”   有了箫有了曲谱,素浅一天过得很愉快,很充实。   只是晚上,他默默的等在房间里,其实他想要当面的感谢万俟寒,而且,如果她不介意的话,他想将今日所练的曲子吹给她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自量力的想法,他给自己的解释是为了表达谢意,虽然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然而,这一晚,万俟寒并没有回来,就连灰日也没有来。素浅本想要问问前来送餐的小厮,但这小厮也是斗篷上的罩帽遮着脸孔,死气沉沉,整个身上的气场都在说着“不要和我说话。”   素浅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问出口来。他有什么资格询问,万俟寒作为一宫之主,又是在江湖了占据着如此之高的地位,自然会很忙,她可以陪他用晚饭应该也只是碍于新婚吧。他很早便听闻万俟寒总是置礼法于不顾,更别说什么仁义礼智信,似乎她根本不屑于这些,她总是肆意的做着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这一晚,素浅睡得和不安稳,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整个漫长的夜晚万分的寒冷,冷到心里去了。明明地龙还是那样的热,不知为何……直到天蒙蒙亮了素浅才真正的睡熟。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起的比之前要晚了很多,赶忙的起身。   推开门,竟发现万俟寒站在门外。      ☆、回门之日   “妻主早安。”素浅刚刚醒来生意有些糯糯的,难得的慵懒神韵。   这一声唤的让万俟寒有些呆愣,好一会才想起来正事,“今日是回门之日,我本想来叫你的,后来你没起我便在这等着,时候已经不早了,你吃完早饭咱们就动身吧。”   回门?素浅有些傻了,他根本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这在这个房间里度过了。可是万俟寒,不是会有很多人要杀她吗……   “你呢?”素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一听素浅想到了自己,万俟寒不住的开心,只是此时在面具之下素浅看不到。“这样,我会将你送到家门外,然后你进门看看你的父母,酉时(下午五点)你便到门外来,我去接你。”   “是。”   万俟寒听不出素浅的声音中有什么情绪,心下有些担心:“浅儿,对不起,我没办法陪伴你,最近……”   “妻主宽心,可以回门省亲奴家已经很高兴了。”   尽管素浅的头依旧是低着,但是他愿意表达自己的情绪让万俟寒感到很惊喜。   万俟寒亲自驾着马车带着素浅。   素浅坐在万分舒适的马车中,不禁的想到早上离开的时候,他婚后第一次走出那个小院,他依旧是一身素色的衣裳,万俟寒似乎是知晓他的喜好,在柜中摆放了许多质地料子十分柔弱的四季衣裳。而在焰霞宫之中,他的这身衣裳却是极其的抢眼。宫里四处装点的红色绸缎都已经拆去,焰霞宫终于呈现出它本来的肃杀的气息。今日他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沉睡者走过去,而是被万俟寒拉着手一一介绍着走出了焰霞宫。   整个焰霞宫耸立在这高山之上,周边的荒草白雪更加的衬托出它的肃寂。   整个焰霞宫极其的雄伟,即使都是单一的暗色但是细节之处却是精心的雕琢。素浅似乎有些明白,这似乎就是焰霞宫的一种内敛的感觉,看似是这般,实质是那般,那么,人又是如何……   素浅回过神,捂了捂热乎乎的暖手炉,抬眼看了看脚边的礼盒,这些礼品虽说提着轻便,但都是价值千金的宝物,就这样被万俟寒用来做了回门礼。   莫不是她真的是这般处处为他着想?素浅心里有些暖暖的,不想让他带着寒酸的回门礼,但又担心他一个人提不动,就变成了现下这般。她为什么总是不经意间的让他感到暖意……   快要到的时候,万俟寒又叮嘱了一遍素浅,让他多加小心什么的。啰嗦的让素浅都不禁失笑。   轻轻的答了句“知道了。”素浅便下了车,下了车素浅才发现为何家门外站着这么多的人,不是家里的人更多是凌山派的弟子。他有些犹豫,因为这些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而且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他坐的车子。   就在这个空隙,马车突然的驾走了,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素苍泓这才从大门出来,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将素浅手中的礼盒接过,现在想想那十几箱箱的聘礼她还没有数完呢。   素浅上前一拜;“孩儿见过母亲。”   素苍泓看了一眼礼盒之物顿时掩饰不住的喜悦。反之在看向素浅的时候声音冰冷:“进去吧。”   素浅双手放在膝上,笔直的坐在椅子。   “说,你是怎么勾搭上那个魔头的,让我们素家在整个武林面前丢了颜面。”素苍泓坐在高堂之上,生意透着怒气。   “回母亲,素浅并不知。”   “那你这几日是在焰霞宫?”   “是。”   “你可知焰霞宫的具体位置和地形?一会儿用纸画下来,你的丹青可不能白练了。”   “回母亲,孩儿虽在焰霞宫,但是从来不许孩儿出所住的院落,饭食也是有人送入。而往返焰霞宫,孩儿一是晕了过去,二是坐于马车之内,并不知情。”素浅一直用平静的声音阐述着。   “废物!下次你都给我长些精神头儿,好好看仔细了!想办法记下来!知道么!”   “是。”   “你可知万俟寒有什么弱点?或者她面具下到底是什么?”   “回父亲,妻主晚上才会,一早出门,孩儿也见不到几眼,况且,她从不在外人面前摘下面具。但孩儿觉得,面具之下并未与常人有异。”   “罢了罢了,你区区一个男人懂得了些什么,以后都给我留心点。那万俟魔头最经猖狂的很。去看看你父亲吧。”素苍泓不满的摆摆手。   素浅默默的退了下去,微微低头,不理会周遭的指指点点议论之声,步伐很稳,沿着小路走去了父亲的院子。   素浅的父亲虽是素家的正夫,可偏偏性子柔弱,不善与人争宠,便逐渐的被冷落下来。这小院之中并没有几个下人,很多事情都是素父亲力亲为。此时,因是听说了素浅回门,早早的在院门处张望。见素浅走来,急忙上前迎接。   “父亲……”素浅刚要行礼便被素父拉了起来。   “孩子快进门,爹爹等你好些时候了。”   素父拉着素浅的手进了里屋,眼泪不住的掉了下来。“我苦命的儿啊,你的婚事爹爹都没有在,还是那样的妻主,你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爹爹,您别担心,浅儿过得很好……妻主……也很好。”   “别来安慰爹爹了,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爹爹也是早有耳闻了。”   “但妻主却是待浅儿很好,性子也并不像传言的那般……残忍。”   “我的傻浅儿,你怎么处处都替别人想着,从来都不为着自己。”   “爹爹,您别哭了,浅儿真的过得很好,妻主还只有浅儿一个夫君。”   “即便是她真的待你好,但又能坚持到几时,要是改天她娶回来了许多的男人,你该怎么办啊。”   “浅儿不怕,爹爹您要好的对待自己的身子啊。”   素父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出嫁之时爹爹都不知,之前那门子事情也没好好给你交代过,你妻主还温柔吗”   素浅微微愣了愣才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瞬间羞红了脸。“没,还没……”   素父急忙拉开素浅的衣领,肩窝处鲜红的守宫砂确实还在。素父不禁喜上眉梢“浅儿,你为何不早些告知爹爹,你还是清白之身啊,你不要再回到那个魔头那里了,爹爹在给你寻门好人家,虽然不能比之前,但……”   素浅打断素父的话“爹爹还是不要想这些了,浅儿已经成婚了,怎可再嫁,况且焰霞宫是什么势力爹爹又不是不知,浅儿不想为家中再添乱了……”   “我的苦命的孩子啊……”素父即便是不忍,但素浅说的句句在理,他还要顾着整个素家不是。   其实素浅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再嫁,不仅仅是这些原因,那个女人不时地划过他的脑海,他不想就这样的结束……   午时刚过,素浅还在陪着爹爹家长里短,便见他的五弟素柔款款而来。他有三个姐姐,两个弟弟。幺弟尚小,而这五弟却是好年龄,虽是庶出但极受宠。素柔着了一身粉红的衣裙,更显的面若桃花亭亭玉立。   “哥哥,弟弟来看看您。”素柔上前行礼。   “柔儿快请坐。”素父急忙的招呼。这个小子虽说不是他亲生,但是不时的来探望他,让他觉得视如亲出一般。   “哥哥在这谢过弟弟了,总是来探望父亲。”素浅也回了个礼。   “哥哥这是说哪里的话,大爹爹也是我的爹爹,照看爹爹那岂不是人之常情?”素柔边说着边拉着素父的手。素父眼中满是笑意不住的点头。   素浅心下有些苦涩,自己远嫁,再也没有机会好生的照顾爹爹,而素柔却可以,爹爹若是可以喜欢素柔,他并不介意素柔代替他的位置。   转眼,又过了两个时辰。酉时将至,素浅起身向父亲以及弟弟告别。便舍下依依不舍的素父出了院门,不想却在前厅看到了素苍泓。“你要去哪?”   “回母亲,孩儿与妻主相约,在酉时于门前相会,孩儿还是新婚不宜在娘家过夜。”素浅依旧眉眼清清。   “不行!你给我回到后院去!”   “母亲,恕孩儿不孝。”说完素浅转身向大门处走去。   “来人,把他给我关到柴房!”素苍泓从未想过这个素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大儿子竟然敢忤逆她。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还上前扬手扇了素浅一巴掌,顿时素浅白皙的脸上赫然一个通红的掌印。   酉时已到,万俟寒已经驾着马车来到了素家。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虽然门前没有人,但是隐藏在暗处的高手无数。但此时万俟寒不想在意这些,她只想知道为何那抹素色的身影没有站在门前。是他不想跟着她回去了吗?但是他已经答应了她!万俟寒相信只要是素浅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一定是素苍泓的阻拦!顿时一股怒气从胸口窜出,万俟寒跳下马直接向素家的大门走去。   此时已经暗藏在周围的人瞬间闪了出来,能杀了这大魔头一定会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然而此时的万俟寒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杀气,就连黑色的斗篷都在铮铮作响。   一个人率先出手,万俟寒看都没有看一眼便挥出手臂,那人瞬间便被击飞了很远,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众人互相点头示意,突然群起攻向了万俟寒。万俟寒面不改色,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不急不缓的向素家走去,而他所经之处,随着她摆动的衣袖,一干人马都在惨叫声中暴血而死。周遭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声,不绝于耳,万俟寒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甚至就像赶走扰人的苍蝇一般的轻松。只是所到之处无一生还。   素苍泓坐在前厅的高堂之上,已经将这惨绝人寰的杀戮看在了眼里,她抑制不住的身体微微的颤着,没想到久经江湖洗礼的她见到这样的身手还是会发自心底的惶恐。   万俟寒黑衣染血,看不出什么血迹,只是强烈的血腥味证实了刚才的一切确实发生。   万俟寒上前一步,“岳母大人,不知浅儿现在处于何处”   此时的素浅正被反绑着双手躺在柴房的草堆之上,他没有想到母亲竟然真的会这样的不顾母子情面直接将他绑起锁在此处,那些家丁的粗鲁让他不禁的反胃,甚至那些人趁着他无力反抗之际还在他身上肆意的摸着,让他感到羞辱至极,从小到大,他都极其的厌烦别人的碰触,更别说是这般无礼的亵渎。   素浅不想让自己对万俟寒的承诺落空,他一定要按时的赴约。他费力的从腰间将竹箫抽出,渐渐的旋出其中的细剑,露出一截剑身,将手上的绳子靠上去,没想到这玄铁果然的锋利,两下便将绳索斩断。素浅顾不得手腕被剑划出的伤痕,赶紧的起身开门,可是门上的锁紧得很,任他怎么倒弄也撬不开。   他突然感到万分的无力,一股苦涩之意从心底而出……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助,亲人不再是亲人,家也不再是家了,他也违约于万俟寒,想来她也不会带他离开了,门外守着多少人想要万俟寒的性命他并不是不知,万俟寒也定然不会冒着如此大的危险进府寻他……他真的一无所有了,鼻子酸酸的,眼睛也不住的红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哭……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自己无法离开,也无法再见到那个女人,心中就空空的,满是不甘。   当万俟寒一刀劈开柴房的锁,踢开门进去,看到的是一身素衣的素浅抱着膝孤独的蜷缩在墙角,柔顺的青丝有些稍稍的凌乱,顺着肩垂下,随着不住颤抖的肩膀微微的晃着。素   素浅猛的抬起头,仿佛不相信一般的上上下下看着万俟寒,直到他确定不是做梦,而是万俟寒真真正正的出现的时候,泪水又不住的滑过脸庞。   万俟寒一下子便注意到了素浅脸上的掌印,眉头瞬间的皱紧,拉着素浅的手扶他浅从来没有像眼下的这般脆弱,消瘦的身子显得无比的柔弱。   万俟寒觉得心口仿佛被利刃刺进一般的疼痛,血红的双眼中是数不尽的担忧。她轻轻的走到素浅的身前,慢慢的蹲下,“浅儿,为妻来带你回家。”   起身,发现素浅似乎是微微的皱眉,她转而拉开素浅的衣袖,果然……绳索绑过的痕迹,甚至还有,利刃划伤的伤口……勒痕已经变得青紫,伤口也不住的溢出血来。   万俟寒的怒气越来越盛,她的人竟然也敢碰,活腻了是嘛……素浅感到了眼前的人看到他的伤口时猛然散发出的强烈的杀气,他也不禁的微微打了个冷颤。万俟寒以为是吓到了素浅,低头看看自己染血的斗篷,赶紧脱了下来,她不想弄脏了干净的素浅。   素浅知道自己不该多说话,但是他还是决定试一试,小声的说了一句:“妻主,你可不可以放过素家的人……”   万俟寒心疼的看着素浅,即使她想把这素家的人大卸八块,但是她又怎能拒绝素浅第一次的恳求呢……只好无奈的点点头,毫不意外的看到素浅嘴角微微的笑意。万俟寒紧紧的将素浅拥在怀里,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   当万俟寒打横的抱着素浅走出柴房,又径直的走到前厅,盯着素苍泓,:“浅儿是本座的人,都给本座记住了。”说完,便抱着素浅大步走出素家。在万俟寒走过的长廊拐角处,一抹粉色的身影站了好久才离去。   素浅的眼睛刚刚出门的时候被万俟寒用布遮住,即使他看不到,但是那浓浓的血腥味让他明白之前这里肯定有一场大战,万俟寒应该没有受伤吧……素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受控制的担心起了万俟寒的安危,他只好告诉自己或许是因为万俟寒刚刚救了他……   在回程的马车上,万俟寒将素浅的伤口上了药,简单的包扎,顺手递给素浅一个纸袋,便回身出了车门继续赶车。素浅打开热乎乎的纸袋,嘴角溢出一抹笑,拿起袋里热乎乎的糯米糕吃了起来,原来他喜欢吃糯米糕她都知道……      ☆、回忆曾经   嘈杂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谁都不会注意到一个衣着褴褛的小乞丐,看起来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脸上是肮脏的污渍根本看不出固有的样貌,小小的身板瘦弱的很,光着脚丫,两只脚都是伤痕累累。   这个小女孩已经在这万俟府门外转了很多天了。万俟家本来是世代的大家族,谁想竟然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整个府上一个人都没逃出来,在大家唏嘘声中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小鬼,别在这逛了,这万俟家已经没了,该捡的宝贝都已经被捡走了。”一个乞丐好心的提醒着小女孩。但小女孩像是痴傻一般的呆呆的望着已经化为废墟的万俟府,望了一会儿似乎是饿了,便转身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菜市一旁的垃圾堆里翻找吃的。   “你是不是饿了?”   一个糯糯软软的声音在小女孩的上方响起,小女孩微微一愣,停下了翻找垃圾的手,依旧趴在垃圾堆上,转头看看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只有四五岁年纪的小男孩,扎着两个小鬏鬏,圆乎乎的小脸上泛着粉嘟嘟的颜色,大大的眼睛眨啊眨,带着蝶翼一般的睫毛上下的摆着。小女孩看的呆了,这般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站在她的面前,还对她说话,小女孩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来到了没有悲伤没有孤独的天界,而这个小娃娃就是仙童吧……   小娃娃又出声了,“呶,这是我的糖果,给你一个。”   小女孩呆愣的伸出手,小娃娃白皙的小手毫不嫌弃在她的手心上放了一颗大大的糖果。   “我叫素浅,你叫什么名字?”小娃娃微微低着头,打量着依旧跪趴在地上的小女孩,满脸的好奇。   “寒……”小女孩从喉咙中   回头的小娃娃离开了小女孩的视线。小女孩从未有过的对自己身上的肮脏感到了羞耻。发出嘶哑的声音,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我们交个朋友吧,我都没有朋友呢。”   “好……”   正当小娃娃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小厮从别处跑来,“公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急死奴婢了。”说着还厌恶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小女孩,“脏死了,滚远点。”   那个小厮就这样牵着一步三   那颗糖果小女孩没有舍得吃,即使是饿的头昏眼花,看着糖流着一大堆口水的时候都舍不得吃,小心翼翼的用干净的布包好贴在心窝的位置。   万俟寒看着手中那颗已经因为经过了融化凝固多次而变形的糖果,思绪飞到了最初的相见,复又轻轻的摇摇头,满脸无奈的笑容,将糖果小心翼翼的装进小布袋中,收紧袋口,重新揣进怀里,贴着心窝的位置放好,手还隔着衣裳轻轻的拍了拍。转而目光变得阴森,迅速的起身离开了书房。   “报告宫主,这是在山下抓来的探子。”   万俟寒坐在焰霞宫的大堂里高高座位上,眯着双眼看着殿下之人。   瞬间万俟寒便飞身到了那人的身前,伸手卸下了那人的下颌骨,直接阻断了地上的人想要服毒的动作,更是咬不了舌自尽不成。抬脚狠狠的踩在那人的手上,用力一碾,那女人瞬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派你来的是谁?”   犹如鬼魅一般的声音,被捉之人觉得自己已经入了地狱见了修罗,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即便不是大刑,但是万俟寒那双嗜血的眼眸就让她苦苦练就出的本事瞬间化为乌有。   “巫马循”女人声音颤抖而微弱。   压着女人的黑袍之人将目光投向万俟寒,万俟寒声音依旧没有波澜,淡淡道:“她在说谎。”   黑袍人领命,将女人带下,她需要大刑伺候了。   万俟寒复又坐回主位上:“浊月。”   “属下在。”殿下跪着一个仍旧黑袍的女人。   “事情查的如何了?”   “启禀宫主,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应该是与各大家族都有些牵连。”   “看来她们藏得够深,想来也是计划周密才行动的嘛。”万俟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恼火,但是并不明显,给人依旧平心静气的感觉,但是手下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的万俟寒才是真正可怕的。“你继续查下去,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还有派人去外族好好找找那个人,本座不信找不到!”   “属下遵命。”说罢,浊月便隐身而去。   万俟寒觉得有股难以控制的气息在体内流转,逐渐的开始横冲直撞起来,万俟寒紧紧按住胸口,步伐也变的虚浮,每次忆起那件事情,她都会有些失控,曾经的记忆永远无法从脑中抹去,更加的无法抹去噩梦的存在。   穿过回廊,万俟寒一步步的挪向卧房,她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见到那个人,还未见到人影,便已经听到了箫声,那抹素色的身影亭亭而立,院中的风吹拂着他垂腰的墨发,整个人都万分的柔和,箫声也是婉转悠扬,万俟寒仿佛顺着这箫声看到了蔚蓝的天空,广袤的草原,顿时心中变得异常的宁静。知道箫声停下,万俟寒还沉浸其中。   “拜见妻主。”   素浅见到万俟寒到来,便上前行礼。   “你的伤都好了吗?这么冷的风还出来吹箫?”   “只是皮肉伤。”   “浅儿,我可以抱抱你吗?”   素浅微微一顿,成亲这么多日子了,万俟寒却是遵守了最初的许诺,从来没有过逾矩之举,而今日,哪怕是想要亲近些,依旧是在尊重的征求他的同意。   万俟寒见素浅半饷没有反应,眼神一暗,万分的失落。“没关系的……我不会强求……”   话未说完,她便被一个温暖的臂弯环了起来。素浅的个子很高,差不多和万俟寒一般高,他双手紧紧的环着万俟寒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万俟寒傻了,惊讶到傻了,她从来没有奢望过素浅会主动的拥抱她,虽然她知道这个拥抱只是一种安慰,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味,但是她依旧像吃了蜜一样甜到了心尖上。她也伸手环住了素浅的腰肢,他真的很瘦,腰也是细细的,但是却令万俟寒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素浅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让万俟寒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回到了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她也变得那般的小,那般的狼狈孤独。   万俟寒将头靠在素浅肩上,不住的呢喃着,“不要走,我会保护你……爹爹……”如此软弱的万俟寒让素浅慌了神,他并不知这个一手遮天的女人为何也会这般的无助,第一次的他有一种想要了解她的冲动,甚至想要抚平她心中的伤痛。   “有我在,我在……”   万俟寒在素浅轻声的安慰中竟默默的睡着了,素浅看着万俟寒毫无防备的睡颜,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他一直都搞不清自己的感觉,现在也是一样。担心万俟寒着凉了,他便把她扶到一旁的躺椅上,又到房里找来了厚厚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又怕她出什么岔子,只好搬来小椅子坐在她的旁边候着。   万俟寒渐渐的转醒,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转头一看,竟然是素浅趴在她身边的躺椅上,身子均匀的起伏着,已经睡着了。万俟寒顿时觉得欣喜极了,素浅似乎已经对她比之前好了很多了,还会主动抱她,还会安慰她,还会给她盖被子,万俟寒就差没有喜极而泣了。   万俟寒看着眼下微微缩着身子的人儿,有些心疼,赶紧起身打横将素浅抱起,送回了房间。   坐在床边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万俟寒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仔细想来,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像今日睡得这般安稳自如,而且让她最高兴的是她终于可以熟悉素浅的气息,可以当他在身边的时候也睡得这么沉,如此说来,今后与素浅一起睡的时候终于不用干睁着眼睛到天亮了。   当万俟寒轻轻的走出房间,门轻轻的关上之后,床上的素浅睁开了眼睛,其实早在万俟寒将他抱起的时候他便已经醒了,他也是素来浅眠,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好继续的装睡,现在他与万俟寒似乎关系逐渐的变得有些微妙,理智告诉他,这只是飞蛾扑火玩火自焚,但是内心深处却在叫嚣着想要得到些什么。   这日,素浅闲来无事,便找灰日带他去了厨房,自幼时起,家中便开始训练他的厨艺,目的很简单可以让他可以更好的伺候妻主。   素浅早早的就去了厨房,努力的熬了一上午的粥,因为最近他觉得万俟寒似乎脸色有些不好,这种粥易于消化,且加进去了很多的作料,对于补身子也是大有益处、素浅已经想明白了,即使自己并不想触及所谓的感情,但是万俟寒成婚以来处处对他都是很好的,作为报答,同样也是作为夫君该做的,他都应该照顾好万俟寒。   “灰日,今日宫主在何处?”   灰日嘻嘻一笑,他早就知道主君一定是要做好吃的给宫主的,“宫主今日一早就去练功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休息了吧。”   “我可否去寻她?”   “当然可以,您可是主君啊。”   素浅跟在灰日身后,拎着食盒,他脑海里不住的想象着万俟寒喝粥的时候或许应该有的笑容。或许,她还会笑着说声谢谢。   “主君,这便是宫主练功之处了。咦?怎么这么多人在这?”   素浅望去,果然那石室的门外聚集了很多人,包括当时主婚的两位长老,他还认得她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两位长老脸上的凝重。   灰日率先跑上去,拉着一位长老,“梅长老,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梅长老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素浅,微微点了点头,“宫主今日一早便进了练功室,结果并没有按时出来,九大护法有些担心便进去看看,结果发现……宫主又……走火入魔了……”   素浅心下一紧,不由得问出声:“那现在什么情况了?”   梅长老又抬眼看了看他,有些欲言又止,这素浅是万俟寒自己十分喜欢才硬要娶回来的,但焰霞宫的其他人对这种武林世家出来的人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碍于万俟寒的情面,不好说些什么,但他们终究都会是有些顾虑的,想要知道焰霞宫秘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素浅心下明白他自己在焰霞宫真正的地位,但此时他真的很担心门里的人,因为里面还时不时的发出嘶吼声,惨叫声。“请长老告知。”   梅长老看着素浅脸上遮掩不去的担忧,心下一软:“现在正由九大护法护着宫主疏通经脉,但似乎效用并不明显,九大护法也重伤了两个了……”   素浅不知万俟寒练的到底是什么武功,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问,但这样下去,他真的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因为所有人的神情都极其的恐慌。   “长老,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你?怎么可以,你是一届男辈,又没什么功力,此时宫主这种状态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你进去不死也要重伤的!”梅长老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啊主君,你不能进去,站在外面气场就已经这般的锐利了,进去了更加的危险了。您要是受伤了,宫主会怪罪的。”灰日也在一旁劝阻。   但是素浅已经坚定,毅然决然的走上前去,梅长老使了个眼神,想要阻拦素浅的人都收回了手。   梅长老与宋长老互相对视一眼,现在这种情形,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净心之曲   这练功的石室不像外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当厚重的石门关上的时候,整个外界的光亮都被遮挡了,石室的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亮,勉强可以让素浅看清脚下的路。素浅感到了迎面而来的煞气,内力气息四处溅射,划着他的面颊生疼。但素浅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里面走去,逐渐的,他看到了光亮,那是一个圆形的巨大洞室,中间一块冰石,由洞室的天顶射下一束光正打在冰石之上,绕着冰石周围的,是潺潺流动的溪水,四周的墙壁上刻画着复杂的纹路。   素浅走入洞室,嘶吼的声音也逐渐的近了,这是,他发现了一处有一个洞穴,嘶吼之声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素浅紧紧握着拳,步伐稳定向下走去。   入眼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几个黑衣的护法围在一个刑架的周围,而被围着的竟然是万俟寒,而此时的万俟寒头发披散,浑身衣衫破烂,圆睁着血红的双眼,呲着牙,喉中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声,向离她最近的护法猛的扑过去,立即拽着锁住她手脚的铁链发出巨大的声响,即使那个护法飞快的躲开,但是还是被万俟寒挥出的气力震伤,痛苦的捂着胸口,大口的吐血。   素浅惊讶的看着此时的万俟寒,她哪里还有平时那个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温柔沉稳的那个万俟寒,俨然已经化身为了一只野兽!这便是练功走火入魔的样子?原来这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功竟然是要对身体如此大的伤害……为何心中有些微微的痛……   护法已经看到了进来的素浅,他们无瑕顾及素浅,稍微的分神都会致命。   素浅知道这种情况下的危险,他安静的站在一旁并没有走近。   万俟寒不是完全没有意识,逐渐的,她恢复了一些意识,严重的血色没有减少,只是喉中的的嘶吼之声稍弱,她的目光充满了迷茫,双瞳不断的收缩着,“不……不要管我……快……快走……”她的声音已经嘶哑,似乎没说一句话便要牵扯全身的痛楚,她紧皱着眉头,但却是在为身前的护法着想。可是她越是这样说,那几个护法更加的不能离开,她们冒着危险努力的上前,想要用自身的内力来疏导万俟寒身体里乱窜的真气。   万俟寒的情况一会好一会坏,时而有意识时而又完全的兽性。突然,她低垂的眉眼看到了门边的那个素色的人影,顿时动作一顿。心中的感觉也是泉涌而来,怎么可以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怎么可以……快走……快走……尽管心理在叫嚣着,但是她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目光一直盯着那抹身影,不肯离开。   素浅看到了万俟寒的视线,透过那双血红的双眼,素浅看到的是深不见底的忧愁,悔恨,甚至是一种困兽的绝望。在这视线之下,素浅不由得迈开了脚步,向万俟寒走去。   护法已经注意到了万俟寒的视线一直在素浅的身上,见他走上前来,微微的让开了路,同时却又在周围保护着他,若是伤了这位主君,宫主决计不会轻饶。   万俟寒脑袋里混混的,仿佛是装了满满的浆糊,缕不顺,揉不开,眼前也是在血红与现实之间来回的恍惚着,她紧闭上双眼又猛地睁开,终于看清了走到她面前的人。   “走……走……”喉咙本就是火烧一般的疼痛,这一发生,更是活生生的在伤口上撒盐。尽管如此,万俟寒还是咬紧牙关,揪住最后的一丝理智,不断的挤出声音。   “不,我不走。”素浅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是却有着一如既往的坚定“你不要逞强,让护法好好的调理吧。”   “走……走……”她要控制不住了,她的理智正如酷暑下的小溪急速的干涸着,马上就要消失殆尽了,她不想伤害到他,这个她想要守护一辈子的男人!   “看着我,静下心来。”素浅没有惶恐,也没有慌乱,他慢慢蹲下了身子,静静的与跪趴在地上的万俟寒对视着,他不会看不出万俟寒此时正在与自己的意念做着斗争,人兽之间只有一念之悬,他明白,当然,这也是用性命在下赌注。   万俟寒眼前恍惚着,但是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她都不想面前的男人受伤,她拼命的控制着体内混乱的气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她要为了他控制好自己。渐渐的,气息似乎是顺畅了一些,眼前的恍惚野禽清晰了,及时眼前还是时而一片的红色,但是万俟寒知道这是一种好转的倾向。“我……我好了……你快离开……”   “不……”素浅摇头,他觉得或许这个女人只是在安慰他而已,他真心的不希望她有事。   “箫……想听……”万俟寒的声音依旧很弱,她从来不知道素浅竟然是这般的倔强。   “好……我就吹你我的那些曲子。”   素浅取出竹箫,悠悠的箫声倾泻而出,悠扬柔和,就连周边的几个护法也微微的吃惊,她们仿佛在他的箫声之中看到了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这种感觉是这般的美妙,周围的一切危险似乎都不存在了……   万俟寒的目光在箫声之中逐渐的平静了先起来。眸中的狂野嗜血在箫声之中之间的幻化成了无尽的柔情……   一曲吹罢,素浅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竹箫,看着万俟寒,见她的眼神已经不似之前的那般血红像是已经好了些,当然他不会看不到那严重取而代之的浓浓的情谊,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本来接受这份柔情。   看着素浅默默的移开了视线,别过了脸,万俟寒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转脸向着几大护法:“将主君送去洞外,余下的快来为本座调理气息。”   几大护法这才在之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按照吩咐一一行事去了,暂且不谈。且说万俟寒遣去了素浅,装作是满不在乎的一脸平静,但她紧紧追随着素浅离去的背影的眼神却泄露了她的心情。说不感动是假的,万俟寒心中真是万分的喜悦,这次素浅虽然是涉险来看她让她很担心,但这是代表着在他的心中,她并不是起初的那般的陌生人了吧……   素浅呆呆的坐在床上,脑中尽是方才石室之中万俟寒看向他的那个眼神,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曾经,他的心从来都没有如此的乱过,他有些胆怯了。他没有勇气去接受什么了,他身无长物,且又是武林世家的公子,终有一天,他会老去,青春不再……心下想到这些,素浅就更加的心神黯然,他没有勇气放下自儿时起便在心下埋下的想法,他不敢尝试着去付出自己的感情,他眼下唯一是自己可以守护住的便是自己的心了,若是心也遗失了,他就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万俟寒端坐在厅堂的主位上,神色冷峻,周身都蔓延着一种肃杀冰冷之感。整个堂下就单单站着梅宋两位长老。两位长老心下默默的想着,纵使是跟了前任宫主大半辈子,也是看着这上位的宫主长大的,但是依旧是受不住这位宫主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不由得暗暗叹息着老不中用。   “此次之事还有劳两位长老费心了,不过所幸本座经过了此次之事倒是因祸得福,功力大增。”万俟寒声音悠悠的响起,低沉的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倦意。纵使是调理了过来,但是依旧是耗费了许多的气力,功力虽是打进,但身子本身仍旧是较往日虚弱许多。   二位长老互相对望一眼,“此次宫主可以顺利的度过此劫,主君功不可没。”   “不错,本座自是会酌情的给他些赏赐。”话虽是说的淡淡的,没什么起伏但是那容颜上的瞬间的柔软,便显示出了所想之人在其心目中地位之重。   “宫主,老妇当时便是站在石室的门外,那石洞中的箫声自然也是听到了些……若老妇没有猜错的话,那便是……”   “梅长劳猜的不错,便是那个了。”   “这……宫主必是知晓这曲子若是没有些内力上的支持对所奏之人也是有损伤的罢……”   “本座自是知晓,也劳烦二位长老用心了。”   “那属下告退了……”二位长老行礼后退下了,其实起初她们是对素浅有些看法的,毕竟是与武林世家有些过节,但是经过此事,才发觉,素浅对宫主的作用不单单是夫君之位,反而有更加了不得的作用,听闻几大护法所描述,在宫主癫狂的状态下,见到了这位主君竟然还有些神智,便是吃惊不已了,往常这种情形是绝对不会出现的,而且总是会死伤几个人才能稳定下宫主的状况。由此看来,这位宫主主君可是烟霞宫的一个福祉了。   万俟寒尽快的结束了宫内的大小事务,急急地回到了住处,毫不意外的见到了坐在床上呆呆的出神的素浅,不由得嘴角浸出一丝笑意。   直到万俟寒走到了面前,素浅才发现来人,急忙的起身行礼,“奴家见过妻主……”   万俟寒无奈的摇摇头,这般的局促有礼的素浅不知还要持续多久,但她不想逼他任何事情。   “你答应我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你万万不可冒险前往了,知道了?”万俟寒轻轻的捧着素浅的脸,让他仰起头看向自己。   素浅看着万俟寒脸上很少在他的面前出现的严肃的表情,微微愣了愣,她是一宫之主呢,也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人,自然应该是这样的性情,往日她对他真是太过于温柔了……   万俟寒见素浅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并不做反应,还以为是素浅在拒绝,顿时心中又是气愤又是高兴,气愤的是素浅不将她的话当回事,还可能遇到危险,高兴的她觉得素浅心中还是在乎她的,这才会不肯答应她……自然,她是想多了……   “浅儿,你心中还是有一些我的是不是?”万俟寒满脸的期待。   素浅心中一动,微微别过眼,“您是奴家的妻主,奴家心理自然是有妻主的……”   万俟寒强迫着素浅重新看着她,“浅儿,我希望听到你的真心话,若你不想说便不说,何必说出这么冷漠的话……”   真心话……真心话?真心到底是什么……素浅不知道,他觉得心口似乎是有什么答案要呼之欲出,但是他依旧捕捉不到,心变得从未有过的奇怪,他努力的压抑着这种感觉,依旧平静的看着万俟寒。   万俟寒叹了口气,转而收起面上的失望神情,从袖中取出一本书,递给素浅,道“这是一本内功心法,你闲暇的时候好好的看看,最好是练练,要是有什么不明之处你便来问我即可。”   素浅接过书,见那书封皮上写着“焰霞心法”心下一惊,急忙将书递回到万俟寒的手中,“妻主,奴家虽然知晓不多,但是这烟霞心法乃是烟霞宫的独门心法,奴家不敢学……”   万俟寒微微一笑,“浅儿,你放心吧,你是我的夫君也是整个烟霞宫的半个主人,你来练习这烟霞心法便是再适合不过了。”   “妻主难道不知武林中人有多少人都在窥视这心法吗?”素浅有些急了,他不想要沾惹这般难为的事情。   “我自然知道,你又不会将这心法交予别人对不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你的箫声若是将内力灌输进去将会有更加巨大的效用。”   “可以帮助妻主练功吗?”素浅,明知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但是不知为何,他如此渴望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好像是在问是功力重要还是他重要一样。   万俟寒看着素浅认真的样子不禁的觉得好笑,这是一种孩子想要得到认可一般的表情,比起素浅之前的那些冷漠,这样的表情倒显得生机盎然。   “我在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下次我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你绝对不许上前半步知道吗,我不知道下次会不会还保持清醒认出你来!”   素浅默默的低下头,不肯再说话,他不想承认其实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丝欣喜,他知道了他在万俟寒的心目中的地位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一些……但是这又能如何呢……   自从那次万俟寒在素浅的面前睡着了之后,万俟寒的本能竟然真的有些接受了素浅的气息了,与他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会导致万俟寒整个晚上都处于极其警觉的状态了,即使还是不能完全的睡熟,但是最起码还能好好的休息休息。      ☆、山下别院   “主君主君,咱们出去吧!”灰日一大早的就冲进了素浅的房间,素浅刚刚洗漱完毕.   “出去?我能去哪里?”素浅含着笑,与这个活泼的灰日相处久了不免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主君您不知道,宫主在山下为您建造了一处别院呢,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听说昨天就建好了呢。主君您就带我去看看吧。”   “别院?我并不知此事……”   “呃……没事没事,主君你就去亲自问问宫主就好了嘛,走走走,现在就去问。”说着便拉着素浅的手向外走。   “灰日,不太好吧,宫主应该是有事情在办吧。”   “没事没事~”灰日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脚步。开玩笑,若是主君出面,不管宫主在干什么绝对会放下手中的事情来迎接主君的。只是宫主的这份情谊,主君并没有领会到多少啊。可怜可怜……   素浅自然是不知灰日心中的那些小九九,稍稍的整理了一下便随着他出了院门。饶了很多的弯才到了一处,依旧是烟霞宫一贯的萧索景象,只是一座三层的楼,楼上面爬满了干枯的藤蔓,虽看起来是枯死状态,但强劲的根须证明这些藤蔓依旧是活物。   楼外有许多黑袍人把守着,戒备森严。   素浅一看这样的情形,转身便想离开,“灰日,这里显然是我们不该来的地方,我们回去吧。”   不想,灰日撩开嗓子就开始吼:“宫主——主君来了——宫主——”   素浅想捂住灰日的嘴可是却晚了,黑袍人已经瞬间的移动到了他们的面前。   灰日见着这种架势,丝毫没有胆怯,耿直了脖子,“这位是宫主主君,你们可看仔细了,还不快快通报宫主。”   “不必通报了,本座已经听到了。”一阵声音传来,显然这是用强大的内力散发出来的声音,空旷如回声,令人不禁的肃然起敬,战战兢兢。   见宫主发话,素浅和灰日被请进了楼里。   万俟寒处在位于二楼的书房,理所当然的在素浅上楼的同时,遣走了屋里的一众人。   “奴家见过妻主。”素浅上前行礼。   “不知浅儿来有何事?”   素浅抬头,正对上万俟寒疑惑的目光,万俟寒依旧是那狰狞的面具附在面上,但目光中的那份欣喜却不容忽视。   “奴家没有打搅妻主的事情吧。”素浅问的小心翼翼   “自然是没有,我只是在看些书而已。”   灰日在一旁吐舌头,鬼才信,刚刚明明各个总分堂的堂主都在这里商讨事情,在主君来之前都被从窗口赶出去了。再说,若不是有事缠身,宫主早就陪主君去了。   素浅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开口。   万俟寒看着素浅的样子,心中笑开了,柔声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是……是山下的……”   万俟寒目光一怔,扫向一旁的灰日,灰日顿时觉得极强的气压压过来,心下知道自己已经惹得宫主不悦了,赶紧把头低下来充当背景墙。   素浅见到万俟寒目光中的明显怒意,心下顿时一痛,又自责不已,暗自的责骂自己,竟然会觉得自己在这些日子里面受到了照顾就是特别的了,竟然怀有这样不知好歹的想法。   万俟寒看着素浅低落的神色,知道这个敏感的人儿一定是又想到了不该想的事情,“浅儿,我本来是想要给你个惊喜的,既然你知道了,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日便带你去一看如何?”   素浅猛地抬头,看着万俟寒依旧的温柔目光,不禁的有些茫然,到底该怎样……   万俟寒知道,素浅需要时间来感受她对他的情谊。二话没说便拉起了素浅的手,出了书房,直到素浅坐上了去山下的马车,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   山下的别院不似焰霞宫那般的萧条阴冷,反而是优美恬静。处处是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一走入别院,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淡雅的清香,再向内走去,入眼的便是错落的亭台榭宇,小桥流水,幽静清凉,一片翠竹在风的吹拂下发出好听的声音,细细辨别,仿佛是悠悠的箫声。   素浅早已被这园内的景致所吸引,浑然忘我的漫游其中。   见素浅是这般喜欢,万俟寒心下十分的欣喜,也不多言语,静静的跟着素浅的脚步,同他一道感受着院中的勃勃生机。   这些时日素浅在焰霞宫中确实是闷得慌了,况且焰霞宫里的那般景致真的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坦然接受的。两相比较素浅自然是对这美丽的景致流连忘返了。   直到走的有些乏了,素浅才想起了一直默默无语的万俟寒,顿时心下慌了,本就在出门之前惹得万俟寒不甚愉悦,此时这般光景,竟然又忽视了妻主这么久,素浅心虚的低下头,“奴家逾矩了,请妻主责罚。”   万俟寒看着低着头站在她面前的素浅,为何方才还兴高采烈的人儿,现在怎么是这般的拘谨,转念一想,便也了然于心。伸手扶起素浅,尽量的放缓语气:“浅儿不必自责,为妻也是仔细的看着这园内的景致,也是无暇顾及浅儿呢。”   素浅怎会听不出万俟寒语气中透出的那股温柔,绷紧的神经不禁的松了下来,但依旧没有抬起头,因为他依旧觉得今日自己的行事举止太过随性,有悖于了礼数。   万俟寒看着素浅,没有再劝说什么,“浅儿是否喜欢这所别院?”   素浅声音淡淡的,但没有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奴家甚是喜欢。”   万俟寒自然是知道素浅喜欢了,因为这处别院就是她按照素浅的喜好建造的,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动工了。不过能听到素浅本人说出喜欢,还是更让万俟寒感到欣慰。   “浅儿可知,这别院是我专门为浅儿建造的,焰霞宫太过阴寒,不是很适宜浅儿居住,而且也确实是无趣的紧,所以,我想,浅儿偶尔便可来此处小住几日,散散心,找些乐子。况且这个别院离山下的镇子很近,顺便的,也可以去山下的镇上走走,焰霞宫有些用度也是会考虑不周的,浅儿便可自己采办些喜欢的物件。我这般的安排,浅儿觉得可好?”   素浅低着头,默默的听着万俟寒诉说这些,尽管灰日先前说这个别院是为他建造的,但他并不敢相信,现在听到万俟寒如此这般说来,必然是真的了。   心下顿时一片柔软,万俟寒身为一个女子,更是焰霞宫的宫主,应该有许多的事情需要筹划,竟然还会为他的事情考虑的这般的周全。在素浅所听说的那些所谓的疼爱夫君的女子中,也没有能够做到万俟寒这般的。   万俟寒不出所料的看到了素浅悄悄抬起的头,随着他的动作,肩头的一缕柔顺的青丝滑到了胸前,万俟寒想要为他顺到耳后,但又怕惊倒这个敏感多心的人儿,只好生生的忍住。   素浅抬眼,扫过万俟寒面上狰狞的面具,小声说:“奴家在此谢过妻主。”   “这是浅儿应得的,浅儿应得到这个世上最好的。”万俟寒抬起素浅的脸颊,用目光捉住素浅躲闪的眼神,说的那般的理所当然。   万俟寒陪着素浅在别院中稍做了歇息,便带着他出了别院。这别院刚刚竣工不久,仆人侍卫还都没有派遣过来,自是没有果腹的饭食了。   万俟寒携着素浅的柔软纤细的手,脚步轻松悠闲。   素浅其实有些在意那被握住的手,其实两个人成亲到现在,并没有过多的肢体上的接触。素浅不禁低垂了眉眼,他怎会不知,万俟寒处处为了他着想,她从来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是事情,甚至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他自己张口拒绝,对于他的喜好,这个才相识不久的女人似乎了解的甚是清楚,或许真是像她所说的那般,曾经经常会去素家看他?那岂不是看到他做过的很多私密的事情……想着想着,素浅的面上渐渐的爬上了红晕。   万俟寒饶有兴趣的看着身边的男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垂着眉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的颤着,在眼下落下了好看的影子。而脸上的那抹红晕,更是给这个平日里淡漠的脸庞添了些许的生气。   “浅儿在想些什么?”万俟寒轻声的询问。   素浅还在想自己的心事,没有过多的思考,张口就回答了:“妻主。”刚说完,他猛的回过神来,刚刚那个询问的声音就是他妻主的!   素浅猛的抬起头,正对上了万俟寒浸着笑意的眸子。顿时,素浅的脸更红了,本想解释,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又重新将头低下了。   一旁的万俟寒倒是心情好的不得了,她的亲亲夫君心里竟然在想着她,她怎会不高兴呢,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万俟寒说的不错,这个别院离山下的小镇很近,两个人就这样携手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小镇上。   由于这个小镇就在焰霞山之下,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自是不在少数,因此,见着万俟寒这一身的黑袍,狰狞的面具,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奇异。   万俟寒享受着这陪着夫君的难得清闲,拉着素浅在街上悠悠的逛着。   素浅自小便很少出门,按照规矩,大家的公子是要在出嫁前一直居于深闺之中,不许出门抛头露面的。素浅小时还可以由小厮带着偶尔出门,稍稍大了之后,就被他的母亲禁止了,甚至连出房门的机会都很少。此时,素浅可以丝毫不受拘束的走在街上,身为一个还不到双十年纪的年轻男子,他怎会不兴奋呢。   万俟寒的目光貌似在看这周围的人情景致,其实大多数的时间还是黏在她亲亲夫君身上的,素浅那些或欣喜或好奇的神情,都丝毫不漏的落在了万俟寒的眼中。她以欣赏的姿态看着素浅此时丰富的表情,还有那双即使透着面纱,依旧耀眼的双眸。   这样的素浅,真好。万俟寒心中暗自的想着,她希望,她的素浅可以永远都活在这样的状态下。   素浅虽是处处好奇,但他依旧没有逾矩,他只是努力的用眼睛看着,并没有拉着万俟寒前去细看,万俟寒自是知道他有些许的顾虑,便主动的挨家挨户的看着小摊子上的各种好看稀奇的玩意儿。   转眼,便是晌午了,万俟寒有内力护体,饥饿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了。但是她心知素浅身为男子,而且没有内力,这样大半天的行走定然是乏了。便拉着他去了一家酒楼。按着素浅的喜好,点了一桌子的饭菜。也不多说话,提着一壶酒,默默的在一旁小口的喝了起来,看着素浅吃饭。   素浅虽说是依旧十分得体的小口吃着,但是明显的动作之中多了一丝急促。万俟寒的眼中笑意不断,她便知道,素浅一定是饿了,只是不肯说而已。   吃了些时候,素浅想起,他没有为妻主布菜,只顾着自己在吃了,顿时又自责不已。慌忙的抬眼,“妻主大人 ,奴家没有为您布菜……”刚刚说完,才意识到万俟寒其实什么都没吃,只是半倚着窗棂,小口的在喝酒,而目光,一直都在他的身上,这才意识到,方才他的妻主一直在看着他吃饭!顿时,脸上又红了,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   万俟寒好笑的看着今天这个平日里冷静淡然的人儿不时的露出与往日不同的生动面貌,这才说话:“为妻不饿,浅儿自在的吃吧。”   素浅小声的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吃着菜。   “这一桌可都是为你点的啊,浅儿你可要都吃完。”万俟寒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   素浅又抬起了眼,眼中有些慌乱,他看着万俟寒的双眼,希望看到的是玩笑的神情,可是万俟寒的目光中却都是认真。素浅看着一桌子的饭食,顿时忧愁了起来。   万俟寒看着素浅的窘迫的样子,顿时发出了一串爽朗的笑声。   若是接触过万俟寒的人,现在一定会觉的这个人是个冒牌货,因为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万俟寒都从来没有笑过,更不要说是这般爽朗的笑了。   素浅低头不再说话了,暗自的有些恼羞成怒。      ☆、遇见故人   一道声音响起,“哥哥,你在这里啊。”   一个身着粉色裙装的男子款款走了过来,冲着素浅微微的福身。   素浅抬头,原来是家中的弟弟,素柔。素柔与他,也并不是万分的熟识,只是在回门那日,多相处了些,也知道素柔在照料着他的父亲。   突然遇见了家人,素浅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不由的看向万俟寒的方向。万俟寒接收到了素浅的目光,她掩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的上扬,她很享受这种被素浅依赖的感觉。其实实际上,素浅也是按照礼节,在这种情况下,理应该是妻主来做主的。   素柔仿佛是因为看到了素浅的目光才注意到一旁坐着的万俟寒,对万俟寒微微一笑,反而转向素浅,“哥哥可否介绍一下这位是……”   素浅看了一眼万俟寒,见没有她拒绝,便转向素柔,声音依旧是一贯的冷清,平淡“这是我的妻主大人。”素浅说的声音很小,但是并不是没有底气,此时的他,并不觉的自己的妻主真的像流言所说的那般不堪。   素柔一脸的恍然大悟,微微向万俟寒的方向走近了一些,福了福身子:“奴家见过万俟宫主。”声音柔柔的,平常的女人听了,一定觉得甜蜜的很。以素柔的长相身段,外加这举手投足见的温婉贤淑,定然是让很多的女人万分喜欢的。然而,万俟寒却并不属于这种女人,她面具后面的脸上浸着一丝冷笑。冷眼的看着面前的这个是素浅弟弟的男子。这个人,绝不是像素浅的那般简单,肚子里面的小心思多的很。   素柔见万俟寒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是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在素浅介绍的时候象征性的瞥了他一眼。素柔有些不服气的微微咬了咬唇,但在起身的时候依旧是满面的笑意,迈着小碎步,走到素浅面前。   “哥哥,大爹爹最近可是经常念着你呢,生怕你过得不好呢,不过今日柔儿有幸见到了哥哥的妻主,觉得大爹爹真是多心了呢。”   “我爹爹最近可好?”提到了爹爹,素浅很是在意,那个家里面,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爹爹了。   “大爹爹最近很好,就是天天叨念着你。”素柔微微的掩唇,轻咳一声。   “弟弟身体可是不适?”素浅淡淡的问着。   “没什么大碍,只是近几日几个师门的师姐要来此处办些事情,我近几日来甚是无聊,便闹着一起来了,这几日的奔波还真是有些累了。”   “那就过来坐吧,稍稍歇息。不知师姐都在此地吗?”素浅微微向内让出了地方,容素柔坐下。   “师姐们做什么事情,我也不知,本就是随着一同来玩的。”素柔款款的坐下。   素浅微微看了一眼万俟寒的方向,他知道,自己这样不顾及自己的妻主而和娘家的弟弟聊天,有些于理不合了,但是看着万俟寒一直看向窗外喝着酒没有什么表示,便也由着性子做了。虽然在外人看起来,此时的万俟寒虽然没有明显的怒气,但是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依旧是令人胆怯。或许是和万俟寒相处的久了,素浅面对这种状态的万俟寒觉得习以为常了,只有他和万俟寒两个人的时候,万俟寒才是温柔的,只要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万俟寒都会是这种冰冷的气场。   素柔自然是没有与万俟寒相处过,他只是知道此时的万俟寒因为他的到来而变的万分冰冷。甚至他都能微微感觉到来自女人身上的冷气。但素柔的目光还是不住的偷偷溜到万俟寒的身上,即使是带着面具,但是近些看这个人的眼睛,绝不会像传言中的那般面相丑陋难耐的。   兄弟两个人稍稍的寒暄了两句,素柔便起身告辞了,说是时候不早了,师姐们可能要回客栈里面了,他便该回去了。   素浅也不多留,便让他去了。   临行前,素柔还微笑着向万俟寒行了礼,就去了。   在临街的转角处,素柔停下了脚步,偷偷的瞄向万俟寒所在的位置,此时万俟寒已经转过身去,似乎是对素浅说着什么。   素柔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其实他并不是在酒楼里面偶遇了素浅的,而是他一直都跟着他们的。在街上的时候,即使是素浅带着面纱,他依旧可以通过身形动作认出他来。而可以和他携手而行的,必然是素浅的妻主,也就是那个江湖人都痛恨的大魔头万俟寒了。但是,虽然在后面看的清楚,万俟寒的双眼一直到在素浅的身上,即使是带着那般狰狞的面具,但眼中流露出的温柔还是让人无法忽略。   同样,在素浅回门的那日,素柔也是看的真切,那个满身煞气的女人,在抱着素浅时的那份小心,那份珍惜,让同样身为男子的他感到了万般的艳羡。他甚至是幻想着,那个被那般的温柔包裹的人可以是他自己。即便是大魔头又能怎样,他素柔想要的就是那般温柔的女人,即便是全天下人都是陪葬品,他也不在意。   素柔本来想的是,依他娇艳的容貌,优美的身段,一定可以吸引到万俟寒的目光,但谁知,万俟寒的目光只会投在素浅的身上,万俟寒的温柔也只会给素浅一个人,他在她的眼里依旧是不存在的。素柔望着酒楼的方向,狠狠的握着双拳,他不信,那个冷清无趣的素浅会有多久的吸引力,是女人都有厌倦了自己男人的那一天的。   素柔狠狠的跺了跺脚,转身走了,留下了极其不甘心的背影。   酒楼里面,万俟寒的目光微微的撇想了窗外,方才素柔所站的地方。   “妻主……”素浅声音弱弱的。   万俟寒看看桌上的饭菜,再看看低着头的素浅,不由的觉得心情大好,甚至刚刚受到的冷漠也抛到了脑后。   “浅儿怎么了?”   “回妻主大人,奴家……吃不下了……”素浅的头依旧是低的很低,声音虽然依旧是清浅的,但怎么听其中都有一些心虚。   “那浅儿觉得该如何是好呢?”   “请妻主责罚……”   万俟寒在心里默默的叹气,看来她不能再逗弄素浅了,“为妻并不会责罚浅儿,浅儿觉得如何便如何吧。”   素浅抬起头,看看万俟寒,看到她眼中并没有不满的情绪,心下微微放平,“那便……给外面那些无力果腹之人吧,妻主觉得可好……”   万俟寒自然是看到了外面街上的那些要饭的乞丐,但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她觉得人各有命,想得到的就要不择手段的去得到,只有同情心什么的都是些垃圾,没有什么是真正的善人。   万俟寒看着眼前的素浅,她的眼中,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逐渐的与那个粉雕玉琢的男娃相吻合,当年的他也是这般的善良,见不得别人的痛苦。   素浅见万俟寒多时不作答,心下有些慌了,“妻主不愿便就作罢可好。”   万俟寒回过神,眼中是说不尽的情绪,“就依之前浅儿所说吧。”   万俟寒带着素浅,在一个较远的街角上,看着店家的小二拿着他们之前所剩的近乎全部的饭食,包括之后万俟寒又多添了一些的食物,一起分发给了街上的乞丐。   那些乞丐拼命的抢夺着饭食,一些年老体弱之人都被挤到了人堆外面,甚至被踩到了脚下。素浅的眉不由的皱在了一起。万俟寒看着身前的人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了他的手,带他离开了。      ☆、嗜血冲动   万俟寒驾车带着素浅回到焰霞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刚进了宫中,万俟寒便接到了一份密报,看完密报的内容,万俟寒立即策马离开了焰霞宫,那满身的煞气,令所有人心中都颤了一颤。   素浅不知道万俟寒到底是为何事,便草草的吃过了送到房间里的晚餐,独自的坐在床上,拿出竹箫静静的摩擦着。   万俟寒对他的那份温柔他怎么会看不出呢,但是他依旧是不知道该如何的回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万俟寒这般相待的,他更加的不知道万俟寒对他的这种温柔可以持续多久,他怕丢了自己的心之后,当他被抛弃的时候便将会是一无所有了……   但万俟寒的那温柔的眼神,时不时的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有些许的恍惚。   拿出之前万俟寒赠与他的曲谱,素浅修长白皙的十指灵活的舞动了起来,悠悠的箫声想起,时而舒缓时而悠扬,那跳动的烛火,仿佛随之起舞……   万俟寒这一去,便是两日的音信全无,焰霞宫上下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因为宫主之前也会经常的独自出门几日不归。但素浅却是第一次的,丝毫不知道她的音讯,甚至在灰日那里也了解不到丝毫的消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的在意万俟寒,只是心里有丝丝缠绕上来的不安,勒着他的心不住的疼。   这日,素浅如往日一样的练完了曲子便睡下了,床上有些湿冷,不知为何,自从万俟寒离开之后,他的床就愈发的冷了起来。   夜半时分,素浅猛地惊醒,他察觉到了周围有些不同寻常的声响,同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萦绕在房间之中。   素浅立即穿衣起身,刚要下床点灯,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素浅惊得大叫一声。挣扎着要脱身。   “是我……”一个嘶哑的声音在素浅的耳边响起,即使声音中透着满满的疲惫和嘶哑,但素浅还是听出了是万俟寒的声音,心中微微的安稳了些,刚想问“妻……”突然猛的被旋转了身子,嘴唇也被一片冰凉的唇覆上。   素浅的一切声音都被这个有些残暴,又极其火热的吻吞噬了。素浅真的被惊住了,半天都没有反应,直到一条火热的舌舔上了他的贝齿,他才真正的回过神来,本欲推拒,但想到面前是自己的妻主便只能强忍着承受,直到自己的舌也被迫的参与了,他的意识才开始逐渐的有些模糊起来。   这个吻是这般的粗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血腥味充满了素浅的口腔,他早已分不清这是谁的血,只是感到浑身逐渐产生的热量,和腰间越扣越紧的双臂……   不知过了多久,素浅已经软了双腿,突然,他被打横的抱了起来,依旧很不温柔的被丢在了床上,借着月光,万俟寒脸上的血迹分外的狰狞。赤红的眼中也是烧着一团烈火,仿佛是,那深渊中的修罗……素浅的心不由的揪紧了。   万俟寒的双手不停的在素浅的身上游走着,粗暴的撕扯着素浅的衣裳,嘴中含糊的说着,“给……给我……”   素浅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的万俟寒听不到他的声音,他也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他已经嫁给了她,他的一切便是她的了。   当素浅感到了身上的冰凉,紧紧的闭着双眼,等待着那一刻的疼痛的到来,可突然感到覆在身上的人一下子离开了,瞬间更加的寒冷感袭来,素浅猛的睁开了双眼,看着那个迅速掠出的身影,心里更加的不安,赶忙披上了外套,冲了出去。   月色下,那个黑色的身影更加的明显起来,浓浓的血腥味不曾散去,素浅似乎看到,那黑袍上逐渐滴落的血迹。黑色的身影仿佛在遏制着什么,拼命的冲着周围山石撞去,甚至是拿着拳狠命的捶打着自己,血也顺着她的嘴角不断的涌出……   素浅想要上前,可是强大的气场形成了坚固的屏障,毫无内力的素浅根本无法靠近。   “啊啊啊啊啊——————”院中的黑影发出了长啸,仿佛是困兽最绝望的嘶吼。   这声咆哮,自然是让沉寂的焰霞宫惊醒了过来,各处的灯火开始亮了起来,素浅感到了很多的人正在向他的院子涌来,但似乎都停在了院子外面没有进来,想必是,他们已经察觉到了这个气息是万俟寒的吧,转而九道身影悄声的出现在院子的上空。素浅心知这必是那九大护法了,但显然,她们也无法进入到那道屏障之内。   素浅猛的想起了什么,跑回屋内,拿出竹箫,缓缓的曲调倾泻而出。   九大护法听到了箫声,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站在远处的素浅。也冲他微微的颔首。   素浅紧紧的盯着院中还在挣扎的人,手中却没有停歇。   随着箫声的回环深入,院中的身影逐渐的安静下来,开始想要寻找声音的下落,但始终在原地旋转,找不到方向。   素浅执着箫,边吹边逐渐的向院中走去,九大护法本欲上前,可稍稍的动作都会引起万俟寒的警觉,甚至是致命的攻击。   逐渐的,黑影仿佛是看到了逐渐走近的素浅,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动作也逐渐的减小了幅度。突然,万俟寒闭上了双眼,缓缓的倒下了身子,素浅急忙的冲过去,环住了逐渐倒下的身子。近了看,那黑袍仿佛是从血里浸泡过的,即使已经干涸,依旧是触目惊心。透着衣服的破烂之处,可以看到万俟寒身体上血肉模糊的伤口,素浅知道,那些伤口都是方才她那些自残式的动作导致的。   九大护法上前检查,说是万俟寒已经恢复了正常,只需包扎伤口,稍作休息即可。说完便欲将万俟寒带走。   谁知,万俟寒的手还紧紧的握着素浅的手,不肯放开。   素浅看着怀里的人,抬头,“就让妻主大人在奴家的屋内歇息吧。”   九大护法亦是看到了那紧握的手,只好协助了素浅将万俟寒安置到了屋内,转身便寻医者前来,同时前去长老处复命。   素浅看着床上的人,有些恍惚,他已经用温水仔细的将万俟寒面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露出了那张好看的面庞。但此时的万俟寒是从未有过的虚弱,整张脸惨白着,没有丝毫的血色,眉宇间的那丝怨气更是让人无法忽视。   当看到万俟寒那同样毫无血色的嘴唇,素浅不由的抚上了自己的嘴唇,“嘶……”他不由的吸了口气,唇上的裂痕即使结痂依旧很疼。不由得,脸上微微的红了。   素浅找来万俟寒的面具,将她的面覆上,虽然他不知道缘由,但是他觉得,万俟寒并不希望在白日里,有人看到她的真实面目。      ☆、悔恨劝慰   焰霞宫的大夫也是一身的黑袍,手中提着医药箱子,专心的做着手上的事情,不该看的一眼不看,处理完伤口便行礼退下了。   素浅坐在床前,看着缠在万俟寒伤口上的绷带还渗着丝丝的血迹,心里不可自制的疼痛。这,难道就是心疼的感觉?   素浅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赶紧抛开,不敢多想。   万俟寒逐渐的转醒了,她睁眼便看到素浅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她,顿时心下一暖。可这份幸福就那么一瞬便消亡殆尽,因为,她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顿时她的瞳孔不由得收紧,甚至不敢再多看素浅了。   她还是伤了他……他唇上的那抹红,是那样的刺眼,让万俟寒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那血红色。血,她见得多了,唯独这点点的血痕,让她恨不得杀了自己。   素浅见万俟寒醒了,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妻主大人,想不想喝水……”   “浅儿,对不起……”素浅的手突然被床上的人拉住了。素浅强迫着自己没有反射性的挣脱。   素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万俟寒,“妻主为何要道歉,妻主并未做错甚么。”   万俟寒看着素浅面上的冰冷,顿时觉得胸口痛极了。   她从腰上抽出一个匕首,递到素浅的手上,“浅儿,你若是气,就狠狠的捅我两下可好?”   素浅看着万俟寒眼中浓浓的歉意,又看看他手中的匕首,心里本就不多的那丝不舒服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妻主莫要如此,奴家的真的不觉得妻主做错了什么,奴家又何来有气一说?”   万俟寒看着素浅淡然的眉眼,撇开了眼睛。小声的喃喃着,但素浅还是听清了“你知道么,我真的是晕了头脑,只想对你做那种事情,若不是还留着一丝的神智,我真的会在那时要了你……但我真的不想让你的第一次过的那样的痛苦……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的遏制住……”   素浅虽然知道万俟寒说的都是事实,而且也听出了她的歉意,但将那件事情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别扭。   万俟寒继续说着:“浅儿,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像死人一样的活在这世上,只有确认了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我真的活着……我唯一不想想伤害的人就是你了浅儿……”   说着说着,万俟寒的声音中似乎透着哽咽,脸也撇在一旁,不肯露出。   素浅看着这个孩子气的女人,心里某一处彻底的柔软了下来,他知道,就是这个女人那般的不想伤害他 ,才会在那种情况下还保持着神智,宁愿弄的自己伤痕累累,也不愿强迫了他。   素浅缓缓的上前,弯下腰,从后面抱住了床上的女人,感到身下人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素浅的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   万俟寒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呼吸平缓的男子,心里一片的柔软。   稍稍的休息便让她重新的恢复了体力,身上的伤口也恢复的很快,这些伤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比起之前轻的很多。   虽然,心里还是悔恨,但是想到昨晚素浅主动的抱了她,万俟寒就不由的高兴,高兴的她根本就睡不着了,不住的隔空描画着夫君的容颜。   可能是素浅经过晚上的事情太过劳累了,睡了很晚才悠悠的转醒,睁开眼,便见到万俟寒坐在床边看着他。一想到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在这里看了他许久了……素浅不自在的别过了脸,只是耳根处的粉红透露了他的心情。   万俟寒看着别扭的素浅,微微的笑了,“浅儿,醒了便起身吧,为妻去吩咐下饭食。”   素浅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才扭过头,起身更衣。他还是很感激万俟寒的细心体贴,以及对自己的尊重。   灰日端了水盆进了屋,脸上还是笑盈盈的,“主君,来净面吧。”   “灰日,昨晚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是,我知道了,这宫中可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哦。”灰日满脸的骄傲。   “那之前,宫主也有过这种情况吗?”   “以前嘛……也有几日不回的时候,但回来的时候不会这样的……这次不知为何会……”   “浅儿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为妻吧。”万俟寒的声音响起,随即迈进了门。   灰日暗自恼火,宫主的功力实在太深了,只要她不想让人感知到,即使是他动用了全部的功力也无法感知她的存在。   万俟寒随意的瞥了一眼灰日,灰日赶紧低下头,逃也似的出了门,出了门还不住的安抚自己的小心脏,宫主的气场太可怕了,真是可怜了主君。   素浅见万俟寒进门来,有些不自在,“请妻主谅解,奴家并不是故意要……”   “我知道,浅儿这是在关心我。”万俟寒摘下面具,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走上前,坐在素浅的身边。   “我刚刚说了,你想知道什么都直接问我好了,不论什么,我都不会瞒着你。”   “妻主莫要再说这种话了,奴家不想知道的太多……”素浅的头微微的低着,他不想知道她太多的事情,因为她有太多的秘密了,她的所有的一切在江湖之中都是谜,任何一条关于她的消息在江湖的消息榜上都是高价出售。他很早之前就从姐姐的谈话中了解到了这些。他只想平平静静的过他的日子,他不想惹了太多的麻烦,但似乎从他嫁给她的那天起,是不是就和他最初所想的那种生活大相径庭了呢……   万俟寒见素浅不再说下去了,心下也了然,她的夫君是个心思聪颖的人,做什么都是有驰有度,不会逾矩半分,对于这样的夫君她真的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浅儿,我想告诉你的并不是有关焰霞宫的事情,而是我自己的事情,浅儿难道不想了解妻主吗?”   素浅侧首,她的事?   万俟寒笑着看着素浅,他的目光中的那抹疑问让她很是受用,她的夫君还是很想了解她的吧,或许这也可以代表在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来,浅儿和我一起用膳吧,一会儿,我慢慢的告诉你。”   素浅任由着万俟寒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中庭,桌上已经摆满了吃食。这些日子,素浅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屋里用的餐,因为万俟寒很少闲下来和他一同用餐,万俟寒也意识到了这点,“浅儿,以后为妻会尽量抽出时间陪浅儿用餐的。”   素浅没有答话,依旧是默默的,但他不能忽略自己的内心,他在为万俟寒的承诺而高兴,他其实已经不排斥和万俟寒相处了,甚至还会很喜欢……   山上的阳光渗着丝丝的凉气,院中的藤架下,素浅静静的坐着,手中握着竹箫。   他还在回忆着万俟寒和他讲的那些。   她没有骗他,她对他讲的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但恰恰是这些事情,让素浅的心久久的不能平静。江湖上都知道万俟寒功力深厚,心狠手辣,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经历了什么。她心中的那些翻滚的仇恨,吞噬她的心。而这些仇恨,是其他的人加在她身上的。   素浅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万俟寒的的身影,他忘不了,万俟寒在说着一切的时候的那平静的眼神。但他似乎能感觉的到,这平静的目光之下那嗜血的冲动。   万俟家算是武林大家,却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在一场大火之中,可竟然没有任何人调查过这件事情,甚至心照不宣的将这件事情翻了过去,不再有人提起。她们或许万万没有想到,当时,万俟寒却在偶然之中逃过了一劫,而且无时无刻的不在调查事实的真相,即使当时的计划万分的周密,但是在近些年来,真相却逐渐的浮出水面。   万俟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得到真相的机会,每一次,她都会选择亲自前去。包括这次也是一样,这次是八大家族的莫家,果真是参与了当年的那件事情,万俟寒控制不住的大开杀戒……甚至走火入魔,发了狂。   即使,素浅觉得莫家有的人很无辜,不应遭受这种无妄之灾,但是一想到万俟寒也经历过这种事情,而且是心中永远磨灭不去的痛楚,不由的,还是心疼了万俟寒。他逐渐的感觉到,他的心,已经偏向了万俟寒的一面,而这也意味着,他在逐渐的站到了整个天下的对立面……他只能在心里跟自己解释,因为男戒里所说的嫁妻随妻,所以他才……   素浅不知的是,当他在藤架下想着心事的时候,整个江湖上都知道了莫家被一夜间灭门的事情,而同时,也知道了做这件事情的是烟霞宫宫主万俟寒。顿时,江湖上炸了锅一样的沸腾起来,讨伐大魔头的呼声再次的掀起。自然,也有很多人一次开始胆战心惊起来,生怕哪天,这样的祸事也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桃花一朵   自从第一次由万俟寒陪同去参观了山下的别院之后,倒是被各种事情干扰,没有再去。这日,素浅决定前去消遣半日,一来是因为他最近身子有些不适,焰霞宫的医者诊断是这焰霞山寒气过重,他身为男子,亦没有内力护体,自然会寒湿之气入体,略感不适。至于二来,是因为素浅近来总觉得心里很乱,极想寻一处安静的地儿好好整理下心情。   素浅早早的便起身,带着灰日下山去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素浅不由想起前日听闻她身体不适时万俟寒那一脸的慌乱,匆忙的找来医者,当听闻他是寒气入体并无大碍时 ,方才稍稍的冷静下来。当时那医者看到惊慌失措的宫主,整个人惊恐万分,自然,是恐大于惊。   听了医者的话,万俟寒更是万分的庆幸尽早的在山下建了别院,转而又想,是不是焰霞宫该换个宫址了,这里确实湿冷了些(之前从来不在意的说)。   万俟寒本想要亲自陪同素浅下山,但一个分坛好像突然出了事情,便无奈抽不开身,让素浅独自下山,临行前还反复叮嘱灰日好生照顾。第一次被宫主正式的训话,灰日诚惶诚恐。   那个人,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那副严肃冷酷的样子,就像她戴着的那个睚眦的面具一般,但在面对他的时候,却极其温柔,甚至对待他的事情时会变得不那么的冷静,就好像他面具之后的那张柔软温和的面容一般。   素浅心里默默的想着,自己对于她,是不同的吧……   猛的,仿佛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素浅慌忙止住自己的想法,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内心深处,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妻主,甚至有那么些许的喜欢,对她的事情已经很在意了,甚至萌发了想要了解她更多的想法,但是,他不敢任由着自己的情感继续这样蔓延下去了,他怕,他怕妻主的温柔是有保质期的,将来,妻主身边一定会有更加美貌温柔年轻的男子,到时候,丢了心的自己还要怎样在这个世上苟活。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活着,他不想做什么惊天骇地之举,他只想守着自己的内心,安安稳稳的了此一生,他宁做一个狭隘的小儿郎,而不想要那种失了心的痛不欲生之感。那种感觉,单是看着他爹爹的那般痛苦,他就不敢尝试半分了。   即便是这样想着,万俟寒那张温柔的笑脸还是划过了他的脑海,那发狂时的痛苦摸样,那即使自己受伤也不肯委屈了他的爱护,还有睡着时的孩子气……这些种种都在相处的这并不长的时间里,已经深深的根植于他的内心了。   “主君,终于可以随您一起出来玩了,您也不要不开心了,笑一笑嘛。”灰日欢快的声音想起来,拉回了素浅的思绪。   素浅微微一笑,“嗯,最近灰日也是闷坏了吧。”   “可不是嘛主君,上次我就想跟您一起出门的,结果被宫主给瞪了一眼,真是的 ,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的,宫主真可怕啊,主君你每天很辛苦吧!”灰日仰着青春洋溢的笑脸,红彤彤的鼻头让他显得有些稚气未脱,着实可爱。   “没有……还好……对了灰日,你有没有中意的女子?”素浅眼中都是笑意,果然就看到面前刚刚还张牙舞爪的人瞬间软了下来,手不停的揉搓着已经红透了的脸。   “看来是有咯。”   “嗯……主君……您能不能不说这个……”声小如蚊。   “说来看看,主君我也可以帮帮你啊,是焰霞宫的人吧?”   “主君你讨厌,故意逗我……”   “话说我知晓的人还真是不多,要不改天问问宫主吧……”   “不不不,主君,您千万别劳烦了宫主,我可担当不起。”一提到宫主,灰日通红的脸一下子白回了一半。“她叫浊月……”   “嗯……然后?”   灰日一脸写着,主君你真坏你真坏,拿我取乐,但嘴上还是说来:“她是宫主手下直接调遣的六人之一,也是我的师姐啦。”   “她知道吗?”   “啊啊啊啊,之君,我们说别的吧,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现在看不到太阳……”   山下的小镇还是一样的繁华,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灰日自小便生长在焰霞宫中,有生以来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这次可以得令下山,而且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灰日可真是高兴坏了,决定自己要好好的玩耍一番。   素浅微笑的看着兴高采烈的灰日,想起了曾经在素家时,那些小厮一直都是死板的恪守着礼节规矩,丝毫不敢怠慢,都不似灰日这般可爱,转而又想,他自己不就是一直都是克己复礼不曾怠慢么,跟灰日比起来,他活的还真是乏味的很。   想到素家,素浅不由的望向南方,这个小镇就位于凌山的北方,而素家的凌山派就在这凌山之上,不过想来,再想回去已经是没有可能的,回门那日,已经算是和素苍泓闹的风崩离析了吧。不过除了爹爹之外,也着实没有回去的必要。   灰日跑跳了一阵,这才想起自己此行需要好好保护的主君大人,回头看去,只见素浅淡然的看向南方的天空,眉宇间平静如止水,配着一身素色的衣裙,仿若是那山林间的一根翠竹,在天地之间就那样淡然如隔世的挺立着,哪怕是市井嘈杂之地,也无法将他身上的纯净清雅之气沾染上半分尘埃。单是看着他,便仿佛能感到一丝清凉的山风,拂面而过。   “主君,咱们先回别院吧。”灰日回到素浅身边。   “不要再多看看?”   “不了,主君,您身子不适,应当先去歇息,况且我觉得主君您应该是更适合去那清静雅致之处的……”   “好,那便走吧。”   迎面走来一个身着嫩黄颜色衣衫的男子,素浅抬头一看,竟是他的弟弟素柔。   “弟弟?”   “啊,是浅哥哥!”素柔娇小的脸上泛出惊喜,快步的跑了过来。   拉住素浅的手,开心的晃动着,“总是能在这里见到哥哥,真是太高兴了!”   “弟弟为何只身在此?又与师姐出来了?”   素柔闻言,脸上浮起一丝羞愧,“不瞒哥哥,浅儿这次是私自离家的……”   素浅稍稍挑了挑眉,“这是为何?家里人要担心你了。”   “哥哥,其实自从上次别过,柔儿就一直挂念着哥哥你呢,心知在此小镇可能会看到哥哥,所以就……”又一次低下头。   灰日站在一旁,暗自打量着这个所谓主君的弟弟,这个男子长得的确标致的很,娇嫩的脸蛋儿,上面嵌着两颗浸着水汽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巴微微的嘟着,身材也是娇小柔弱,整个人都是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很容易让一些女人产生强烈的保护欲。   但看着那双眼睛中透出的情绪,灰日不禁的皱眉,这个男子并不似看起来的这般无害吧,这眉眼间,时不时的会露出那种贪婪之感。灰日虽然没有接触过太多的山下之人,但是他看人的直觉一向是准确的,这也是他在焰霞宫主要训练的内容。   但看看主君的样子,并没有对这个弟弟产生什么戒备之心,但似乎,也没有过于强烈的情感,不过,灰日转念一想,主君一直不都是这种淡淡的样子吗,既是温和好相处,但处处都透着一份疏离啊……这就是主君的处事态度吧,也真是可怜了宫主大人。(他忘记了说主君可怜的时候。)   “弟弟,近来我的父亲可还好?”   “哥哥您放心,柔儿一直尽心照顾着大爹爹的,肯定不会让他人欺负了去,大爹爹一切都好,就是不时挂念哥哥。”   “真是有劳弟弟了。”   “不知哥哥这是去哪?”   “刚来此处,准备回去山脚下的别院,既然弟弟来此寻我,便与我一同前去吧,也不妄弟弟辛苦此番心意。”   “那弟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素浅回身对着灰日“灰日,这是我娘家的弟弟,名作素柔,既然有幸遇见,我们便一同去了吧。”   灰日颔首,“灰日明白。”   素柔亦步亦趋的跟上素浅的步伐,眼中满是得意之色,回头瞥了一眼灰日,一丝妒色划过,一个小厮长得竟然这般精致灵动,真是可恶。   这山下的别院依旧取了名字,门上悬着牌匾,上书“慕浅别院”四个大字。   素浅看着这个名字,顿时脑海里浮现出万俟寒那挂着“求打赏”表情的俊脸,不由的莞尔一笑。   灰日看着这个名字嘴角抽搐,宫主的爱慕之情不用这么想方设法的处处表达吧。   素柔看着字,眼神一暗,再一看素浅面上的那丝笑容,脸色更加的难看。   素浅抬足迈进院内,这别院之中依旧如上次来过得那样,花草正是繁盛,在这偏北之地,有这般的景致实属难得,尤其是那素浅最爱的一片竹林,还是那般的郁郁葱葱,惹得素浅停步许久。   不似上次前来之处时,如今别院中已经安排了奴仆,各司其职,处处打理的井井有条。灰日看着也不住的拍手称好。   素柔更是惊讶的看着园内的景象,心中的那处渴望更加的强烈,这些,应该也是他的……   “出来了这么久,主君饿不饿?”灰日拉着素浅到了前厅,庭中放着圆桌。   “嗯,确实有些饿了。”   “好,那我去传膳喽!”说完就蹦跶的跑出去了。   素浅轻轻摇头,灰日定是饿了,他太好动,更容易饿吧。   素柔见四下无人,便轻轻的问道:“哥哥,这里难道是焰霞宫?不是在焰霞山上吗?”   素浅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又轻轻放下,口气是一贯的温和“这处并不是焰霞宫,而是一处山下的别院,焰霞宫过于湿冷,住久了我的身子受不住,就来此小住一日,稍加调适。”   “哥哥哪里不舒服了吗?”素柔拉住素浅的手,一脸的焦急与担忧。   素浅轻轻笑着,安抚的拍拍素柔的手,“弟弟莫要担心,不碍事的。”   其实,素柔担心的是,素浅是不是有了身孕了,那样,他的事情就会受到干扰了。   在灰日的安排下,很快就按着素浅平日的喜好摆上了美味的膳食。   “弟弟莫要客气。”   “嗯,柔儿知道。”   “……灰日,慢点,别噎着。”   “哦,好……”边说着,边快速往嘴里扒饭。      ☆、一世一双   用罢午膳,素浅携着素柔到了一座湖心的小亭之中。   亭中摆放着一张柔软舒适的软榻,正如焰霞宫小院里藤架下他经常坐的那个软榻,素浅知道,这一定是万俟寒的细心体贴,心下顿时一甜,转身坐下。   灰日拿来一块毛皮的毯子,“主君躺下歇着吧,您可要好好注意身子,这湖中湿气重。”   素浅闻言,乖乖点头,半躺在软榻上,灰日上前将毛皮毯子搭在他身上。   素柔的生父母家是做生意的,他对一些物品的好坏还是有一定的鉴别能力,看着素浅身上这条看似普通的灰褐色毛皮毯子,其实是上好的黑貂皮,极其的稀少珍贵,千金难求。这种黑貂皮柔软光滑,很是保暖,对男子身子甚是有好处。   素柔有抬眼看着素浅那不甚在意的神情,万分的鄙夷。自小他便觉得,这个嫡出的哥哥其实并不如外界说的那般出色,只是母亲在极力的夸耀罢了,论起姿色身段,他素柔丝毫不比他差,况且,素柔知道,他这个哥哥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性子十分的冷淡,就好像一根丝毫不解风情的木头,相处久了,是个女人都会对他厌倦的。而那些名声,那些光环本是应该带在他素柔的头上的,那个素浅,只不过比他多了个嫡出的标签而已!   素柔又看了一眼那黑貂皮,暗自咬牙,看着这个建造精致的别院,外加这些看似普通实际上万分贵重的各种吃穿用度,那个万俟寒,必然是个金主,而能为了夫君这般用心的女人,肯定会是个好女人,哪怕真的如江湖传言的那般嗜血狠厉也无甚要紧,看着素浅的日子过得这么好,他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素浅见素柔坐在一旁不停的发呆,便将果盘递过去,“弟弟吃些水果吧。”   素柔猛的回过神,调整了一下心情,笑着接过果盘,向素浅道谢,声音依旧甜甜糯糯。   素浅端起手中的书,静静的看着,享受着清凉的风,和煦的阳光。   “哥哥。”糯糯的声音响起。   素浅抬头。   “柔儿其实,想跟哥哥说件事情……”素柔说着,便低下了头,脸上浮现了两团羞涩的红。手中不住的攥着一条手帕。   素浅将书放到一旁,坐直身子。“什么事?”   “浅儿虽然觉得不该跟哥哥说,但浅儿只有哥哥可以说说话儿了……其实……其实浅儿一直仰慕着……仰慕着万俟宫主……”   “……?”素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面上依旧淡然。“弟弟的意思是?”   “哥哥……柔儿其实想和哥哥一起服侍万俟宫主……”   素浅惊讶极了,愣愣的坐在那里。   素柔见素浅没说话,顿时脸上更红了,紧紧的绞着手帕,“柔儿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哥哥放心,柔儿不在意什么名分的,希望哥哥成全柔儿……”说完,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素浅,眼神中满是小心翼翼,还带着紧张,羞涩的样子。   素浅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的这个弟弟,竟然喜欢上了他的妻主,甚至是不在意名分的想要与他共侍一妻……   “弟弟知道江湖上对妻主的评价么?”   “嗯……柔儿知道……”   “那你为何还……”   “柔儿是真心喜欢的,柔儿真的不在意什么名分的,哥哥给柔儿一个机会吧……”素柔的眼眶中泪水不停的打转,他小声的恳求“求求哥哥了……”   素浅看着这个弟弟,久久不言。其实,他知道,自己身为人夫,按照男训规定,应该主动为妻主纳小的,既是为了妻主的身体需要,也是为了可以更好的开枝散叶。这本是他应该做的,况且弟弟是主动恳求的,这般,若是他拒绝,定然是不合规矩的,他会被以妒夫的罪名休弃……但揾心自问,他真的不想有第三个人进入他与妻主之间,他希望当前这种妻主与他二人的世界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虽然他知道,这种关系是不会一直存在的,但没有想到会失去的这么快……   正当此时,湖上的回廊上落下一道身影,一身黑衣,宽大的斗篷,睚眦的面具,竟是万俟寒亲自前来了。   素柔看到了正主,心里别提多高兴,用余光瞥了一下素浅,见素浅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心下了然,这万俟寒是突然来的,并不是事先约定,仔细想来,这种算不算是他与万俟寒之间的缘分呢,想着,脸上又飘上两朵红晕。   素浅见到妻主来了,赶紧起身行礼。   素柔也急忙起身,冲着万俟寒福了福身子,眼里还泛着雾气,柔声的换了声“奴家柔儿见过宫主。”   素浅看了看一身温柔的素柔,微微叹了口气,也开口:“妻主……”   万俟寒快速的走上前,扶住素浅的手臂,“先坐下。”拉着素浅坐好,又拉起一旁的毯子为素浅披上。侧身坐在素浅身旁,“浅儿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从始至终,万俟寒都没有看素柔一眼,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对面的素柔脸色不由的僵了一僵,勉强挂了点笑意,这世上最可悲的不是被人恨,被人怨,而是被人彻彻底底的无视。   素浅下定了决心,咬了咬唇,“妻主,这位是奴家的弟弟,名唤素柔,之前是见过的,”素浅顿了顿,也不抬头看万俟寒的反应,一口气往下说:“弟弟今日与奴家说了对妻主的爱慕之情,所以奴家想尽正夫之职,替妻主做主纳弟弟为侧夫。”素浅一口气把话说完,算是撂下了这个巨大的包袱,他已经不想看万俟寒是怎样的表情了,他心里冒出的不甘心已经快要将他淹没了。   素柔心下一喜,他本来以为素浅会给他个妾室的身份,没想到直接是个侧夫的地位,这样将来他获得宠爱的机会不就越来越多了吗?   见万俟寒还是在看着低着头的素浅,素柔有些着急,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温柔甜美轻唤一声“妻……”   “闭嘴。”   没想到刚开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低沉的声音扼住了。   素柔吃惊的看向万俟寒,他不相信以自己的姿色会有女人不对他动心。   万俟寒缓缓的转头,看着素柔,但那从面具中透出的双目中,并没有素柔的存在。   “你说你爱慕我?”万俟寒又出声,那声音低沉的仿佛是暴雨前的滚滚雷鸣,又仿佛是凶兽的低沉的嘶吼,单纯是声音就让人仿佛嗅到了血的气味。   素柔吓了一跳,努力的控制住发抖的声音,“是……”   万俟寒沉默了一会,但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煞气已经让素柔软了腿。   万俟寒伸手,摘下睚眦面具,那逐渐露出的脸上,遍布着鲜红的血丝纹路,那血丝之下,好像有活物一般不住的蠕动着,尤其是那赤红的双眼,如炼狱一般,仿佛是在鲜血之中浸泡出来的一般,没有丝毫的人气,整个人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的阎罗,可怖至极!   素柔哪里见过这般,顿时吓的惊叫起来,双腿一软跌到了地上,爬了两下都没爬起来。   万俟寒的目光没有放过他,“你说你爱慕我?”每个字的声音都高过一节,那排山倒海的声音撼天动地。   见素柔一直在地上发抖,甚至身前出现了可疑的水渍,眼睛中满是惊恐,和厌恶。   “滚。”   素柔听了这一声,慌忙的从地上颤抖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素浅从万俟寒发出的第一个声音的时候,就知道她生气了,但他真的不知道万俟寒为何会生气,他这个做法,放到任何一个人的男人的身上都是贤夫的体现啊……难道是万俟寒没有看中素柔?   当素浅听万俟寒在询问素柔时,他也没有阻拦,因为剩下的抉择是要妻主来做的。不曾想的是,万俟寒直接摘掉了面具。   素柔露出的那个神情,让素浅很是不满,为何要对他的妻主露出这样厌恶的样子!在他的眼里,万俟寒一直都是那美丽如男子的脸蛋儿,还有时不时像孩童一般的笑颜。   万俟寒缓缓将头转向素浅,静静的凝视着他。   素浅看着万俟寒的脸,微微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心疼和不舍。他没想到,万俟寒竟然将自己这样的容貌坦露在素柔的面前。这样的万俟寒他见过很多次了,每次她练功的时候,都会这样,其实她内心深处,是很在意自己这样的样貌吧……   素浅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描摹着万俟寒的眉眼,“不要再提着气血了,对身体不好。”   “浅儿,我很生气。”尽管脸上的纹路和眼中的赤红逐渐的消退,但声音还是闷闷的。“你的心中难道从来都没有我吗?不……我不信……浅儿,你能不能勇敢的尝试一下,尝试着抛弃那些繁文缛节,接受我的情意,也接受你自己的情意?”   万俟寒捧着素浅的脸,放柔了语气,她从来不忍心对素浅发脾气,“我万俟寒今生,只求与素浅一人白头到老,不做他想,浅儿不要再折磨我的好吗?”   素浅看着万俟寒眼中满满的受伤,胸口也闷闷的,一双人,一世……真的吗?他能相信她吗?   仿佛是看出了素浅的心中所想,万俟寒坚定的说道:“相信我,浅儿,给我们互相一个机会吧……”   “可是……妻主……唔……”   万俟寒不想再听到素浅拒绝的话语了,堵住了他的水润的唇,捉着他的小舌不肯罢休。   素浅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在微愣之间,已经被人攻城略地,脑中再想不得其他,沉溺在这种陌生的感觉之中,甚至忘记了呼吸……   万俟寒伸手扶住素浅的脊背,支撑着他瘫软的身子。这是自成婚以来,二人第一次真正的亲近,上次在万俟寒发狂的时候,狠狠的吻过素浅,非但没有让他享受,反而咬破的他的嘴唇,这是万俟寒一直悔恨万分的事情,万俟寒觉得,她的夫君就是应该得到世上最好的对待,自然也包括这些亲近的行为。      ☆、乌合之众   凌山,素家。   在素家的中堂之上,一干人坐在两侧的圈椅上,主位上坐着的是素家的家主,也是凌山派的掌门人素苍泓,在她身侧的是她的大弟子慕容致。   依次向下的是上官家的嫡长女上官赫,乃是下一任上官家的家主。南宫家的长女南宫诺。苍苔派的掌门人巫马贺,玉辉派掌门人莫娟兰,暝山派掌门人权史涣。木家家主木宇落。楚家家主楚居客。统共主客九位在座。   话说在这朝凤国中,有着延绵了百年历史的八大家族,八大家族之间盘根错杂,在官场,商场,武林之中都有涉足。主要的官宦世家是上官,南宫两家,主要武林世家是慕容,素,巫马,木,四家。主要的商贾世家的是楚,莫,两家。   同时,整个凤鸾大陆之上有四个为首的门派,分别是,位于北部凌山的凌山派,位于南部暝山的暝山派,位于东部玉辉山的玉辉派,以及位于西部苍苔山脉的苍苔派。   显然,聚集在这凌家的中堂之中的便是八大世家与四大门派的首领人物。   主座之上的素苍泓发话道:“今日承蒙各位来此,当真是蓬荜生辉,今日所议之事刻不容缓,府上准备匆忙,有何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那上官家的嫡长女上官赫稍稍拱手,道:“素掌门着实客气,我等可是倚仗贵处的位置遂来叨扰,还有劳素掌门招待。”   这上官家世代书本网,世承官爵,由此熏陶之下,这上官赫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优雅高贵之感,举手投足之间尽透着大家之风范,本人亦是身段挺拔,长相俊俏,气宇非凡,当真是羡煞一众女儿娘(作者在此一笑)。而上官家位列八大家族之首,上官赫身为下任家主,首先回话是再合适不过。   在场之人,亦有那爽楞性子的,嗓门大亮,乃是苍苔派掌门巫马贺,苍苔派位于西部的苍苔山脉,地段荒凉,地广人稀,少有人烟,所居之人多是以狩猎畜牧为生,生性狂放不羁,性子豪爽,最见不得的就是自诩高雅的客套话。这巫马贺更是那些豪放女人之中的佼佼者,性子直爽,不拘于俗礼。但这种性子,亦会在无意之中遭有心之人的嫉恨。   只听巫马贺朗声道:“苍泓老姊待人自是没的说,上官小儿你也莫要客气,咱们这就撩开天窗说亮话 ,老娘这次千辛万苦的赶来,就是为了剿灭那恶贯满盈的魔窟焰霞宫!他爷爷的,咱们这世道,怎么能让那个魔头到处蹦跶,老娘要是见着了,一定打到她服服帖帖,跪地求饶!”   听了巫马贺亮的一嗓子,上官赫轻抿一口茶,余光微微的看向素苍泓身侧的慕容致,此次的集会便是这慕容致发起的,到此时竟然无甚动作,着实可疑。   自从三年前慕容家的长女慕容渊中了状元,直接受翰林院修撰一职,如今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权势大涨,这慕容家便开始蠢蠢欲动,触角到处延伸。上官赫不得不猜测慕容家这是在窥见八大家族之首的尊位,上官赫身为上官家继任家主,怎可容许这般的事情发生,必然要趁慕容家没有起来之前,将其扼杀!而这慕容致,很有可能会是下任的慕容家家主。   正当上官赫在注意着慕容致的举动时,对面的玉辉派掌门人莫娟兰猛拍桌子,道:“没错,这魔窟焰霞宫着实可恶,那魔头更是罪该万死!本人有生之年,必要亲自将她千刀万剐,为本家人报仇雪恨!”单是听这莫娟兰声音中不由自主的灌注着内力,便知她说此话之时的怨恨之深。   莫娟兰姓莫,虽不是中原莫家本家之人,但也是同宗同祖。中原莫家本家一夜之间被万俟寒灭了满门,乃是惊动武林的大事,甚至直白些说,这次众首领来此凌山一聚多数是源自于莫家之事。   莫家虽说是主营商贾,但作为八大家族之一,在武林之中亦有很大的势力,家族之中不乏如莫娟兰这样的高手存在,这样的一个莫家,竟然会在一夕之间消失殆尽,已是极其的令人哑然,而若是传闻无误,那么这一夜间灭门之事竟是万俟寒一人所为,由此看来,这万俟寒的功力之高着实令人惊恐。当然,还有那个藏在阴暗处,不得见光的缘由……   自从万俟寒上次的闭关修行至今已经有五年之久,这五年间,江湖上几乎没有了焰霞宫的踪迹,所有人似乎都淡忘了有焰霞宫曾经在武林中的所作所为,也淡忘了万俟寒此人逆天的功力。   然而,自从在素家比武招亲那日起,万俟寒重新回到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同时焰霞宫的各方势力也开始苏醒,武林中处处都会留下焰霞宫的手笔,五年之中,没有人跟万俟寒交过手。单说这五年之前,万俟寒在江湖之上已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这五年之后重出江湖,功力到底是增强到了何种地步,无人知晓。   听闻莫娟兰的话,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尽数焰霞宫所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慕容致一直坐在素苍泓主位之侧,看着在场的各位,嘴角微微挂着笑。   素苍泓见时机已到,便出声道:“既然在座各位与老妇乃是同道中人,亦有意铲除那魔窟,凌迟那魔头,为武林除一大害,那我们何尝不联手,择日便杀上那焰霞山去!”   在场之人情绪正值高涨,如巫马贺这种人便连声叫好,已然摩拳擦掌,正待大展身手之时了。但亦有人有些犹豫。   坐于末位之上的,是楚家家主楚居客,楚家位为八大家族之一,虽说在各种势力方面都有涉及,但百年以来,主要还是行商贾之事,对这些江湖恩怨不甚在意,之所以参与了此事,只是因为二十几年前,做下的一桩错事罢了。   那楚居客身着一身水蓝锦袍,浑身透着儒雅清爽之气,虽说是商贾之家,但楚家一直自诩为儒商,在气度方面,自然不会败于他人。   此时,他说出了很多人心底的话:“在下听说,这焰霞宫位于焰霞山之巅,而这焰霞山地形险要,在山脚处更是有茂密的丛林,那林子也是多有玄虚,让人有去无回。况且,若是在下记得不错的话,五年之前,便有讨伐魔窟之举,但二百壮士,无一生还,如今,在座的我们较之五年前,多了什么资本?”听着他温吞的声音娓娓道来这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说服力却依旧的强大,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等着素苍泓的回答。   素苍泓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人提出这般的异议,哈哈一笑,“各位,这便是今日老妇想说的关键,老妇身旁这位是老妇的得意门生,慕容小生,此次的集会,也是她向老妇提议的,接下了的事情,还请慕容小生向各位说明吧。”   慕容致微微一笑,先向素苍泓行了一礼,复又起身向在座的各位行礼。这慕容致面相精致,线条柔和,见其面相便让人油生亲近之感,加上她时刻挂在面上的和煦的笑容,更是让遇见之人先放下了三分的戒备。   “各位,在下慕容致,乃是凌山派弟子,亦是慕容家之女,排行第三。此次的集会是在下思量许久才向师父提议的,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在今日之前,在下已经多次派人前往焰霞山打探,已有人成功的进入到了焰霞宫之中。”   听到这里,在场之人已经一片哗然。   慕容致似是很满意在场的反应,继续说道:“所以此次我们前往焰霞山,并不是毫无准备,我们比五年前,多了很多的胜算。若此次行动遇到了什么致命之难,在座各位可以随时带领人马离开焰霞山,不必逗留。”   那林子看似是自然生长,其实经过多年的观察研究,慕容致早已发现了其中的玄虚,那些林子是人为的摆好的五行之阵,误闯其中之人必然会不经意间触动机关,丢了性命。但慕容致已经将那五行之阵研究透彻,绝对可以顺利带领众人穿过密林,但是,想要返回之时,依然需要小心,所以她丝毫不在意会有人临阵脱逃的情况发生。   有了慕容致的保证,在场的人都无话可说,本来这讨伐魔窟之事理应由八大家族联手为之,况且能将大魔头万俟寒战败,可是所有习武之人毕生的追求,因为那就意味着,此人在江湖中的地位会水涨船高,立于无可启即的高位。   上官赫依旧抿着茶水,一脸的泰然自若,但心中却不免的绷紧,她没有想到,在她花费了几年的时间将家族中威胁她地位的人一一清理的时候,这个慕容致竟然花费着心思欲来讨伐魔窟,若是此次行动顺利,慕容致在江湖中的地位一定会大大提高,而慕容家的地位也会随着提高,看来,她已然失了先机,但并不意味着最终的结果如何。   位列上官赫左手边的南宫诺一直没有说话,南宫家如上官家一样,是世代的官宦之家,但与上官家不同的是,南宫诺的母亲南宫利是个狠角色,南宫家的权力完全掌控在南宫利的手里,家族中的旁枝力量没有任何抢夺的可能,而南宫诺身为南宫利的嫡长女自然铁定了是南宫家的继任家主,丝毫不需费心争夺,这也就造就了南宫诺与世无争的性格,极其喜好钻研药理,不甚在意其他。   经过一番细节方面的商榷,八大家族与四大门派联手,定于五天之后前往焰霞山,讨伐大魔头。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即将用完……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从心尖尖上蔓延上来了=。= 还有就是……作者再此打滚卖萌碎节操秀下线,卖身求评~~~~~!!!!   ☆、管家木青   将前来凌山的八大家族与四大门派的人马一一安顿妥善,慕容致进到素苍泓的书房,商讨进一步的事情,此次行动是慕容家借助凌山派发起的,不论成与败,她们都必须要尽量获得最大的利益。此次的讨伐行动,面上说是要为武林除害,实质上则是在江湖上立名,更深层的目的,其实是将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彻底的抹掉。这种利害关系,其实每个参与者心中都再清楚不过。   待师徒二人商讨完毕,慕容致起身告退,走到门口时,回身问道:   “师父,如是此次行动遇见了素公子,该如何?”   书房里静了一阵,便听素苍泓开口说道:“那便杀了。”声音冰冷至极。“他早就不是凌山素家的公子,老妇也没有这个儿子。”素苍泓实则悔恨万分,早知如此,她应当早早的将素浅的婚事定下,不会被那个大魔头抢了先机,让她耗时多年培养成功的棋子就这样白白浪费,让她着实觉得可惜。   “徒儿知道了。”   素柔站在竹苑外,看着竹苑中的那个修长的身影,那背影在这冷清的竹苑的背衬之下,略显孤寂。   “慕容姐姐。”素柔轻声唤道,移步上前。   慕容致依旧站在那里,没有转身,“何事?”   “柔儿知道,慕容姐姐对浅哥哥用情颇深,见慕容姐姐时常来这竹苑便知晓了,可惜浅哥哥已经不在……”   “住嘴。”声音已透着怒气。   素柔仿佛被惊吓到,小声说道:“慕容姐姐,你怎么对柔儿这么凶啊,柔儿也是关心你……”   “素柔,把你那套惺惺作态的嘴脸收起来。”慕容致转身,冷冷的看着素柔,那神情仿佛是眼前没有这个人一般。   素柔看着她那副表情,心里气极,紧紧地绞着手帕,面上早已不复之前的柔弱羞涩,而是凌厉的眉眼,冷笑的嘴角。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忽略他的存在,之前的母亲是这样,这个慕容致也是这样,甚至是那个万俟寒……一想到那日的情形,素柔的脸又白了几分。他素柔怎甘心如此,他要向所有人证明,忽略他的存在,是她们最大的错误!   素柔冷冷的勾着嘴角,声音透着讥讽,“呵呵,慕容致,你不用在这里对我颐指气使,若不是你功力不济又怎会将素浅拱手让人。据我所知,娘亲早先可是打算将素浅许配给你的。”   慕容心中冷笑,竟然想用区区几句话激怒她,真是不自量力。“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没有时间跟这么个毫无用处的男人耗着,尤其还是一个被嫉恨扭曲了嘴脸的男人。   “呵呵,慕容致,我想说的是,前几天在焰霞山下我可是见到了素浅和他的妻主,两个人可是恩爱的很……”   “什么,你见到了万俟寒?!”   “呦,慕容致,终于听到你想听的了?想听听人家妻夫二人是如何恩爱的吧?”   “素柔,这不是儿戏,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素柔脸色一沉,收起那副冷笑的神情,“慕容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你别把自己的位置抬得太高,你和我没什么两样!说起来,你也根本算不上慕容家的嫡女!别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脸!”   这话算是戳中了慕容致的死穴,慕容家在慕容致这一辈子有三个女儿,长女慕容渊乃是当今朝堂上的新贵,慕容致排行第三,而排行第二的慕容炎却被所有人包括她的母亲都淡忘了。同时,所有人也都忘了,慕容家的这个排行第二的女儿才是真正的嫡长女。只是这慕容炎热衷武学,常年出游在外,拜师学艺,对其他的事情都不甚在意,从而让慕容致一手遮天,成了最受重视的女儿,而慕容渊与慕容致的生父也被破格升为了平夫,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慕容致是庶女的本质。   回过头来说这慕容致听了素柔这话,早已是怒火中烧,还要生生忍住,因为她不能忽略掉素柔那里的消息。   “好,素柔,请问在焰霞山下,你还见到了什么?”   “这还差不多,本公子勉强告诉你,那焰霞山下,有一座名位‘慕浅别院’的宅邸,乃是焰霞宫建造的,那个魔头会出现在那里。”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是素浅的弟弟,是素浅邀请我去的,我在那里见到了魔头。”   “你确定?”   “我诳你作甚,不过这次的事成了,你要答应我一事,便是……(如此如此)”   慕容致听罢,愕然的看着素柔,转而哈哈大笑起来,“素柔,看来你我算是同道中人,你所求之事我可以答允你,但你事成之后莫要忘了我的好处。”   素柔妖娆一笑,算是答复。   慕容致明白,如今,素柔已经没有必要与她说谎,便立即带了人马前往焰霞山下。   果然,看到在焰霞山山脚的林子边缘处有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宅院,大门上面挂着个大牌匾,上书“慕浅别院”四个大字。牌匾崭新,应该是新挂上不久。慕容致来此处次数并不少,这个宅子在建造期间她也是见到过,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焰霞宫建造的别院。   慕容致派人前去叩门。   一个小厮来开了门,那小厮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很好,并不似寻常人家。   慕容致上前道:“在下凌山派弟子慕容致,前来拜见主人家,小哥可否引见?”   那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是看慕容致一副翩翩小姐的样子,便将人请了进去。   慕容致以及一干人马都随那小厮进了院子。   这别院中竟是这般的别致优美,让慕容致微微愣了愣神。复又集中了注意力,坐在中堂之上,等着主人家过来。   跟来的一干人马训练有数的站在慕容致身后,左手一直放在右手的剑柄之上。   “贵客前来,恕未远迎,恕未远迎。”人未到,声先至,听着声音应该是一个性子爽快之人。   慕容致转向门口,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身着枚红色的衣裳,那明晃晃的缎子上绣着繁杂的金丝花纹,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那花纹随着女子的步伐仿佛是活动了一般。那女子的头上,戴了许多的首饰,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响。   等在中堂的一众人见到这高调的出场方式都有些回不过神,一个女子打扮的竟然比寻常男子还有艳丽华美几分,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做得到的。待那女子走近,众人一看,更加的难以忍受,涂着蔻丹的鲜红的指甲,涂着胭脂的嘴唇,描的细长的柳眉……   “听闻凌山派弟子前来,当真是蓬荜生辉啊!”那艳丽的女子直接忽略掉了满地的下巴颏(作者蠢蠢的解释:所有人都惊得掉了下巴……),冲着坐在座位上的慕容致拱手。   慕容致从强烈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赶忙起身,拱手道:“在下慕容致,前来叨扰,望阁下见谅。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女子掩嘴一笑,“大人真是说笑了,哪来的叨扰之说,在下只是一市侩之人罢了,哪里谈得上尊姓,在下姓木,单名一个青字。”   一个女人如此巧笑倩兮,竟然也是这般的风情万种,哪怕是女人,都有一种忍不住要扑过去的冲动!   “不知木小姐与中原木家可有关系?”   “大人您真是博学广智,一下子就想到了在下的本家呢,在下曾经是木家人呢,但是因为在下不愿意学武,只愿摆弄这些商贾之术,又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被逐出了木家啦~”名为木青的这个女人依旧笑语盈盈,仿佛这被逐出家门之事只算是芝麻小事,毫不在意。   “那请问这别院可是木小姐所建?”慕容致目光紧紧的锁在木青的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是在下所建啊,在下本家是南方的,所以在下就喜欢这个花花草草啦,亭台楼宇啦,就花了点钱在这建了个别院呢~”那一双盈盈秋水般的桃花眼眼波流转,似醉非醉满是醉态。声音虽是清脆爽朗,但这语调却是娇憨甜腻,本应矛盾的搭配,放在木青的身上竟是万分的适合。   “不知大人莅临寒舍有何贵干呢?”说着还向慕容致抛了个媚眼去。   慕容致伸手压了压抽搐的眼角,“在下听闻这宅院与焰霞宫有关,所以前来一探究竟。”   “啊?焰霞宫?”那木青好似一副恐慌的样子。   慕容致微微皱眉,凝视着她。   “在下之前在外面行商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地方呢,真是吓死人了!单是想想就觉得吓人呢~”   “木小姐可知,这别院之后的那座山便是焰霞山,那焰霞宫就在这焰霞山之上。”   “啊?!”那木青一脸的惊恐,“在下不知道啊,当时是因为来此处行商,喜欢上这里的风土人情,便想在此建造别院,偶尔来小住些时日呢……这下可如何是好?”   慕容致看着惊慌失措的木青,眉头皱的更紧,“木小姐放心,那焰霞宫存活不了多少时日了,你暂且住着,不会有何大碍。在下叨唠多时,便在此告辞了。”   “真是谢天谢地,多谢大人前来告知。”拱了拱手,见慕容致一干人已经回身往大门的方向去了,这才摆手又道:“告辞告辞,大人有空再来啊~”   慕容致出了别院,又回头看了一眼牌匾,上马离开。   “那个女人真是太恶心了,小姐可看出什么端倪?”   “这个别院定然与焰霞宫有关,这个女人或许就是焰霞宫的人。”   “啊?那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要打草惊蛇,留着此处,还有用途。”   慕容致不再言语,这木青如真是焰霞宫之人,那她可以加大警惕了,看来世人对焰霞宫的认识并不到位,传言这焰霞宫之人都是嗜血暴戾之人,粗俗不堪,如今看来,这焰霞宫之人并不简单,事情或许远非想象的那般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木青上场了~不管男尊女尊,总有不按世俗出牌的磨人小变态~下章小浅浅就会出场了~不知道这种款式的男主大家喜不喜欢呢~   ☆、闭关代理   当山下的各方势力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五日之后讨伐魔窟之事,焰霞宫中较之平常颇为热闹。   素浅在院中如往常一般吹了一个时辰的竹箫,便起身回屋,回头时看到万俟寒站在院中的回廊上,显然已经站了多时。   自从别院那日之后,素浅每次见到万俟寒都会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他依旧打心里的希望见到万俟寒,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更加的不自在。   素浅脑海中一直回想着万俟寒当时的话,一世一双,他其实很想要去相信的,他很渴望,所以,他正在试着来相信这份情感。   万俟寒走上前来,抬手,温柔的理顺素浅鬓角的碎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素浅,素浅看到这个眼神,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感到越来越近的温热呼吸,以及唇上暖暖的温度。   没错,在那日别院一吻之后,万俟寒似乎不可救药的迷恋上了这种感觉,时不时的要来素浅这里讨些去。但她又怕素浅不愿,所以总是先征得素浅的同意,至于征得的方式就是用无辜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盯着素浅不放,往往这个时候,素浅都会认命的接受她。   这就叫偷尝禁果而一发不可收拾。   一吻罢,素浅的眸中已然泛着水汽,平日里淡淡的唇瓣变得嫣红,如那刚摘下来的带着露珠的樱桃。看得万俟寒强行别过头去,压下小腹窜上来的一阵火热。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灰日大嗓门的喊声:“主君,今天宫中来了好多的人啊……”话说了一半,看到了院中站着的万俟寒,瞬间将要说的话憋了回去,用比来时还快的速度飞快的逃走了。   素浅又好笑又无奈,转头看向万俟寒,脸上带着疑问。   万俟寒见素浅有了兴趣,也很高兴,“浅儿,我带你去见几个人,今天焰霞宫的四大管事都回来了,包括各个分坛的堂主都来了。”见素浅还有些不解,便仔细的解释,“在我接任宫主之位之后,我就觉得焰霞宫不能只靠在江湖上打打杀杀过活,所以在其他的方面也进行了开拓,并安排了四大管事分别管理,一会儿我会向你介绍的。”   素浅微微点点头,任由着万俟寒拉着他的手去了万俟寒处理宫务的那个爬满藤蔓的楼阁。   这个楼有三层之高,第二层是万俟寒的书房,之前素浅与灰日去过一次,一层便是做议事之所,那四大管事与各堂主已经按次序就坐。   万俟寒拉着素浅径直的走向主座,那稍大的椅子应该是平时万俟寒的座位,那椅子旁边,还放着一把椅子,稍小一些,那是万俟寒提前为素浅准备的椅子。   拉着素浅坐好,万俟寒才坐上自己的主座。   坐上主座的万俟寒浑身散发着一种帝王般的气场,不似面对素浅时努力放柔缓的气息,而是将本身的气息自然的释放出来。   “本座此次将在座的各位召回,是有几件事情交代。”万俟寒的声音中透着威严,在座的人都恭谨的坐着,丝毫不敢松懈。   “其一,本座要闭关一年。”   万俟寒话一出,在座的人似乎都有些吃惊,互相对望着,又同时不解的看向万俟寒。   万俟寒没有打算解释,继续说着:“其二,山下的各方势力最近有所躁动,想来是在打着山上的注意。”   “其三,这位,是本座的正君,也是焰霞宫的主人,本座闭关之时,由主君代理宫务,四大管事协理。”   素浅惊愕的看向万俟寒,但万俟寒并没有看向他,还在说着。   “具体的事宜,本座会交代四大管事,以及两位长老。四大管事留下,各堂主于宫中暂作歇息。”   万俟寒话音一落,那些穿着同样款式黑袍的各堂主都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鬼魅一般,素浅见了,暗自惊讶,看着单是这些堂主的功力,就将江湖中的很多自命不凡的侠客都比下去了。   屋内还剩下四个女人,都已起身,一字站好,静静的立在万俟寒的座前。   素浅仔细打量着这四个女人,为首的那个女人穿着桃红色的衣裳,头上戴着零零碎碎的首饰,即使此时低垂着眉眼静静的站着,依旧掩不住一身的妩媚之气。其次的那个女人衣着极其朴素,灰褐色的粗布衣裳,与身侧的华服女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之后那个女人身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好似一张拉满的弓,随时会射出利箭一般。最后那个女子长相粗犷,身子壮硕,尤其是手臂粗壮,明显的肌肉线条下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这四个女人各具特色,尽管此时皆是敛气屏息垂首而立,但给人的感觉都极其凌厉,即使在茫茫的人海之中,也很容易看出,这四个女人,绝非池中之物。   万俟寒转向素浅,见他仔细的在看着四个女人,心里还有些欣喜,素浅能够不像之前那样对焰霞宫的事情极力推拒,而是稍稍愿意参与了解,就说明素浅的心已经向着她这边倾斜了,一得到这样的结论,万俟寒就不由的心花怒放起来,瞬间打破了满屋子的肃穆气氛。   座前的四个女人,明显感觉到了空气都便的轻松了起来,显然,宫主此时的心情极好,这种百年不遇的情况,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位静静的坐在宫主身旁的主君大人。   “浅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四大管事。”万俟寒的声音不似之前的那般威严,而是透着浓浓的暖意。   在场的另外四个女人全都震惊了,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单是在内心的小剧场里面已经上蹿下跳,鬼哭狼嚎了!一直以来,万俟寒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主上,别说是温柔的说话,单就是用平常的语气说话都是奢求,每次出声都自带着低气压,以及全场的压抑气氛。   素浅有些犹豫,“妻主,我怎能胜任这……”素浅已经在万俟寒的“恳求”之下,将“奴家”这个自称改成了“我”,为此,万俟寒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成就感。   “浅儿不必妄自菲薄,你一定可以的,况且还有这四大管事协理不是。”   其实万俟寒的打算并不是让素浅有多操劳,而是可以通过此般做法让素浅融入到她的世界里来,虽然,她的世界并不光亮,但她认定了素浅是她的,所以希望两个人之间可以更亲近些。其次,也可以提高素浅在焰霞宫一干众人之中的地位,树立起他身为主君的威严。其实,万俟寒只是打算闭关一年,她完全有自信这焰霞宫可以在没有她的情况下很顺畅的运作下去,这焰霞宫不是她一个人的,而是所有人努力共同构建的。   素浅其实心里也是明白的,这焰霞宫可能并不会在万俟寒不在的这一年出什么乱子,单是这四大管事中的任何一人,便可以做好这代理宫主一事。万俟寒坚持让他来做,是在为他着想吧,他既然已经是万俟寒的人了,注定不能遗世独立自命清高,这焰霞宫的深潭,他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见素浅没有再拒绝,万俟寒便向他介绍这四大管事。   “为首的管事,姓木名青,是主事商贾之事。”   那木青上前一步,抬起头来,拱手向素浅行礼,那艳丽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而浮动,平添一种魅惑之感,那波光流转的桃花眼更是风情万种,比较起垂首而立时,这个女人更加妖娆妩媚的惊心动魄。   素浅心下感慨,这叶青在这般严肃的状态下竟然也会有这般的风情,还真是妖于骨,媚于髓,具有天生的魅惑之气。   万俟寒依次介绍。   那身着灰褐色衣裳的朴素女子,名唤叶川,主事农事,焰霞宫属下的弟子众多,是人都有口腹之需,所以,万俟寒便立了这农事一项,在一些丰饶之地购地种粮,既解决了众人的口腹之欲,又可以将众弟子好生磨砺一番,焰霞宫的田地终归不是那么好种的……这个叶川看着憨厚老实,憨态可掬,若不是此刻站在这焰霞宫议事堂之中,一定会被人误认为普通的庄稼女。这种外在的天然伪装,真是会瞒天过海,不漏丝毫马脚啊。   那劲装的黑衣女子,名作杨晓,主事武事,即负责众弟子的武功训教,万俟寒直接调遣的人,均是她亲手培养出的。与木青相反,杨晓是个骨子里的冷漠之人,浑身不自觉的散发着寒气,一副生人熟人都勿近的样子。   那魁梧高大的女子,性古,单名一个硕字,名字着实与她相配。主事工事。据万俟寒的介绍,在西部的有焰霞宫的炼造之处,那里有铁矿,可以打造些器械农具。由此看来,这古硕有力的双臂应该便是这种劳作练就出来的。   在万俟寒介绍之后,四个人都恭敬的向素浅行礼。   之后,万俟寒便把将相关的事情对她们一一交代,之后便携着素浅回了主院。   “浅儿,你觉得这四个人如何?”   素浅微微想了想,道“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的确,她们各有所长,当初收下她们的时候,当真是费了我好些力气。”   “我没有想到,焰霞宫竟然有对这么多领域的涉及。”   “没错,世人都只道焰霞宫只能行不义之事,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但那都是前任宫主在位时的事情了,如今,除了主动的挑衅,焰霞宫已经没有那个闲心与那些正义人士交涉了。”   “妻主,你为何要闭关?难不成身子又有不适?”   “浅儿莫要担心,我五年前便闭关,这次是因为心急着见浅儿才提早出关。这魔功之所以称之为‘魔’自然有些难缠之处,还需好好修炼才是。”   万俟寒其实心里正在为素浅对她身体的关系而不断地冒着幸福的粉红泡泡呢,她的浅儿,是不是已经慢慢喜欢她了呢?   听万俟寒说的轻巧,练功之时那脸上遍布的纹路,那赤红的双目,无一不说明这魔功是怎样的霸道,若想完全的修炼好,怕是不那么容易。   若不是身体实在承受不住,她也不会留着最爱的夫君一人,独自去闭关。   其实,万俟寒并没有说,她是因为素浅要嫁给别人了,所以匆匆忙忙的出关,甚至不惜体内气息的紊乱失调。出关之后,又不肯立即回去,让这魔功的反噬更加的厉害,甚至还去莫家大开杀戒,险些走火入魔。这魔功,在给人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也存在着反噬的极大危险,当所练者无法自控而被完全的反噬之后,便会如真正遁入魔道一般,六亲不认,成为一个嗜血的怪物。      ☆、山下之阵   上官赫一改往日儒雅高贵的广袖长袍,反而是穿上了利落的劲装。五日之约已到,所有的人马整装待发,前往焰霞山。   上官赫用布巾仔细擦拭着手中的剑,虽然她在武学方面的造诣并不深,但在这武器方面,她绝不会输于他人。一边擦着,一边看着离她不远处的慕容致,慕容致等待这一天已经许久了,浑身充满了干劲。   “慕容小姐,恕在下冒犯问一句,阁下对此次的行动,握有几分胜算?”上官赫的声音不紧不慢,却是一种久居高位的姿态。   慕容致朝她拱拱手,“上官小姐大可放心,姐妹们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无论什么情况发生,在下自然有全身而退之法。”   上官赫怎会听不出这慕容致是在说她是贪生怕死之小人,暗自咬咬牙,不再理会。她倒要看看,那慕容致到底有什么手段可以说出如此大话。她需要做的就是让这次的行动不会给慕容家带来太大的好处。若不为此,她定然不会亲自上山。   除了南宫诺与楚居客没有亲自前往,只是派遣了人马,其他的家主掌门都亲自带领手下人马前往焰霞山。   南宫诺看着浩浩荡荡的五百人马绝尘而去,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楚居客坐在一侧,挑眉看着南宫诺的神情,复又看着手中的茶水,水上浮着一片茶叶,飘飘浮浮。   “楚前辈,在下甚是痴迷于钻研医药,可否让在下请一脉?。”   “好,那真是劳烦了。”   “前辈莫要客气。”   南宫诺就在这静悄悄的素府为楚居客号脉,复又讨论养生调理之法,全然不在意其他。其间,一个南宫家的小厮前来耳语片刻,南宫诺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这焰霞山就位于凌山以北,距离并不太远,快马加鞭小半日便抵达了山脚下,入眼的便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木粗壮笔直,直指苍天,遮天蔽日,透不得光亮,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际。尽管是白日,那林中也是阴暗可怖,处处透着一股诡异气息。   面对这个林子,慕容致极其淡定,为了这片林子,她可是潜心钻研了许久,转头,冲着其他各家主点点头,便首先率领人马进了林子。其他人都跟随其后,依次进了林子。   那巫马暝环视着这林子,嘴里一直在嘀咕,“真特么的怪,这林子真特么的怪。”   不久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种古怪的感觉源自何处,这硕大的林子,竟然诡异的安静,静的只能听到一干人脚踩落叶的沙沙声。没有鸟叫,没有兽鸣,甚至没有风吹树叶的声音,或者说,这林中,没有风!   有些人已经生出些许惧意,步伐迈的越发犹豫。   这时,慕容致平静的说道:“大家注意,莫要触碰到任何树木。”   众人听闻,顿时小心翼翼的绕着树干行走。   正当这时,人群上方突然掠来一道人影,竟然踏着树干飞身过来!   顿时,树林中从四面八方射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直冲这林中之人!   庆幸这只是普通的箭,林中的众人都不是平常之辈,能被带到焰霞山来,定然有些身手,这些箭倒是没有伤到什么人。   从空中飞掠来的那人,翻身挡下了大半的箭雨。直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众人才看清这来人。   来者是一女子,身着深蓝色的劲装,头发用布条随意的扎着,身形高大挺拔,麦色的皮肤,浓眉飞挑,星眸闪烁,鼻梁高挺,嘴角微垂,整个人给人一种内敛却又张扬的矛盾之感。不难看出,此人武功颇高,甚至在场的人没有几个会是她的对手。但浑身并未有杀气溢出,显然来者似有非敌。   慕容致看到来人,惊讶万分,她万万没有料到,这个人会出现。   慕容致上前一步拱手,唤一声:“二姐。”   原来这来人是慕容家的二女,慕容炎。   “此事为何不事先告知我?”慕容炎看着慕容致。   慕容致微微一笑,“妹妹并不知二姐身在何处,难以通知。”   “也罢,总之我还没有错过,甚好,如此便继续走吧。”说完,便迈步向前。也并不提之前的箭矢之事。   慕容致也不解释,转身跟上。其他人却并不满意,要不是这慕容炎突然到来,触动了机关,何至于让大家忙乱一场。   然此时,众人还要依靠着慕容致方能走出这片林子,自然没有人提出对慕容炎的不满。   上官赫在一旁看着,显然这个慕容炎的出现打破了慕容致的某些计划,但到底是谁告知慕容炎此次之事?显然,那幕后之人也不想慕容致好过,虽不知那人是谁,但她上官赫乐见其成。   这慕容炎在慕容家排行第二,但却是嫡长女的身份。慕容致与其长姐慕容渊乃是同胞姐妹,二人之父本是侧夫,虽之后因慕容渊的身份,被提为了平夫,但依旧无法撼动正夫的地位。慕容炎自小便痴迷于武学,不问家族之事,但其父却是个厉害角色,一直高居主君之位,无人能动。   十四岁之后,慕容炎便不顾他人反对,执意离家四处拜师学艺,武功大增,近些年,便喜好处处找人切磋,如今在江湖高手排行中已经名列前茅。这样的一个武痴,自然不会放过与万俟寒较量的机会,之前她也曾独闯焰霞山,想要找万俟寒一较高下,却总是被困在这林中,无法遂愿。所以前几日听人告知她,今日能有机会顺利穿过这林子,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倒是没想到,这领队之人竟是她的妹妹。   众人走了一会,林中从四处蔓延出浓雾,雾气越来越浓,远处的人都看不清楚了。   在场有两个人极其淡定,一是慕容致,因为她多次派人来此试探,二是慕容炎,她多次被困在这浓雾之中。   慕容致令手下之人点起火把,请来暝山派掌门权史涣,道:“这五行之阵是以木为阵,方才的箭矢乃是五行之金,这雾乃是五行之水,对女子来说束缚很大,但对于男子来说却没有用处,还望权掌门率众弟子相助。”   这暝山派中全是男子,位于南疆,擅用幻术。这破阵之法便是由男子举着火把,摆出阵型,同时有引路之人,便可将众人带出这迷雾之阵。   正当慕容致率众人在林中破阵之时,焰霞宫中一片平静。早在这些人第一步迈进林子之时,焰霞宫中便收到了消息。   素浅静静的坐在大堂的主座上,翻看着手中的书。大堂中四大管事亦闲适的坐在椅子上,摆弄着自己手中的东西。   像是听书一样,听着探子前来汇报林子中的情况。   当听到慕容炎出现的时候,木青笑的花枝乱颤,道:“那呆子着实有趣,竟然还不死心,之前宫主放过了她那么多次了,竟还来闯阵呢。不过,人家就是喜欢她那身段,那长相,那呆样~”   听闻她的话,其他三人极其淡定,显然,已经习惯了木青的这副仪态……   素浅却并不习惯,强忍着眼角的抽搐,心念,习惯就好。   这时,四个黑袍的女子瞬间出现在大堂之中。齐齐向素浅见礼。   素浅并不知这几个人的身份,不过能够有这么快的身法,自然不会是简单之人。   叶青起身,对素浅道:“主君,这几人是受主上直接调遣的执行者,前些时候被派遣在外面,方才赶回来,护主君安危。”   素浅心下明白,这应该也是万俟寒安排来的。   这四个人分别是浊月,残星,枯风,碎雨。   当素浅听到浊月这个名字时,好笑的看向一直摇头晃脑的站在他身旁的灰日,果然,灰日现在站的笔直,纹丝不动。   但看这名字,灰日应该与这四个女人同属一队的吧,为何单独来他的身边照顾?其中应该也有些缘由,素浅心想。   其实,素浅料想的不错,这灰日的确是与浊月等人一起被训练培养出来的,也是在那段时间灰日对身为队长的浊月暗生了情愫。但训练灰日的目的并不是像浊月那般成为宫主的执行者,而是为了给宫主未来的夫君作执行者的,也就是说,从最初,万俟寒就做好了迎娶素浅进门的一切打算。这件事情,素浅后来才知道,为此,万俟寒获得了一点私下里的奖赏,当然,这是后话。   一干人小心翼翼的终于走出了浓雾,很多人身上依旧挂上了水珠,浑身的衣裳也觉得潮乎乎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此时,根本没有人有心思在意这个,这个处处藏着机关的林子已经让所有人感到心力交瘁。暂且不说这阵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实质性伤害,单说这种心理上的压抑就是一种折磨。   雾气在树叶上树叶上结上了水珠,阳光透过树杈直接照射了上去。   巫马暝抽了抽鼻子,“老娘怎么觉得哪里有股烧焦的味道。”   说话间一簇火从不远处的棵枯树上迅速的窜下来,一碰到地面上的枝叶,瞬间便蔓延开来。直冲地面的这些人而来,那火花仿佛是活了的一条火龙,在地面上快速的游走。但却并未蔓延到其他的树木之上。   慕容致命几个手下拿出准备好的水囊,按照一定的符文分别在几个位置上浇上一点水,那些火焰一瞬间都消失殆尽,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炭火的味道。   众人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不由的对慕容致刮目相看起来。   慕容炎也是一脸欣赏的看着自己的妹子,她自小便离家,对这些家中的姐妹并不是很熟悉,但妹子可以这么能干,她做姐姐的自然高兴。   “报告主君,山下之人已经快要走出树林。”   素浅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四大管事。   那木青饶有兴趣,“哦?仔细说来听听?”   前来禀报的探子将慕容致的种种做法事无巨细,尽数道来。那林中之人或许没有想到,在他们的周围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他们却丝毫没有感知到。   “那慕容致果然有些本事,怪不得主上让人家去别院会会她呢~”木青伸出细长嫩白的手指,仔细看了看鲜红的指甲,确定依旧完美无瑕,才放心的收回手。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晓出声:“武功?”   木青知道,这个木头想知道那慕容致的武功如何,“依我看来啊,其实不错,只是比我;来还差点呢,更不用说杨大侠了。你要是想比啊,应该去找她姐姐慕容炎,那可真是高手呢,人家曾经跟她交手过,打久了就招架不住了呢。”   杨晓又重新埋头磨着手中的飞镖,不再出声。   叶川不住的咕哝着:“这宫中就是有一点不好,没有花草啊,唯一有山下那片林子,还不得消停。”手中不停的捣鼓着几颗种子。   素浅重新拿起书,不再理会其他,专心的看了起来。   半晌后,灰日在一旁提醒,“主君,该用膳了。”   “嗯,走吧。”   素浅向四大管事微微点头,便随着素浅回到主院去了。那四名执行者还跟在他后面,待他进了院子,便静静的守在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下子收到了好几条评论呢~超开心,本来打算偷懒一晚的,瞬间便充满了动力由码了一章哈哈~眼看着要开学了,有些默默的担心,会不会没有时间码字的说……%>_<%   ☆、焰霞之战   “各位请原地歇息一下,出了这林子,穿过前面那云层就是焰霞宫了。”慕容致高声喊道。   经历了两个时辰才走出那片密林,众人已经疲惫不堪了,听到要歇息,自是高兴,纷纷拿出干粮果腹。一想到焰霞宫就在不远处,又不免跃跃欲试。   慕容致见慕容炎并未携带干粮,便让身边的人拿些来给她。   “三妹,你这破阵之法好生厉害,姐姐我很是佩服啊,没想到都这么些年了,你也长成大姑娘了。”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二姐若是有空,可以回家见见母亲,母亲常常的叨念你。”   慕容炎啃了两口手中的干粮,没有说话。   慕容致眼中,闪过一丝愉悦。   “主君,您想要带些什么啊?我们可能不回来了。”灰日道。   “我已经带好了,你瞧,这曲谱,心法,还有竹箫。”素浅笑着说。   “主君,你有没有发现,这些都是宫主给您的哇?”   “自然,我本就身无一物,我目前的一切,不都是妻主给的?”   “说的也是,其实我的一切也都是焰霞宫给我的,这里永远是我的家。”   素浅将三样东西贴身收好,半躺在藤架下的软塌下,闭目养神。其实,脑子里却在回想着他与万俟寒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见面,他便已经是她的夫君了,之后的一切,似乎也都是顺其自然的发生。   起初,他只是想逃避,自知躯体上无法逃脱,他便死死的守着自己的心,有时甚至是太过固执。为此,他忽略了万俟寒对他的温柔,或者说,是他故意在忽视。但即使这样,他依旧无法停止的开始沉溺于这份爱恋之中。没错,他的一切,确实都是万俟寒给的,甚至每一个细节之处,万俟寒都细心周到的为他安排,丝毫不会委屈了他。现在,他揣在怀里的这三样东西,是她真正作为礼物送给他的,每一样都是无价的。   而他,能为她做的,很少很少……所以如今,他决定不再逃避了,他要勇敢的正视自己的心,正如万俟寒那时所说,给互相一个机会……   “主君,那些人已经快要到外面的墙角下了。”灰日有些不忍心打扰素浅休息,轻声的说,“木管事说若是您方便的话,能否前去。”   素浅听到,立即起身,“有需要之处,我自然不能推脱。”能为她做些什么,已经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情了。   素浅披上灰日递上来的披风,迈步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发现不止是浊月几人,还有四大管事。原来这四人亲自前来请他,四个人此时都披上了黑色的袍子,如果罩上帽兜,就和其他的焰霞宫弟子相仿了。   “走吧,有需要之处,一定要告知我。”   “主君请。”   这焰霞山自山脚处向上,依次分布的是树林,灌木,草地,之后透过一团厚厚的云层之后,便是雪原。那雪几乎是终年不化,一直覆盖在山顶上。   在这皑皑白雪的映衬下,那漆黑的焰霞宫更显巍峨。   焰霞宫外,是高达三十米的围墙,那围墙是由山上的黑石砌成,烟熏一般的漆黑。常年在这湿冷之地,上面遍布着状若枯萎的藤蔓,即使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依旧透着丝丝的阴森可怖之气。   素浅在四大管事的陪护之下,登上了这高高的围墙,站在这山巅之上,俯览山下,即使是云层稍稍阻挡了视线,但依旧可以依稀的看到山下的树林,山下的小镇,甚至是那个慕浅别院。深吸一口气,素浅感到了胸腔中满满的畅快,登高望远,果然是一件舒心之事。   那四大管事也饶有兴趣的四处张望,墙头上的一行人,完全将此时正在雪地上跋涉的一干人忽略掉了。   在城墙上向下看那远处雪地上的人,都是一个个移动的大黑点罢了。   即使距离远,但雪地上的一干人中,视力稍好的,已经注意到了外墙上站的人影,顿时提高了警惕,看来,这焰霞宫的警惕还是很高,不知这几个人影之中有没有万俟寒在。   本来,众人已经做好了防备,等着焰霞宫可能发出的突然攻击,然而,围墙上一直都是那几个人,大门也没有开,也没有其他的人出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这焰霞宫自信的觉得即使是正面冲突,也依旧不会败给这五百人的讨伐队伍?   直到那五百人行至墙角之下,木青率先出声,“来者何人?”那声音不似平日里的娇柔的语调,而是威严沉稳,声音之中灌输了内力,直接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   此时,四大管事均已将兜帽戴上了,面上也戴上了银色的面具。素浅知晓,这四大管事都不是以焰霞宫管事的身份在外行事,身份自然不可暴露。   慕容致上前一步,“我等前来,便要剿灭尔等罪恶之人!伸张正义,替天行道,为武林除害!”   “剿灭魔窟,替天行道!剿灭魔窟,替天行道!”周围有人附和,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此起彼伏。   这时,那立在马上的素苍泓认出了外墙上的素浅,顿时怒火中烧,怒声喝道:“大胆孽子,还不速来就擒!胆敢与那邪佞之徒为伍,真是大逆不道!”   这时,其他人才意识到,这外墙之上那个唯一露着面孔的男子就是曾经名动江湖的武林第一公子,如今的大魔头万俟寒的男人。   仔细打量,这第一公子果然名不虚传,那身影静静的立在这茫茫天地之间,仿佛这红尘也难以将其浸染,淡若素菊,飘然若仙。   素浅静静的看着围墙之下,怒气腾腾的母亲,心中没有什么情绪,他素来对这世事冷淡,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他这个所谓的母亲,当他身为武林第一公子的时候,他便只是一颗棋子,而此时,他是焰霞宫的主君,他才终于是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素家,对于他来说,早已没有意义,除了父亲,再也不会牵动他丝毫。   素浅转头,向木青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围墙上的一干人都跟随其后,依次离开。   正当还在叫嚷的人感到莫名其妙之时,那焰霞宫巨大的黑色大门缓缓打开,在眨眼之间,从其中快速的掠出十几个人,直冲着人群人而来,速度之快,令所有人咂舌。   然而这十几个人并不恋战,惹怒了一干人之后,又迅速的掠回了大门之内。   众人便跟着那十几个人,从还开敞的大门冲了进去。   早在大门打开的时候,慕容炎便独自进了门,奇怪的是,这焰霞宫虽是宽敞,但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好生怪异。她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想要与那万俟寒较量一番,但明显方才在外墙上面并没有万俟寒,但那几个人的功力显然不低,若是有幸可以过上两招,她也是很乐意的,   焰霞宫中无人,慕容炎便畅通无阻的到处寻找万俟寒的下落。   正当所有人冲进了焰霞宫中时,发现宫中并无其他人,正当愕然时,周围出现了几十个人影,都是身着黑色的袍子,戴着兜帽,面上覆着银色面具,身法诡异,如鬼如魅。   上官赫被上官家众人簇拥在中间,并不会受到什么波及,其实她原本也想如那南宫诺一般直接留在凌山上,但她实在不能容忍那慕容致得势。   素苍泓带着凌山派一干人马大力迎敌,不得不说,这焰霞宫弟子的身法手段果然与正派武功不同,若即若离,让对手将力气使出去了,却仿佛打在棉花上,根本对她们造成不了伤害。   那巫马贺却打得是酣畅淋漓,即使没见到正主,但这些小角色也确实有几分意思,这更是加重了巫马贺对万俟寒的兴趣。   莫娟兰血红着双眼,仿佛但凡是焰霞宫之人都是与她有灭门之仇一般。   慕容炎显然是听到了大门处的打斗之声,心下有些奇怪,方才明明没有感到任何的气息,怎么会突然又了人。如此看来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这焰霞宫众弟子的敛息之功十分强悍,让气息完全隐匿,二是这些人轻功极强,可以在短时间内移动极远的距离。可以说,慕容炎真相了。   大门处的打斗一直都没有停止。那些人已经有些吃惊了,这区区二三十个人,竟然将这五百名的讨伐之师尽数困在大门处,自己却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这种成熟的实战经验真不是普通的习武之人可以达到的。而且这些人按照一定的阵法在调整身形,位置,将人数少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虽然这种打法攻击力不强,但着实令人烦躁。   其实,很多人都开始发觉,这些焰霞宫的人并没有用尽全力,而是相互配合着牵制他们进一步的行动。这样,正主还没见着,他们先耗死在此处了。   有人大喝一声:“先冲过去再打!”   在这呼声的号召下,果然有人停止打斗,硬生生的破阵而出。   那些焰霞宫之人并未阻拦,而是依旧不慌不忙的困着剩下的人。   破阵的人开始向焰霞宫之中深入,这才意识到这宫中竟是空空如野,杳无人烟,不由心中生疑。按理说这万俟寒一定尽早就知晓了她们今日之举,然而却不做什么防御,到底是作何打算,难不成想让她们觉得这焰霞宫中之人是怕了她们,而提前逃走了?单是想想这点,就觉得不切合实际,谁人不知这焰霞宫得饶人处也绝不会饶人,不弄的个血雨腥风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是想来,让一干人更加的胆战心惊,动作越发的小心翼翼。   慕容炎却丝毫没有什么担忧,她一直以来都以武学为唯一的追求,甚至性命较之武学来说简直是轻如鸿毛不足挂齿。所以她为了可以找到万俟寒这个对手,不惜冒着性命之忧多次来闯焰霞山。即便是被万俟寒所杀,估计她也绝不会后悔。   慕容炎猛的抬头,发现离她不远处的那屋檐之上静静的站了两个人。她顿时心下一喜,这两个人绝非简单人物,虽然不会是万俟寒本人,但也足够她好好活动下筋骨。   木青嘴角勾着笑,好笑的看着院中站着的那个高大挺拔的女子,抬手摘下面具。   慕容炎看清木青,惊讶万分,转瞬又怒气万丈,跳脚高声骂道:“木青,你这个小人,我早该想到你定不是什么好人!你这个只会放阴招的无耻小人,卑鄙小人!”   木青嘴角的笑容更大,“我说小炎炎,你不要只会那么几句骂人的话反复的说,真是腻死人了~几年没见,你可真是没什么长进啊~”   “把你那个恶心的称呼收起来!”慕容炎怒吼。她每次见到这个恶心的女人都忍不住的愤怒,真是气死她了。   “小炎炎,你先别忙着凶我,我今天可是来给你送一个大礼的,你心心念念我们的主上怕是今天无缘相见了,但是我身边这位,武功甚是高强……”木青略一停顿,又道:“比我强哦~”   果然,意料之中,那慕容炎的双眼顿时闪亮了起来,其实虽然嘴上骂着木青,但她心里清楚木青的武功水平,放眼武林之中,绝对也是上游之上,若不是体力欠缺,还总喜欢出阴招,定然也是高手一枚。当然在慕容炎看来,在比武之时用阴招完全就不配称之为武者。   杨晓待叶青说完,便飞快的出手。那慕容炎看着来者的第一招式,便更加的欣喜起来,这木青竟然真的没有诳她!   木青勾着嘴角,回身离开,她可是还有不少收尾的活要做呢。      ☆、归于平静   正当大门处的众人打得热火朝天,那周围的黑袍之人突然快速闪身。转眼间,尽数消失在众人面前,倒是惹得与之交手之人举起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面面相觑,很是不解。   那巫马贺哈哈一笑:“这些焰霞小儿也不过如此,打不过竟然跑路了,哈哈哈。”巫马贺周边的苍苔派弟子也大笑着附和。   然而此时慕容致心中不免的疑虑,这焰霞宫在这朝凤大陆之上也是延续了一百多年,近些年依旧势力强盛,不会这般容易被打败。   正当此时,起初冲破了结阵往焰霞宫深处去的几个人又折了回来,满脸不解道:“这焰霞宫竟然不似传说中的那般强大,这硕大的焰霞宫尽然空无一人!”   “你说什么?”慕容致万分惊讶,以之前派出的人探得的消息并非如此,这焰霞宫中有上百个弟子居住于此,尤其是万俟寒也是常年居住此处。难道这之间产生了什么问题?   众人都有些恼火的望着慕容致,等着她给大家一个交代。   慕容致在脑海里反复消化着当前的情况,快速的思考着最好的解决办法。恰好在此时,又有一人飞速掠来,对慕容致道:“小姐,方才二小姐与一焰霞宫女子打斗,未分胜负之时,那女子便抽身离开,二小姐追上去,发现焰霞宫众人正往外墙之后的山崖处去了。”   慕容致听闻,心下顿时一喜,不由的庆幸之前派了人去跟踪慕容炎。   转身,调整好表情,对着已经开始骚动的人群,“方才有人来报,说是焰霞宫的众人正在往外墙后的悬崖处撤退,想来是想要逃跑,咱们赶紧乘胜追击去吧!”   听闻焰霞宫人竟然被打的败退,人群中顿时气势高涨起来,跟着慕容致往后山处奔去。人群中其实也不乏像素苍泓这种混久了江湖的人,未免心中生疑,方才那几个焰霞宫之人,并没有使出全力已经能将众人困住多时,甚至直到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显现出丝毫的弱势之态。由此看来,之所以突然撤离,想来是有事先的安排。难不成这是这万俟寒设下的诡计?但一想到之前出现在素府的那个嗜血成性,随性杀伐的魔头,素苍泓就放弃了脑中的想法,那般的凶残之人,怎会有什么计策可言。   当一干人马奔向悬崖处时,果然见方才站在外墙上的几个人以及大门处的黑衣人都立在悬崖边上,那一片黑色的身影在这覆满白雪的山崖上显得极其突兀。   那慕容炎正站在距离那焰霞宫之人不远处的地方,似乎是想要阻止些什么。   素浅见慕容致一干人马的到来,向木青示意,木青便提起一口气,高声喊道:“站在此处的,是焰霞宫的主君,四大管事,以及二十八位分坛堂主,宫主有命,焰霞宫今日既然需要各位武林正派人士替天行道将其剿除,想必确实是有些许处理不善之事,所以命我等葬身在这万丈深渊,以血洗刷焰霞宫之罪孽。同时也希望可以洗刷掉,在场各位的罪孽!”木青的声音即使在这呼啸的寒风中依旧清晰。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很多人都变了脸色。   没有人会相信木青的话,万俟寒怎么可能用自己如此多的手下的性命来赎罪,若真是自知有罪,又怎会有这焰霞宫的存在。   那站在稍近处的慕容炎听闻此话,顿时惊慌失措,大声喊道:“不要,什么罪孽不罪孽,你们留着性命在便可用有生之年偿还啊。”   木青那面具后的嘴角上扬的更大,这个呆子果然够味,不过用杨晓来吊着她的胃口,的确够狠。那杨晓故意在没有与那慕容炎分出胜负时便抽身离开,那慕容炎此时怎会任由着这难得一遇的对手去死。   “有些人宁愿背负着罪孽活着,但我们不想。”木青话有所指。   木青话音刚落,那一片黑色的身影便整齐划一的飞身跃下了悬崖。灰日拉着他的主君大人一起。   慕容炎猛的扑向悬崖边上,大喊着不要。然而,那悬崖下蔓延着雾气,模糊了视线,根本看不出深浅。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慕容致等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那素苍泓心中暗叹一句这短命的儿子。   夏天即将过去,那玉兰花却还开的正好,在枝头随风轻摇,那花好似亭亭玉立的翩翩佳人,惹人垂怜。   花树下的男子,慵懒的侧卧在软榻之上,淡青色的衣裳随风而动,一头青丝随意的散在软榻之上,或弯曲或直垂。手中握着一本翻了大半的书,正静静的看着。小院之中弥漫着的浅淡的气息,令人油生宁静之感,仿佛这红尘俗世,一下子消失殆尽,只剩下那花下闲适的仙子。   远处,一个身着灰衣的小厮缓步而来,脚下竟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来到软榻前,仿佛怕惊吓到那榻上之人,轻声说道,“主君,木管事来了。”   “让她进来吧。”那执书的男子说道。那声音不似寻常男子的那般甜美,反而是略略低沉,带着微微的沙哑,仿佛那深埋地下的百年佳酿,醇美甘香,让人深醉其中,难以自拔。   依旧是那般的华丽张扬,举手投足间的风情妩媚,尽管身为女人,却丝毫不觉违和之感。   那木青提着繁杂的裙摆小跑而来,坐在软榻前的竹椅上,仔细的抚平裙摆上的褶皱,这才端坐好。   “那边如何?”素浅出声问道。   自从那日焰霞宫之事已经一月有余,那慕容致似乎将事情宣扬的甚是重大。   话说那日,是在事先万俟寒与各管事统一商讨好的脱身之计。那日,万俟寒已经碍于身体问题,开始闭关。   其实在此之前,万俟寒就觉得焰霞宫应该换个宫址了,这个焰霞山顶实在是阴冷的很,很不适合她的亲亲夫君居住。同时在她闭关的这段时间,并不希望素浅被这些人趁机打扰到,所以借此机会将焰霞宫丢给了那些人,而让素浅随着众人到这慕浅别院来居住。   没错,在跳下悬崖之后,素浅已经按照之前的计划,通过暗道回到了慕浅别院之中,以木青作为管家,丝毫不必担心其他事情的干扰,潜心居于此处。   果然如万俟寒所料,将这焰霞宫作为一份大礼送出去,令那些想要得到利益的人开始忙于研究如何更好的得到利益,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再来关注焰霞宫的其他事情了。乐得清闲。   “前段时间那些人每日都会反复派人前往悬崖处,想要一探究竟,但都是毫无收获。在确认了那的确是万丈悬崖之后,慕容致便果断向外宣称,正是因为她们讨伐队伍的力量强大,导致主上胆怯不敢露面,令主君与我等手下之人,自尽赎罪。焰霞宫失守。即使没有找到主上,她们依旧觉得焰霞宫已经被剿灭了大半。为此正在到处宣扬,庆祝。那参与此事的各个家族门派在江湖上的地位都有所升高,尤其是慕容致,如今可是如日中天。”木青将近日来的情况尽数告诉素浅。说完灌下一口灰日递上来的茶。   “那慕容致的确有趣。很会给自己造势。”素浅声音淡淡,不加个人情感的评价。   “的确,不过想来,这本就是她此行想要得到的结果罢了。”木青顿了一顿:“倒是慕容炎那个死脑筋,死活留在那悬崖边不肯离开,还多次下去探看。”   “慕容炎与慕容致不同。”又是一句评价。复又说道:“她们根本就不会相信那日我等所为。”   “是啊,没有一具尸首是不对滴~而且主上还没有出现呢~”   “最近此处有没有他人到访?”   “那倒没有,主君您大可放心,即便是有了,我也会将其赶走的~现在杨晓依令留下,其他管事已经回去了。”   “没事,有执行者在,我很放心。”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请。”   木青表示,她很愿意和主君大人说话,因为即使主君大人也是冷淡的很,应该是一直养成出来的习惯,所以实际上还是很好说话的,最最重要的是有那个可怕的主上大人与之相比较。   灰日见木青离开,便坐在木青方才坐的那张竹椅上,“主君,宫主都已经闭关一个多月了,您不想去看望下宫主吗?听说宫主闭关的那个地方是在山中一处极寒之地。”   “若是去了,定然会叨扰到她的……”素浅依旧语气淡淡。   “宫主一定会很思念主君的……主君,您也很思念宫主吧……哎……”说着,眼睛不由的看向院门处。浊月她们一直都守在这院门之外,保护着主君的安危,即使每天离得这么近,还是让他不知足啊。   素浅手中的书,已经许久都没有翻动,他的思绪早已不在那书上了。   灰日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思念那个人了,这种思念,比他想象的来的还要浓烈。   在不知不觉之中,那个女人已经深深的根植在他的生命之中了,从嫁与她为夫以来,仿佛是给曾经那灰白无色的生活涂抹上了一道道的浓墨重彩,让他不再如曾经那般不在意自己的生活,不在意身边的人与事。   就仿佛,将红尘之外的他,拉回了了这红尘之中,让他尝试到了真正活着的滋味。或许这种滋味来的太猛烈,让他不敢去面对,不敢去接受,但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有失去过耐心,他一直都知道,她在等,等他接受这一切,等他爱上这一切,等他彻彻底底的从过去的枯寂中活过来。   可以说,她做到了。他已经接受了这些改变。他甚至开始享受着生命中的各种不确定,同时也开始相信生命中的那份确定,那便是万俟寒对他的许诺。   当满心满脑都被一个女人的音容笑貌所占据的时候,素浅知道,他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他真的爱上了他生命中唯一的这个女人。心已经丢了,丢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但他,丢的,心甘情愿。   他决定,在万俟寒出关之日,他将送给她一个崭新的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小浅浅要独自出门啦~去见大坏蛋了撒~   ☆、焰霞心法   素浅缓缓调息,将气息逐渐的沉下,额上已经渗出了丝丝的细汗。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气,收起姿势,还未睁眼,便听到灰日匆匆忙忙跑过来的声音。素浅明显的感到,经过这段时日的调息,他的耳力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对一些细小的声音也能感知到了。   灰日满头大汗的冲过来:“主君,告诉您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   素浅好笑的看着灰日蓬头垢面的样子,笑道:“今日浊月是不是不在院中?”   灰日一听,顿时红了脸颊,被主君一下子说中了,他就是趁着浊月不在,才跑出去疯玩一场,这么不顾形象的就冲回来了。   “啊啊啊啊,主君你又拿我取乐!”灰日终于想到他前来的目的了,“主君,您知道外面现在有什么传言吗?”   “嗯?”   灰日看了素浅一眼,微微仰着头,捏着嗓子像模像样的唱到:“北方有座焰霞山,焰霞山上有个焰霞宫,焰霞宫里有个宝贝蛋,里面的元宝金灿灿啊金灿灿,数也数不完啊数也数不完……”   素浅不解的看向灰日。   “啊呀,主君,您没有听出来吗?这首歌里唱着的是咱们焰霞宫里的宝贝。现在街头巷尾,上至霜发垂老,下至黄口小儿都能唱上几句的。可见这话流传之快之广,说明背后一定有人在暗箱操作!”   “那焰霞宫中的这个宝贝到底是什么?”   灰日叹了口气,朝着素浅手中撇了撇嘴。   素浅低头看看自己手中,手里只有这本焰霞心法而已啊,莫不是……   “没错,就是您手中的这本焰霞心法。听说是风影楼直接发出的消息,说这焰霞心法之中有前朝宝藏的秘密!就在三天前发出的消息,今天已经天下人都知道了。”   素浅拿起手中的心法,翻了翻,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啊,最近他一直在按照这个心法在调息,因为万俟寒曾经告诉他吹奏乐曲的时候将内力灌注其中可以提高箫声的效力,这箫声可以协助万俟寒练功,素浅便决定要好好练成这焰霞心法,可以有能力为万俟寒做些什么。   这风影楼是江湖中贩卖消息的组织,在江湖中的地位颇高,很多人都不惜砸下重金,只求风影楼的一条消息。传闻风影楼的楼主是一个极其神秘的人,从来未在武林中露面。不知这风影楼为何会突然传出焰霞心法的消息,以风影楼在江湖中的威信力,即便这是一条假的消息,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所以,如今,全天下的人都肯定了,这焰霞心法之中有前朝的宝藏!   素浅思索一番,微微启唇,“灰日,咱们焰霞宫曾经与风影楼有什么过节吗?”其实他想问,焰霞宫有没有去屠杀过风影楼……   灰日歪着头想了一阵,“没有,肯定没有,每次大行动我都会知道,我保证咱们和风影楼没有过任何交集,面都没照过!”   “那这就怪了,她们这是为何。”素浅又说,“山上近几日如何?”   “啊哈,山上可是更加有趣呢,我听说啊,本来,慕容致派人驻守着焰霞宫,因为她肯定不相信咱们就这么完了哈哈,结果自从风影楼传出了这个消息之后,这几日那山上就没有消停过,不论是哪门哪派,都冲着宝藏去的,拦都拦不住,什么江湖道义,都被抛到了耳后十万八千里去了,丑态尽显,好笑死了。”   素浅微微低头,他料到了山上定然是这种状态,万俟寒用了金蝉脱壳之法,将神秘的焰霞宫暴露在众人面前,看似是失了阵地,但实际上这样一来,焰霞宫的势力就彻底的由明到暗,再也没有人会知道焰霞宫的势力何在了。就好像捉住了肉身却丢掉了里面的鬼灵。原本只存在于一处,如今却仿佛处处存在一般。这样的状态,反而会让那些武林人士倍感恐慌无措。   所以,如今想要了解到这焰霞心法的丝毫消息,唯一可以找到的线索就是这被遗弃的焰霞宫了。   素浅想,这风影楼从来都不会参与到任何的江湖纷争,总是能以中立的姿态立于波涛暗流之中,不受到丝毫的牵连。照理来说不应该主动的发出消息,所以,最可能的是,有人出了筹码,与风影楼做了这笔生意。既针对了焰霞宫,也针对了这八大家族与四大门派的势力。   这焰霞宫之事,向来是由八大家族与四大门派在安排,但如今有了宝藏的诱惑,那些其他的较小的门派家族定然会不再如往常一样,处处依照着这些强者所制定的规则行事,钱财的诱惑力,是不可小觑的。   这风影楼,或者说这幕后之人,究竟有何目的?   焰霞心法一日不现身,江湖便一日不得安宁。   不论江湖中如今是怎样的形势,素浅依旧安安心心的呆在慕浅别院的小院中,赏赏花,看看书,研究下曲谱,吐纳一下气息。   这日,素浅到前面的院子中去看看翠竹,一个门房的来的小厮拿着一封信寻他而来。上前行礼,道:“主君,这是方才有一自称是素柔的男子送来的,说是要给主君过目。”   素浅微愣片刻,自从上次事情之后,他似乎已经渐忘了这个弟弟,没想到又来一次。看来素柔是料到了他会居住在此处吧,这个弟弟一直都头脑聪明,素浅知晓。   站在素浅不远处的浊月走上前来,接过小厮递上了的信,打开,仔细检查片刻,这才交到素浅手上。   素浅心知这浊月尽管是女子,却极其的细心,事无巨细,一定要仔细排查,以确保他的安全。   拿过信,稍一浏览,素浅脸色一下子变了。   浊月一惊,她知晓这主君虽是男儿却器宇不凡,遇事总会淡然处之,从不曾有明显的情绪变化,此时,竟然彻底变了脸色,定然不是好事。   素浅又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心下黯然,将信递给浊月。   浊月仔细一看,那信上写到:素父近来身体不适,已前往肆水山庄静养,万分思念儿浅,望浅独来探望,若非如此,恐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这竟是一封恐吓信。   拿素浅之父的性命来威胁素浅,让素浅只身前往肆水山庄,否则素父性命不保。   素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肆水山庄,在凌山以东地区,是素府的一座外置的山庄,主要是气候适宜,景色尚可,闲暇时可去小住几日。曾经,素浅在素家之时便随父亲去过几次。   “主君,这……”   “浊月,为了我父亲的性命,我会亲自前往。”   “可是主君!”   “浊月,我也算是你的半个主上,你便要听我安排,我随即便独自前往,这肆水山庄位于凌山以东的渠县南郊,依山而建。待两日之后,你便带着其他三人同去,将我与我父亲带出。你不必担心,我对她们来说尚有用处,不会有事,你且安心以待。”   此时的素浅,不似往日那般云淡风轻之感,而是冷静果断,不由的让浊月想到了正在闭关的宫主。   浊月很为难,她要听命于宫主,保护主君,但却又不能违背主君之命……不过主君所说确实是最为合适的做法,她不得不依从。   素浅见浊月领命,当下便去了后院马厩,带了盘缠干粮,将竹箫别在腰侧,策马而去。   如今整个素家他最为在意的就是他的父亲,父亲这一辈子在素家已经过的足够辛苦,他不想让父亲因为他的原因受到伤害。虽然此行有些冒险,但他别无他法。不论那里是怎样的陷阱在等着他,他都不会畏惧。   灰日从镇上溜达回来,手里拎着各种吃食,进门便喊着:“主君,好吃的来啦!”   抬头一看,竟是浊月独自呆在院中,刚想要羞涩一下,便感到浊月的情绪有些不对,虽然浊月一直喜怒不行于色,但与她相处久了的灰日不会看不出。   浊月见是灰日,便将手中的信递给灰日。   灰日看了心,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不要告诉我,主君独自前往了?”   看着浊月面无表情的点头,灰日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这个木头,你竟然就这么让主君自己前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快去把主君追回来啊!主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眼泪夺眶而出,大滴的落下,整个小脸都惨白一片。   浊月僵硬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灰日的脑袋,复又僵硬的擦了擦灰日脸上的泪水。   “放心,主君自有打算……”   “莫不是主君走的时候交代了什么?”   “嗯。……放心。”   “哇——那你不早说——可是我还是担心主君啊——”说着不顾形象的扑到浊月怀里大哭起来,将心中满满的恐慌与担忧抒发出来。   浊月身体更加僵硬,伸手轻轻拍拍灰日的背。然而,她眼中的担忧并未减少,不似她说的那般轻松。   素浅这是平生第一次独自出门,还是骑马出行。   虽说是他自小便学会了骑马,但还没有速度这么快,时间这么久的时候,可是心中着急,顾不得身体的不适,快马加鞭的朝肆水山庄而去。   行走间,素浅在脑海中猜测这次的事情幕后的主使者到底是谁。素柔虽然聪明同时也算是与他有些过节,但是绝不会这样大胆的将父亲掳去。   之前焰霞山一事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办月,尚且没有丝毫的风吹草动,偏偏在今日做出了此等之事,他就不得不将其与焰霞心法一事相联系了。   想要得到这焰霞心法的人,多不胜数。那这次的事情,便可以解释了。      ☆、肆水山庄   肆水山庄依山而建,建筑与山石花草相结合,精致优美,是一处养生宜兴之所。然而此时,素浅已经顾不得这些,骑着马直冲着大门而入。   整整两天的跋涉,素浅身上衣裳已经落上了灰尘,发丝也有些凌乱。但看起来依旧是风姿绰约,不见慌乱。其实,只有素浅自己知道,此时,他的大腿内侧已经红肿,每走一步都是极痛,浑身上下都好似要散掉了一样。   下马,直接冲着正堂而去,素柔正坐在主座上品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素柔,我的父亲在何处?”   素柔抬头,一脸的惊喜神色,赶紧从座上起身,笑着迎上来:“哥哥来的真快,柔儿都没有接到通报,真是怠慢了哥哥。”   “我想见我父亲。”素浅淡淡道,如今的素柔,让他觉得难受,那盈盈的笑脸,已经让他感到尽是龌龊,饶是不喜,面上也没有展露丝毫。   “哥哥,莫要着急,柔儿这就唤人来为你接风洗尘。”   “不……”   “哥哥莫要说了,大爹爹的病不是一天两天能好,哥哥这样风尘仆仆的,定会让大爹爹担心的。”   素浅不知这素柔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父亲还在她们的手里,他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其变,还希望浊月可以按时到来。   被小厮带到浴室,素浅简单的清洗了一番,穿上为他备好的衣裳。看着那衣裳,素浅眼神微微一暗,这竟然是一套颜色鲜艳,款式繁杂的裙装。那裙摆层层叠叠,纷繁复杂。尤其是那衣裳的领口,竟然比平常的衣裳要大上很多,将素浅好看的锁骨露出了大半。素浅努力的紧了紧领口,本想找原来的衣裳换上,结果那脱下的衣裳已经被小厮带走了。   素浅微微皱眉,他身上的这种衣裙,是他一直以来绝对不会穿的,在他看来,这般的穿着好似妓子一样,让他很不舒服。   外面的小厮走进来,见素浅已经换好了衣裳,便引他去主院,说是饭菜已经摆好。素浅只能跟上。   那饭桌上,坐着两个人,似乎是等待了多时。   “浅儿,你近来,可好?”   素浅静静的看着坐在素柔近处的慕容致,心里又是一沉。   “浅儿,快来坐,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身子肯定吃不消了吧,快来坐下吧。”慕容致看着素浅,那表情仿佛是见到了自己极其关心爱护的人。   若不是此情此景,若不是经历了这大半年的物是人非,或许素浅还会觉得,这个人是在真心的关心他,就好像曾经在凌山素家的那般。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素浅都认为慕容致会是他相伴一生的妻主,但造化弄人,一切,都不是凡人可以预料的。   素浅没有说话,静静的坐下来,开始平静的吃着桌上丰盛的饭食,这些,确实是他在母家的时候爱吃的菜色。突然,素浅抬头,道:“慕容姐姐,我爹他怎么了?”   这突然的一声的慕容姐姐,让慕容致心下一颤,仿佛是回到了曾经,那个会唤她慕容姐姐的俊逸男儿,仿佛,一切都还在最初……   一瞬的恍惚后,慕容致拉回了思绪。笑道:“浅儿你放心,令堂并无大碍,你且在这安心歇息一晚,明日我就带你去探望令堂。”   素浅低低的应了一声。   慕容致看着复又低头吃饭的素浅,心情很复杂。   她曾经一直以为,这个享誉四方的武林第一公子会是她的夫君,不论是相貌气质,还是家室地位,都是与她那般的相配,况且,娶到了素浅,还可以得到凌山剑法的真传,真是一举多得。素浅也是极其守礼,从不会逾矩半分,这样的男子,最适合作为一大家族的主君。   那时,她并未觉得对素浅有太多的爱慕之情,只觉得这是一个极其适合自己的男子,但自从比武招亲那次变故之后,这个名为素浅的男子,已经属于了别的女人,直到那时,慕容致才真正感觉到,她似乎对这个男子有那么一丝情愫,这个想法一出现,便在她的心中快速生根发芽,膨胀起来。如今,她已经理不清,她对素浅是怎样的感情。但不论如何,这样的一个优秀的男子,即便是嫁为人夫,有了瑕疵,不能坐上那正夫之位,但留给他一个侧室的位置还是可以的。   夜里,素浅静静的躺在床上,他早该想到,这件事情一定会有慕容致的参与,慕容致参与了,必然会得到他的那个母亲的首肯。想到这里,素浅微微皱眉。他的父亲深爱着母亲,哪怕是备受冷落也从未怨过母亲。也正是因为在父亲的身上,素浅看到了天下男儿的可悲之处,使他彻底的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肯为任何女人动心。   但此时,他又想起了万俟寒,他的妻主,眼中流转的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不知妻主那边可好,身体如何。   他此行,是不是过于鲁莽,会不会给他人造成困扰……   此时,焰霞山中一处石洞中。   浊月笔直的站在洞口,面前是九大护法。   “主上在入关前交代,只要主君有何变故都要及时禀报。”   九大护法中的一个声音道:“此时,主上不宜受到干扰。”   “若是主君有事,怕是主上会控制不住。”   九大护法相互看看,她们不得不承认,主君对宫主的影响之大。   在浊月刚一开口的时候,洞中静坐于潭中石上的人,已经睁开了双眼……   天一亮,素浅便睁开了眼睛,身在异处,他一直都提高着警惕,他不会让自己出事,他还要等着万俟寒的出关之时。   拿起枕边的竹箫,素浅推开门,门口两个正在睡觉的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猛的惊醒。慌慌忙忙的起身,“公子,您不能出来。”   “二位不必担心,我就在这院中吹奏一会儿,你们可以站在一旁看着就好。”   素浅微微笑着,很是亲切,那两个男子面上一红,乖乖的站在一旁。   素浅一曲吹罢,转身,见慕容致站在院门处,安静的看着他的方向,恍惚间,素浅又想起了万俟寒,他的妻主也总是静静的站在不远处,听他的曲子。   慕容致笑着上前,“浅儿起的很早啊。”说着,伸手想要拉上素浅的手。   素浅眼神微微闪动,不着痕迹的收回手,顺势抚上竹箫,轻轻的擦拭着。   慕容致收回手,也不见尴尬,“请浅儿移步主院,用罢早膳便一同去探望令堂。”   素浅微微点头,抬步跟上。   用罢早膳,慕容致便依言带着素浅前去探望素父。路上,慕容致总是试探的问些焰霞宫的事情,甚至是焰霞心法。   素浅都是似有若无的回答着,大多数时候都说,他身为男子,又是凌山素家之子,万俟寒对他多有防备,很多事情他并不知晓。   慕容致想着也确实如此,便没有再问。   直到一处较偏僻的院子,慕容致才停下脚步。素浅推门进了院子,快步进了屋子。寻了一圈,并不见素父。   猛的回头,看向跟随他身后的慕容致。   慕容致上前一步,趁着素浅不注意,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双手,素浅想要挣扎,奈何男女之间的力量差,无法挣脱。   “浅儿,我喜欢你,你不必回那大魔头那里了,我不会嫌弃你的已嫁身份,慕容家的侧夫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素浅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近乎疯狂的女人,眼中含着一丝愤怒,“我的父亲呢?”   “浅儿,你不要伤心……其实早在半月之前,令堂突发急症,已经去了。”   “你说……什么?”素浅狠狠的盯着慕容致,他不相信!   “浅儿,我作何要骗你,你不要太难过,你且跟我走吧。”   素浅依旧挣脱不开手上的束缚,依旧平静的看着慕容致,眼中却不受控制般的涌出大滴的泪水。   显然,慕容致没有见过素浅流泪,这种倔强而又哀伤的素浅让她有些欲罢不能。猛的将素浅拉到床边,压在床上。嘴唇肆意的在素浅优美的颈上游走。领口在素浅挣扎间拉扯开,露出大片细腻的肌肤,肩窝处那鲜红的守宫砂愈发的显眼。慕容致一看,心里顿时欣喜如狂,原来这素浅还是个处,那大魔头看来还是个不能尽人事的孬种。   “小姐,不好了!那大魔头闯进山庄来了!”门外传来一声。   慕容致微微一愣,若是她猜测的不错,这万俟寒应当是已经闭关了才对,如今这么快就来了,想来是强行出关了吧,这么看来,接下来的戏会更有趣了。   慕容致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素浅,嘴角勾起一抹笑,“既然你不识相,那咱们便进行接下来的游戏吧。”   素浅躺在床上,浑身动弹不得,在慕容致松开他的时候却趁机给他点了穴道。   尽管衣服凌乱,但此时的素浅依旧用冷静的目光盯着慕容致,慕容致找出绳子,将素浅双手在身后绑上,确保万无一失。期间,她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向素浅的眼神。   慕容致矮身,将素浅拦腰抱起,走出门去。   经过此次,怕是她与素浅曾经的情谊,就真正的成为云烟过往了。   但她身为女人,要做大事,怎会在这屈屈儿女之情上浪费心力,不要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  号外号外~下章有肉沫沫~ 下一章,一定让女主现身,闭关这么久,女主觉得自己太没有存在感了,亲亲夫君都被人欺负了去,所以决定隆重出场了撒~   ☆、遁入魔道   当慕容致带着素浅登上整个肆水山庄最高处的楼上。俯瞰整个庄园,微微愕然。   整个肆水山庄,一半之处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   不愧是万俟寒。   有这样身手的人,不会被认错。   突然,一声巨大的嘶吼声响起,那声音透着嘶哑,仿佛是被激怒的野兽。素浅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心如刀割,这种状况的万俟寒是已经走火入魔了,不仅会伤人,还会伤害自己!   这次,真的是他错了……   红,一片的血红,此时的万俟寒赤红着双眼,早已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能看到血红的一片。凡是有拦路之人,都被挥手丢开,随着血腥味的逐渐加重,她开始意识模糊起来,渐渐忘记了她来此地是为了什么,直到那楼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股熟悉的气息,她就是要那个人,要!   猛的飞身而起,冲着那楼而去。所到之处,再无活口。   九大护法一直都远远的跟在后面,她们此时也无法上前,只要稍稍靠近万俟寒,她们也会被毫不客气的一掌拍飞,成为一坨肉泥。   身体叫嚣着一股力量想要发泄,浑身的真气快速冲撞流转,好难受……好难受……红色的,一切都是红色的……那个人,想要,想要!   此时在万俟寒的脑海中,一直都循环着这样的声音,再没有其他。   慕容致见万俟寒已经在朝着她的方向来了,显然是已经发现了素浅在此了。直到万俟寒靠近些,慕容致才得以看清来人,一眼看去,顿时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即又露出饶有兴趣的笑。   素浅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睁眼看着万俟寒。此时的万俟寒不似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样子,那赤红的双眼,仿佛要滴出血来,脸上遍布着黑红色的纹路,纹路下有什么在飞快的游走,曾经嫣红的唇此时发着黑紫的颜色,呲着变得白森森,极其锋利的牙齿。身形也有些变化了,脖颈后的肌肉高高的隆起,手臂上的肌肉也结实了很多,曾经圆润修长的手指长出了锋利的黑紫色指甲。身上的黑色袍子有些破烂,上面遍布着鲜血,一层一层,有的干涸,有的新鲜。   素浅此时,不再关心其他,尽最大的眼力在看着万俟寒,寻找她身上有无伤处。除了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披散着,没有其他皮外伤,那些血都不是她自己的。看到这里,素浅暗自的喘了口气,提上来的心,又放下去一些。   “万俟寒!”慕容致冲着那个浸血的身影喊道:“你的夫君在我的手上!”   果然,听到夫君两个字,万俟寒猛的抬头,死死的盯着素浅。那血红的双眼更加的凶狠。   “你再上来一步,我就杀了他。”慕容致的声音又响起。本想借此威胁让万俟寒止步,然而,她料想错了,万俟寒根本就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因为,此时她的思想已经空白,无法理解所谓的杀死的意思,她只是遵循着如野兽一般的执念,冲向那个熟悉的味道,她想要得到那个味道。   慕容致看着冲上来的万俟寒,挑挑眉,抽出剑,直直的向素浅刺下。   “浅儿,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便挥手将素浅从楼上抛下。   万俟寒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素浅如破布娃娃一样被从楼上丢了下来,有些无措的眨眨眼。   正当万俟寒呆楞间,一个护法冒着性命危险冲了上来,接住素浅下落的身体。刚刚将素浅放到地面便以最快的速度掠开,尽管如此,还是受了万俟寒一记凌厉的掌风。   万俟寒猛冲向素浅。口中的嘶吼声不断。   慕容致站在楼上,继续看着,她并没有杀了素浅,她想要一个结果,发了狂的万俟寒会亲手毁了素浅还是会因为素浅停手若是。若是前者,必然会让万俟寒今后在杀了自己爱人的悔恨中煎熬。若是后者,那素浅便会是控制万俟寒的最好工具,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有了可控制处,剩下的便好办了。   血,血的味道……混着熟悉的味道……好想要……想要……要!   万俟寒扑到素浅身上,开始不断的在素浅身上嗅着,方才慕容致在素浅的上臂上划了一剑,伤口不深,流血却很多。   万俟寒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射出舌头,舔了舔伤口。   美味!满脑子都充斥了这两个字。张口,想要咬下,获得更多。   “妻主……”素浅发出虚弱的声音,他的穴道有些打开,这还得益于近些日子练的心法。   万俟寒的动作猛的停下,血红色眼睛依旧没有焦距,但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素浅努力的抬起头,吻上了万俟寒沾了血的嘴唇。避开她尖利的牙齿,轻轻允吸。   万俟寒喉咙中发出一阵舒服的低吼。立即伸出舌头,不停的舔着素浅的嘴唇,素浅无奈的张开嘴,配合她的动作,任由着那粗鲁的舌头在他的嘴里肆虐,口中的血腥味蔓延开。   仿佛还没有得到满足,万俟寒开始伸手拉扯这素浅的衣裙,从他的脸上开始往下舔舐。素浅脸早就红透了。他努力的说出声:“妻主……带我离开……带我离开这里。”他不知道此时的万俟寒有没有理智听他说话,他实在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万俟寒发生关系,但他也不想伤到万俟寒,即便是他自己受伤。   万俟寒听到了素浅的话,歪着头,好似思索了一番。抬手拦腰抱起了素浅。点脚离开,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拦,当然,也阻拦不了。   慕容致看着这一幕,眼中弥漫着复杂的神情,素浅对万俟寒的牵制,比她想象的还大。看着离开的方向,静立半晌,转身下楼。   万俟寒抱着素浅,在空中飞掠了许久,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素浅看着万俟寒的面庞,一时也没有唤她停下。   终于,等到万俟寒飞得累了,才咚的一下落在了地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万俟寒想把素浅扔到地上,但想了想,轻轻的放下来,这时,她才发现素浅的手背在后面,被绳子束缚住了,便伸手过去,轻而易举的扯断了绳子。这才将素浅平铺在草地上,低下身子,伏在素浅身上,先是尝试着碰了一下素浅的嘴唇,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由上至下,细细的舔舐,啃咬,带着最原始的渴望,动作很粗鲁。   素浅忍着丝丝的疼,一直看着万俟寒动情的脸颊,此时,万俟寒脸上的纹路逐渐淡了些,但严重愈发的赤红。配合着万俟寒的动作,让她获得快乐。万俟寒撕扯下素浅身上繁杂的衣裙,看着素浅的身体,视线向下,盯着素浅的那个位置,又撕下自己身上的衣裳,丢在一旁,仔细比较了一下,不一样哈……   素浅被万俟寒看的哭笑不得又羞恼万分,只能任由着她伏在他身上这么看着。   万俟寒想要得到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得到,焦躁万分。望着素浅的身子,难受的扭着身子。突然,俯下身子,尝试着舔了舔素浅身体上比她多的那处。突然而来的陌生的感觉让素浅脸又爆红了几分,喉咙里发出一声嘤咛。   万俟寒抬头看看素浅,又看看那个有些变化的部位,突然觉得自己做对了,开始卖力的舔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好喜欢!也开始庆幸方才带走了这个好东西!   直到素浅身体一颤,整个人瘫软下来,万俟寒这才停下动作,舔舔嘴唇,看着变回原状的东西。沉默。她还是觉得不太对……   素浅动了动酸软的手臂,指尖碰到了他的竹箫。心下一喜,幸好他当时将竹箫紧紧的绑在腰带上,直到刚刚被万俟寒撕去了衣裳,竹箫才掉在一旁。   素浅拿起竹箫,见万俟寒有些平静下来了,便努力的撑起身子,捡起较为完整的衣裳,披在身上,又将竹箫放在唇边。   万俟寒不解的看着素浅,她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没有得到,她有些不高兴!   舒缓优美的箫声随着素浅舞动的修长手指下悠然而出,一听到箫声,万俟寒就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好听又熟悉的声音。   在这静静的林子,布满鲜草的湖畔,静静的坐着两个人,男子披着衣裳静静的倚着树坐着,枕在他的腿上的是一个披着一小块布巾的女子,女子绝美的面容在斑驳的树影下,更加的娇艳欲滴。舒缓平稳的呼吸看来,她已经沉沉的睡去。   悠扬的箫声包裹着两个相交的人影,世界上一切的喧嚣都不复存在,只余下,这一片静好。   早在万俟寒带着素浅进到了此处,九大护法便远远的赶到了,但看万俟寒在肆水山庄时的一干表现,便想都不必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九大护法默默的与湖畔保持距离,背过身去,专心致志的保护着两人的安全。   另派了一个轻功最好的护法去往最近的镇上,买来衣裳……   顺便带来早在镇上等待着的灰日……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都不敢写吹箫二字,想方设法的用别的词代替……吼吼吼,捂脸遁走……   ☆、远离是非   素浅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竹箫,伸手小心的抚摸着万俟寒有些毛躁的头发。这大半天以来,他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还做了那种事情……现在闲了下来,浑身的疲乏感如潮水般涌上来让他快要支撑不住身子了。   幸好万俟寒已经逐渐的恢复了,脸上的纹路已经褪去,嘴唇和指甲的颜色也恢复正常,变的魁梧的身体也逐渐的恢复原状。   素浅伸手,将万俟寒自己的里衣捡回来。里衣没有染血,被她撕扯的也不是很严重,拿来遮羞还是可以的。等到两个人休息好了,还得想办法出了这个林子。   从万俟寒的衣服中,掉落出一个精致的小布袋,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素浅捡起来,竟然是一块变形的糖果,似乎已经融化凝结很多次了。素浅心想,这应该是对万俟寒很重要的东西吧,显然是一直贴身带着的。   这时,素浅感觉到了有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走过来,果然是那一身灰色衣裳的灰日。   灰日捧着一叠衣裳,还有些吃食,小心又小心的朝着素浅这边走来。目光不时的瞟向那只穿着里衣躺在素浅身上的那位宫主大人。   听说当时那位护法只是被万俟寒的掌风扫到,就已经丢了小半的命了,真可怕。   素浅看着小心翼翼的灰日,不由的失笑,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冲着灰日招招手。灰日见主君招手示意了,胆子瞬间大了几分,就是嘛,这不是有主君大人在吗,想来就算是宫主醒着,他也不会有事的!   灰日走上前,将东西放下。刚要开口,素浅又向他摆手,这次是让他先回去。灰日点点头,小跑着往回走,如蒙大赦。   素浅看着那些衣物饭食,顿时觉得这些人极其细心仔细,但转念又想,显然大家都料到了他与万俟寒在这林中会做些什么……一想到那些情景,素浅的脸上又不由的红了起来。若不是失了心智的万俟寒有些不懂人事,那今日在此处,便是她们之间的圆房了……在野外,还是白天,还有这么多人知道……素浅简直想要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了。   吃了些东西,素浅逐渐感到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便轻轻的将万俟寒移到一旁,将自己的衣裳穿戴整齐。复又到万俟寒身边,为她穿衣。看着万俟寒匀称修长的身体,还有胸前的两团,他不敢多看,尽快的将万俟寒的衣裳穿戴好,又将那小布袋重新放到万俟寒的怀里。   万俟寒睡得很沉,这般的晃动都没有清醒过来。任由着素浅为她穿衣打扮。   素浅拿了块准备好的布巾,走到湖边,先将自己擦洗一番,又打湿了另一条布巾,回到树下,将万俟寒有些脏的脸颊和染了血的手擦洗干净。这才发现,那干布巾下面竟然还有万俟寒平日里戴的面具。今日那么多人都见到了万俟寒,但那时由于气血的原因,根本看不出她的原貌,这样到也好,让她们都以为那便是万俟寒本身的面貌好了。   当一切准备妥当,万俟寒还没有清醒的迹象,素浅便只好任由着她睡着,稍稍提了声音,喊了声灰日。他相信,以九大护法的功力,一定听得到他的声音。果然,不一会儿,灰日吧嗒吧嗒的跑过来,之后又招呼了九大护法以及四位执行者。   众人快速的到素浅身前,向他行礼,之后九大护法便去查看万俟寒的身体状况。   素浅看向浊月:“为何妻主会来此处?”   浊月低头道:“宫主在闭关前向属下吩咐,凡主君遇何变故都要告知于她。”   素浅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他知道,浊月是万俟寒亲自调度的执行者,她自然要以万俟寒的命令为主。   九大护法诊断完,退在一侧。   “妻主的身体如何?今日这种情况又是为何?”   “回主君,宫主本在闭关,但听闻主君之事便硬要出关,我等奈何不住,只能尾随而来。但宫主的功力并未练成,这次强行出关更是导致全身气息紊乱,气血倒流。如今已无大碍,之事方才发狂之时耗损太大,怕是要像这般昏睡几天方能恢复。”   “嗯,辛苦各位了。”素浅其实现在想知道,万俟寒所练的魔功到底为何会让她变成那样,但他想等到她想来,亲自问她。   “找近处的住所,先将妻主安顿下来吧。”   “是。”   浊月带着众人到了一处离此处林子不远的一座小村落,住着几十家的农户。   找到村长,出示了一块腰牌之后,那村长便迅速派了人将素浅等人请到了几间宽敞崭新的房子。农家小院中种着些绿油油的小白菜。   安顿好万俟寒,九大护法便起身离开。她们还有要要做的事情。以万俟寒此时的状态,也无大碍。   浊月与残星留下,其他两位执行者也先行离去。灰日自是留下,伴随素浅左右。   素浅不明所以,为何她们会放心的将没有自保能力的万俟寒独自留在此处。   浊月便解释道:“此处看似是普通的农家,但实则是叶川管事负责的地方。这些农家人其实也是焰霞宫的人,只是她们只是听命于叶川管事。”   素浅点点头,对于四大管事,他还是了解的。   望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素浅有些心疼,这次害她这般的便是他了。   没想到,父亲竟然已经不在了,他还没有来的及见父亲最后一面,父亲走的时候定是遗憾颇多……想着,素浅不由的红了眼眶。既然,父亲已经不在了,那他素浅便彻底与那素家没有关系了,他不相信素苍泓会好好对待他的父亲,甚至,父亲的死会与整个素家有关!   素浅揉揉眼睛,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既然,那些人已经完全将他舍弃,那他便彻底的与她们决裂。从此,他彻彻底底就是妻主的人,这样想来,反倒是让他轻松很多。   从今天去,以前的素浅已经死了,如今,素浅已经彻彻底底是焰霞宫的一员,所谓的江湖正派,那些龌龊之处,着实让他恶心!   昏睡中的万俟寒还并不知道,她的夫君已经由此蜕变!   “浅儿……浅……”   素浅刚端着水盆进屋,便听到床上传来的微弱的声音。心下一喜,赶紧放下水盆跑过去。   万俟寒还没有睁开眼睛,好像是在做梦一样,眼珠不停的在动,嘴里不住的喃喃着素浅的名字。   素浅伸手握住万俟寒露在外面的手,在她耳边回应,“妻主,我在这里,你快醒来,醒来就见到我了。”   似乎是听到了素浅的回应,万俟寒皱了皱眉,努力地真开了双眼。双眼黑白分明,已经不再赤红一片。   眨了好几下眼睛,万俟寒才算完全清醒过来,也看清了身边的人。“浅儿!”声音中满满的欣喜。   “妻主,我在这。”素浅轻笑。   素浅的笑容让万俟寒直接看呆了去,愣愣的躺在那里。   素浅笑容渐大,无奈的摇头,起身将沾了水的布巾拿来,要给万俟寒净面。   万俟寒万分享受的任由着她的亲亲夫君轻柔的擦拭她的脸,双手,还有领口处的胸膛!   这些天,一直都是素浅亲力亲为的照顾着万俟寒,对于擦拭身子这种事情,素浅已经没有什么障碍,可以做的很好。其实一直以来,素浅都没有自己动手做过什么活计,但为了照顾好万俟寒,他特地去找些村里的男子讨教了一番。   万俟寒看着素浅习惯性的动作,心里明白,想来素浅是亲自照顾她很多天了吧,“浅儿,我睡了多久?”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   “五天了。”   “这么久……辛苦你了浅儿……”   “妻主,那天其实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草率的出门,害得你……”   “不怨你,要怪也要怪那些卑鄙小人。”   万俟寒回忆了一下当天的情景,她从闭关的石洞中走出,便按照浊月所说的地点直接飞身而去。在路上的时候她便已经觉的气血开始不受控制,结果真的彻底的被反噬,还险些伤到了浅儿,显然,那慕容致是故意来试探她的,幸好浅儿是她最在意的人,她不论什么样子,都不舍得伤了他。之后,她带着素浅离开,然后……一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万俟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中先是巨大的喜悦,她与亲亲夫君终于有了亲近的举动,她还好好的满足了夫君。之后心中就是逐渐的愧疚,竟然会在那种地方和夫君那样,还差点当着众人的面,那些混蛋一定是看到了她亲亲夫君的皮肤。最后,她又开始恼火,入了魔的自己竟然不懂人事,真是太可恶了,要不然她就真正拥有了亲亲夫君了~   素浅看着万俟寒面上丰富的表情变化,有些担心,莫不是还有什么不好的后遗症?   万俟寒甩掉脑海中的各种想法,猛的翻身下床。   素浅吓了一跳,“妻主,你刚醒来,不……”   “你放心,我身子好着呢,这种反噬每有一次,我的功力就会提高一层,只是这歇息的时间长了些罢了。”   “妻主,这所谓的……魔功到底是如何……?”素浅问的有些小心。虽然他已经接受了并愿意相信万俟寒对他的感情,但是这种相关于焰霞宫的秘密,他不知是不是不能让太多的人知晓。   “哦,我还以为我说过了呢,是这样,寻常的武功是需要一层一层的修炼的,修炼的时间越久,功力越深,但魔功却不同,它的修炼方式与寻常方式完全相反,是先得到所有的功力,然后再慢慢修炼来控制这些功力。若有不慎,便会被反噬,变得六亲不认,嗜血成性。”顿了一顿,有些心虚的说道:“浅儿,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   素浅心里正想着这魔功的事,见万俟寒一脸的小心,不由失笑。“我自是不怕。我早就见过了啊,只是这次较之以往更加严重罢了。只是,这样,对妻主的身体……”   “那倒无妨,我只是怕若是这魔功再次反噬,我会不会伤害到你……”   “妻主,我的箫声是否是与之相克的?”   “哦,没错,我曾经给你的曲谱便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净心之曲,配合着焰霞心法的内力,可以压制住我体内的魔功。”   “这样一来,妻主便不必担心伤到我了。”素浅笑。   “嗯,确实。”   “妻主,你既然身子无碍,为何方才醒来时在床上躺了许久?”   “……”能说是因为很享受被你擦拭身子吗……还是说在想着和你在草地上的那些事情呢……   最后,万俟寒什么话都没说,借出去走走之由,拿起面具,走起。   素浅将布巾在水中洗净,准备拿出去晾着,突然意识到万俟寒方才为何不动了……   灰日举着从地里捉到蛐蛐跑来的时候,就见到主君举着布巾呆呆站在院子里,满脸通红……   灰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开学了……忙起来了,可能做不到日更了呢亲们,实在是太对不住大家了,但是我保证肯定不会坑掉的,但是更新会慢些,大家可以多等些日子,等我完结了一起来看~鞠躬拜谢~谢谢支持的亲们,爱你们~   ☆、南北朝凤   自从万俟寒清醒之后,如她自己所说那般,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是精力充沛。   万俟寒心下盘算,眼下,丢弃了焰霞宫之后,焰霞宫的大本营便没了。况且,她此时本应在闭关的,那些各分坛堂主定然不知她提前出关的事情,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地派一直都很没有存在感的残星去告知在慕浅别院的木青和杨晓,不要将她出关的事情透露出去。   这样一来,万俟寒就有了将近一年空闲时间。不会有任何的宫务来烦扰她了,终于可以好好的陪着夫君了。想想她就很高兴。   若是那些堂主看到这个欣喜若狂的宫主,定然会惊掉一地的下巴,她们从来没见过宫主有除了愤怒和面无表情以外的任何表情。不需要看脸,只要看她周围的气场就知道了……   恰巧此时,传来消息。   听闻,几年都没有举办的武林大会要再次召开了。   对于这武林大会,素浅从来都只是听说过而已,他身为男儿,是不被允许轻易出门的,更不要说去参与这种往往是人满为患的盛会。   万俟寒曾经参与过,但都是去砸场子的……   就是因为万俟寒在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上胜了所有人之后,便让这武林盟主之位虚空了起来。因为万俟寒是焰霞宫之人,乃是邪派,自然没有资格登上这武林盟主之位,然而其他人显然都败给了她,皆是无颜去当这武林盟主。   如今,焰霞宫在江湖人眼中,已是明日黄花,不足为惧。而且这大魔头万俟寒已经闭关了五年,据说如今已经再次闭关了,各位武林人士,大感放心,这次的武林大会不会再被搅黄了。   却不知,万俟寒已经带着她的亲亲夫君上路了,她打算在路上游玩一番,再去观看一个月之后举办的武林大会。   皇城临祥。   在这皇城中最大的酒楼迎客居二楼的包间内,坐着两对儿男女。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身著绣着红色暗纹的黑色袍子,罩着同样黑色的外衫。虽说是寻常打扮,但却散发着骇人的气场。坐在女子身侧的是以为身著淡青色衣裳的男子,不似寻常男儿的娇小柔弱,反而透着一股英挺之感。面相并不算绝色,但也很是出众,不过,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漠之气,让人望而却步。   坐在两人对面的是另一对男女,男子长得玲玲可爱,小巧的脸上嵌着灵动的双眼,哪怕是一身灰色的衣裳都被他穿出了一丝俏皮之感。坐在他不远处的,是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女子,一声不肯,默默散发着冷气,一副旁人勿近之感。   “妻主,为何这皇城今日这般热闹,前几日还不致如此啊。”   还不待女子答话,对面的男子便挥舞着手,又指着自己的嘴,仿佛是在说:问我啊,问我啊,我知道,我知道!   方才说话的男子好笑的看着他,问:“为何?”   “主君,是这样的,这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啊,全国各地送上来的秀男就在今天要进宫参选啦。我昨天还和浊月一起去看了来着,这些秀男果然长得很美,啧啧,我都有些喜欢了。”   浊月的冷气散的更多了,更加努力的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灰日却还在滔滔不绝:“主君您知道我在那秀男之中看到了谁吗?”不等对方回答,又继续自问自答:“是主君您的弟弟素柔哎。真没想到他竟然要参加选秀呢。”   “素柔?”素浅与万俟寒对视了一眼,同样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疑惑。   灰日并不知素柔曾在慕浅别院做过的事情,还在自说自话:“不过那素柔精心打扮的样子确实挺美的,不过,我总觉得素柔这个人心思不太简单,他来参加选秀,定然是抱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随她们。”万俟寒冷冷道。   其实肆水山庄那件事情,万俟寒还没有来的及追究,待她带着夫君好生游玩一番,之后回去便将那些燕雀乌鹊尽数灭了,胆敢趁着她闭关之时打她亲亲夫君的注意,当真是可恶。以后,她一定要好好的陪在夫君的身边,看那些人还怎样兴妖作孽!   灰日缩了缩脖子,他还真是不长记性,竟然因为这些天宫主对主君都是和颜悦色的,他竟然有了种宫主脾气变好了的错觉。方才宫主那眼神,跟冰锥子似的。哪怕不是针对他,也让他觉得脊背上凉飕飕的。   自从那日万俟寒决定了要好好享用一下这难得的空闲时间之后,万俟寒便带着素浅与浊月灰日二人一同上路。   从那村落开始,向南行进,经过了几个较小的城镇之后,便直接的来到了朝凤国的都城,临祥。   临祥作为都城,是整个朝凤国最大的城池,也是一处极为繁华之地。   万俟寒面上覆着一张薄薄的面具,与那真人的皮肤无二,覆在面上没有什么不舒适之感,但也会将人的相貌彻底改变。这样一来,万俟寒便不用带着原先的那个过于高调的面具。   “告诉枯风,让她查查近段时间,这素柔做了什么。”万俟寒趁着素浅与灰日外出,交代给浊月。   她担心素浅会念着曾经的情分,下不了手,但她万俟寒不会,这种恶人,便让她来做好了。尤其想到那个慕容致,万俟寒心中就不由得烦闷极了,那个女人与素浅算的上是自小相识,亲梅竹马,而且是内定的素浅的妻主,更让万俟寒不能忍受的是,那个该死的女人胆敢对她的浅儿有兴趣!   复又在临祥呆了几日,将临祥比较著名的菜色品尝了遍,之后,四个人便准备离开。   在离开之前,灰日又带来了新的消息,素柔成功的当选上了秀男,被送进了宫中。灰日自从有了听墙角的这个爱好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有空闲便去到处听墙角,所谓的艺高人胆大,借着轻功好,敛息本事强,到处去“拜访”一些达官贵人的宅邸,甚至就连这秀男的名单都被他看到了。   对此,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的浊月表示很无奈。   从皇城出发,一行人继续南下,目的地是中原瑞丰。   在朝凤国陆地的中部,有一条横贯南北的长河,名唤离河,离河也将整个朝凤国分成了南北两部分。离河以南地区气候温和,四季如春,是朝凤国粮食产量最大的地区。经过了长时间的积累,演变,离河以南的地区如今已经成为了商贾集聚之地,来往商贩,络绎不绝。而这瑞丰,便是这离河以南地区为首的城镇,也是整个朝凤国最富庶的地方。   这日,几人骑着马在路上晃悠了半日,走出了山林,遥遥的便望见了不远处的城镇,行走至近处,方看到那城门上写着咸城二字。   这咸城虽不大,但却是与瑞丰隔江相望,不比得瑞丰的富饶,但也不乏是一处繁荣之所。   “我们先在此处稍作休息,然后明日渡江去那瑞丰。”万俟寒翻身下马,复又将素浅扶下。   正当要进到一家客栈的时候,路上跑过一群孩童,还能听到那些孩童子口中吟唱着的歌儿,“……焰霞宫有个宝贝蛋,里面的元宝金灿灿啊金灿灿……”   一听到这句唱词,万俟寒便顿下了脚步,微微侧头,听着那些跑远了的孩子的声音,听得确切了,不由得有些微微变了脸色。   灰日见宫主有些异样,便提点道:“真是没想到,这首歌儿竟然连南方地区都有。”   “你是说你知道这个?”万俟寒的声音冰冷。   “是,我也是知道的,当时灰日来告知我,说是焰霞山下的镇子上至耄耋老翁,下至黄口小儿,均能吟唱。本以为妻主你知道的。”素浅接道。   “我并不知此事。”,万俟寒的声音明显的暖和了下来。   “此事是风影楼在焰霞山之事过后的一个月时发出的消息,之后便广为人知,说是焰霞心法中有前朝的宝藏。我倒觉得此事甚是蹊跷,更像是针对八大家族与四大门派而去的。”素浅微微皱着眉头。   “只是这所传非虚。”万俟寒微微的叹了口气。   听了万俟寒的话,其余的人都是一惊,之前,包括素浅在内,都认为这传闻有误,只是想要造成些争端罢了。况且素浅是真真的看过那焰霞心法,甚至是亲身体验过,实在是看不出其中有何异样。但听万俟寒这么一说,看来确有此事了。   待进了客栈的房中,将物件摆放好,万俟寒这才讲明了缘由。   原来这焰霞心法的创始之人,确实是前朝皇家的之人,武学修养颇高。在朝廷的追杀之下,便躲进了焰霞山之内,借由着山内复杂的地形,躲过了一劫,余下的岁月,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武学的钻研之中,从而,创造了这部焰霞心法。   这些,都记录在那焰霞山后的石洞之中。之后烟霞宫的创造者,便发现了这石室,得了这遗留下的心法,取名为焰霞心法。另外得到的,便是魔功。那前朝之人,心中怨念过深,在不觉间,便将这些怨恨融入到了武学的创造之中,那深深刻在石壁上的痕迹,就是魔功的雏形。之后,焰霞宫的创造者参照着这石壁上的字迹,外加自身的研究,最终创造了完整的魔功。同时,也将焰霞宫在江湖中的地位大大的提高。   说明了其中的原委,万俟寒又道,“由此可见,这传出消息之人,定然是对焰霞宫了解至深,而这焰霞心法中到底如何看得出前朝宝藏之说,我也并不知晓。”   “那么说,这个幕后之人,不仅仅是针对其他,更多的是想要逼着焰霞宫的人现身。”素浅道。   “嗯,我觉得这个人是以此警告我,让我知晓她的存在,同样也要知晓,她对焰霞宫的了解之深。”   万俟寒思索了片刻,这个人到底会是谁,逐渐的,她的脑海里有了确定的人选,若真是那个人,她就得多加小心些了。   “不过这风影楼既然参与了此事,便说明,她们想要公然与焰霞宫为敌了?”素浅觉得能让一直中立的风影楼参与到此事之中,定然是能给风影楼带来巨大利益的事。   “风影楼其实一直在暗地里探查焰霞宫,枯木也一直在调查风影楼。这风影楼主,应该是一个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暗中经营这风影楼,怕的,就是让他人知晓她的身份。”万俟寒顿了一顿,望着素浅,“浅儿,你莫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论什么情形,我定然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   若有愈伤你者,逢着必杀,绝不姑息,佛来斩佛,魔来斩魔。      ☆、不伤之约   在咸城小住了半日,在第二日的早上,万俟寒便在漓江上租了一艘船,准备横渡漓江。   素浅随着万俟寒上船。这时才发觉浊月并不在身后,不解的看着万俟寒。   万俟寒知晓素浅想问什么,直接便道:“昨晚我安排浊月去调查些事情,所以她先离开了。咱们不必等她,先去那瑞丰瞧瞧。”   素浅点头跟上。想来万俟寒心下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所以才派遣了浊月去调查了吧。   漓江下游地势低平,多为平原地区,期间更是河汊纵横交错,湖荡星罗棋布,好看的紧。   这横在瑞丰与咸城之间的江面宽广,天气很好,阳光照在江面上泛着波光粼粼的光。万俟寒让船家稍微放缓了行进的速度,分外的享受起这江面的和风,温暖的煦日,南方的天气要比北方暖和的多,虽然逐渐的入秋了,但温度还没有降下来,还是暖洋洋的一片。   素浅侧头,看着身侧肆意的躺在那里,闭着双眸静静的晒着太阳的人,微微的愣神。从渠县出发以来,已经过了半个月有余了,这段日子里,他与万俟寒一直都行在路上,看着这世间的人事物,形形□□,来来往往。面对着各地的风景民俗,各种人的百态生活,他们二人始终是一个看客,看着这些过往,这种熟稔的状态,仿佛是多年的妻夫,不用过多的言语,偏偏又默契万分。   这段时间的万俟寒,也给了素浅不一样的感觉,曾经的万俟寒,让素浅有种紧绷着的感觉,眼下的万俟寒,却是一种放松的,慵懒下来的感觉。   正当素浅心里想着事情,眼睛也不自觉的看向万俟寒时,被看的那个女人突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他,还向他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看着素浅因为偷看被抓包了而万分的羞窘的表情,万俟寒更加的好心情。   两岸之间大概是十几里路,船竟就这样晃晃悠悠了大半天才到了对岸。中午,万俟寒还拿出早上备好的吃食,与素浅在船上边晒太阳边吃了午膳。   瑞丰不愧是整个离河以南地区最繁华的城市,甚至是比皇城还要繁华几分。来自各个地方的商贩都愿意在此交易,甚至有些外邦的异族商贩。   灰日跟在素浅身后,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眼睛已经应接不暇了。   素浅也是很喜欢这番热闹的场景,不时的停下来看看,但却一直都没有买下什么。他倒是觉得,这些看看便罢,带着反而成了累赘。   万俟寒任由着素浅四处看着,面上尽是笑容,即使是面上的那层薄薄的面具让她的表情没那么明显,但还是很容易看出她心情很好。万俟寒不由得想到了她第一次陪着素浅在那个焰霞山下的小镇上逛着的时候,素浅一直都是拘谨的很,不肯主动的去看看他喜欢的东西,相比之下,如今的素浅,已经变了,变得更加的生动,更加的美好了。万俟寒感觉到了,素浅已经接受她,并主动的在走进她的世界里。   突然有一种千里追夫终于快要追到手的幸福之感。   素浅扭头,便见万俟寒独自站在那里,傻笑……   由于天色渐晚,便没有在街上多呆,就近找了一处客栈,定下了房间。   素浅一直都与万俟寒睡在一间,灰日独自睡另一间,但两个人依旧保持着曾经在焰霞宫中时的样子,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只是睡觉而已。如今的万俟寒,已经彻彻底底的熟悉了素浅的气息,甚至是比自己的还要熟悉,只要素浅睡在她的身旁,她就会一夜好眠。素浅也习惯了身边有个暖烘烘的人,让他觉得很温暖。   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吃过早膳后,万俟寒又陪着素浅去街上逛逛。   不想,在这街上,竟然有人认出了万俟寒!   素浅好奇的看着一个做糖人的一吹就吹出了个好看的形状,扭头见万俟寒也是看的仔细,微微一笑,便掏出钱,买下了了这个糖人,递给了万俟寒。   浅儿很少买东西的,买了东西竟然是送给自己的!万俟寒脑子里瞬间便被这一句话填的满满当当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灰日已经扭过头,他不想再看宫主这副幸福的冒泡的样子了,简直是在逐渐瓦解宫主曾经在他心目中光辉而伟大的形象。   素浅倒是笑的开心,他越来越觉得,万俟寒其实是个大小孩,稍微的给予都会让她感到极大的满足。素浅没有意识到,这种给予,必须是他给的,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若是别人,那就……   正在此时,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有些轻浮上扬,并不像个十分正经的人,那女人道:“寒姊,没想到雷某人竟然有幸在这个地方见到你啊!”   万俟寒与素浅都是一愣。他们哪里会想到,在这个地方,会有人直接的认出了万俟寒,还带着面具。   雷万金本不是十分确认这个全身气息平和的女人是不是万俟寒,但当他感到一阵熟悉的凛冽杀气迎面而来时,顿时就万分确定了这个衣着面相普通的女人,就是那个万俟寒,只不过,依旧不是本尊的脸罢了。   万俟寒冷冷的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女人,一声不吭,似乎想要用眼睛将对方凌迟。   素浅看看万俟寒,又看看那个一身华服的摇扇女子,有些不解。显然这个女人,万俟寒也是认得的,没有出手,说明不是敌人,但目前这样的态度是什么情况?   雷万金料想到了这种冷场的状况,依旧笑着道,“寒姊来此,雷某自当要坐东了,眼看着要晌午了,咱们便去这瑞丰最好的饭庄去用膳。”说完就伸手引路。   万俟寒拉着素浅的手,跟上。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迎客来饭庄。   万俟寒闷头给素浅夹菜。几乎把满桌子的菜都夹了一遍,把素浅弄得哭笑不得。   雷万金笑眯眯的看着万俟寒与素浅的互动,心里倒是有些吃惊,这个万俟寒果然有趣,早知她很在乎她的夫君,如今看来,不仅仅是在乎而已,这种疼爱夫君的方式,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都做不到的,而万俟寒这个响动江湖的魔头级别的人物,竟然是个夫奴。   雷万金看着万俟寒并不会主动出声的样子,便主动的开口,目标却不是万俟寒,“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素浅抬头,见雷万金果然是在与他说话,便答道:“我姓素名浅。”这个女人既然可以认出万俟寒,那定然是知晓他是何人了。   “素公子果然不妄武林第一公子之称。真是须眉不让巾帼。雷某佩服。”   “……”   “公子腰间所系之箫乃是紫竹箫,内有玄铁之丝支撑,旋开第二孔处的位置会有一柄玄铁细剑,不知雷某说的可对?”   素浅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了解这紫竹箫,这箫是万俟寒找人制作送与他的,这样看来,这个自称姓雷的女人就是制作这竹箫的人了。若是这般,通过他身上的紫竹箫认出了万俟寒便也是情理之中了。   雷万金歇着嘴角微微一笑,又道:“素公子不必吃惊,想来你也是猜到,这紫竹箫便是出自本人之手。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雷,名万金,乃是雷霆谷之人。今日在此能与公子一叙,着实荣幸。”   雷霆谷,乃是江湖上最为著名的武器制造之所。天下几乎所有的神兵皆是出自于雷霆谷。   论在江湖上的地位而言,雷霆谷与风影楼不相上下,而且二者皆是处于中立之位,不参与江湖中的任何势力纷争,只是专心于制作。   以雷霆谷的实力来制作这个紫竹箫自然是不在话下,但是,以万俟寒的身份,为何会与雷霆谷之人相交?   似乎是看出了素浅的疑惑,雷万金乐于解答,总之,当她与素浅说话的时候,万俟寒的脸色就会黑的难看,她倒是乐意看。“素公子或许奇怪,为何在下会与寒姊相交甚好,正是因为寒姊曾经来找在下,想要做这个竹箫。在下是个市侩之人,自然是不会做赔本的卖卖,于是便让寒姊答应了一个条件”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看万俟寒有些抽搐的眼角,心情极好,接着说道,“那就是不论什么情况,她万俟寒就不能伤我,也不能任由别人伤我。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很好的买卖。想来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人有机会与焰霞宫宫主谈条件吧。”   说到此处,雷万金更是自豪万分。   素浅看看万俟寒,心里有些难受,万俟寒一直都在为了她做各种事情,甚至是要答应别人的条件,以她的骄傲的性子,若不是为了他,又何至于此。   万俟寒待雷万金说完,这才第一次开口道:“既然雷小姐将心中的话吐的畅快,作为交换,雷小姐也该拿出点东西吧?”   雷万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万俟寒,这是什么情况,明明作为商人的是她,为何她的专属对白被这个女人抢去了?   “雷小姐不必担心,本座要的不多,只是这十日之后的的武林大会的金帖一张即可。”   雷万金看着万俟寒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心中呕着一口老血,竟然被算计了……   这武林大会的金帖,雷霆谷确实不止一张,但想想五年前万俟寒毁了的武林大会,雷万金就觉得头皮发麻,若是她助万俟寒进入会场,那她是不是……哈哈,那她可是做了个有趣之事啊!一下子,雷万金开始有些期待着武林大会了。   招呼着身后的侍卫将金帖递上。   万俟寒一只手接过金帖,另一只手便挥出,一阵气力扫过,雷万金便穿过她身后的窗户中直直飞了出去!这可是三楼。   那些侍卫狠狠的瞪了万俟寒一眼,便赶紧下楼,寻着雷万金的惨叫声飞奔而去。   雷万金在兵刃器械制作方面能力极强,但在武学方面却极弱,就连所谓的三脚猫功夫她都不会,就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拍飞出了窗外,可真是无计可施,只能连连惨叫。   但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实现,她只是在空中急速的飞了一会儿,在落地的时候就减了速,轻轻的落在了地上,没有任何的受伤之处,正当她惊魂未定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万俟寒的声音,“感觉如何?不会伤了你的方式很多,若是不想一一尝试,那就离我的夫君远些。”那个“我”字咬的很重。   雷万金理了理吹得凌乱的衣裳,勾唇一笑,这万俟寒果然有趣,对她的夫君还真是醋劲极大啊。不过,倒是有些羡慕了。   这时,几个侍卫才冲过来,见雷万金毫发未损这才放心,复又担心起另一件事,“主子,将那金帖给了那人,真的没有关系吗?”   “呵,即使是知晓了是我雷霆谷做的又怎样?谁能奈我何?”雷万金看了一眼方才的饭庄,笑着转身。这江湖上,又有何人敢于雷霆谷为敌。更何况,能和万俟寒这般人物相交,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的。想到这里,雷万金的眼梢上都挂上了笑。他最喜欢做的,就是这些有趣的事情,做喜欢结交的,就是这些有趣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要开始更新啦,三个月来让大家等的辛苦了~最近终于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又开始了码字只旅了~最后祝大家看文愉快哈~预告一下,下下章两个人要第一次那个了,虽然会比较隐晦,好歹是第一回不是……   ☆、美好希冀   这武林大会的邀请帖分为铜帖,银帖,金帖三种,这区分方式便是按照受邀之人在江湖上的地位尊卑而定。而这雷霆谷的雷家,自然是得到最好的金帖,而得到金帖的人,可以有一处自己独立的看台。   万俟寒本就打算搞一张来,她可心疼她的夫君站在太阳下晒着,如今,这送上门来的,自然没有让它丢了的道理。   万俟寒扫了一眼这金帖,便丢给了灰日,让他好好收着,拉起素浅,在他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我们走吧。”   素浅任由着万俟寒牵着他的手,在街上走着,虽然有些羞涩,但心地却是暖暖的。他甚至想,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手牵着手走下去,也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   “主君,您看,这城中较之昨日更加热闹了,张灯结彩的,好像是要有什么节日的样子。”灰日小声的贴在素浅的耳边说道。有万俟寒在,他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和素浅说话,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宫主是个醋坛子,就想要主君永远就看她自己,其他人都不行……就连他这个早早就被指定了的小厮也是不行的!   素浅这才注意到街上的变化,还有很多人手中拿着些香火,似乎是要去庙里祭拜的样子。转头,正好对上万俟寒看着他的视线,那视线中的感情,让素浅微微红了脸。莫不是她一直都在这样看着他……在这大街上……   灰日耐不住好奇心,拦下一个路过的男子,询问缘由。   这瑞丰风气开化,男子也是较为自由,独自在街上行走也不会有何不妥。这男子本来街上采买些用品,见询问的小哥儿长得也是灵巧可爱,便热心的答道:“小哥儿想来是外乡人吧,今日是瑞丰的谷熟节,在白日里青年男女要到佛寺去祭拜,祈求来年的丰收,而在夜间啊,那就更加有趣了,会燃放烟火,放河灯,还有些唱歌跳舞的,甚是热闹,小哥儿也是年纪轻轻,何不去庙上一拜,祈个姻缘来也是好的。”   “嗯,真是谢谢您了。”灰日笑着答话,极其讨喜。   男子笑着点头,提着采买之物缓步离开。   素浅站在不远处,也是将那男子的话听了清楚。“我们便去庙里祭拜一下吧。”   灰日一听,甚是高兴,这一来瑞丰就赶上了这么个大好的节日,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真是不枉此行。顺便他也可以去庙里祭拜一下,他才不会承认那个所谓的祈姻缘之事的。   万俟寒自然不会对素浅提出的事情有半点的异议,她最初决定于素浅出此一游,就是打算让素浅开心的游玩一番,若是将来回到了焰霞宫中,又会尽是无趣之事。   寺庙建在瑞丰城的南侧,名曰法源寺,面临碧波万顷的一面大湖,背靠一座巍峨葱翠的碧峨山,整个寺庙占地极大,令人油生一种敬畏之感。这佛门之地,本该是一处情景之地,然而,这法源寺确实这瑞丰城中,极为热闹的地方。尤其在瑞丰城一年一度的谷熟节更是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这法源寺有个几百年的历史,寺中长着一颗古树,郁郁葱葱,树冠呈深深的墨绿色,凝结了浓浓的岁月之感。然而,这棵古树却是年轻人的最爱,传言,只要将写着两个人名字的红绸抛上这棵树,写着名字的那两个人将会相爱一生,白头偕老。因此,这树下经常聚集着年轻的男女,怀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一次一次的尝试着。   素浅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微微的阖着双眼,心中默默的念着。   万俟寒此时刚从大殿外面进来,脸上露着一副极为得意的表情。当她的目光触碰到素浅的背影时,心跳仿佛停止了一刻。大殿外投进的阳光铺散在素浅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在这香烟缭绕的寺庙大殿之中,显得是那样的圣洁,万俟寒甚至都能看到,素浅那轻阖在下眼睑上浓密的睫毛也被勾勒出来亮金色的边缘。那一刻,仿佛天地间的万物都不存在了,在万俟寒的眼中,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的夫君,素浅。那一刻,这个从来都不肯相信神灵的女人,第一次在心中默默的、由衷的谢过了神佛,感谢在她此生,可以遇到素浅,可以爱上素浅,可以和素浅继续的生活下去,幸运的话,将会是一生一世……   素浅默默的念完了心中的挂念,他希望,他的父亲在天之灵可以舒适安宁,逝者已去,虽然曾经他痛苦过很久,但后来也想通了,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人生,他要好好的过下去。如今,在这个世界上,他也不再是一个人,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他余下的祈福,都是给这个女人——他的妻主。   万俟寒静静的站在素浅身侧,直到见素浅要起身,才伸手轻轻的扶起他。顺便握住了素浅修长圆润的手,微微的用力,那般的珍重,仿佛手中握着整个世界。   “浅儿,你刚刚心里有没有默念为妻我啊?”万俟寒眼中含着笑,她知道素浅心中是有她的,但是还是想听素浅亲口说出来,来满足她叫嚣着的渴望。   “嗯,我愿佛祖保佑,让你一生平安。”素浅嘴角微扬。   其实,万俟寒很想问,素浅有没有想要一生一世都与她在一起,但她不敢问,她怕得到她不愿意承受的回答,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与陪伴,等待着素浅真正爱上她的那天,同时,陪伴着素浅,一起珍惜两个人如今在一起的每一天。   万俟寒逐渐凑近,在素浅的脸颊轻轻烙上一个吻。   素浅的脸微微的有些红,面前的这个女人对他的这般珍惜,让他的心不由的化作了一潭春水,暖了,柔了。   一行人打道回府时,已经临近傍晚了,天半的晚霞红艳艳的,像是那燃烧的火,暖着人。   路过那寺中的古树时,素浅侧目,为何那么多人聚在树下,仿佛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灰日,”素浅问,“那边的那棵古树下为何聚了这么多人,咱们来时还不是这般啊?”   灰日一整个下午都在极力的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因为他看着宫主与主君之间不断的腻着,目光交流着,那股子甜腻劲,让他觉得自己就不该呆在旁边碍事。   “主君,这古树传言是棵姻缘树,能把红绸挂上去啊,就可以求得好姻缘了,只可惜这树太高,不好挂,结果今日有人在上面挂了一大片的红绸,所以大家都比较稀奇起来了。”   素浅轻轻的哦了一声,瞥了一眼身边四处看风景的女人,总觉得,嫌疑比较大……   秋日的傍晚,风有些微微的凉意,但天边如火一般的夕阳,又平添了一股暖意。那棵墨绿色的古树上,挂上了一片红绸,随风摆动着,每一张红绸上,到用笔认真的勾勒着两个名字,素浅,万俟寒……   那一片红,与那斜阳,交相辉映,这是一种美好的希冀,同时也昭示着某些事即将来历……在幸福之前,总会有那么些许的不尽如人意。   当三个人走出寺庙,回到瑞丰的内城,此时的瑞丰成弥漫着浓郁的节日气息,到处都是些灯笼挂饰,男男女女都穿上了节日的盛装,一些歌舞的台子都已经搭建完毕,小孩子拿着糖葫芦,开心的在人群中穿梭着……   这种浓烈的节日气氛,会感染到每一个步入其中的人。   随着夜晚的降临,各式各样的花灯被点亮,整个街道都被笼罩在一种温暖的柔和的光亮之下,那盈盈的光亮,仿佛是夜空下飞起的萤火虫,让人有一种戳进了心窝中的感动之情。   万俟寒一直握着素浅的手,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暖暖的温度,那从掌心里延伸上来的热量,顺着手臂,直至心扉。抓住了,就不愿意再松开丝毫。万俟寒贪恋着这种感觉,就好像一直飘零在一片荒芜之中的浮萍终于找到了根,就好像活在人世间的一只孤独的魂魄终于找到了宿主……这就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活在这个世上的满足感。   灰日默默的跟在后面,他心里,也在想着身在远方的那个女人,他心系着的人……正当他在心里默默描摹着心上人的面容时,几只不起眼的黑色小虫子   飞到了他身边,绕着他腰间的一个香囊转着。   灰日定睛一看,心下一沉,浊月有麻烦了!   这种黑色的小虫,看似不显眼,却是焰霞宫专门培养出来用于传讯的工具,而它们所传递的,正是求助的讯息。   灰日快步向前,向万俟寒说明了情况,万俟寒沉默了一会儿,眼底深处划过一丝冷意,“你且去通知其他的执行者,一同前往援助浊月,对方,似乎早有准备。”说完,目光看向西方的天边,静默了片刻。   素浅站在一侧,静静的,但当他看到,万俟寒脸上浮现出来的那种寂寥之感,让他有些慌张,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是飘着的,随时都会消失。于是,他握了握万俟寒的手,是在给对方抚慰,也是给自己心安。   万俟寒感觉到了手心上传来的力量,瞬间收回了浑身的冰冷之气,对身边的人微微一笑。“浅儿,咱们去放河灯吧。”   “嗯。”   二人携手,捧着一朵小小的河灯,相互依偎着站在河边,烛光很暖,人心也很暖。灰日方才已经匆匆远去,素浅只能在临行前安慰一番,再做不得其他,只能在这河灯上,许下祝愿。   此时,河上漂浮着许多河灯,一朵朵绽开着的带着光晕的荷花顺着流水的方向悠悠的飘着,承载着满满的祝福……   在此情此景之中,相互依偎着两个人心中都有些感怀,眼中映射着河灯的柔光,耀眼极了,让看的人醉了,酥了,整个人都柔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是很温情的一段,之后下一章两个人就要第一次那个了,但是再之后,可能就会遇到黎明前的黑暗了,甜一甜,虐一虐,才酸爽。   ☆、亲密接触   柔和的灯光下,让人心也不由的软了,万俟寒看着眼前的人,心跳的频率都不对了,她曾经赤手空拳与饿狼肉搏,她曾经孤身一人对峙着上百号的武林高手……所有经历过的这些,都没有让她有过此时此刻的这种乱了节奏的心跳,她真的好似重新活了一会。   素浅的心也是颤动着的,面前的女人,他的妻主,即使是带着面皮露不出真的面容,但那浸着浓情的双目是那样的耀眼,让没有甚么表情的面庞也迷人了起来,他知道,若是此时他的妻主露出了真容,定会是更加迷人千倍百倍,而且,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点,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令他有些得意。   万俟寒控制不住那由身体最深处撺掇上来的热浪,烧着她浑身都发烫了,恨不得立即将面前的男人彻彻底底的占有,完完全全的标志。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做出了反应,缓缓地凑上前去,含住了素浅红润的嘴唇,那唇瓣相互接触时的柔软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震,自从上次吻过素浅之后,天知道她这段时间来心心念念着这种触感已经有多久了!循着内心深处的渴望,她逐渐的加重了力道,不停的舔舐着,啃咬着,攻占着,想要把这时间最美的滋味仔仔细细的品尝,不肯遗漏丝毫。   这一吻,很长,很久,很深,直到万俟寒感到了怀里的人微微的颤栗才猛地恢复了理智,极其艰难的松开了去。   素浅嘴唇已经有些微微的红肿,还带着诱人的水光,双眼也是朦胧迷惘的,含着水汽。这一看,让万俟寒瞳孔一紧,差点又要去攻城略地了。   其实,当那个吻来的时候,素浅也感到了从脊椎处传来的一震酥麻之感,直冲到脑后,让他彻底的沦陷。   万俟寒静静等着素浅逐渐平稳了呼吸,再次凑到素浅耳边,声音低沉,略带着些些沙哑:“浅儿,今日给我可好?”那声音仿佛自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听者酥到了骨子里,不自觉的点了头。   素浅明白,这个所谓的“给”是什么意思,其实这件事情早在一年多之前就应该发生了,只是这个女人怜他,宠他,才会拖延至今。身为一个男人,早晚都会有这一天,而这一天是和面前的这个女人一起,他心中是乐意的。   万俟寒见素浅点了头,顿时欣喜若狂,差点没在街上当众手舞足蹈了起来,颤抖着双手,捧着素浅的脸,又在素浅的嘴唇上啪啪亲了好几下,转而又突然将素浅拦腰抱起,快速的飞身掠起。   素浅起初还是微微惊呼了一声,任谁在这种情形下突然被抱起来,还飞快的的在半空飞掠着都不会淡定了。不过不一会儿,素浅就明白了,这个女人太急了,恨不得下一刻就真的办事儿了……真相了之后的素浅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   万俟寒已经将自己的功力提到了九成,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她等待这一天太久了,太久了……从那颗糖果开始,注定了两个人这一生躲不过的缘分。万俟寒一直相信,只是打小就定下来的,素浅就是她的夫君,从始至终,一直都是。   素浅并不明白万俟寒只是要去哪里,但看着她一直在朝着一个方向飞奔,想必是心中有数,素浅搁着面上遮着的布巾看着外面,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看来已经出了瑞丰城了。万俟寒担心初秋的夜晚风太凉,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搭在素浅的身上,而她自己,额上已经有了微微的细汗。   素浅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任由着万俟寒抱着,抿着嘴,暗自的笑着,其实,对于做那件事情,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紧张,听说男子的第一次都会极痛,那处还会出血。但此时,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快速的移动,周围的一起都变得有些模糊了,这个女人不时的展露出来的孩子气,更是让人忍俊不禁,素浅已经被万俟寒这番幼稚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心里的那点紧张,早就不见了踪影了。   终于,素浅看到了不远处隐约出现的一座庄园,心里明白这便是目的地了,果然,万俟寒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飞快的向那半山腰的位置半遮掩在树丛之中的宅邸奔过去。   初秋的夜晚,又是在这山林之中,风凉飕飕的,不过月亮看起来倒是更亮了,安稳的呆在天上,看着这林间飞掠的人影。   万俟寒没有停下脚步,直接从墙上飞跃而入,直冲向某间屋子。素浅没有看到这宅邸里面的其他人,但他可以感到,在暗处,一定有人驻守着,但万俟寒这么明目张胆的冲进来,并没有人阻拦,那就只能说明,这宅院本就是万俟寒的,或者是焰霞宫的名下……   素浅丝毫没有行走了这么远距离的疲劳感,不适感,反而是怡然自得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人进入的房间。这个房间很大,门正对的是一扇极大的屏风,屏风上绘着的竟然是天下四大神兵利刃。房间里很暖,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氤氲的水汽。   “浅儿,过来。”万俟寒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声音还是沙哑着,长时间的施展轻功奔跑让她气息有些微微的不稳,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兴奋异常的神经。   素浅迈步到屏风之后,不由的睁大了眼睛,这屏风之后还真的是别有洞天,竟然是一个很大的池子,似乎是将这山间的一湾湖水尽数的圈拢进来,既保留着山中的那种自然纯粹,又有人工的精心雕琢,显示出一种别样的绝美精致。尤其是,这水汽是热的,显然这是山中一处天然的温泉,被这建造宅邸的人纳为己用,成了一处绝好的沐浴之所。   水里的人很焦虑,她发觉自己丝毫没有引起她亲亲夫君的注意力,她的夫君一直都在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这个池子!其实只是因为水汽有些重,遮挡住了那站在水里,只露出了一部分的女人。   “浅儿!”有些恼火的站起身。   哗的一声水响,素浅猛地转头,池子站出了了个□□的女人,腹部以上都露在水面之上,那胸前的圆润也一览无余。素浅顿时脸红了,手足无措起来。   “脱了衣裳,过来。”女人有些恼羞成怒,怎么还是觉得自己对夫君的吸引力并不是很大……   素浅愣了愣,看着池中的女人,默默的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裳,脸上的红更加的浓重起来,一直到耳朵尖都红的亮晶晶的。最终还是留着小衣和亵裤在身上,慢慢的走进池子里。   温泉里的水温正合适,身体被温水包裹的一瞬很是舒服,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万俟寒上前一步,将素浅拉到自己身前,轻轻的唤着“浅儿,浅儿……”   此时,万俟寒早已经撕掉了面具,露出原本的那张绝美的脸庞,红润的嘴唇在氤氲的水汽下更加的魅惑。“浅儿,给我吧,好吗?”声音透着恳求。   素浅微微的扭开头,抿了抿唇,突然回过头,吻上了万俟寒的红唇。   刹那间,这便是那激起千层浪的石子,这无声的邀请让万俟寒一切的克制都土崩瓦解,很快的重新占据的主导权,在心爱的人唇上不断的留恋,从里到外,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细细的品尝……   素浅觉得自己身子热了起来,很热很热,定是这池中的水太热了……脑子里面晕乎乎的,小衣与亵裤在何时已经离开了身体都浑然不知。下面小素浅粉嫩漂亮,此时已经难耐的抬起了头,颤巍巍站了很高,渴求着什么又有些迷茫。   “想要吗,浅儿,想吗……”女人沙哑性感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盘桓。   “嗯……”素浅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难耐的声音,他很想,想的不得了“轻,轻点……”本能的,还是有些畏惧。   “嗯,放心……在水里,不会疼的……”   当两个人合二为一的时候,都舒服的喘了口气,微暖湿润,没有感到预料中的痛楚,只是一道红顺水而去。力道很合适,即使万俟寒已经压抑的要疯狂了,但还是照料着男人,先是轻缓的动着,直到小素浅适应了,这才真正的开始这彻彻底底的快乐……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两个人都深深的沉迷其中,难以自拔,温润的水流更加增添了一种舒适之感,氤氲的水汽,让泛红的脸颊更加的迷人。   当小素浅累了,又重新乖乖的趴在那里,二人方才作罢,微微的喘息着,都极为尽兴。   “浅儿……”万俟寒轻声唤着,手停在那细腻的背上轻轻的抚摸。   素浅睁开因为轻阖着的双眼,看向身边的女人,今天,他彻底的成为了男人,成为了她的男人。   “浅儿,你还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片刻。   “寒……”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来了啊来了啊来了啊~~之后的剧情要开始转折啦转折啦~~   ☆、武林大会   在水中的时候,素浅并没有感到过多的疲倦,正如万俟寒所说的,在这温泉之中,可以放松身体,不仅不会有第一次的痛楚感,反而会更加的舒适,然而,当他起身上岸时,那种疲劳之感顿时便来了。腿有些软,脚步都是虚浮着的,只好扭头看向万俟寒。   万俟寒正在将命人备好的衣裳拿进来,见素浅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向她偷来求助的眼神,那般灵动的神情,让万俟寒心情更加的美好,她的夫君已经学会求助于她,依赖于她了。万俟寒脚下未停,快速的上前,将衣裳披在素浅身上,“夜里风凉,先裹好衣裳,别着凉了,咱们今夜便在此过夜了。”   素浅点头,握着万俟寒递过来的手,将身体的重量尽数的依靠在身边女人的身上。身体间的热度互相的传递,让他想到方才在水下种种的肆意妄为,脸上尚未消散的红晕更甚了几分。   万俟寒也不耽搁,裹好了素浅便抬手将人拦腰抱起,就像来时那样,穿过一道回廊,进了一间卧室,将素浅放在柔软的床上。“这里是木青曾经置办的宅子,我看着不错,所以就将此处一直准备在此。”其实早就想到和亲亲夫君在这里云雨了……   素浅微微的嗯了一声,他很累了,白天一整天在外面行走,晚上有做了那样的事情,男子的身体第一次做那种事情是会很疲惫的,渐渐的眼睛控制不住的黏在一起睁不开了。   看着被子里的人儿已经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万俟寒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走上前轻轻坐到床边,在素浅腰腿处的穴位上按摩着,疏通筋脉,将真气灌入,缓解疲劳,看着床上的人儿呼吸声逐渐的平缓绵长,方才收手,就这样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人的睡颜。这么多年来,她期盼这一天,期盼了很久。她终于和素浅成了真正的妻夫,多年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已经长成了如今这个温润清俊的男子,她的夫君。   就这样,看了一整夜……   当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房间时,素浅才微微的转醒,眨眨眼,环视了一下房间,没有看到那个身影,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掀开被子想要起身,身体上的酸痛感缓和了不少,只是那处羞人的地方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浅儿,你醒啦。”万俟寒拎着一个食盒从外面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笑,一改往日清一色的黑衣,穿上了月色的长衫,背着那明媚的晨光,眉目飞扬,步履轻盈,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你再躺会儿,我把饭菜先摆好。”说着动手将食盒里的饭菜依样取出,摆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上。顿时,屋里充斥着一股好闻的饭香,单是闻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素浅确实觉得自己饿了,起身坐起,万俟寒又将浸了水的锦帕递了过来,“身子感觉还好吗?”   素浅接过帕子,微微点头,确实是好了很多了,那个地方却也是不便说的。   万俟寒从始至终都脸上带笑,看着素浅的一举一动,整个脸上就好似写着“幸福”两个大字。这种多年来的愿望实现了的满足感确实很令人兴奋,心里一直装着这么个人,一直喜欢着,很喜欢的。   素浅吃着桌上摆好的粥,火候正好,香糯可口,唇齿留香。抬头,见对面的女人竟然还在微笑的看着自己,连筷子都没有拿起过……   万香城。   万香城位于漓江北岸,瑞丰城以西,中间隔着一个璃廊。璃廊的“璃”字是取了漓江的音似,同时又有些富贵之气。璃廊是在漓江下游地区包括沿河的两岸的各个大小城镇,组成的一整个商品贸易的聚集地,若说瑞丰是最繁华富庶之城,这璃廊便是一整个繁华个富庶的地区。璃廊所在的位置在瑞丰的上游处,纵横的河道上都是搭建着方便来往的桥梁,将这个璃廊地区编织成了一张精妙绝伦的网。   眼下暂且不提璃廊,但说这万香城,之所以做这般称呼,缘由是这城中花开的极好,尤其是每年四月中旬春暖意浓之时,牡丹花开的最是艳丽,花团锦簇,香云缭绕,极是热闹。   万香城在武林人的眼中,便不仅仅是花开的好这一点,这万香城,是历年举办武林大会之处,万香城位于整个朝凤国的中部,交通旱路水路甚是便利,大江南北的江湖人士来此均是方便。   这一届的武林大会乃是五年来的头一回,不仅要将空缺了五年的武林盟主之位填补上,还要将彻底讨伐焰霞宫之事提上日程。如此盛会,自然没有不来之理。因此,在武林大会即将来临之际,万香城内来往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万香城的民众也是见惯了这些,并不觉奇怪,尤其是一些客栈饭庄,小商小贩得了不少的好处。   万香城的聚贤饭庄内,几个身着粗布灰衣,脚上穿着皮靴的膀大腰圆的女人围成一桌,桌上还撂着两把环首刀,刀柄上紧缠着黑皮条子,刀身结实锋利甚是实用,透着一股彪悍之气。这几个女人桌上摆着大盘的羊肉,几坛烧刀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甚是爽快。这酒足饭饱之时,嘴也就没有了把门,开始大谈特谈此次的武林大会。   最靠边的一个头发干枯蓬乱,双眼赤红的女人先开的口,“姐们儿,老娘这次可是忒么奔着看头来的,那个慕容致还真有两把刷子,能把那魔窟的鬼地方给端了。”   左手边的那歪着嘴角,右脸上横着一道长疤的女人闻声应和道:“真他娘的有种,这武林大会可都五年没开了,终于等到那大魔头消停了才重新挂起了牌儿,哎我说,你丫头年岁小,老娘可是五年前见过了,那选出的盟主啊,三下两下的就叫那魔头给整趴下了,那叫一个干脆。”说完又仰头喝了大口酒。   一旁年纪较轻的那位也不甘示弱,挑着别人没说的来招呼,“俺可是听说,这魔头也就内样吧,眼瞅着老巢都被人给端了,连个照面都不敢打,这不就是一怂包么,呵呵。”   另一个年纪较长的女人没接这话茬,转又说道,“这次这武林盟主,约么着慕容家那个是跑不了了,死板钉钉了。”   “可不是么,俺就觉得那女人有两下子,那凌山的老妪也有两下子,准女婿端了真女婿的窝,还真忒么有乐子。”   “那第一公子也不知是个怎样的来头,竟叫那魔头稀罕上了,可惜没早两年,跟着那魔头现在可吃不了香了。”   一桌子的女人借着酒劲,又说了一阵子的荤话,复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饭庄的另一处较偏的位置上,一直做了两个人,一个黑衣的女子,一个青衣的男子。那女子面相普通,神情冷淡,唯独那双眼睛极其犀利,明亮异常。那男子身段较高,面相清俊,浑身透着股温润之气,虽不艳丽,却有清雅高华之感,顾盼间,令人忍不住为之吸引,却不敢亵渎了去。   那女子一直在为桌上的男子布菜,偶尔的小声询问几句,男子巧笑倩兮,眉目间波光流转,显然是互相关系亲密之人。只是当那几个彪悍的女人粗声粗气的开始说话的时候,那黑衣的女子方才微微侧了侧头,那男子似乎也是心下了然,安抚的看了看对面的女子,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那女子便继续的布菜,不做他话。   这对笼罩着温馨之感的男女,便是万俟寒与素浅二人。自从那日在瑞丰鸳鸯交颈,而后几日便在那温泉的宅邸里歇息了几日,期间也是偶尔亲热,更多的是让初为人事的素浅可以好生修养,顺便又将那焰霞心法的后半部仔细的修习了,有了万俟寒在一旁的指教,提升的速度自然是快了许多。将那焰霞心法修习融汇之后,素浅便觉得浑身的筋脉通畅,似是有股热流在四肢百骸间自由流走,顿感身轻如燕,神清气爽,甚至连五感都较之从前敏锐了起来。   之后,二人便动身离开瑞丰,前往万香城。中间途径了璃廊,也是驻足游玩了两日,万俟寒曾来过多次,便向素浅一一的介绍了起来,尤其提到的便是焰霞宫在这璃廊中的产业,这璃廊,可以说是木青活跃的天下,木青本人亦是常年流连于此地,掌控着各项的收支往来,利润增减。璃廊中在焰霞宫名下的商铺着实不少,从布庄,医馆,甚至是赌坊戏院都有涉及。这也让素浅对焰霞宫的事宜有了更新一层的了解。   直到武林大会召开的前一天,二人才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万香城,秋季的万香城较之春夏两季还是略显了寂寥,单是有菊花盛开,虽也是争奇斗艳,但未免有些单调,况且素浅并非酷爱菊之人,只是略作欣赏便罢。   进了这万香城,才真正的感知到了这武林大会的热闹气氛,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士几日来都陆续的到达了万香城,在这城中的各个客栈下榻,白日里,不论是街面上还是饭庄里,处处都能看到衣着随意怪异拎着武器的江湖人士。   素浅对此甚是新奇,这武林大会确实算作是这江湖人每年的一大盛事,素浅曾经作为凌家的嫡长子,身居闺阁,深入浅出,哪有机会参与这般的热闹事情。万俟寒自是料到了这点,在最初接到消息之时便决定带素浅来此一游。她绝不会拘着自己的心上人,即使是内心深处还是想将这人宝贝般的藏起来,免得遭人窥视。但她想让他快乐,所以便毫无保留的给他自由。她相信,总有一天,素浅会变得更加的自信坚强,她期待着看到有朝一日,她的他可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永远与她并肩。她绝不会将他当成弱者护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转折即将会开始啦,武林大会快要召开啦~本作者正在考虑要不要让小寒寒上长的说~老砸人家的场子也不太好么   ☆、新任盟主   这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大清早的就是阳光明媚,尤其是那秋日的天空,更是蓝的透亮,让人见了便会神清气爽。   五年来首次的武林大会也轰轰烈烈的召开了,地点便在万香城城郊的一处宽敞的空地,那里是楚家的地皮,从武林大会定址于万香城之后,楚家便在这城郊圈画了这大片的土地,搭起了擂台,也建起了看台,拾掇的也是像模像样,威武大气。就因为楚家在武林大会上所做的这些贡献,才会让这个世代为商的家族在江湖上颇具地位。   此次的武林大会较之曾经确实是意义重大,因为此次武林大会的结果,将会直接影响江湖势力的重组,于是乎,八大家族四大门派甚至是其他江湖上各个大大小小的门派势力都有人来参加,可谓是群贤聚首,空前盛事。   正对着擂台的主座上,端坐的是四大门派的掌门人,依次是凌山派的素苍泓,玉辉派的莫娟兰,苍苔派的巫马贺,以及暝山派的权史涣。这四大门派的掌门人按照惯例便是这武林大会主持之人,同时也是本届武林盟中四大长老的既定人选。   万俟寒对着铜镜,把薄薄的一层假面皮覆在面上,将那原本绝美招人的面相遮挡下去,复又变作那种走在大街上一定不会被多看一眼的长相。   “浅儿,我们走吧。”说完,顺势凑上前去,在素浅那淡色的唇上轻轻烙上一吻。   素浅眼光闪了闪,等女人的红唇离开之后才将一块轻薄的白色面纱罩在面上,任由着女人拉着手,出了门。   这武林大会的邀请函分为了铜银金三种,便将这前来参见的人也分了三六九等,分别处于不同的方位。这金帖所处的,是正对着擂台的二层看台,备着桌椅茶水吃食,其间还有小厮丫鬟上前伺候,这银帖的位置,就在擂台的另一侧,就地摆放着圆桌靠椅,茶水吃食有些,却没有伺候之人。而这铜牌,便是自行解决位置,基本上也就是在外围站上一圈。每个门派的主事的大体都能是个银帖,剩下的,就只能早些的来,自行寻个位置。   万俟寒带着素浅,直接的便上了那二层的看台,有雷霆谷的金帖在手,所有的招待者都是毕恭毕敬。   这二层的看台上,主要还是八大家族的主事人,另还有雷霆谷,风影楼,往生门的主事以及在江湖上名头较盛的几个门派。那八大家族的来了上官家的上官赫,南宫家的南宫诺,木家的少主木岳,慕容家的慕容致,楚家少主楚铭。另外雷霆谷的少主雷万金,风影楼与往生门却并未有人到场。这些主事加上自带的属下,也将这二楼的看台衬得颇为热闹。   然而,相比较看台之上,那平地上的人更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热闹至极。   万俟寒找到一处视野极好的座位,便拉着素浅过去,把素浅安顿好之后,自己也一屁股坐在素浅身旁,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身边这个淡青色的身影,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甚至连坐在他们近处的雷万金都没有得到半个眼神。反而是素浅坐下之后,发现雷万金在不远处,便点头示意了一下,也算是谢过了她提供的这张金帖。   雷万金也对素浅回了个微笑,但之后便赶紧转开了视线,因为素浅身侧的那个女人眼中的刀片已经闪着寒光的呼啸而来。   随着几声激昂的鼓声,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了,首先是素苍泓起身抱拳说了几句开场的话,紧接着正式的选举就拉开了帷幕,武林人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就认准一点,谁的武功够强,谁才能当上武林盟主。所以,只要是对自己的武功足够自信,想要尝试的,都可以直接飞身上台,不服之人就可直接上场挑战,如此下来,最终还能站在台上的那个人,就是武林盟主。当然,历年来的武林大会只有五年前是个例外,因为最后留在台上的是万俟寒,武林正义人士自然不会容许人尽皆知的魔头当上这武林盟主,于是那次的武林大会就不了了之了。   素浅看着看台上那四个主座上他的母亲,以及这擂台,台下的人头攒动,让他不禁的想到了当初的比武招亲,也是此般的场面,只是,那时,他自己就是主角,就好像是戏台上的戏子,即使是满心不愿也要不由自主的将戏唱下去,而此时,他已经成了看客,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光怪陆离,早已事不关己,逍遥自在了,这般的轻松惬意,随心而行。这一切,都是身边的这个女人带给他的,仿佛让他重生了一遭。   感到身边投来的目光,万俟寒将视线从擂台上快速的抽回来,捕捉到了素浅那满含着谢意的目光,那眼神中像是带着阳光,让万俟寒的心一下子暖了,酥了,变得像糯米糕一样。“浅儿,怎么了?”凑近了,轻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你我成亲的那日了……”   万俟寒明白了,此情此景,让素浅想到了那日的比武招亲了吧,她觉得自己当时确实有些鲁莽,甚至也是没有征求过素浅的同意,就武断的成亲了,不过还好目前看来,是对的。当时也是太过在意这个人了,害怕失去。   “寒,谢谢你……”素浅淡粉色的唇瓣微动,将心中那份感激说出来,让身边的女人安心。成为她的夫,是他素浅此生的幸事。   心中一股暖流淌过,万俟寒忍不住凑上前去,微微掀开素浅的面纱,偷了个香。   同是二楼看台上的一处,一抹视线穿过中间的格挡,看清了正在亲近的二人,那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匕首,锋利又致命。   擂台上的比武已经持续了很久,上台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被撂倒,新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奋不顾身,这场比试是一场年轻一辈的比试,与四大长老同辈的人都没有上台,虽说做不成这盟主,但以这些人在江湖上的排辈,不论谁做了这武林盟主,都不会不记给她们应有的尊重。   正当擂台上的比武进入到了一种白热化的状态时,二楼看台上一个绛紫色的身影飞身而下,身影极速掠过,稳稳地停在了擂台的正中央。随着动作,衣襟飘动,玉扣清脆,风度翩翩,甚是潇洒。本站在台上的那人看清了来人,顿时心里一颤,手腕不由得绵软了起来。来者,正是此次武林大会风头最盛的慕容致。   在武林年轻的这一辈人当中,慕容致的武功也算是小有成就,师承素苍泓,那凌山派的剑法本就是声名在外,慕容致将这剑法也是学的通透,融会贯通,配着手中这柄享誉天下的乘风剑,更是让她少有对手。而至于像是慕容致的二姐慕容炎那般武痴之人,武功造诣确实极高,但绝不会出现在这武林大会的擂台之上,估计此时,应该是满世界的在找杨晓此人来切磋一番。   这慕容致也确实不负众望,将那乘风剑使得行云流水,威力十足,最终经过了长时间的车轮战,成为了那最终站在擂台上的人。这种没有什么悬念的结局让一些人很是失望,但对于另一些人,却是极为满意。   单是那二楼的看台上,便是心情各异,那上官赫把牙要的咯吱响,恨不得也飞身上台将慕容致踢下台去,可惜她身为官宦人家的嫡女,武功自然比不上武学世家的慕容致,真正动起手来只有挨揍得份。   坐在上官赫一侧的是南宫诺,此时她正悠然自得的享用着手中的热茶,眉宇之间一片闲适,那捧着茶杯的双手,修长白皙,看似柔若无骨,但指腹间覆盖着的一层厚茧却是外人看不到的。   最为激动的就是木家少主木岳,正在拍手叫好,对这场比武看的是津津有味,兴趣盎然。不时的高声叫好,时而高兴,时而惋惜,即使是身旁无人应和也是自娱自乐,忘乎所以。估计此时若是她的长姐木青在场,定然会扬起那对柳眉,勾起那朱唇,尽情的嗤笑一番。   楚家少主楚铭却如她母亲楚居客一般,对着江湖上的事情不甚在意,哪怕是由她家主办的这场武林大会期间还会不时的翻看着手中的账册。   万俟寒的目光有些阴翳,换做任何一个女人,看到对自己夫君有非分之想的女人就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尽显英姿,心里都不会舒爽。万俟寒甚至都想要冲上去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她早就想亲手杀了这个污辱她夫君的女人,只是此时此地,并不适宜。况且,她有一种直觉,总觉得今日不会这么简单,她感到空气种都弥漫着丝丝缕缕阴谋的气息,仿佛是一片带着利刺的荆棘就摆在下一步要迈向的道路上。   台上,素苍泓已经宣布了慕容致当任了武林盟主之位,那纵横着褶皱的脸上,难得的挂着满意的笑,那笑容让素浅觉得有些扎眼。   慕容致从素苍泓的手中接过象征着盟主之位的盈凤杖,高举起来,露出自信的笑,接受着台下人对她的俯首。她的目光环视着在场的众人,最终落到了二楼的看台上。   万俟寒一直在盯着那个举着盈凤杖的女人,丝毫不意外的迎上了慕容致直射而来的目光。   这时一个小厮迈着碎步走上前来,将一张纸条放在万俟寒手边的小几上,“小姐,这时莫容小姐吩咐奴婢交给您的。”说完便退到了一旁。   慕容致的目光挑衅的看着万俟寒,嘴角上扬。   素浅看着万俟寒,目光里透着担忧。万俟寒安抚的握着素浅的手,不屑的打开了纸条。   那条上写着:戌时山下林中。   万俟寒手微微一握,那纸条就化作了细末飘落了去。   坐在不远处一直兴致怏怏的雷万金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有些事情哦,好几天没有更新了,作者君给大家陪个不是啦~~我觉得叫盈凤杖可好听了,自己可满意了,大家觉得吶~   ☆、祸福与共   新任武林盟主的首要任务就是要确认对于焰霞宫处置。   可以说,慕容致在江湖上现有的声望大多数都来自于讨伐焰霞宫一事,所以想要继续坐稳这武林盟主的宝座,必须要在焰霞宫的问题上更加的强势,如果她退缩了,那她的声望将有减无增。慕容致深知这点。于公于私,她都必须要和焰霞宫势不两立。   天色向晚,然而天边却苍白单调,没有一丝的晚霞。   “看来,明天不是个好天气。”素浅看看天色,喃喃自语。   大地的热度随着太阳的落山逐渐消散,山林间的风呼啸而过,像是那带着冰霜的铁链,碰触在身上冷的不由得颤栗。素浅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却也没有停下脚步。万俟寒停下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素浅身上,又将人揽在怀里温暖了一会儿。“浅儿,你且在此等我,待我去看看那慕容致到底想做什么。”顿了一顿“浅儿,你心中是想不想我杀她?”   “……她曾经是我师姐……”素浅的声音闷闷的。万俟寒一听,心下一沉,心中有种莫名的怒气。接着却听素浅道:“但她如今与你作对,自然也是我的敌人,杀与不杀,全凭你意。”   话语间流露出的亲昵让万俟寒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嘴角扬起笑容,好不得意。   素浅看着她那沾沾自喜的样子也跟着微笑了起来,但一想到万俟寒此去万事未卜,不由得有些担心,他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太好的感觉。“阿寒,我与你同去可好?”素浅抬头,看着万俟寒。   万俟寒从来没有拒绝过素浅的任何要求,但这次,她还是不想他涉险,“你且在此等我,用不多久我就会回来,我怕她们会伤了你。”   “我若在此地等候也是只身一人,若真的想要伤我我也无力抵抗多久,何不让我一直在你身边,不论祸福我们都可以一起承担。”素浅定定的看着万俟寒的双眼,眼神极为坚定。他从来没有争取过要求过什么,只是如今,有了生命之中在乎的人,他也有了自己的坚持。   万俟寒的眼中满是欣喜,她的夫君要与她祸福与共,她,怎会拒绝。况且,她心中并不觉此行有何祸患,对于自己的武功,她还是很有自信。只是在很久之后,万俟寒对她此次的草率很是后悔,但那也是后话了。   万俟寒揽着素浅的肩膀将人半圈在怀里,微微的运转真气为素浅取暖,这世间的男子均是天生体寒,也无功力护体,自然是极怕冷的,万俟寒暗自决定待回去安定下来之后要为素浅好好调理身体。不多时,两人已经走入了林中的一片空地,想来便是慕容致相邀之处。   果然,在不远处的林中走出了个绛紫色的身影,正是慕容致。   慕容致看到万俟寒身侧的人,微微挑了挑眉,嘴唇微抿,看不出情绪。   “二位还真是鹣鲽情深,鄙人佩服,佩服。”慕容致走近些,微微抱拳。   万俟寒依旧搂着素浅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已经叫嚣着杀意。   慕容致看着万俟寒没有反应也不奇怪,继续说道:“今日也是靠着素浅师弟才能认出您这为堂堂焰霞宫的宫主本人啊。实在是在下有幸至极。这熟识素浅师弟的人不多,但恰好本人就是之一,呵呵。”   万俟寒没有说话,心下不屑,凭借这两句话就想激怒她还真是可笑,不过,在她眼里,面前站着的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说了什么,她自然不会计较,但,从她嘴里说出素浅的名字还真是恶心。   素浅默默的依偎着万俟寒,看着那个曾经差点成为他妻主的女人,这副嘴脸让他觉得极为陌生。既然早已站在了对立面,此生便只能是敌人,你死我活再无其他。   万俟寒突然出手了,她从来没有耐心多听这些废话,她甚至没有松开搂着素浅的手,只是挥动了另一只手,掌风混着强劲的内力直冲慕容致而去。那慕容致没想到万俟寒会这么快出手,躲闪的有些来不及,同时也是没有足够的能力躲开,生生被那掌风劈到了左肩,顿时左肩皮开肉绽,血涌如柱。那股强劲的内力也震伤了她的筋脉,喉中一甜,嘴角溢出血来。   慕容致心里一惊,她还是小看了万俟寒,这个女人的功力放眼天下果真没有敌手,若不是有所准备,她慕容致今日还真是要将性命交于此地了。   万俟寒抬手,又是一掌挥去,慕容致心下有所准备,施展轻功迅速向后移去,只是被掌风稍微扫到了右肩,略有些皮肉伤。借此机会,她将手指伸到嘴边,吹出了一阵尖锐的哨声。   素浅微微皱眉,当他看到慕容致受伤之后没有半分惧意反而是嘴角带笑时,心中的那种隐隐的担心逐渐的扩大,他觉得今日这事没有这般简单,这慕容致若是知道今日所到之人就是万俟寒本人,那她定然不会只身涉险,。   转头,与万俟寒交换了下视线,二人明白对方此时心中所想皆是如此,只是素浅心中担忧偏多,万俟寒眼中更多的是无畏。   随着慕容致的哨声,从树林四周钻出很多人,皆是软甲覆身,精兵在手,显然不是江湖中人而是训练有数的——士兵!   万俟寒心中疑惑,这么多人在附近她不可能感知不到,除非是这些人都是身怀绝技,内力极强,再或者,这些人并没有生命!西域有纵尸之术,她曾经再熟悉不过。   回手将素浅护在身后,出声叮嘱:“你且呆在此处,必要时候以箫护身,这些可能是受控的傀儡,战斗力极强,你要小心,我速战速决。”   说着,拢了拢素浅的披风,飞身迎敌。   果然如万俟寒所料,这些确实不是活人,不是活人就会无知无觉,没有恐惧也没有疼痛,甚至是,不会死亡!这恐怕是最棘手的对手。万俟寒不恋战,还有素浅在那里等着她。直接出手,将那一个又一个反复扑上来的傀儡直接碎尸,顿时地上鲜血淋漓,布满了尸体肉块,场面甚是可怖。然而,以一敌多,寡不敌众,这些傀儡仿佛是扑火的蛾,纷纷扬扬而来不肯退却。   万俟寒担心素浅,想要速战速决,便开始真正的运用内力,眼睛逐渐变得赤红,那面具下开始涌动着红色的纹路,嘴唇的颜色开始变深,身形也在快速地变化,后颈隆起,肌肉膨胀。显然是调动了体内的魔功。   素浅看着万俟寒的变化有些担心,若是控制不好一定又要伤身了。正当素浅紧张的看着那边的战况,突然身后钻出几个女人,冲他而来!素浅毫不犹豫,抽出箫中的细剑横在身前。那几个女人也是轻敌了,没想到这区区的男子会冷静果断的回击,顿时其中两个人都被素浅所伤,素浅所学是正宗的凌山剑法,同时也习练了焰霞心法,虽身为男子劲力不足,但也不容小觑。一边抵抗,一边向万俟寒的方向退去。   万俟寒也发现了素浅这边的情况,眼中血红更甚,一道掌风挥过来,那纠缠素浅的几个女人都被拦腰截断,倒在血泊之中。鲜血溅到了素浅身上,脸上。素浅看着倒在他面前,还没有完全死透的女人,胃里一阵犯呕,眉头皱起,万俟寒的下手太重,狠戾决绝,就好像真是那地狱的修罗,手法残忍不留情面,对人命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素浅猛地回头,看着还在与傀儡激战的女人,心下恐慌,万俟寒虽然平日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但不会这般浑身充满着煞气,仿佛她的人性正在流失!不能再继续用这魔功了!否则真的要跌入魔境,万劫不复!   “阿寒——!妻主——!你冷静下,你……”素浅开口刚喊到一半,突然身后有人堵住了他的嘴巴,反剪了他的双手。此人不似之前的几个女人,她武功极高,让他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将素浅点穴定住,交于身边随从,素浅方才看清这个女人的样貌。   这个女人年过半百,脸上皱纹极深,但体态气色并不显老态,尤其是那眼神,就像那山间的秃鹰,犀利非常。发色较浅,眼窝很深,看来并不是中原人。   女人任由着素浅打量她,用满是褶皱的手抬起素浅的下巴,犀利的目光扫过素浅的脸庞,那紧抿的嘴角竟然上扬起了诡异的弧度。   “小寒。”那女人松开素浅,冲着万俟寒的方向出声,声音低沉,却蕴含着山呼海啸般的内力,直冲万俟寒而去。   万俟寒浑身一震,身体僵硬了一瞬,这才转身,看到那个女人,顿时脸色变的极差,再看到被束缚的素浅,怒睁双目,眼眦欲裂!   “放了他!”万俟寒的声音沙哑低沉,好似猛兽嘶吼,又好似那声音浸泡在血池尸骨之中。   “呵呵呵,小寒,你果然和你父亲一样痴情。”女人深埋在眉下阴影中的双眼不断的打量着此时的万俟寒,眼神似乎透着种兴奋,令人毛骨悚然。   那女人手一扬,一股粉末直冲万俟寒而去,同时,平地的四角都冒起了一股浓烟。万俟寒自知不好,屏气凝神,但那烟雾药粉融入空气中,想要躲,自是不易。况且还有那接连不断的傀儡冲上来,顿时,万俟寒应接不暇,陷入困境。   素浅此时也吸入了药粉,顿时觉的神情恍惚,五脏六腑中都燃起了一股燥热,又觉得身体飘飘然,不知该怎般形容的这种感觉,只觉得身体与魂魄都不受控制了一般。   “哈哈哈,姑姑你还真是为了侄女我无所不用其极啊!”万俟寒突然放声大笑,冲着那女人道。她已经感觉到了身体里汹涌而来的燥热,体内长久以来被压制的内力开始不受控制,血气上涌,头脑欲裂,浑身的骨骼都在咯吱作响,泛着剧痛。这般下去,只有一种结果……   “啊啊啊啊啊啊——————!”万俟寒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就像一只猛兽临死前绝望的嘶吼,悲戚又不甘。   随着这声嘶吼,万俟寒的身体再次的发生了变化,双眼红的滴血,脸上的纹路由红变紫,皮下涌动突起仿佛要破皮而出,嘴唇黑紫,已然不过不锋利的獠牙,骨骼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身上的肌肉更加的隆起,撑破了身上原有的衣裳。   一个透着血腥之气的庞然大物赫然伫立在这山野林中!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自己的头也很疼啊!写了一整个晚上啊啊啊啊,看了半集美剧,台词太多,语速太快,眼睛根本不够用好伐!看的更加头疼=。=   ☆、深陷囫囵   “呼……呼……”   不知道在这黑暗中又多少时日了,四周诡异的安静,只能听到起伏的呼吸声。这时一个四周密封的地方,透不进丝毫的光亮,甚至感受不到一丝风的存在……唯一感受到的就是强烈的湿气。阴冷,潮湿,发霉的味道……   这,是哪里?   素浅闭上了瞪了太久干涩难耐的双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摸索着抱紧了怀里的人。怀里的人还是绵软的躺在那里,无知无觉,除了还有几近于无的微弱呼吸之外,没有了丝毫的生命的迹象,甚至身体都是冷的。   那日,在那山林中,万俟寒终于压制不住体内强大的内力,变成了那般可怖的模样。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的魔物,寻找着周围的鲜血,舔舐,咀嚼。鲜血让她更加的疯狂。   彻底遁入魔道,泯灭人性,丧失自我。   近身处再无活口,那个被她唤作姑姑的女人似乎是早有准备,在万俟寒发狂之前,便提着素浅快速的掠到远处,未收到波及。素浅受到那药物的影响,只觉得头痛欲裂,体内火热难耐,过了好些时候才舒缓过来,方才看清那林中的庞然大物,他不会认不出,那是他的妻主!耳边的嘶吼声让他心如刀绞,紧咬着唇瓣的嫩肉却也止不住眼角断珠般滑落的泪水。   身旁的女人从林中收回视线,目光依旧阴翳,但嘴角却上扬着意味不明的弧度。“呵呵,看来那丫头也不是一厢情愿啊,呵呵,有意思。”   素浅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的瞪着说话的女人,他心知这女人武功极强,他自然不是对手,只能静待其变,找到机会脱身,此时他心中挂念着那个发狂了的女人,只想要去她身边陪伴着,缓解她的痛苦。心下又想,方才万俟寒唤这个女人为姑姑,想来不会有假,那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怎会联合着慕容致加害他的妻主,这之间到底有些怎样的牵扯……   林中的动静逐渐的小了下来,素浅被那女人提着向林子飞去。   曾经茂密的林子如今已经毁了大半,满地的残枝败叶,碎的彻底。周遭的那些傀儡此时也变作了满地的碎块,无一幸免。   当那女人提着素浅稍微靠近了些,林中那被鲜血浸透的仿佛小山一样的庞大身躯瞬的回头,冲着来者的方向呲出尖锐的獠牙,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吼声。整个身躯染血,但眼中的血红更甚,红的刺眼。   那女人并未停下,似乎胸有成竹,直接飞身到那血山近处十几米远的地方方才驻足。抬手将素浅拉扯到身前,扼住他的喉咙。   素浅听到耳边传来那女人低哑的声音“你不要让我失望了。”素浅不明所以,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变换彻底的妻主,眼中尽是痛楚,他从不离身的箫早已被人夺下,不知丢到了何处。若不然,他多想将万俟寒最爱的曲子吹奏出来,安抚下她的情绪,就像曾经在焰霞宫那般……   那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的庞然大物自然不会容许有人这般的威胁她的权威,猛地向素浅这边冲来,挥起了如剑般乌黑锋利的爪子,速度快的惊人,随着动作而来的内力仿佛是那汪洋的大海,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迅速的掠起,移身到一侧,但始终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女人好似在逗弄着林中的大物,激的对方怒吼连连,攻击不断。只是先前的一番发泄显然已经消耗了大半的气力,此时挥爪的动作已经逐渐的缓慢,呼吸也粗重起来,渐渐的露出了疲态。   女人看着时机成熟,便停了步伐,将素浅牢牢地锁在身前,冲着粗喘不已的血山喊道:“小寒,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此人是谁!你难道想要他的性命吗!”   仿佛是听到了说话的声音,攻击的动作停了下来,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鼻翼张合。   素浅死死的咬着嘴唇,红着眼眶望着他的妻主,他恨不得用性命换得强大的功力,可以挣脱钳制冲到他的妻主身边!   在黑暗中素浅微微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穿梭在万俟寒凌乱的发丝间,轻柔的抚摸,怀里的人呼吸渐渐的平稳绵长。那日的场面,素浅此生都不愿再经历一遭了……   当日,当那个女人讲素浅推出去时,本欲攻击的庞然大物猛地停下了动作,似乎在做着某种激烈的挣扎,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另一只手,锋利的指甲嵌进了血肉都不自觉。这还不够,扼制的痛苦异常,便抽身向那山下的石壁撞去,力气极大,半边身子都撞得血肉模糊,血流不止,与身上本是干涸的血迹融为一体,可怖万分。   那不断自残的身影在素浅泪水模糊的眼中与曾经在焰霞宫院中的身影渐渐的重合,即使是失了人性,却不忘不可伤他,这份珍视,深入于骨髓,烙印于灵魂,从未抹掉。素浅跪倒在地,任由着泪水决堤,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妻主,快停下,不要再伤自己了——!”素浅用尽力气冲着远处的人影大喊,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冲着那身影奔去,“阿寒,快停下,停下来啊——!”那一刻,素浅想到了死,不想再让女人因他而受伤,既然躲不过此劫便命丧于此,他也不会让女人孤单于世,说好了祸福与共,那便同生共死,不枉此生缘分!   只是,站在一侧看戏的女人却没有遂了他的心愿,将他重新拖拽回来,眼睁睁的看着万俟寒在哪里挣扎翻转,最终筋脉逆流,血气上涌,五脏六腑尽伤。那庞然大物轰然倒地,溅起滚滚尘埃。   “阿寒,你真傻……”素浅喃喃自语,低头在怀里的人额上印下一吻。顾不得阴冷的环境,二人身上的污垢,此时此刻,能将最为在乎的人拥在怀里,素浅已经万分知足。   那日在被关在此处之前,素浅被带到一处刑讯室,逼问他焰霞心法之事,他只说是身为男子身份卑贱,妻主并不会将这般重要的事情告知于他,哪怕是各种刑罚加身,素浅也咬死了不曾松口。那些人也只能信了,将二人关在同处,想来是想在万俟寒清醒时,可以把那心法告知素浅一二。   素浅心下明白,那焰霞心法中暗含着前朝宝藏之处,定然窥窃者比比皆是,只是此种的玄奥连万俟寒都不得知晓,其他人自然也了解不深。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交出焰霞心法,若那些人得了心法,二人的性命怕是就难保了……想来焰霞宫的人不会坐视不管,此时定然已经在寻找二人的下落。不过此处定然是极其隐蔽,一时半会儿还难以被找到。   素浅拿起之前堆在角落里硬的像石头的馒头,费劲的咀嚼,艰难的吞咽下肚,无论如何,他要要撑到走出这里的那一天!   焰霞宫的人的确已经开始大范围的搜索。以木青为首,出动了所有的焰霞宫的弟子。按照万俟寒之前定下的行程,她理应与素浅在万香城看过了武林大会,小住几日便向焰霞宫折返。但二人却自从武林大会之后便音讯全无,没有与焰霞宫的人有任何的联系,显然这不是正常的状况。   最终在讯虫的帮助下,木青带人找到了万香山脚下的树林。在那一片狼藉之中,是从万俟寒身上掉下的吸引讯虫的药囊。将那林子彻底搜查之后,还找到了素浅的紫竹箫。   木青的脸色差的可怕,显然,这里有过一场极为惨烈的打斗,甚至最坏的可能是万俟寒彻底入了魔,失了心!既然没有尸首,那这二人定然是被人所困,而且是在一个及其隐蔽之处!   仿佛又过了很久,在一片黑暗中,完全感知不到时间。素浅在期间会被带出逼问一番,之后会重新丢进这密室中。素浅忍者身上的疼痛,摸索到万俟寒身边,将那无知无觉的冰冷躯体重新拥在怀里,安抚,亲吻。只有怀里的重量,才能给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素浅没有料到,让他离开这密室重见光亮的,是那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手上行刑过后的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素浅从衣裳上撕下布条,缠在伤痕累累的手指上。突然,地面开始震动起来,素浅一惊,赶紧将万俟寒揽在怀里,扶着她站起来,靠在墙边。在地面之下好似有凿洞的声音,声音忽大忽小,断断续续。素浅的手紧紧握着女人的手,哪怕是冰凉,也让他安心。   随着凿洞的声响逐渐增大,地面的震动也越发强烈。素浅似乎看到了地面上透出的丝丝的光束!显然,这个固若金汤的密室已经从下面有了裂缝!素浅顿时明白,这是有人来救他们了,心中欣喜万分。   “里面人还在吗?”透着那缝隙,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有些陌生。   素浅咽了下口水,从干裂生疼的嗓子里使劲的挤出声响,“在……在!”声音破碎嘶哑。   显然,下面的女人听到了他的回应,紧接着一阵更大的震动之后,地面嚯的被凿开一个洞。刺眼的光亮瞬间充斥了整个密室。素浅赶忙闭上双眼,过了很久才皱着眉缓缓地睁开双眼,逐渐的适应了这光亮。   地下的洞口窜上来一个女人,摇着手里的扇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密室。   怎么是她?素浅惊讶地看着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又憋出了一章,这种自虐的尿性也是醉了哇咔咔~ 在微博上看到了一个关于黑玫瑰的花语,叫: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让我瞬间想到了俺家的素浅和小寒寒哈~实在是太对味了~~   ☆、娄山之行   那摇着扇子的女人仔细的将这密室打量了一番,口中还在连连称奇,“这个想法真是妙极,建造的也是极好极好的。”   直到评价完了,那华服女人才转头看向素浅这边,“素公子近来可好?”   素浅警惕的看着面前衣着极尽华丽的女子,哑声说道:“素某在此谢过雷小姐。”   那来者,正式雷霆谷少主雷万金。   雷万金听罢哈哈一笑,“说来在下也是无意为之啊,当日武林大会之时,在下亲眼见到新任的武林盟主与寒姊相约,好奇心作祟,便亲自去瞧了一瞧。”   “原来你那是一直都在……”   “非也非也,那时寒姊的破坏力太强,在下这种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承受的住,直到后来消停了雷某才折返回原地,见到的便是那些人将你二人带走了。”雷万金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仔细的回忆着。那一身的金贵衣裳在这发霉的密室里着实违和。   “那雷小姐……今日怎会在此……”素浅嗓中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却也冷静理智。   “哦,这样的,你也不用担心,雷某我就是对一些有趣的事情感兴趣,这么些天来,暗地里焰霞宫的人已经派出了大批人马,甚至是不惜暴露焰霞宫的暗址也要搜寻彻底,似乎是在寻找些重要的人。在下也是好奇,你们二人究竟会身处何处,竟然让焰霞宫的人都搜寻不到。”   雷万金顿了顿,摇了摇扇子,得意的扬着脸,接着道:“在下左思右想,偏偏雷霆谷这处似乎无人来查,而这雷霆谷谷口处群山耸立,洞穴极多,用来藏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素浅静静听着,心下也是明白了,“那雷小姐今日可是来相救?”   “哈哈,素公子你且放心,在下自然是来相救,好歹雷某与寒姊相交一场,又怎会落井下石。”   听到此话,素浅心才稍稍放下,紧紧攥着的手也微微松开。   “不过,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将两位请入雷霆谷做客,况且也依在下所看,寒姊如今筋脉尽断,若是这般耗下去,怕是性命堪忧。照此看来,如今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一人可以相救了。”   “那人是谁?”   “娄山鬼医。”   ***   “驾,驾——”官道上,一个样式普通的马车急速的向南行驶。   素浅看着车窗外快速向后倒退的树木村寨,辨识下方位,这才放下车窗的帘子,回身坐好。拿起水囊,给身旁静静躺着的万俟寒润了润唇。   如今,在这官道上已经行驶两日了。   直到现在,素浅才真正接受了他与万俟寒平安离开那囚室的事实,起初,他还总觉这只是个梦,就好似他在密室中常常会梦到的那样。当梦醒时,发现二人还身处在那漆黑肮脏的密室中,那种失望痛苦,实在是不愿再想。   雷万金也是个心细之人,当日在雷霆谷谷口,停着这辆马车,车里备好了食物和水囊,马车夫又是个聋哑之人,只是驾车,并无其他。   素浅心知此时万俟寒的身体状况着实不容乐观,同时他也相信雷万金既然选择救了二人,就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于他。当日万俟寒为了扼制体内魔功自断了筋脉,她的身体在重创之下又拖延了这么多日,未得到及时医治,怕是已经片刻不容耽搁,况且从这雷霆谷去往娄山也确实是近路。因此,他毅然选择了只身带着万俟寒,踏上了这条去往娄山的路。   娄山在雷霆谷以南,是明显的南方气候,温热潮湿,极适合草木生长。那个曾经在江湖上盛极一时的鬼医在十年前便选在娄山退隐,再不问江湖之事。   鬼医之所以得此名号,正因他阴晴不定,杀人救人全在一念之间,从不讲什么江湖道义,也不在乎什么人情冷暖,甚是随性也甚是无情。另外,更令人称道的是,这鬼医竟是一男子之身,在医药方面却胜过了所有女人,也确实是江湖中一传奇人物。   雷万金的叮嘱在素浅耳边响起,这鬼医素来行事诡异多端,并不一定会同意救治万俟寒。因此,这娄山虽是去了,但结果如何,全凭造化了。   素浅看着身边的女人,心里五味杂粮,曾经在河灯前相拥之时,又怎会料到今日这般境遇,但真到了此情此景,却也觉得只要是活着,比什么都好。既然此世选择与你同行,那么不论怎样境遇,都会伴你左右,不离不弃。   “哦……浅……”   躺着的人突然发出了声音,素浅心中一喜,凑上前去。   “阿寒,你醒了吗?要喝水吗?”   “浅……”万俟寒紧闭着双眼,皱着眉,似乎是做了很久的尝试才费力的睁开了紧闭了许多天的双眼。“浅……浅儿……”万俟寒念着素浅的名字,颤抖着抬起手,想要碰触素浅那近在眼前的面庞,但还未曾触及,手臂就无力的落下。   “你不要着急,我们正在去往娄山的路上,我会求鬼医为你医治。”素浅紧紧握着万俟寒的手,五指交叉。   万俟寒看着素浅,那双目中还有未退的红,脸色也苍白的可怕,但显然,见到素浅好好的坐在身边,她的心情是好的。   素浅给万俟寒喂下食物和清水,就柔声的将这些天来的遭遇一一的告知她。只是对于他受刑的事却只言片语的一带而过,并未细说。   万俟寒看着素浅,他整个人看上去都不似往日的清俊优雅而显得颇为狼狈。嘴角还有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甚至她看到他修长白皙的十指都覆着层层的伤痕。那些日子,定然没有他讲的那般轻松。   万俟寒心疼的看着这一切,她的眼睛酸了,痛了,一滴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消失在了鬓角的发丝中。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落泪了,不论是整个家族被灭族时,还是曾经被折磨修行时……只是此刻当她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便止不住的心疼,内疚,本是发过誓要给他最好,而如今却连累他这般受苦。   “浅儿……对不起,让你跟我受苦了,是为妻无用……对不起……”   “阿寒,你不要这么说,那日若不是你不想伤我,也不会自伤至此,是因为我才……”   “浅儿,你要知道,即便我丢了性命也绝不会伤你分毫的……”   “既然这样,你便也不要自责,我对你也是这般。”   对你,也是这般……   万俟寒脑海中反复着这句话,心里吃了蜜一般的甜,看着素浅坚定又包含情愫的双眸,她咧开嘴笑了,笑的傻傻的,仿佛那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女,仿佛十年来,所有的痛苦绝望都不曾有过,一切都回到了最初最单纯的美好。   万俟寒的身体还不足以支撑她清醒太久,就这样偶尔的清醒,大多数时候的昏迷。行了十几日的路,才终于到了娄山脚下。   素浅遣走了车夫,背着些吃食便扶着万俟寒上路了。他心里清楚,对于鬼医这种脾气秉性的人,定要将姿态放的极低才能给万俟寒争取到诊治的机会。   娄山的湿气本就很重,而恰逢此时又是仲秋时节,冷气也足,这种湿冷之感,让人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冰刺扎着似的,十分难受。素浅身为男子,体质向来偏寒,在这般的气候下更是十分难耐。而这山中又是少有人烟,山上都没有现成的路,只能凭着双脚踏出路来。这山上的树木茂盛参天,枝杈交错,只能透进星星点点的日光,更显得林中阴冷无比。   素浅自己行走就很困难,况且带着大多数情况下都在昏迷的万俟寒,这只能让他走的更加的艰难。   任由着泥泞的道路湿了他的鞋,任由着那树枝草叶划破了他的双腿,任由着双手被勒出红痕,他依旧奋力的剥开茂密的草丛灌木,架着万俟寒向山中走去。他心中只余下一个念想,就是找到鬼医,让万俟寒尽快的好起来。   这日,素浅发现了一处山间小溪,水流潺潺,清澈干净。心下惊喜万分,素浅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哪里有见过这样自然原始的山林,这些天凭着心中的执念才能支撑他在这深山中苦苦支撑,殊不知他那本是白玉无瑕的肌肤上已经被这山中的蚊虫叮咬的留下了大片的红肿。   素浅将万俟寒安置在小溪近处的一棵树下,自己冲到溪边,先是舀起水大口的喝了下去,又将这冰凉清澈的溪水淋到脸上,身上,洗净了这段时间来身体上脏污,也让一直因担惊受怕而紧绷的神经暂时的舒缓了一些。   这么多天,素浅难得心情舒爽,取出水囊,灌满了清水,准备回去为万俟寒也清理一下。   转身向那树下走去,突然,在那万俟寒倚坐的树上,窜下来一条四五尺长的蛇,杯口粗的蛇身,正吐着信子直冲树下的万俟寒而去!   素浅大惊,撒手丢下水囊直奔过去。他本是怕蛇,但此时却不管不顾的直冲过去,他知晓打蛇打七寸的说法,壮着胆子想要搏一把,总之不可让万俟寒伤到就是。只是这理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素浅毫无经验,刚伸出手,那蛇就迅速转头,直冲素浅而来。   感到手上一下刺痛……   好困……素浅脑中混沌,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昏沉,努力睁开眼看那黑白相间的蛇向林中滑去了,树下他挂念的女人也是暂时安全了……终于,抵抗不住睡意,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终是昏睡过去,再无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坐久了后背疼,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作者君最近书荒了!书荒太可怕,作者君已经快要无聊到疯……哎……   ☆、深山鬼医   素浅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四下都暗了下来。   不远处是噼里啪啦烧火的声音。素浅抬头,循声望去,竟是一个人在那火堆边烤着吃食,仔细看去,那火上架着的竟是白日里咬了他的那条蛇。   借着火堆的亮光,素浅急忙起身,可四肢传来的酸软无力让他踉跄的跌坐了回去。只能极力看向树下,见万俟寒正躺在树下,胸膛规律的起伏,这才安下心来。又回头看向那火堆旁的人,心下警惕。顾不得身上的不适,手脚并用的挣扎爬起,咬着牙,步履蹒跚的走向火堆方向。   走到近处,看仔细了些,那火堆前坐着一个老者,身着破旧的粗布短衣,脚蹬一双满是泥泞的草鞋,头戴着一个很大的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上很长的花白胡须。身侧还放着一个大竹篓子,不知装着什么。   素浅看着此人,心下有些期待,此人的性别年龄极有可能是他此行要来找寻的鬼医前辈。便上前行礼,问道:“在下素浅,不知阁下可是……”   不等他说完,那老者便大声喝道:“若不是老头子我在这,你这小娃子早被蛇咬死了,别在这吵吵,哪凉快滚哪去。”   素浅一听这话,不仅不恼,反而欣喜万分,能治得了这蛇毒的定然是医者了,况且又在这等深山之中,那眼前这位就是鬼医了!   素浅没有再上前,而是就地坐下,还欲开口,“老前辈……在下……”   “别嚷嚷了,睡你的觉去,别休息不好毒素复发明早死了,白白浪费了老头子我的药,哼哼!”那老者一直都没抬头,吼完了,拿起烤好的蛇肉大口的吃了起来。   素浅有些明白,这位前辈想必是想让他休息,防止毒性复发,伤了身子。只是这老者的性格也着实怪异。不过既然有求于人,素浅自知不能忤逆老者意愿,但是心里又怕明日天亮时这位鬼医就离开了,那便又找寻不得了。只好转身躺下,佯装睡去,只是不知为何,看着那跳窜的火苗,他竟然渐渐的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   清晨,素浅被林中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唤醒。猛然想起昨夜之事,他能那么快就入睡了,定然是那位鬼医的手笔。   素浅此时心里念着万俟寒,快速爬起身,跑向树下,将见万俟寒还是如昨晚那般躺在地上,身下是他铺上去的一些干草,并无任何差池。见万俟寒无事,素浅也算是放了心,环视下周围,只有一堆燃尽了的炭黑痕迹,已经不见了那位老者的身影。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本是欣喜于找到了人,转眼就又丢了去。   尽管失望不甘,素浅还是强打起了精神,最起码,经过此事,他是知晓了鬼医确实是在这娄山深林之中,而且性格相貌与传闻不差,这样寻找起来,更有了希望不是。   整理好了情绪,素浅起身去前日的那处小溪,他昨日还将水囊丢在了路上,这便去寻来,灌满了清水,转身走回去给万俟寒喂下去些。   正当他靠着树干坐下,揽着万俟寒圈在在怀里,习惯性的抚摸着怀里人的一头青丝,心里想着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时,那出远处的灌木丛中有了声响,脚步声逐渐近了,昨日的那位老者背着竹篓,快步的走了过来,步履轻快,丝毫不见老态。   素浅见着来人,顿时有些欣喜若狂,急忙将万俟寒安放下来,站起身迎了上去。   这白天才真正看清这位老者,那一身灰褐色的粗布短衣已经破旧不堪,但却也整洁,不过走在这山中免不得沾上了泥泞,昨晚掩在草帽檐下的面容也看清了,沿着那杂乱的胡须向上,竟然是一双妩媚妖娆的凤眸,眼角上扬,顾盼生辉。想来这位老者年少时定然也是一个风流人物罢。不过,定然是为了掩盖这双明眸,才将胡须蓄了这么长,男子长胡须其实是一件极为羞愧的事情,所以一般的男子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胡须变长,更加不会被别人看到。   那老者似乎察觉到了素浅的目光,将本就很低的大帽檐又压低了些。   素浅上前行礼:“阁下可是尹前辈?”   那老者并不作答,反而是大声问道:“那里躺着半死不活的是你妻主?”   “正是……”素浅实在拿捏不到这位老者的想法,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   “老头子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尹华倾,你妻主这样子确实只有我能医治。”   素浅听见这老者这么爽快的话语,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那老者顿了顿,又是亮声说道:“让我医治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前提是,你必须死。”   素浅愣住了,“为何……”   “呵呵,老头子最是见不惯这种狗屎的情情爱爱,你既然在乎她,就为她去死好了,也算是感天动地的为爱牺牲不是,呵呵呵。”   素浅愣了一会儿,才算是明白了这为鬼医的话。   那鬼医见他不说话,又加了一句:“也不用你费劲,那山后就是个悬崖,跳下去就行了,都不用人给你收尸。”   素浅抬头,看着面前的老者,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躬身行礼:“在下素浅,感谢尹前辈昨日的救命之恩,这就告辞了。”   尹华倾一愣,嘴角一勾,满脸不屑:“我还以为真是情根深种,结果却是这般的自私懦弱。”   素浅停下脚步,回身,道:“尹前辈,在下虽然不知您曾经遭遇过什么,但素浅自知与妻主之间的情谊是真是假,若是我死了,即便是妻主好起来也不会快乐,甚至会痛苦悔恨,她即便是丢了性命也不会伤我分毫,我对她也是如此。既然妻主无福长命,那我便与她一同踏上那黄泉路,也让她在路上不会孤单。”说罢便继续迈开了脚步。   “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尹华倾的一阵大笑。“果然是一对有趣的娃娃。”   素浅不明所以,颦眉而视。   那尹华倾笑罢,冲着素浅回手,“你且带着那女娃娃随我来吧。”   素浅虽不知其中生了怎样的变故,但传闻这鬼医就是性子阴晴不定,既然有了机会便也不再耽搁,拾掇起东西,费力的扶起万俟寒,咬着牙勉强跟上了尹华倾轻快的步伐。   其实素浅不知的是,当他中了蛇毒昏迷的时候,那尹华倾就用药物强制让万俟寒从昏睡中醒过来。他一看到素浅二人的状况,就将两人此行的目的猜个八九不离十。   弄醒了树下躺着的女人之后,他便跟她说,要用她夫君的性命换她的命。谁知,那女人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即使是身体极度虚弱,但那眼神却是一个上位者的冷静,声音微弱却笃定:“浅儿不会答应你的。”说完便不再言语,似乎眼前的人只是跟她说了一件极小的事情,她对此丝毫的不在意。   “只有我能救你。”尹华倾不肯罢休。   “我知道。”说完,便闭上了双眼,那般冷漠淡然的样子,仿佛事不关己。   那尹华倾还从来都没被这么无视过!站在一旁吹鼻子瞪眼了好一会儿。她曾经这招屡试不爽,看尽了各种人性丑态,这次却偏偏折在了这里!   他飞快的去把素浅的蛇毒清了,他非常的期盼素浅赶紧好起来,看看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哪里来的那般笃定!   结果就是,他输了,默默的带着两个人回了住处。   ***   “你说什么,密室被破了?”冷静的声音中,是掩饰不止的愤怒。阴翳的目光更加阴森,挥手将手下谴退。   旁边一个带着半面玉质面具的年轻的女子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勾了勾唇,唇瓣微张,“看来,呼延将军也是有失手的时候。”   “多谢玉小姐赏识,不过就这点小事,以风影楼的势力,还不会查不到吧。”    “兔子好捉,不知笼子还是否牢固啊?”   “玉小姐大可放心,笼子会换个安全的地方放着。”   “那边极好,在下可不想坏了与呼延将军您的首次合作呢。”   “玉小姐大可放心。”   ***   素浅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到了目的地。见尹华倾停下了脚步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抬头看向四周,这时一处深山中的一处偏僻的地方,不过可以看出有人居住多年的痕迹,几间小草房,几亩长着粮食的田地,几只母鸡。还有……素浅看着那树上的树屋,顿时有些震惊。那是几棵极为粗壮的大树,在很高的树杈处,用木头搭建了一个很大的房子,树干上绕着一圈圈的阶梯,还有藤条编的扶手,但是看着外观就觉得很精致,想来屋子里面定然更是精巧了。看来这尹华倾身为一个男子,果真是处处惊世骇俗,不走寻常之路。   尹华倾把竹篓放下,将里面的药草拿出来,一一收拾干净,依样摆弄。过了很久终于处理停当,好似这才意识到还有两个活人在,其中一个还是半死不活的。   “你把她放到那边草屋里去,完了过来帮我干活。”瞥了一眼杵在旁边的两个人,头也不抬的挥挥手。   素浅得令,扶着万俟寒往草屋里走,那草屋显然已经许久无人居住了,里面的灰尘堆的很厚。摆放着唯一一个极小的床上还只是铺了一层霉烂的干草。   素浅先将万俟寒安置在屋外,这才转身回屋,好生的打扫一般,又从屋外的草垛里捧出一捆干草,均匀的铺在床上,寻思下,又把外面的外衫脱下,铺在干草上,这才将万俟寒放到了床上。看着脸色白的几近透明的女人,心中揪痛,但想到那鬼医算是答应了医治,断是不会丢了性命,心里这才好受些。   安顿好万俟寒,素浅略微整理了下自己,当他摸到自己下巴上的青茬,顿时羞愧万分,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要不然他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勇气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最近几天出去玩耍,还有醉心画画,就导致不想码字……但这是不对的,于是作者君抽了自己100鞭,又泼了咸盐水,快马加鞭的码出了新一章……   ☆、两碗药汤   “那个素小子,你去把这个菜炒了,多放点辣!”   “素小子,缸里水没了,赶紧打水去,再把水桶掉井里看我饶不饶你!”   “把这堆药再拿出去晒晒,晒好了按类别收拾好,不许放错了!”   “去,把这药煎了!”   “走走走,你把那竹篓子背上,跟我去采药去,啊呀,我这周围都撒着药,蛇不会进来的,赶紧走!”   一个月过去了,素浅每日都像一个陀螺一样,被尹华倾指使的团团转。自从素浅来了这里,所有的活计都归了他,不管是会做的还是不会做的都要做,做得好的没表扬,做不好的肯定要挨骂。而且会用万俟寒的命作威胁……   万俟寒如今已经不再那般的苍白,尽管浑身都被一层厚厚的黑色的药膏覆盖着,但面色已经红润了很多。每隔三日身上的药膏会换一次,每隔七日尹华倾会亲自来施针一次,还有每日都不会少的汤药。   尹华倾的医术果真是名不虚传,当日给万俟寒施针之后,便将万俟寒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之后便循序渐进,逐步的恢复。当然,这也是尹华倾故意选择的医治方式,因为难得家里面来了一个特别听话的劳动力,他自然要用到划算为止。   素浅每日天刚亮就起床,将万俟寒收拾得当之后便要开始一天的工作,打水做饭,洗衣晒药,偶尔还要被拉出去当移动的药篓。素浅从出生起到现在做的所有的活计加起来都没有这一个月来做的活多。曾经的芊芊玉指已经变得粗糙皲裂了,每日在户外做活,让他本是白皙的皮肤也镀上了一层麦色,曾经的丝绸锦缎素色长衫也变作了灰褐色的粗布短衣。或许,任何人看到他如今的样子,都不会想到曾经的那位青莲般的江湖第一公子了。   素浅已经尽量的不在意自己的样貌了,但当他一个人抽空偷偷的剃掉那片青茬时,还被尹华倾彻彻底底的取笑了一番。   万俟寒逐渐的好转,让素浅对所承受的一切都甘之若饴。   “素小子!我昨天给你的那本书你看完了没有!那些草药都记住了吧,去给你妻主抓药去!”   素浅这边还没有整理好吃过午饭的碗碟,那边尹华倾的大嗓门又吼了起来。素浅赶紧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着书和药方去抓药去了,抓完药又蹲在药罐前煎药。尽管脸上被火烤的通红,他也丝毫不敢松懈,药的性能种类会决定入罐的早晚,有的药甚至要单独煎好,稍有差池就会影响药效。   “你去把药给那丫头灌下去,然后去把那干蘑菇拿出来,晚上我要喝蘑菇汤!”尹华倾偶尔在厨房路过,看了看素浅煎的药,转身出门前又留下了新的任务。   素浅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药煎好后,等着温度适宜了,就端去万俟寒住的那个草屋,草屋已经不似第一日来的时候那样脏乱破败了,素浅已经努力的将它拾掇的像模像样,很像普通的农家人住的房子。素浅看着自己的行头,不由得笑了,她们现在真的就像是这山里的一户普通的农户,夫君照顾妻主……素浅转念一想,又是哑然失笑,这不是还有一个医术高明的恶公公么。   如往常一样,素浅将万俟寒轻轻的扶起来,再在身后塞上枕头,这样半坐着方便喝药。素浅小心轻柔的将一勺勺的汤药喂到万俟寒的口中,看着她咽下。正当他喂了几勺之后,万俟寒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正在努力的清醒过来,过了些时候,那双闭了一个多月的眸子终于缓缓地睁开了。起初眼神还有些迷茫,当视线捉住了素浅的身影之后便彻底清明了起来。   万俟寒颤抖的伸出手,费力的抬起来,刚碰到素浅的脸颊就绵软无力的垂了下去。“浅儿……你瘦了……浅儿,你受累了……”万俟寒看着素浅明显消瘦的脸颊,随意挽着一头青丝,穿着粗布的衣裳,一脸的疲惫之色,心疼极了。   素浅被喜悦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了,握着万俟寒落下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贴上蹭了蹭,“不辛苦,一点都不……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说着,眼中的泪不禁的涌了出来,就那样弯身半趴在万俟寒身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虽然,他一直很坚强,从来不曾喊过怕、喊过累,他努力忍受着这一切,不论是密室的囚禁,严刑的逼供,还是在深山中的跋涉,甚至是如今每日的劳作,他都在努力的坚持着,为了这个他最在意的人。但他终究是一个并没有经理过多少事情的大家公子,他有委屈,有恐惧,有担忧……而此时,他在意的这个女人终于醒了过来,他所付出的一切终于有了结果,这些情绪刹那间便决堤一般的一涌而出,随着泪水止不住的宣泄了出来。   万俟寒费力的抬起另一只手,在素浅颤抖不止的肩上轻轻的拍着,安抚着……心疼的快要滴血。她自然是知道这一路来素浅所承受的一切压力,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好好发泄出来,陪在他身边……   ***   尹华倾一边喝着碗里美味可口的蘑菇汤,一边不停的打量着同桌的女人。方才万俟寒出了屋向他道谢的时候,他便是这般打量的眼神,却一直没说话。   喝完了蘑菇汤,放下碗,尹华倾才亮开他的大嗓门:“你说你个丫头,又不是个小子,长这么好看做什么!嗯?”眼中满是恼怒。“之前见你半死不活的没觉得这么好看,等被素小子养好了才现了原形,真不知是何方妖孽,哼!”   纵是一贯对人冷漠的万俟寒此时也觉得尴尬万分,她没有面具遮面也觉得十分的不自在呢。   素浅笑着看着二人的互动,好心替万俟寒解围:“身体授之于父母,也不是妻主能决定的,况且,尹前辈您才算作真正的美人吶。”   尹华倾一听,顿时怒火更胜,被小娃娃调笑,老脸真是没地儿搁了,沉着脸,喝道:“既然人都醒了,那身体也算是好了,明天起,晒药的事儿就你来干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回他的树屋去了,再不理这对小的。   桌上被撂下的两人相视而笑,无奈的摇头。   即使是身体有所好转,但万俟寒发觉她的内力并没有恢复,想来是筋脉受损太重,区区三十几日并不足以恢复。   清醒了几个时辰,万俟寒已经觉着乏了,早早的便去睡了,睡前还不忘把亲亲夫君搂在怀里,亲两口,才搂着睡了,难得睡的安稳。素浅躺在这带着药香的怀抱里,安心满满,身心都放松下来,不多时便沉沉的睡了去。   第二日,尹华倾丢了两个药方子给素浅,“你去把这两个方子分开煎了,分两碗装着啊,别弄混了。”说完就又回了他的树屋,似乎还在为着昨晚的事生气。   素浅轻笑一声,就抓药去了。   万俟寒坐在晒药的平地上,静静的看着素浅忙碌的身影,体内的功力还是提不起,浑身无力,此时就算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她面前,或许她都不是对手。想要替素浅分担些活计,更是天方夜谭。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摆弄翻晒草药,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静静的坐着。   “阿寒,这日头有些晒,你回屋歇会儿吧,尹前辈只是嘴巴不饶人,人还是不错的。”素浅抓好了药,冲着晒药场上的万俟寒道。   万俟寒笑着摇头,“没关系,我太久没动,晒晒太阳也是好的,我在这陪你。”   素浅也不勉强,笑着点头,这一句“陪你”已经让他甜到了心里。   约摸着药煎好了,尹华倾才悠悠的从树屋上下来,走到这边,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男子在厨房外面的屋檐下煎着汤药,粗布褐衣也掩不住他身上的清俊气质,偶尔抬头与不远处晒药场上的女子对视,嘴角浸笑。那女子更是非池中之物,虽长得美艳却一身凛冽的肃杀之气,却单单在面对这男子时才是无尽的温柔宠溺。那日光下的两人,已经将这世界静止,如画般优美动人。   “咳咳!”尹华倾不客气的出声打断这仿佛要溢出蜜般的气氛,背着手晃悠着走过来。看了看两个药罐,指着其中一个道:“素小子,你把这里面的药喝了。”   素浅有些不解,“前辈,我为何要喝药……”   万俟寒离得不远,也听到了这话,心里一紧,赶忙起身往这边来,声音中透着紧张,“前辈,浅儿他怎么了?”   尹华倾斜着眼瞥了万俟寒一眼,翻了个白眼,“我怕他动了胎气!”   “胎气?……胎气!”两个当事人互相交换了眼神,顿时明白过来。   “我有了身孕?”素浅傻傻的嘟囔着,手不由得抚上了小腹,那呆愣的神情已经全然不见平日的冷静。   万俟寒也是极为惊讶,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喜悦,浅儿有了她们两个人共同的孩子,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们之间又多了一份更亲密的联系,她的浅儿,浅儿……   尹华倾扭头往回走,留下那喜悦相拥的有情人。   笑着摇头,“真是傻孩子,却也是有心的。”不由得想到那个他从来都忘不掉,放不下的女人,默默湿了眼角。这世上最美的事情,不就这有情人终成眷属么。   其实在第一眼见到素浅时,尹华倾就知道素浅有了身孕,只是那时月份还小,没什么要紧,显然这个当事人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丝毫不在意的做着所有的活计,随着月份增加,尹华倾自然不会任由着他伤了身子,便开了一副安胎药,也算是将这事情告知二人了。   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着,带给父母二人的无尽欢喜。只是,黑暗中总是会有些肮脏的东西滋生,迈向幸福的路上,总是不会一帆风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有些身体抱恙,最近在看些电影,作者君发觉现在看快节奏的漫威英雄电影好累啊,有时候还会出戏笑场哈哈~素浅有包子了哦~~包子包子~~~~男孩好还是女孩好呢~只想让她们有这一个孩子~少生优生相应国家政策嘛~~只不过接下来又要到了新一轮虐了~~~~带着包子被虐~~~   ☆、焰霞往事   即使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平日的活计素浅基本上都没有落下。他觉得尹前辈花费了这么多的经历来医治万俟寒,她们有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给尹前辈的,也只能在这分担些活计,也算是小辈对长辈的孝敬。只是,闲下来的时候,素浅都会傻傻的抚摸着自己还依旧平坦的小腹,这个地方竟然有了一个小生命,一个流淌着他和万俟寒两人的血脉的小生命,真是太神奇了……   第一次要做父亲的人每天都沉浸在傻傻的幸福中,而那个第一次要做母亲的人,自然也是欣喜若狂,只要身体撑得住,万俟寒都会围在素浅身边,在他做活的时候搭把手,或者在闲下来的时候,陪着素浅一起看着他平坦的小腹。   尹华倾已经对这对傻得冒泡的准爹娘没辙了,看着他都觉得碍眼,转手将几本医术丢给素浅,“拿去背下来,背不会我不给你妻主扎针!”转头看着目光沉沉看着他的女人,挑了挑眉,冷哼一声推门而出。素小子一定会听他的话认真背书的,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不简单,但如今还未恢复,根本蹦跶不了几下,奈何不了他的。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两个人来这山中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两个月来,素浅已经识得了不少的草药,也懂了很多医理,这些都是在平日里尹华倾的逼迫威胁下或者是偶尔的提点下获得的,素浅心里明白,这是尹前辈在有意的传授他。素浅也虚心受教,得了这些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难能可贵的东西,在以后一定会有大用处的,依万俟寒在江湖中的地位名声,她们永远都不会真的过上普通人家的平淡生活。他若是懂了医理,以后万俟寒有什么伤处,他也可以为她医治了。   万俟寒静静的站在晒药场上,面朝着深山的方向,微微合着双眼,将身体深处的内力微微上提,如今她的身体也算是好了大半,但若想恢复如初,至少也要一年半载,甚至是更长时间。尤其是这体内的功力,更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但此时,万俟寒已经有些等不及了,那个远在西域的女人都亲自来中原动手伤她,定然是有什么较大的事情要发生了。不过,囚禁她和素浅的人想要得到焰霞心法,但显然呼延揭褚那个女人定然不会单单为了那份宝藏费这么大的功夫来中原一趟,这样看来,这背后一定有一个人在与她合作,那个人的身份定然不低,寻着那宝藏,自然也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管这些人想要做什么,她万俟寒都定然会被推在风口浪尖上,如今凡事都愿与她扯上些关系,那她自然退身不得。不过,她倒要看看,那些人到底想做些什么。那八大家族欠她的血债还没有偿还,她也是记得清楚的。万俟寒知道,只要她活在这世上一天,她就无法远离这些杀伐之事,她早就是一个被血浸泡得彻底的恶魔,即便是刷去血肉也洗不掉浸入骨髓的污垢。只是如今,她却不再是孤单一人,她拥有那个干净得像天上云朵般清雅的人,以及那个还没有来到世上的小生命。她,定会拼尽全力,护他们周全。   “丫头,你的伤还没好,小心练功把自己练死了,白白浪费了老头子辛辛苦苦采的药!”尹华倾的声音拉回了万俟寒的思绪。   万俟寒冷眼看着面前的花白胡子的老头,果然毒舌的人嘴里永远吐不出好听的话。   尹华倾忽视掉万俟寒冷得掉渣的脸,正要背手离开,突然注意到万俟寒脸上因方才练功而显现出的纹路,猛地睁大双眼,大声问道:“柳泽青是你什么人?!”   万俟寒闻言一愣,这个名字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了,缓缓道:“是家师。”   “你是现任焰霞宫宫主?”   “正是。”   尹华倾呵呵冷笑几声,“没想到素小子竟然嫁了个大魔头。”   万俟寒眼神沉了下来,阴冷刺骨。   “老头子我一看你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定是个杀坯!那个杀千刀柳混蛋果然会找徒弟,定然不会败了她呕心沥血创建的魔窟!”尹华倾大吼着,吼着吼着竟是满脸的泪痕,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柳混蛋三字,也不等万俟寒反应,就失魂落魄的转身,步履蹒跚的向远处走去,那身影仿佛一下子老了下来,佝偻着呈现老态。   万俟寒站在原地,目送着远去的身影,看来,这个老头子并不是针对她,而是与她那个师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结果定是不尽如人意,因为她师傅死的,很惨。   那时万俟寒拜师之后便被柳泽青带回了焰霞宫。焰霞宫是柳泽青一手创建起来的,这柳泽青年轻时就处处与所谓的武林正派人事为敌,到后来便招揽了人马,选了焰霞山,形成了了自己的势力,与武林正派人士的纷争也是愈演愈烈。万俟寒并不知道为何柳泽青要处处与那些人为敌,以柳泽青的武学修为想在江湖上成为一代尊师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何要这般让自己声名扫地成为了人人喊打的魔头。   万俟寒记得很清楚,柳泽青在对待焰霞宫的事物时,是尽心尽责,丝毫不会懈怠。但她的个人生活却是及其随性不羁,经常是抱着酒坛子一醉解千愁,面上从来都见不得一丝喜色。对待万俟寒也说不上好坏,只是选了一个称心的接班人,适当的培养罢了,万俟寒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呆在石室里面练功。但有一天,一直井井有条的焰霞宫慌乱了,因为柳泽青在独身出门的时候,被一群武林人士围截,不知那日为何柳泽青败了,以她的功力本不会那般。   当柳泽青再次出现在焰霞宫大门外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万俟寒那是第一次对所谓的正派人士产生了质疑,柳泽青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完好之处,血肉模糊极其可怖,想必也是放不下焰霞宫才会拼尽全力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回到了焰霞宫。柳泽青自知命不久矣,也不医治,只将全身的功力尽数渡给了万俟寒,并在当时的主管梅、宋二人面前,将宫主之位传予万俟寒。   那日,柳泽青最后曾单独对万俟寒说过一番话。当时她说,之所以选择了万俟寒,因为她的狠劲,当时在狼群里屹立的孩子让她震惊,同时柳泽青也告诉万俟寒,她也知道她的真实来历以及来到焰霞宫的目的,但她相信,万俟寒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万俟寒当时静静的看着柳泽青那被挖去右眼后留下的黑洞洞的翻着血肉的眼窝,听着柳泽青说着当年血洗万俟家的一些传闻,那张因为年轻而泛着粉红的漂亮脸孔毫无表情,漆黑的瞳孔幽静无声。   柳泽青死了,嘴角带笑。死的时候,怀里紧紧环着一副画像,那是她平日里经常观摩抚摸的一张肖像画,画上是个年轻男子,长相极美。   万俟寒眨眨眼,看看有些西落的太阳,这样想来,那画上男子的似乎是长了双很出彩的凤眼……望着尹华倾离开的方向,万俟寒微微沉思。   晚上,万俟寒将这些尽数说与素浅听,并说了她的猜想,素浅也沉默了,可想而知,尹华倾与那位焰霞宫的前宫主定然有着些剪不断的情愫,想来也是一段终不得眷属的故事。   万俟寒低头,柔柔的吻上了素浅的唇,仔细的舔舐,辗转,仿佛是对着一件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又充满了爱恋。   虽然二人已经很久没有亲热,但此刻却不合时宜,素浅白日劳累,又怀着身孕,自然不适合做那般事情。   然而万俟寒的吻却没有停下,一吻罢,素浅已经觉得有些晕乎乎,两颊泛红,胸膛不住的起伏。万俟寒的吻沿着素浅优美的脖颈而下,舌尖在素浅的喉结处打转,惹得素浅喘息连连。接着又探进了那粗布衣的领口,缓缓扯下,将那两点粉红也好生照顾一番,让它们逐渐的变得更加的圆润泛红。随着素浅的喘息声,万俟寒发觉小素浅已经悄悄的直起了腰,明确的表达了它的需要。   直到万俟寒的唇吻上了素浅小腹上的妊娠线,素浅才惊觉,忙道:“阿寒,现在不行的,我……”还未说完,就已经在一阵沿着脊椎而上的麻苏感之中消声了。男子身上的妊娠线在脐下三指处,大概三四寸长,平时只是一道稍有凹痕的细线,到了生产时会自动开裂。而如今素浅有了身孕,这妊娠线已经比平日里更加的敏】感。   这一波的感觉还未完,更强烈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万俟寒用口包裹住了小素浅,不断逗弄,让它变得更壮实跳动。素浅耳朵红的要滴血了,“阿寒,别……脏……”还试图并上双腿。万俟寒自然不会遂他的意,继续着嘴上的事情,直到小素浅快乐的哭泣。   万俟寒轻轻拭去素浅眼角的泪,起身找来布巾为素浅好好清理,待她做完,发觉床上的人呼吸平缓,已经沉沉睡去了。   拉上被子,掖好被角,万俟寒轻轻的在熟睡的人儿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静静的看着心上的人,万俟寒心里暗下决心,她不会让她们之间留下任何的遗憾,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放手的,只要是活着,她都一定会把素浅护在身边。   夜色正好,月儿的银色光亮铺满了庭院,好似一湾清潭,静谧悠扬。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说好的要开虐的来着,但是不知为何突然心血来潮加了个回忆,接着顺其自然的就来了一段啪啪戏,结果一章就凑出来了!作者君自己都惊呆了,不仅没有虐,反而甜蜜蜜了!作者君握拳,下章走着瞧!   ☆、迷雾罩顶   皇城临祥。   一个身影在街上匆匆走过,全身都被巨大的斗篷遮挡着,脸庞更是被兜帽遮得严实。但看身形和走路的姿势,却是一个男子。   直到行至迎客居门前才停下匆忙的脚步,从兜帽的缝隙中小心的四下张望后才抬脚进了门,直上到二楼的一个雅间方才停下,也不敲门,抬手拉开那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木门便闪身而入。   屋内,一个女子临窗而立向外看着,听到声音才转头看了过来。这女子身着这宝蓝色的绸缎外衫,上面绣着繁杂的暗纹,高雅别致,尽显主人的不凡的身份。   男子进门后,便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紧张小心之感,抬手掀开兜帽,顺势将斗篷脱掉,任由着那斗篷顺着滑下,堆到了木质的地板之上。去掉了遮挡之物,露出的是一张妩媚妖娆的小脸,一双美目波光流转看似清纯,但又透着一股并没有刻意掩饰的精明。   “南宫小姐,别来无恙。”那男子抿嘴一笑,笑不露齿,既不傲慢也不低伏,恰到好处。   “几个月未见,柔贵君的容颜愈发迷人。”窗边的女子正是南宫家少主,南宫诺。此时,她已经从窗边走至矮桌前,示意男子坐下。   男子对南宫诺的话语依旧回之一笑,轻抚衣摆,顺势坐了下来,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出一个身居高位者的优雅得体。   “今日贵君怎能得闲来与在下一聚?”南宫诺将注满的茶杯递给男子。   男子伸手接过,点头致谢,低头轻抿一口,道:“今日圣上去檀山狩猎,本君抱病休养自是得空。”   这雅室之内气氛平静,你问我答也算是礼尚往来,各得其所。而此时临近这迎客居的一个人迹较少的暗巷中却是刀光剑影。单看衣着便知,那五六个身着黑边蓝衣的人在围攻一个通体黑色劲装的人。看着你来我往的招式,竟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但显然那个正在被围攻的黑衣女人略胜一筹,即使是以一敌多却也能勉强应对,自知不可恋战,便不顾肩膀中了一剑奋力而奋力冲出包围,快速的掠上周围的房顶,几个跳跃便将身后紧追之人甩了开去。   雅间中,一个同样身着黑边蓝衣的人走到南宫诺身边,俯身耳语了几句便退身离开。南宫诺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眉宇之间微微少了平日里的那份闲适,多了些斟酌。   ***   瑞丰城,郊外别院。   一个男子满是惊喜的呼声划破了一片的寂静。   “浊月醒过来了!”一个灰色的身影在长廊上飞奔而过。   书房里,坐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女人身着亮紫色的精致裙装,头上插着闪着光亮的金叉,柳眉下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正是焰霞宫四大管事之首的木青。而此时,她的面上不似往日的神采,而是略显疲倦,手中正看着各方传来的密函,不时的用指尖按揉着眉心。   在座的另一个女人便是叶川,依旧是粗布的衣裳,憨厚的模样,但此时目光如炬,神情肃然,全然没有那平日的庄稼人的样子。   二人都在看着密函,不时的抬头交流,虽说是平静,但却并不见轻松,反而一片肃穆之感。   直到那声喊叫声传来,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声音的主人已经一口气冲进了书房,不住的喘息,喜道:“木管事,叶管事,浊月醒过来了!”   木青闻言一喜,将手中信笺放下,“灰日,我随你同去。”起身,抚平衣摆上的褶皱,冲叶川点头示意,抬步离同往。   经过一条长廊,便到了一处安静的院落,灰日上前一步,推开屋门,将木青请入。   房间宽敞整洁,很是舒适,可见灰日每日打理的着实用心。此时躺在房间内侧大床上的浊月见到来人,急忙的要起身来,只是身子还虚弱,只能勉强抬头,灰日跑上前去,拿来大的靠枕给她倚着,扶她起来靠坐着。浊月这一躺就是整整两个月,终于是醒了过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寻木青过来。   “木主管……我有话跟你说……”尽管气息微弱,浊月还是费力的将话说出来。   “你慢慢说。”木青见浊月精神尚好,心里也是欢喜,几个月来的阴霾也散去了些。   “那日,我奉宫主之命前去调查那焰霞心法传言之事,”喝下灰日递上来的温水润了润喉,浊月继续道:“后来便查到竟然是从风影楼透露出的消息,我也恰好寻到了一处风影楼的分所,便暗自混了进去,不想竟得以见了那楼主玉小姐,以及几个纳佐国的士兵。”   “纳佐国的士兵?”木青眉头紧皱:“没想到这风影楼竟然与异族人打交道。”   “没错,当时我想看看到底那纳佐国来的是什么人,结果竟被那玉小姐发觉,那人武功颇高,我并不是敌手,想要抽身离开却又遭到了往生门的袭击,自知应付不来,便只好发出了求助的讯息……”浊月终于将事情说出,也算是落下了心中的大石,身体也是支撑不住,额上已经密布了层细密的冷汗。   “我了解了,你且好生歇息,养好身子。”木青心里正在合计着这事情的原委,其中太多蹊跷。   “那宫主与主君现在可好?”浊月提着最后的气力,将担心的事情问出,她方才已经听闻灰日说起万俟寒的事情,不免担忧。   “若是不出意外,二人应该在娄山,你且放心。”   浊月听罢,才安心下来,在灰日的帮助下重新躺下。方才她没有讲述后面的事情,她在往生门的围剿下身受重伤,几乎殒命,若不是分坛堂主带人营救,她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也不会见到后来焦急赶来的灰日了。望着在她床前来回忙碌的灰日,她的心从未有过的柔软。   木青独自回到书房,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在书房中的叶川见她的神情,不免担心:“出什么事了?”   木青微微叹口气:“看来这次的事情我们想得简单了,据浊月所说,这风影楼不仅放出了焰霞心法的消息,还与纳佐国有勾结,这让我想到当日万香山的林中那些破碎的布料似乎是纳佐国早年军服的样式。”   叶川目光一凛,“这么说来,那日宫主被害之事并不仅仅是那慕容致所为?”   “恐怕那慕容致也是遭人利用,为他人做了嫁衣。”   “依我看,这事和风影楼脱不了关系!我倒想知道这风影楼楼主玉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当二人谈论之时,杨晓推开门大步而入,一身黑色劲装英气逼人,进门后并没有说话,侧身让跟在她身后的人进屋。   枯风迈步进门,向屋内木、叶二人一一拱手,身上染着灰尘血迹的黑衣还未曾换下,想必是刚刚赶回来便奔此来了。“各位管事,宫主曾派我去查探主君弟素柔之事,如今宫主未归,便告知管事。”   “素柔?”木青想了想,没什么印象啊,还是主君的弟弟,这时哪跟哪啊。不过万俟寒能派遣执行者亲自去调查的人,定然会有些利害关系。“你且说来。”   “素柔曾是秀男,如今已晋封为柔贵君,盛宠不衰,我见他曾偷溜出宫,私下见了南宫家少主南宫诺,二人来往客气,似在商讨事宜。”枯风声音冷静,单纯的在陈述事实。   木青微微挑眉,素家作为武林世家,儿子竟然进宫当上了贵君,又和这南宫诺有关系,定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猫腻。思索片刻,见枯风肩上的伤口,问道:“枯风,你肩上的伤是何人所致?”   “应该是南宫诺的手下的几人发觉我在跟踪素柔,所以动手拦我。”   “能够伤了你的人,定然功力不低啊,这南宫家作为官宦世家竟然也有此等高手,看来这南宫诺也不是等闲之辈。”   木青不免想到曾派人来送信的雷万金,她身为雷霆谷的少主又为何会搭救万俟寒二人?这些事情牵扯的人太多,错综复杂,似乎每个人都在其中扮演着莫名的角色。这盘棋,谁才是幕后真正的推手?   ***   此时,娄山的深山中,素浅正背着竹篓跟在尹华倾身后,不时的采下尹华倾指定的草药。   本来,素浅担心因为前日与万俟寒所说的柳泽青的事情会影响到尹华倾,甚至怕他一怒之下拒绝为万俟寒医治。不曾想到,早饭的时候,尹华倾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悠哉的下了树屋前来用餐,吃罢早饭,又拎着素浅与他一同去采药。尽管始终没有将目光落在万俟寒身上,但确实没有愤怒的迹象。   见尹华倾无事,素浅的心也是安了下来,又哪里敢忤逆了尹华倾的意愿,心甘情愿的背上了竹篓,随着尹华倾进山去了。其实万俟寒很不想让他去的,总觉得山里不安全,他又怀着身孕,但素浅为了让尹华倾满意,便安慰万俟寒说尹前辈常年住在此处,进山采药经验丰富,又医术高明,不会让他有什么危险的。万俟寒无奈,只好让他去了。   虽说已经是十一月份了,但这山中的树木还是翠绿茂盛,这让素浅这个北地出生的人有些新奇。只是这山中的湿冷之气愈发严重,更是冷到了骨头缝里去。   午后,素浅与尹华倾寻了一处干净些的平地坐下,拿出早上带着的干粮,填着早就空牢的肚子。   见尹华倾神色如常,素浅小心的试探着问道:“前辈,昨日妻主说了让您不高兴的话了是么?您不要跟她一般计较,她其实……”   还没等他说完,尹华倾就大声了打断了他的话:“我给你的书你都背下来了没有?还有那穴位针灸之术,没事的时候拿你那便宜妻主好好练练,扎死了也是她的造化!”   素浅低下头偷偷的笑着,他早就习惯了尹华倾这个大嗓门,只是听着他这话,还有些个没消的怒火呢,真是人年纪越大越像个小孩似的。   看到了素浅在低头偷笑,尹华倾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吼道:“别吃了,赶紧起来,还有很多药没找到呢!”   素浅笑而不语,闻言起身,可当他刚站起身,突然觉得心口处一阵抽痛,抬头看着这阴沉沉的天色,素浅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尹前辈,我方才突然心悸了一下,我有些担心妻主,天色也不太好,今日我们便回去罢。”   尹华倾狠狠的瞅了一眼素浅,“就你事情多!行了行了,你就知道心心念念你那个杀坯妻主,走走走,回去就回去了!”   二人带着采来的草药,沿着来路往回走。当走到那住处的附近时,尹华倾吸了吸鼻子,顿时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自己藏着掖着的一些暗线将要逐一的显露出来了~总想把木青和那个慕容致的姐姐慕容炎凑一对哈哈,结果又变成了断袖分桃哇咔咔~再把杨晓面瘫当成情敌~作者君开启了恶俗狗血剧情的脑补模式。。。 大家还记得慕容炎么?   ☆、独自下山   素浅看到尹华倾变了脸色,心里顿时慌了,莫不是万俟寒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急忙快走两步,向院子冲过去。   院子里此时一片狼藉,显然是有过打斗的痕迹,素浅紧张的不行,心都快要从嗓眼里蹦出来了。急忙从大敞的房门进去,屋里静悄悄的,哪有万俟寒的影子。   “阿寒,阿寒!”素浅慌忙从院子里跑出来,嘴里喊着,四处找寻着万俟寒的身影。“……阿寒……阿寒……”他的呼唤却没有如愿的得到回应。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强烈,就像是一个利爪紧紧揪住了他的心,攥地生疼,疼的要窒息。   “你不用找了,你妻主是被人掳走了。”尹华倾的声音传来,很是冷静。   “尹前辈……”素浅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他感到从脚底窜上来的寒意逐渐蔓延,遍布了他的全身。“不行,我要去救她!”素浅说着,放下还背在身上的竹篓,转身就要冲着山下而去。   尹华倾伸手拦住他,“你现在就算不是怀着身孕,凭你的能力,你也休想将她救出,还会将你自己搭进去!”   “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素浅有些歇斯底里,却挣脱不开尹华倾的禁锢。   “你先冷静下来!”   ***   素浅静静的坐在树屋中的椅子上,这是他两个多月来第一次进了这树屋,但他此时却没有了好奇的心情。默默的将尹华倾给他备好的安胎药喝下。人也逐渐的冷静下来。他确实冲动了,他就算不想着自己,也该为肚子里面的孩子着想。   “老实了?”尹华倾又瞪了素浅一眼,将他手中的药碗收走。   素浅点点头,有些惭愧。   “你想好怎么做了没有?”   “嗯,我先下山去寻焰霞宫的人,再让她们去救妻主。”素浅伸手轻抚着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心里酸涩。   “这还差不多,我看你当初带着那丫头来的时候也是机灵得很,现在怎么能傻了呢!”转身,从身后的桌上拿起一个包裹,“这个你带着,我给你备了些安胎保命的药,还有些防身的□□,你可小心,别没见到你妻主自己先丢了命!”   素浅抬头,感激的看着尹华倾,眼眶有些红,伸手接过包裹,从椅子上起身,屈膝在尹华倾面前跪下,“尹前辈,这些日子来多谢您了……”   “谢我啊,那就拜我为师吧。”尹华倾抱着手臂,饶有兴趣的站在那里。   素浅有些发愣,他有些没有跟上尹华倾跳脱的思路。   “怎么,不愿意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等着孝敬我吧!”尹华倾微仰着脸,用乱糟糟的胡子冲着素浅。   素浅顿时湿了眼眶,深深的拜下,“素浅谢师傅。”能当鬼医的弟子是天下所有医者所梦寐以求的事情,素浅自知是尹华倾对他的馈赠。   素浅简单的拿了几件粗布衣裳,带上尹华倾配给他的药,与尹华倾别过之后,便只身下山了。   相较于来时,这下山对素浅来说已经万分轻松了。两个月来,几乎每日都在这深山中游走,让他已经很适应这里的环境,除了阴冷些,到也无甚其他困难。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每日靠着琴棋书画度日的大家公子,他可以坚定从容地面对着这种种磨难,就像如今,他可以很好的在这深山野林中生存。   行了两日,素浅已经来到了山下,他走的越发小心,深山中他还可以藏身,但到了山下遮挡物便少了起来,他不确定那些掳走万俟寒的人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突然,素浅看到不远处一个草丛下有两个人形的东西躺在那里,心下一紧,将手中的□□粉紧紧的握着,缓步小心的冲着那草丛走去。走近看,确实是两个人,但却是一动不动的两具尸体。素浅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走到近处,仔细看着,这两个人均是黑袍加身,那衣服上的花纹……素浅突然记起,这是焰霞宫的纹饰!难不成这两个人是焰霞宫派来的?   问了证实,素浅暗念一声抱歉之后,便仔细摸索着那尸体,在腰带内侧找到别着的腰牌,果然,是焰霞宫的人……   素浅先是有些欣喜,焰霞宫的人知道二人在娄山,那便会安心些,果然雷万金还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但转念一想,素浅又担忧起来,这两个人极有可能是被那伙来人所杀,那么,那些人又怎会知道她们在这处?莫不是雷万金……转念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想杀她们,又何必麻烦一圈,直接下手便可……素浅也不再多想,将那焰霞宫两人的腰牌放进包裹里,等回去之后,交给管事的人,也算是给两个人一份交代。   焰霞山在北方,距离这娄山实在是路途遥远,想要回到那里几乎是不可行的,素浅想到了璃廊,曾经万俟寒带他游玩过,据说木青管事是常年居住在那里,方便打理生意。   素浅做了下深呼吸,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轻轻地念着:“宝宝,要为爹爹加油啊……”   曾经从雷霆谷出发到娄山耗费了整整十二日的时间,如今他身无分文,只能靠着双脚赶路,而且这璃廊要比雷霆谷距离更远。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很艰难的旅程。尤其是,素浅目前并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还有很多的障碍等着他,从他彻底走出了娄山的那一刻起,他的行踪便已经被人知晓了。   其实,素浅心里也是担心会有什么变故发生,不敢走那敞亮的官道,只能在那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艰难的跋涉。他带着的干粮不多,支撑不了他走完整个路途。幸好尹华倾曾仔细的传授他在山中生存的技巧,素浅也成功的找了些野果充饥,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捕到河里的鱼。为了那未出世的小生命,素浅从来都不敢让自己饿着肚子赶路。   就这样素浅平安无事的行了三日两夜的路,这第三日的傍晚,天色渐暗,天上开始零星的下起了小雨,夹杂着还有些冰粒。这到了初冬,温度很低,加上这淅沥沥的小雨,简直是雪上加霜,冷到了骨子里,素浅的双手已经生了冻疮,痛痒难耐。   素浅看着这天色,暗自叹了口气,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也是无处可去,只能四下走走,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找到个可以容身的洞穴。然而,洞穴没有找到,却遇到了两个女人。   起初,素浅见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心下警觉,拉下了头上包裹着的遮雨的布巾,低着头,想要赶紧离开。他此时穿着布满泥水的粗布衣裳,发丝凌乱,浑身透着狼狈之气,看上去就是一个赶路的普通村夫,若是和他不够熟识的人,定然是不会认出他。   然而,这两个女人却没有让他遂意,其中一个女人直接开口,在这冷风中,声音也透着凉气:“素公子,别来无恙。”   素浅默默停下了脚步,显然,这两个人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敌非友。   那方才开口的女人又说道:“素公子,祁维岳与姊妹祁仁岳在此先给你陪个不是,我二人也是身不由己。”   言罢,不等素浅开口,祁维岳便直接挥刀而上,素浅一惊,慌忙闪身,躲过这凌厉的一刀。或是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子会反应的这般迅速,那祁维岳加大了力气再次挥起了刀,素浅抓住时机,扬起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药粉,这是由尹华倾亲自配置的,毒性极强,那祁维岳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在了地上抽搐不止。   方站在一旁的祁仁岳见此情形,怒瞪双目,提刀而上,没想到她们姊妹二人都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素浅本想再次撒出药粉,奈何这祁仁岳的功力明显在祁维岳之上,而且有了前车之鉴,她也不敢再掉以轻心,用了全力使出了必杀的一击,素浅还没来得及出手,刀便已经像吐信的毒蛇,直冲他面门而来!   正当这千钧一发之时,叮的一声,祁仁岳的刀被一把长剑挡住,那握剑之人手腕一翻,那与长剑相交之处的刀身顿时齐齐断裂。   祁仁岳心下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断刀,复又抬头仔细看那来者,待她看清,顿时眼神慌乱,急退几步拉开了距离。   那来者收起了剑,显然不打算再出手,但依旧站着素浅身前,这维护之意尽显。祁仁岳此时自知敌强我弱,便只能认命收手,拖着还在抽搐的祁维岳快步离开。   素浅此时心有余悸,方才命悬一线之际他真是绝望极了,脑海中闪过的都是万俟寒的脸庞,若真的在这阴暗的林中做了刀下亡魂,他真的会死不瞑目。但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依旧让他放不下戒心,手里换上迷药想要趁机出手方便他就此脱身。   本是背对他的女人似乎察觉到素浅的意图,突然转身,冷声道:“公子,我对你没有恶意。”   素浅看着眼前的女人,总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哪里见过。但印象里似乎并不是歹人。但转念一想,方才那祁氏姐妹在江湖上人称君子双刀,素以仁义著称,而今日在此不是也要取他性命!这些武林正派人士也是这般龌龊,竟然两个女人暗地刺杀他这样一个武功不高的男子,所谓的武林道义,都是些笑话!   素浅退后几步,依旧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高大女人,这女人浑身都充满着一种气力,仿佛一只矫健的豹子,随时都会一跃而起,瞬间击毙敌手。   那女人看出素浅的小心,耐心的敛下一身的戾气,缓声道:“公子,你不必紧张,在下慕容炎,并非恶人,不知公子何方人士,竟招惹了这般仇家?”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突然想起了慕容炎,所以果断让她再次出场,作者君内心已经决定,要把这慕容炎和木青撮合到一起了!所以,让慕容炎好好出来表现一把~小寒同志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她会以一种不一样的状态出现,敬请期待~   ☆、黄泉诏令   ……慕容炎?   素浅渐渐放松了紧捏着迷药的手,这个女人,他倒是真的认得了。   早在素家的时候,素浅便知道有慕容炎这个人,因为当时的他知道慕容致很可能会成为他的妻主,所以,每当旁人提到慕容家的事情,他都多少会留意些,而对于这个只醉心武学的慕容家唯一的嫡女也是有些耳闻。   而让他真正了解这个女人,是通过木青。显然,木青对这个慕容炎的评价颇高,尤其是在那焰霞宫一战之时,慕容炎是唯一一个试图阻止她们跳崖的人。   总的来说,这个人,在素浅的印象中,不差。   慕容炎见对面的男子虽然对她少了些敌意,但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无奈的挠挠头,“公子,我知道,你的身份定然不会普通,因为这想取你性命的人可真是不少,凭我的感知,这周围就有不下十个人潜伏者。眼下只要我抬脚离开此地,你就会立即身首异处。”   素浅闻言,警惕的看向四周,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四周的林子一片漆黑,除了悉悉索索的雨声,便听不到别的声音。但素浅心知,慕容炎确实也没有必要欺骗他。   “你为何要救我。”   正当慕容炎以为她等不到对面的男子出声了,却听到了这句平静的问话,这个男子的声音不似寻常男子那种柔和清脆的声音,反而是低沉且略带着些沙哑,而且声音中满是冷静,没有任何的惧意。她更好奇,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没什么,我慕容炎素来看不惯以强欺弱以多欺少之事,尤其是,对象还是个弱男子。”   慕容炎的话说得极其坦荡,一身的光明磊落,满是理所应当,仿佛在说:我就是这样个性的人,你奈我何。   ***   瑞丰。   “木青,派往娄山的人最近几日一直都没有传回消息。”杨晓放下手中的信函,抬头对整理账目的木青道。   木青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怕是凶多吉少了,枯风的伤养好了把,让她前去打探一番。”微微叹口气,“不知宫主与主君现在……”   木青的话没有说下去,杨晓也没有说话。   当初没有直接去娄山找人,怕的是那鬼医脾气古怪,若是不小心惹了他的不痛快,万俟寒的伤便无人能医了。因此,在一个月前得知二人行踪之后,杨晓便派了焰霞宫的人前去娄山脚下打探消息,若是万俟寒二人出了山,也方便接应保护。   可眼下,似乎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杨晓转手打开另一封密函,一眼扫过去,就变了脸色:“木青,往生门发了新的黄泉令,所诏之人,……是主君!”   “什么?!”木青猛地起身,绕过书桌到杨晓身前,伸手捞过密函,仔细看罢,不由得柳眉紧锁,这白纸黑字,的确如此。   木青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仿佛就是张夺命符,转头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一个黑衣女人应声而入,木青急声道:“召集人马,速速前往娄山去,所有可能的路线都排查仔细,定要将主君找到!”   黑衣女人得令迅速退身离开。   木青又对杨晓道:“你我速速前往璃廊,主君定然知晓我会常驻那处,他若是寻我,定会去那里!”   怨不得木青慌张,这往生门的黄泉令就是一道催命符。往生门做的就是这拿钱杀人的买卖。往生门门下有些一顶一的杀手,但数量并不多,而主要靠的,就是发布黄泉令,告示天下重金所赏之人,任何人都可提着人头前去得赏,往生门会从中抽取利润,但绝不会对外说出领赏之人的名姓。如此这般,这黄泉令便成了江湖上约定俗成的一条见不得光的生财门路。暗地里,许多名义上的侠义人士以此为生。其实,正是因此,这往生门无形之中握住了很多人的把柄。   丝毫没有耽搁,木青飞身上了坐骑,冲入了黑夜之中,她的身后,跟随着一干焰霞宫的人。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向璃廊奔去。   木青心里还有些侥幸,这黄泉令发出,便说明素浅的性命还在,才需要通过黄泉令来取他性命。还有一点,素浅在这江湖上本是无冤无仇,横遭这杀身之祸,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身后的焰霞宫!   ***   山林间,一座摇摇欲坠的破旧小庙之中,燃着一堆柴火,火星哔哩啪啦的响着,驱散了些周遭浓墨般的黑暗。   火堆旁,素浅环膝做着,微微闭目。他的对面,慕容炎正在擦拭着她从不离身的长剑,那擦拭的声音在这庙中分外的明显。   慕容炎偶尔抬眼看着身前隔着火堆的男子,方才在林中听了她的那回答之后,他便说了句“多谢”,接着便示意要跟着她走了。她只得认命的寻了这个破庙,作为二人这晚的容身之所。小庙虽破,遮风挡雨还是能有些作用的。   此时,素浅默默的睁开双眼,将黏在额头的湿发撩向一边,这在火堆边烤了许久,才将浑身的湿气去了些,抬手拿出包裹里的衣裳,披在身上,这夜间的温度极低,即使有着火堆也无法阻挡浓重的寒意。   打理好自己之后,素浅缓缓开口:“慕容小姐,今日多谢你了。”   慕容炎微微挑眉,终于是肯和她说话了。   “在下姓素单名浅字,与小姐也勉强算是旧识。”   慕容炎仔细回忆,这名字确实有些耳熟,素家人……她认得?   “慕容小姐知晓木青罢……”   木青?!慕容炎猛地瞪大双眼,“你,你是万俟寒的夫郎!”   素浅微微点头,“我于你或许还有些用途。”   慕容炎有些微微的激动,有这个男人在,是不是说明她又要见到那个爷们兮兮的女人,还可以……“我是不是可以和万俟寒过两招了?”   提到万俟寒这个名字,素浅神色暗了几分,闷声道:“如今怕是不能……”   慕容炎见他有些郁色,便也不再提,又说道:“是不是还有那个叫杨晓的女人,若是能与她再战一回我也心满意足了!”   “这想必是可以的。”   “那真是好极,你这是去寻她们吗?”   “正是……”   “那可好,我便与你同去,也可在路上回你周全,我看今日这阵势,恐怕你是上了那黄泉诏令了。”   素浅眼眸微垂,这往生门的黄泉令他还是有所耳闻,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素浅也能上了那黄泉令,若是之前的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转念一想,如今的他,确实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慕容炎见素浅又沉默下来,便当做他默许了她方才的话,合衣躺下身,闭目养神,同时也时刻警惕着外面的动静,这黄泉令的赏金之高,绝对可以让很多人垂涎三尺,奋不顾身。   这一夜,也难得无事,第二日清晨,素浅便与慕容炎一同上路,他心知,若没有慕容炎在此,他定然会在这路上便尸骨无存。   ***   官道上,一辆马车飞速的向西行驶,在昨夜下过雨之后的泥泞路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车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女人,身上盖着床锦被,光洁的肩头露在外面,与面色同样的苍白。那锦被下的身体,上着重重乌黑的锁链,身上的很多地方都被磨得血肉模糊……   “将军,药已经给她灌下去了,不知她能否挺过今日。”   “放心,她的命硬着呢,况且她那一身的功力,也不是白给的。”   “是。”   车上,那个静静躺着的女人突然睁大了双眼,那双瞳赤红,却没有丝毫的神采,只是木然的瞪着……紧接着,似乎是突然承受着巨大的痛楚,那身躯剧烈的扭动者,挣扎着,抽搐着,脖颈奋力的上仰,划出一道脆弱的弧度,嘴大张着,似乎是在发出难耐的嘶吼,却听不到丝毫的声音,甚至连那铁链发出的声响都掩盖在了厚实的锦被之中,伴随着马车发出的声响,车外的人定然不会察觉到这辆马车又任何的异样。   ***   行了几日,素浅与慕容炎二人终于走出了山林,见到了不远处的小镇。   这几日,可谓是极其艰难。各路的杀手蜂拥而来,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取了素浅的首级,得到巨额赏钱。   在慕容炎应对来者之余,还不由得调侃道:“你的身价定是极高啊,我看着这几年都没有露面的独眼魍魉都现身了。”   然而,素浅的心情却从来没有轻松过。这一波一波想来取他性命的人之中,大多数的,竟然是武林中享誉颇高的侠士,即便是有的人刻意遮挡了面容,但是手中的武器,使用的招式,都是掩盖不住的。素浅虽然曾经是个足不出户的闺阁男子,但终归是生长于武林世家,对江湖之事终是有所了解的。而这区区几天的时间,便将他曾经的认知尽数打碎了。   这便是所谓的正派人士,这便是那些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的侠士之辈!   素浅不由得冷笑,这些人,都是——伪善!   他似乎有些明白,万俟寒曾经所说的前任焰霞宫宫主柳泽青之事,她之所以处处与武林正派为敌,必然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到素浅正在黑化的道路上行走了吗~   ☆、战争伊始   暂时甩开头脑中的种种想法,素浅还是很高兴可以遇到一个小镇。尤其是进入了小镇之后更加的庆幸,这南方的小镇虽是规模较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的也是热热闹闹,也算是应有尽有,最起码,可以让素浅接下来的行程过得好些。   寻了一家药铺,素浅将身上的一些药丸拿去卖了,那里的大夫看了一遍闻了一遍之后,就满脸的激动,口中也是赞不绝口,毫不犹豫的就把素浅拿出来的所有药丸都买了下来。   素浅掂着手中的银子,嘴角微微翘着,这是他成亲以来,头一回自己带着银子,以往都是有人给他备好了,不由得又想到了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女人,虽然心中担心,但也让素浅的脚步更加的坚定。   小镇上处处都有来往的官兵,是在挨家挨户的征收粮食,素浅微微颦眉,这些年,没有什么天灾人祸,朝廷突然大范围的征粮,就只有一个缘由,就是边疆要起战事了。   素浅脑海中猛地浮现出那个被万俟寒叫做姑姑的女人,那个女人看相貌就是个外族人,而那日攻击万俟寒的傀儡,身上穿着的,就是军服。前后相比较,素浅不得不相信其中的关联,虽然不知那个外族女人为何会是万俟寒的姑姑,但显然,那个女人对万俟寒并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否则,万俟寒也不会从来都没有向他提起过这个人。   若是真的牵扯进了两国之间的利益关系……素浅心中发寒,他要尽快回到焰霞宫,及时将万俟寒寻回。   心里有了牵挂,顾不得休息,素浅便去之前与慕容炎约定的地点寻人,素浅备好了些路上的干粮,到了小酒馆的时候,慕容炎还正在那津津有味的喝酒。这女人虽说武功在江湖上少有人能望其项背,但却也是囊中羞涩,来这小酒馆吃酒,也只能付的起那最便宜的,她倒也不觉得如何,反而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素浅远远见了,就觉得好笑,这个慕容炎也的确有趣,放着那么大的家业不要,偏要来过这般的清苦日子,难得她如此洒脱不羁,随遇而安。转念一想,素浅低声轻笑,他自己不也是抛弃了安定的生活,踏入了这江湖的飘摇之中来,人各有所好,不在乎别人眼中的优劣善恶,只求让自己顺心满足即可。   当素浅走近,慕容炎便抬头看他,眉眼清明,没有一丝的醉意。想来也是,这般的低等酒水,也是喝不醉她的。   素浅递了些碎银给她,“我方才去换了些银两,你且去买些酒水,今日就不做停留,稍后便启程吧。”   慕容炎也不推脱,爽快的拿起碎银买酒去了,这些银子够她装上几壶不错的酒。   出了酒馆,素浅便向附近的集市走去,路上与慕容炎说明:“炎姐,我想去买辆马车,如今我有孕在身,怕是难以支撑接下来的劳顿,只能劳烦炎姐屈身做回车妇了。”   慕容炎哈哈一笑:“浅弟且宽心,我啥都做的来,以前身上没银子还嘴馋,就去些码头抗货,赚些酒钱。”说完还多看了两眼素浅,她倒是没看出来素浅有了身孕,像她这种没成过家甚至是没有交过男人的粗神经女人,哪里会有那方面的认知。又突然想到,这素浅肚子里的那不就是万俟寒的种么,这么一想,慕容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不知道这孩子将来会不会子成母业,搅搅这江湖中的一滩浑水。想想不由得有些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起来。   素浅发觉了慕容炎的目光,却没有在意,这些天的相处,他也是对这个女人有些了解,在生活上偶尔的粗神经,在武学上永远的一丝不苟。对他也是以礼相待从不逾矩,二人为了掩人耳目,也不显得过于生疏,便以姐弟相称,来往间,确实少了些隔阂。   由于身上的银钱不多,最终素浅只买了一辆很破旧的马车,车身只是普通的木质,里外都有些磨损,车内的空间也很小,也就刚好能坐下一人,轮子倒还是换了个八成新的。在买马匹的时候,素浅便请慕容炎出马了,仔细比较挑选了半晌,买下他们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一匹马。   套好了马车,慕容炎便扬起马鞭上路了,素浅坐在车中,稍稍闭目养神,轻抚小腹,低声安抚着腹中的小生命,目光间尽是柔情。   有了马车,便不再走那林中的小道,而是光明正大的在官道上行驶,这马车也是颠簸的很,但总是胜过徒步行走与骑马赶路这两种方式。尤其是这马车行驶的几日,想来取素浅性命的人少了很多,那些稍有名声的侠士少了些,只有些亡命之徒还在赶来一再尝试。   素浅心想,一定是慕容炎护送他的事情传了出去,有一部分的人知难而退了。   素浅想的不差,江湖上的确已经传开,这次的黄泉令所诏求的这个人,竟然受到了慕容炎的保护。但显然,这对慕容炎的名声却并不好,素浅是焰霞宫的人,与他相近,便代表与焰霞宫相近,那便是要与整个武林为敌。   已经赶回璃廊的木青也很快知晓了这江湖中的传言,一开始是十分的放心,知道素浅应该是性命无忧了,转而又升起了莫名的情绪,为的是慕容炎。   她与慕容炎相识多年,一直对这个似傻非傻的女人颇感兴趣,但她也不太清楚为何这么在意这个人。想到慕容炎此次行为会与很多人为敌,却与她更近,不禁又是担忧又是欢喜。   而此时做为当事人的慕容炎却是满心满脑都在想着要和那个冷脸的杨晓真正意义上的一决高下,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和万俟寒切磋一下。一想到这个她就浑身热血沸腾。至于其他,她懒得想,更不屑于去在意。   这日,尽管已经是冬季,温度较低,但难得阳光明媚,也算个好天气。素浅掀开车门的帘子,一边看着周围快速后退的景物一边偶尔与慕容炎聊上几句,心情也是久违的轻松。   笃笃笃——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   慕容炎眼力极好,看清了来人,口中轻念:“是慕容致。”   素浅一愣,转而点点头,快速放下帘子,重新坐回车里。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会遇见慕容致,一提到这个名字,素浅就会想到林中之事,以及后来遭受的这所有的一切,与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总有一天,他会加倍讨回来!   慕容致也早就见到了这辆很不起眼的马车,本未在意,但正要擦肩而过时,她咦了一声,止了脚步。跟随在她后面的十几号人马也尽数停下,却有些莫名。   慕容致向身后的人示意,那些人会意,将本欲离开的马车拦下。   慕容致驱马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马车上的车妇。即便那人方才将头尽量的低下,但她还是认出了,这个人是她的二姐,慕容炎。   慕容致眼角扫向紧闭的马车,这才再次看向车妇慕容炎。   “小妹见过二姐。”慕容致坐在马上向慕容炎拱手。   慕容炎也不看她,只是目视前方,咧嘴一笑:“恭喜小妹荣登武林盟主之位。”   “小妹谢过二姐。家中双亲对二姐甚是思念,不知二姐何日归家,以尽孝道?”   “多谢小妹提醒,母亲有你这个女儿定是欣慰至极。”   慕容致见慕容炎说话始终客气,却不曾抬头看她一眼,心里有些惊异,这个二姐虽说不与她太过亲厚,但每次与她相见还会念及血亲身份与其颇为亲近,甚至曾多次出手帮她,但眼下,却是彻底的冷淡,形同陌路。   “小妹听说近几日二姐与那焰霞宫的主君走的颇近,”说着,看了眼紧闭的马车,“莫不是就在这车中?”   其实慕容致有□□成的把握,素浅定会在这车中,否则以慕容炎向来独来独往的作风,怎会驾着马车出行。   “二姐我想要吃酒却囊中羞涩,只能给人驾车,赚些酒钱。”说着,还拿出腰间酒壶,灌了一大口下去。   素浅在车里仔细听着外面的对话,听到这里,莞尔一笑,他确实给了慕容炎酒钱。   慕容致见平日里不善言辞的慕容炎竟然咄咄逼人,丝毫不肯退让,有心恼怒。只能说,她年纪轻轻便登上盟主之位,终归是定力弱些,有些傲气。   慕容炎的武功之高让慕容致有些顾忌,但她也仗着自己的人数多,不肯罢休,一挥手,便要去挑开车帘。   慕容炎眉头微皱,她这个妹妹何时变得这般无礼。抬手挡住慕容致的动作,另一只手转眼间便反手将背上包裹着的长剑抽出,横在身前。   跟随着慕容致的人见到这剑,面色都紧了起来,这个人强大的气场,还有这独一无二的长剑,定是那长剑慕容炎无误了。方才慕容致说话声音不大,有人没有听清,而此时,所有人都知道这车妇的名姓了。   且不说人家是自家姐妹,血缘至亲,外人也不便插手,另外以这慕容炎在江湖中的名声,很少有人敢自信与她交手。   于是,两方人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慕容炎要赶路,懒得和这帮人计较。   慕容致是抹不开面子,下不来台。   正僵着呢,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又是一队人数不少的人马。慕容炎抬眼看去,只见来人尽数都是黑衣黑袍,黑色兜帽罩头,骑着的都是纯黑的骠壮骏马。   慕容炎眨眨眼,怎么觉得这装扮这么眼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作者君卡文了,因为后面的情节没有完全想好,现在作者君已经捋顺了思路,以后不会拖这么久才更新的~鞠躬~   ☆、平安抵达   觉得这装扮眼熟的可不止是慕容炎一人,等到这队人马走近些,很多人都看到了,同样也觉得眼熟。   慕容致看到时,面色瞬间发白,她想直接挥鞭离开,但又不知该如何跟这些跟随她的人解释,总不能说,她怕见到焰霞宫的人吗!别人可能一时想不出,但她是绝对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焰霞宫众人一贯的装扮!   这队黑衣黑马中的带头之人放缓步伐,仔细环视了在场的人,当看到马车上的慕容炎时,顿时面容变了些,可依旧是看不出喜怒。挥手,身后的人得令停住,那领头之人翻身下马,身后的人也一同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干净利落,显然是训练有素。   接着,这些黑衣人完全忽视了慕容致一行人,直接到马车前,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道:“恭候主君!”   慕容炎又眨眨眼,好吧,她想起来了,这些不就是焰霞宫的人么,这几年焰霞宫的弟子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大家都差不多忘了她们这极具辨识度的装扮。   素浅在车中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正欲询问,慕容炎便自己掀开了车帘的一角,探过头来,“浅弟,你且来看看这些人你认得不,小心些,以防有诈。”   素浅点头,他也是不敢肯定的,便顺着慕容炎掀开的车帘向外看去,见到那些熟悉的装扮,倒是有些恍惚出神了,那领头的黑衣女子见素浅没有反应,直接将头上的兜帽掀开,轻唤了声:“主君……”说话间,那毫无表情的脸多了丝自愧之色,那深潭般沉寂的双眼竟然红了眼眶。   素浅看清了这跪在地上的女子,顿时也湿了眼眶,“浊月……”再也没有丝毫的戒备,掀开帘子,要下了马车。   浊月见状,快速上前,将素浅扶下马车,又重新跪下,“我等来的太迟,让主君受苦,请主君责罚。”   素浅伸手将浊月扶起,轻声道:“现在不是说谁对谁错的时候,宫主被人掳去了,你且护我去找四大管事,商讨应对之策。”   素浅声音很低,只有浊月听到了,神色未变,只是对素浅郑重点头。素浅又道:“我身子有恙,只能乘着马车,你且来驾车罢。”   浊月再次点头,也不多问,重新将素浅扶上马车。   素浅上车坐好,心里也算是放松了些。   被忽略的彻底的慕容致此时已经怒不可遏了,她最恨的就是焰霞宫的这些人,太过猖狂,目中无人。   “且等下,这车中坐着的是焰霞宫的主君,这些又是焰霞宫的妖邪之人,我等怎可容许这种人继续危害武林,今日便除了尔等罪不可赦的邪魔外道之人!”   慕容致喊出这番话时,焰霞宫的一干门众已经统一上马,准备出发,浊月接手了车妇一职,将她的马让给了慕容炎。   慕容炎正在马上坐稳,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这匹难得一遇的良驹,听闻慕容致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转头上下打量了慕容致一番,心里暗道,这个妹妹不仅变的无礼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跟随慕容致的一干人没有一个人应声动手的,方才一个慕容炎都没有人敢轻易出手,如今又多了这么些人,况且看起来都不是等闲之辈,她们又怎么会有胜算。   慕容致身旁的一个人上来劝道:“盟主,我等还有要事在身,不宜在此逗留,这魔教已经支离破碎,不足劳心费神,等来日闲时便一举拿下,不也是一桩美谈?”   慕容致有了台阶,便顺着下了,“确实,我等身负要职,岂能与这些宵小之辈一般见识。”说完,便调转马头,重新赶路。那些还有些忐忑的人,见她走了,赶紧挥鞭跟上,悬着的十几颗心也统统放下了。   慕容炎看着那些落荒而逃的人,不屑的哼哼两声。那些焰霞宫的人依旧兜帽遮面,冷若冰霜的脸庞掩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对方才发生的事情全部选择忽视。   浊月转头,对着车内道:“主君,我们出发了。”   “好。”   得了素浅的回应,浊月也向其他人发出指令,于是,这两马车继续开始行驶,与开始的方向相同,不同的是,马车周围有序整齐的环绕着黑衣黑马的守护者。   慕容炎看的连连称奇,这焰霞宫,果然不容小觑,莫说那些一等一的高手,单说这些训练有素的门众,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慕容炎一身深蓝色的衣裳在一干黑色之中着实显眼,但她丝毫不在意,偶尔喝口酒,怡然自得。一想到她要遇见对手了,就异常兴奋。   有了一队人马的护送,在路上耽搁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两天之后,就到了璃廊。   尽管是将近深冬时节,气温很低,也丝毫没有减少璃廊的来来往往的人流,那码头上的船只依旧是络绎不绝,一艘艘货船顺着码头排列,像极了一根绳上栓着的幡子,还时不时的顺水晃悠着。   为了不引人耳目,护送的焰霞宫门众便在抵达璃廊之前尽数消失,想来有另外的途径暗自进入。   只留下浊月,驾着马车,缓缓地驶进了璃廊。   这辆破旧的马车在璃廊这个富庶的地方倒是显得异常突兀,放眼整个街上,没有比这个更旧的马车了……   慕容炎对璃廊也是颇为熟悉,她便是在这里遇见木青的,那时两个人还过了几招,只是那叶青招数独特却耐力不足,尤其不愿勉强自己,稍有倦意就脚底抹油想方设法的逃跑,没有一次让慕容炎打的尽兴。   行至一间当铺外,马车才停了下来,浊月跳下车,对素浅道:“主君,我们到了。”   素浅此时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近些日子他时常会觉得疲惫万分。听到浊月的话,素浅勉强打起精神,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当铺,微微愣神,不解的看向浊月。   正在这时,当铺中跑出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穿着当铺伙计的衣裳,圆溜溜的眼珠甚是讨喜。   素浅见了来人,柔软了心窝,眼角也不禁湿润,“灰日……”   灰日冲过来,眼睛也湿漉漉的,握着素浅的手,哽咽道:“主君,你终于回来了……”说着说着,呜呜咽咽起来,使劲用手背搓着眼睛也擦不干流下的眼泪。   “灰日,咱们先进去吧。”素浅轻拍着灰日的手,细声安慰。   灰日点头,跟着进了当铺,他听着素浅低沉的声音就会特别心安,终于不再提心吊胆了。   穿过当铺的大堂,进了后院,这当铺的门面很是普通,但这后院却是别有洞天,两进的大院,敞亮整洁,院中摆设的花草树木也很是精巧。   灰日进了院就喊着:“主君回来了!木管事!快出来啊!”   听闻了声响,叶川与杨晓二人快步的从后院中走出来,少了一贯的沉稳,多了份急不可耐。见到素浅,更是欣喜万分,连一贯冷面的杨晓也是面浮笑意。   站在素浅后面的慕容炎一见到杨晓就两眼放光,盯着人不放。杨晓自然是察觉到,犀利的眼神冷冷的扫向她。   素浅见到大家也是满心欢喜,也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慕容炎,慕容小姐,多亏了她一路相助,我才能平安抵达。”   杨晓听到这个,目光才稍微缓和些。叶川对慕容炎拱手道谢,将素浅带到正堂上歇息。   这时,出门去商谈生意的木青也被派去的人唤回,依旧是玫红色的鲜亮衣裳,却比前些日子多了分喜庆。那双桃花眼熠熠生辉,眼下的乌青都不甚明显了。   素浅听着那叮当的头饰声响就知道来者是谁了,果然,见木青提着大裙摆大步跨了进来。   “主君,您终于回来了!”清朗的嗓音,声音中透着欢快。眼波一转,笑的更明媚,“主君你这是有了身孕?”   若说心思细腻,谁也比不过木青,那几个人听了这话,顿时都直愣愣的看向素浅。素浅被看的失笑,“确实,已经四个月了。”   听了这话,周围的人更加惊讶,之后又是万分欣喜。   木青看到一只默默坐在那里喝茶的慕容炎,柳眉一扬,嘴角上挑,给她抛了个大大的媚眼,看的慕容炎额角直跳,心里暗叹每次都吃不消这个女人。   略微聊了几句,木青便安排上饭食,一干人也不分什么尊卑,围着圆桌热闹的吃了一顿,之后又安排房间,让素浅好好休息。   直到天色将暗,素浅才悠悠转醒,十几日来的舟车劳顿,他的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了,这一安心下来便是抵不住的倦怠。只是心中有着挂念,素浅无法安心继续休息下去,便费力的起身。   一直候在外间的灰日听到了动静,赶紧跑过来,“主君,您休息好了?饿不饿,要不要传膳?要喝水吗?”   自从灰日知道素浅有了身孕,还亲眼看到了隆起的小腹,就对素浅万般小心起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捧了块薄冰,又是怕化了又是怕摔了。   素浅被他的小心惹得连连失笑,一再强调:“我没有那么娇贵,你不用这般小心,你且带我去找三位管事吧,我有话跟她们说。”   灰日点头,依素浅自己穿好衣裳,这才上前给他披上一件玄色大氅,确保不会透了冷气,这才放心的开门。   素浅进了书房,三位管事均在,房内上了灯,烛火柔和,偶尔摇晃。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快些让小寒寒同志出场啊,但是又不能少了这些过渡情节。。。越来越萌木青和慕容炎这对了哈哈~   ☆、重获旧物   见素浅进来,木青起身将他让到主位上坐着,杨晓也起身将屋内的炭火生的更旺些。   对于万俟寒如今身在何处,三位管事之前都没有开口询问,就是担心素浅身体疲劳难以支撑,没想素浅稍事休息后便主动来寻她们。   素浅环视三人后,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将从武林大会那日林中之事起,一直到他孤身下山后的种种事情都一一讲述。   直到素浅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书房内一片安静。片刻后,木青起身,走到书房的一处暗格里取出一个锦盒,交到素浅手中。   素浅接过,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他的紫竹箫,还有那个万俟寒从不离身的小布袋。素浅纤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紫竹箫,曾经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不断的重演,那个笑起来孩子气的女人,他的妻主,这一刻,他深知这个女人在他生命中的分量,早已深入骨髓,刻入灵魂,难以磨灭。生便一起生,死亦一起死,遇见了,纠缠了,便不会放手了。   再次抬眼,已经收敛起不必要的情绪,眉眼间透着锐气,就仿佛深埋海底的利匕,撩去表面遮挡的海藻,磨去砂石泥渍,显露出锋利刀身,刃上若浸染霜雪,泛着慑人光泽。利刃出鞘,时机一到,便是致命的一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素浅薄唇微启,说出的话透着股决绝。   “且去派人查探那个外族女人是什么身份,我总觉得,事情与她脱不了干系。”   木青点头,素浅的变化让她惊喜,她觉得,这样的男子才真正适合作为焰霞宫的主君。   “主君,浊月曾在风影楼见过纳佐国的军兵,恐怕是与纳佐国有勾结。那日万香城林中的军兵傀儡,也是纳佐国的人,残留的衣料不难认出。”   “如此说来,那日林中之事风影楼也参与其中了?想必风影楼楼主玉小姐也是打着焰霞心法的主意吧。”素浅道。   “这焰霞心法之事就是从风影楼中流传出的,看来,风影楼在费尽心思想得到心法。究竟为的是什么?”叶川出声问。   “前朝皇陵。”   几人看向木青,木青接着道:“那皇陵中定是如传言那般有万千宝藏,得了这笔宝藏,便能做很多想做的事情。”   “但阿寒曾对我说过她并不知晓这心法中的宝藏之事。”素浅手指转着竹箫,“那风影楼又是如何知晓。”   “我们何不到那石洞里一探究竟。”一直没有开口的杨晓道。   木青点头,对素浅解释:“那宫主闭关的石洞就是发现焰霞心法的地方,想来里面也有破解之法。”   “且派人仔细调查纳佐国之事,同时也要盯紧风影楼的动作,我们择日启程回焰霞山!”素浅握紧手中的箫,微眯双眼,焰霞宫被借用了这么久,也该收回来了。   “是!”三人齐道。   ***   “啊啊啊——”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不断的从洞中传出。   这是远在西部边陲的一处人迹稀少的戈壁荒漠,此处山洞巧妙的安置在一陡峭山壁之中,露在外面的洞口遮掩在碎乱的砂石后,极为隐蔽。   这洞口看似不起眼,其实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洞内深通地底,是一处面积极大的地下密室。其中分了几十个隔间,之间都有立柱与石墙相隔。其间通道交叠,错综复杂,互相贯通又互相遮掩,可见建造之人的缜密心思。   而这不断传来惨叫声的石洞,便是在这一片密室内最中心的一处隔间。洞中常年不见光亮,漆黑如墨,阴冷寂静,只有那墙上唯一插着的一支火把,忽闪着的光线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殆尽。那微弱的亮光,映照出乌黑的石壁,渗透着死气。   不远处,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火把的亮光逐渐靠近。来者是两个女人,年轻些的女人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握着一把钥匙,领着身后的那个年纪较大的女人来到这石洞外,用手中钥匙将厚重铁门上的大锁打开。   “将军,这已经是第二十日了,药效想必是有所显现了。”进了门之后,那年轻女人将带来的火把立在这隔间中央的矮柱上,将室内照亮,室内的景象也尽数进了眼底。这景象,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那隔间中靠着石墙处有一张较大的石床,看似普通,但里面包裹的却是千年寒冰,冷得刺骨。那石床上锁着一个浑身脏乱,遍布伤痕的躯体。不断的惨叫声就是从这个人的口中发出的,许是叫的时间久了,嗓子已经哑的厉害。   那年长的女人走近些,仔细看那弓着身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的人,那杂乱的发丝下,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眉头紧锁,双目紧闭,贝齿紧咬着早已血迹斑斑的嘴唇,似是在拼命的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触,偶尔无法忍耐,才松开嘴唇,从嗓中漏出破碎的呻|吟。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出声的?”那女人收回视线,问道。   “回将军,是从昨日开始的,起初她还咬牙撑着,可从昨日起,药效起作用了,她已经痛到失了神智,忍不住地呻|吟|出|声。”那年轻女人恭敬回话。   “真正达到效果还需要多久?”   “回将军,还需二十几日。”   “好。”那女人回头又看了眼石床上的人,便抬脚离开。自始至终,这个女人阴冷的神色中都透着一丝遮掩不住的兴奋,看着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举着火把的女人一直都不敢抬头直视,只顾低头带路。   二十几日……定然是赶得上了。   ***   “大夫,我家主君可好?”   老大夫收回号脉的手,缓声道:“无妨,近些日子这位公子有些体虚,但想来是服用了极好的安胎之药,因此这胎儿无碍。”   “那还需不需要再开些安胎药?”   老大夫摇头,“不必不必,这原本的安胎药定是极好,无需再配。”   素浅冲灰日点头,灰日会意,将老大夫规规矩矩的送出了门,顺便还塞了不少的碎银子。   “主君,你那安胎药这么神奇,是不是那个鬼医配制的啊?”灰日一回来,就好奇的问。   “是啊……”素浅眼神有些游离,“若是有机会,我定要好生回报尹前辈。”   半晌,素浅收回思绪,“灰日,你且去告知木管事,我身体无碍,咱们便不再多做耽搁,继续上路吧。”   “是。”   此时,素浅一行人已经离开了璃廊,前往焰霞山。路上行了四日,正途径这座小城,便在客栈中小憩。期间素浅突然觉得腹中有些阵痛,便让灰日清了大夫。   素浅轻抚微隆的小腹,口中轻念:“宝宝,你可是想你娘亲了?爹爹也极想她,不知她如今身处何方,过得如何……爹爹一直都相信,你娘亲一定活着,活得好好的……爹爹一定帮你找回娘亲,让你来到这个世上时一定会看到她。”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灰日正巧推门进来,“主君,楼下来了好多流民啊,向这里讨吃的,还有不少老人孩子,真是凄惨极了。”   “流民?哪里来的?”素浅微微颦眉。   “我送走老大夫的时候就在街上见到这些人了,我特地打听了,这些是从西边逃过来的,纳佐国好像要向咱们宣战了。”灰日跑到桌边,灌下一大杯茶水。   战事,这么快就起了……素浅心中暗自思索,他始终怀疑,那个外族女人正是纳佐国军中的重要人物,来中原这遭,定然是在为这次的战事做准备。   “灰日,你且去请木管事前来。”   正当灰日开门准备出去,正见木青在门外刚要敲门,灰日咧嘴一乐:“木管事请进吧,主君正要我去寻你呢。”   木青的面色有些沉重。素浅倚坐在窗边,看着木青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安。   “主君,方才古硕从西边传来消息,咱们的铁矿场,以及制作工坊都被朝廷派去的军队收缴了。”木青将手中的信递给素浅。   素浅接过信,略微翻看:“古硕管事与那处的众人可还安好?”   “所有人都及时躲了,没被找到,只可惜那成千上万的兵刃就这么白白没了。”木青满脸的惋惜,活像是身上的肉被人割了。作为一个“锱铢必较”的市侩商人,手里的东西平白被人抢了,这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西边是要起战事了吧?”   “是,所以那拨军队才会被派到西边去。”   “那便传信,让古硕带众人回来这边吧,正好不少流民从那边过来,可以借此掩饰身份。”素浅见木青还是一脸的肉疼,出声安慰:“只要众人无事,丢些死物何必在意,权当做是给这场战事捐些军械罢。”   “哎,现下也这能这么想了。”木青唉声叹气,心里不住的计算着这次的重大损失到底几两几分。   “不过,这次的事情,定然不会是简单的凑巧,背后定然有人在故意针对焰霞宫。”   听闻素浅之言,木青硬生生将思绪从白银上抽回来,略加思索,“我与其他管事也觉得这事情蹊跷,我们这处工坊从建造完毕至今已经数年,一直极为隐蔽从未被人发觉过,这次那些军匪竟然径直的找到了!”   “之前所说的那个外族女人可有什么线索?”   “如今可以确定是纳佐国军中之人,而且军职应是很高,这人行动缜密,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我想,她应该是纳佐国的将军之类,你且派人将纳佐国的所有年岁较高的将军仔细调查一遍。”   “是。”   素浅思索了片刻,“还有,皇宫中的那位派人盯着,我的那位弟弟,可能是有些本领。”   他曾经,不想再这些事情上费心,既然是他的弟弟,他多少还有些袒护,但如今,他早已知道,素柔绝不是曾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温柔无害,更何况,得势之后的素柔,一定会对万俟寒以及焰霞宫加以报复!   心中的那杆秤,再也不会端平,因为他最在意的那个人,分量重到任何人和事都无法与之相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久没更新竟然木有人催~作者君打算一口气写完,全发上来,可惜作者君的小宇宙燃烧了一段时间就熄火了……不过我会把写好的都发上来哒~谢谢支持~   ☆、重回焰霞   临祥,皇宫,大殿外。   慕容渊身着官服,观其色泽,已是四品官职。   早朝方毕,众官员均从大殿中稳步走出,慕容渊与同僚小叙几句后便有意的放慢了脚步,逐渐落在了众人最后。从宫中偏门走处一个小厮,紧低着头。慕容渊状若无意的向那小厮靠近了些,见四周无人看过来,便低声道:“说。”   那小厮依旧紧低着头,但口中的话却清晰,“郎君回话,所说之事他应下了。”   慕容渊脚步未停,继续往宫门处走去,那小厮传完了话,悄悄退回了偏门。   应下了便好……慕容渊脚步轻快,她要回去将这消息告知慕容致。   琇涓宫   “皇上驾到——”   “臣君见过陛下。”柔贵君身着水色长衫,层叠的衣襟在地上划过迤逦的弧度,微微欠身行礼,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   “柔儿快快起身。”女帝安鸾上前搀扶,年过四十的帝王风采不减当年,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亲政的十八年来,也算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只是近段时间,对这新晋升的柔贵君宠爱颇多。   素柔顺势起身,佯装腿软,半窝在女帝的怀中,身子软弱无骨,配着娇小的面庞,浸着水汽的双瞳,鲜艳欲滴的檀香小口,果真是众多女人眼中难得一遇的绝色尤物。   安鸾女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对一个男子这般醉心过,曾顶着各方的压力将这个后宫中的新秀直升上了贵君之位。甚至在早朝之后,都忍不住要来这琇涓宫见上一面,温存片刻。   也不顾怎样的时辰,床幔垂下,□□四溢,在女帝满意之时,身边的娇艳美人红唇张合,将所求之事柔声道出……   ***   “主君,您看这个告示。”灰日举着张告示的白布跑过来。   “上面说着什么?”素浅放下手中茶杯,问道。   “这是武林盟今日发出的消息,说是如今外敌当前之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呼吁各位武林人士积极响应,去边疆报国呢。”   “报国?”素浅复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心道,好一个匹夫有责,怕是这慕容致又在做着什么暗地里的打算。   木青闻言过来,嘴唇微勾:“这慕容致还真是不安分的主,武林人士向来与朝廷极少瓜葛,到了她这里,似乎是欲与朝廷交好啊。”说完,瞄了一眼一直没有如愿与杨晓一决高下的慕容炎,假装恍然大悟状,又道:“你瞧我差点忘了,这慕容家的长女慕容渊还是在朝为官呢,看来慕容家是铁了心去贴朝廷的屁股了。”   慕容炎一声不吭的坐在一旁,势必做到充耳不闻。杨晓因为焰霞宫中的事情每日忙碌,根本无心与她过招,所以,比武的愿望没有达成的某人怨念极深,又不敢恼了木青,怕被人扫地出门。这就导致,不管木青说什么,慕容炎都只顾着默默跟在焰霞宫众人后面,坚决不放弃。   “不过,在这国家大事之上,能够确保给慕容致切实利益的只能是当权者,单纯是慕容渊,还做不到这点。”素浅眉目微垂,他有些怀疑,素柔在这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但如今口说无凭,他且不想提出这份猜测,多加防备为好。   木青点头,“我们暂且看看,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那慕容致到底作何打算。”   还有四日,就要到达焰霞山脚下,时隔这么久,定然是积了不少的“灰尘”,该让人去彻底清扫一番了。   当一行人休顿得当后,便继续向北而行,在离开此地时,素浅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即将错过的凌山,那个他曾经的家。但也只是一眼,便不再多看,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该放下的,就彻底断绝。从此,他永远都不再是素家的人。   正当此时,素家,迎来了宫里来的赏赐。   按理说,凌山距皇城较远,定然不会将这般赏赐次送至门上,但奈何柔贵君圣宠极盛,所谓的规矩,就不甚重要了。   出门亲自迎接的素苍泓看着这几大箱子的奇珍异宝有些愣神,直到明晃晃的圣旨递到她手上,方才稍微有些回神。   设宴盛情款待了那位来送赏的宫里人,再多赛了些劳费,恭恭敬敬的将人送上回程后,素苍泓才真正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宫里人的话还在她耳边响着,这赏赐,是帝上代替柔贵君赐的,竟是天子的赏赐……   其实,素柔当时在慕容致的帮助下护送去往皇城时,素苍泓并不十分赞同,但因是慕容致担保,况且素柔又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子,最终便同意了,谁想到,素柔竟有这般本事,不仅成功进了宫,还这么快的坐上了贵君之位。   素家虽说是武林世家,但身为八大家族之一,能与皇家攀上关系,这可是天大的荣耀,素苍泓耐不住高兴,去祠堂上狠磕了几个头,感谢祖上的保佑。真是万万没有意料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儿子竟然能有这般出息,顺势想到了那个嫡子,更加的恼恨,那般不知廉耻的儿子,她权当没有过。   ***   咯吱……咯吱……   漆黑的石洞,彻骨的冰床,蜷缩在上的人缩的更紧,嗓子发不出声,只有粗重的喘气声。   剩下的就是异常清晰的、骨骼间发出的咯吱声。   ***   四天后,焰霞宫一行人如期到达了焰霞山下,住进了曾经的慕浅别院,院中被打点得极好,一切依旧。借物思人,素浅止不住脑海中涌上来满满的回忆,这些回忆中,都充斥着万俟寒的身影,时而温柔,时而俏皮,在他的面前,卸下一身的冷傲,只剩下那一片痴情。   素浅不免有些悔意,他多希望曾经的自己可以更早地放下心中的防线,接受她的真心,并回应她同等的情谊,如今这般,想要相守却满是阻碍……   就在素浅入住了慕浅别院当天,焰霞山顶悄无声息的易了主。   焰霞宫本是由八大家族派遣的人驻守,近百人遍布在焰霞宫的各个位置,可以说,慕容致也是时刻做好了焰霞宫会反攻的准备。   这日,一切如旧,焰霞宫依旧阴冷沉寂,仿佛匍匐在山顶的一个冬眠的黝黑巨兽,安静中却透着些可怖。正是这看起来的与平时无异,却让这些驻守之人忽略了那从后山的悬崖下飞身而出的众多鬼魅般的身影,以及,在焰霞宫许多不被人知的隐蔽角落,从暗道中悄声出现的黑袍之人……   就在这种悄声而至的包围之中,那些驻守之人还没有来得及反抗便被制服。   一切都在无声中上演,从始至终都极其安静,近百人朝夕间便彻底的从焰霞宫消失,曾经的黑衣兜帽再次遍布其中。   素浅起初知晓此事时,便说过,想要为腹中之子积德,一句话便让这近百人万幸的保了一命。只是当八大家族一夜之后发现躺倒在自家门前的一堆人有些回不过神。   只能说,焰霞宫用这无声的方式,告知天下,焰霞宫,又回来了。   ***   素浅迈着平稳的步伐,缓步走向了正堂上的高座,撩开衣摆,端坐主座。焰霞宫一干众人负手立于其下,向素浅行礼。   四大管事,两位执行者均单膝跪地行礼,尽显对主君的忠诚。因此,即便是有人异议也无可厚非。   素浅,就是以男子之身,坐了这焰霞宫主位。   环视众人,清冷的嗓音无比清晰的说出八个字: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这是焰霞宫向来行事的准则,说来极为霸道,但也有这份霸道的资本,从这一刻起,素浅也将其作为自己的准则,在这个世上,过多的忍让,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多少年后,当素浅在江湖上的头衔彻底的从武林第一公子变作了魔宫邪君,他听闻之后,一笑而过,那时的他,已经完全知道,自己所求为何。   ***   西部边陲,朔风刺骨,虽是干燥却也耐不住寒冬腊月,天上零星飘起了小雪,边城弥末已经少有人烟,大量戍边军队入驻,战事一触即发,城中居民早已逃离,实则舍不得祖业之人方且留下。   凛冽的寒风将那高树的旗帜撕扯的发出铮铮之声,漫天的飞雪,枯黄的草木,一片的萧索之感。   几个年轻的戍边将士站在城墙上,冻得直跺脚,不住的呵气,从口中呼出的白气似乎会瞬间冻成冰渣,又似乎会□□燥的空气直接吸收。   “真冷啊,能把人冻成冰。”一个小兵忍不住抱怨。   “可不是么,这些纳佐国的蛮子也不知怎么想的,这种天气来挑事。”   “估么着她们那边冬天没法过,没粮食得饿死。”   “管特么饿不饿死,死他们自己的去。”   “不过幸好咱手里有这家伙,也不惧她们。”说着掂着手里新发下来的□□。   “你说咱将军从哪倒腾来这些家伙,我可见过军备的,可没这个好。”   “可不,给个这个,比给个爷们都舒坦。”   话题自然的绕上了那方面内容,几个年轻女人都露出了彼此都懂的表情,也自觉地不再提武器之事。   只是这话要是被木青听到了,定然又会窝一肚子火……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来回跳转的场景有没有让大家弄混~剧情还是要走下去的~   ☆、迷雾预昭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石壁上凹凸的痕迹。素浅已经只身进了这洞中多时,木青等人都自觉的在洞口处止步,不再向前。据木青所说,这处洞中,素浅是第三个进入的,另两位就是两任宫主了。   这便是万俟寒闭关的洞穴,同时也是这焰霞心法与魔宫诞生的地方。岩壁上深深的刻着文字和图案,可见当时那刻字之人内功之深厚非常人可及。万俟寒曾与他说过这魔功的来由,这创始之人乃是前朝皇族之人,在当朝先祖的追杀下,怀着满腔的恨意躲在这洞中了却余生,却也创下了绝世的功法。   素浅将手中的火把举高些,能看清墙上刻的每个字符。焰霞心法他早已烂熟于胸,不难找到这心法的文字所在。心法依旧是那般,还是那些字符,而其中所隐藏的秘密依旧不得而知。   无奈放弃,本想在这洞中找寻破解之法的。不经意的转头,素浅发觉这心法旁边还刻着些符号,他平时便喜欢各类乐曲,对曲谱很是熟悉,看着这些符号,他很快就认出这是一种记录音符的方式。   依据符号轻声哼唱出来,惊讶发觉,这首古曲,是他曾经反复练习过的,还是万俟寒给他的曲谱。如此想来,万俟寒曾说过将心法与曲谱相结合可以让她更有静心的作用,莫不是她也发现了这曲子……   可是,这曲子被写在这里,就没有别的意义?   素浅后退一步,在曲谱与心法之间来回的看着,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丝想法,他试着用曲谱的高低音节作为某种参照,在在心法中寻找着……   果然如此,素浅面露笑容,他终于知晓了其中的玄机,真是藏得巧妙。   当素浅走出山洞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洞外的一干人已经万分焦急,生怕他在洞中出了什么意外。   “主君,您可发现了什么?”灰日好奇。   “我确实看出了些门道,且让我回去仔细研究下。”又向木青问:“调查那个纳佐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今日确实是传来了消息,正等您去过目。”   纳佐国护边将军,呼延揭褚,曾有一弟嫁入中原。   素浅看着这消息,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个呼延揭褚从身份年纪上来看,定是万俟寒的那个姑姑无异,这么看来,既然万俟寒是有半分纳佐国的血统了,呼延揭褚想要利用万俟寒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好生查看这个呼延揭褚的行踪,知晓她平日与何人有所往来。”   “是。”   素浅抬头,看着已经向晚的天色,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揉了揉胸口,有时,思念也能让人痛心入骨。   只身穿过长廊,回了曾经的院落,颜色深重的石壁,萧条的庭院,仅有的几棵树木也已是枯枝败叶,在冷风中瑟缩。倒是攀岩在石壁上的藤蔓更密集了些,扭曲缠绕,不死不休。   这个院中,承载着太多重要的时刻,红烛绣帷,面具下的貌美,失控的挣扎……这,才终究是心中,家的位置。   且说素浅在这焰霞宫又住了几日,四处派遣的搜寻之人依旧没有万俟寒的下落,素浅心中担心更甚。   倒是传来了西部战事消息,纳佐国已经向朝凤国正式宣战,安鸾女帝亦不畏惧,早些时候已经调遣军队往边陲防御,如今即便正式开战也是游刃有余,应对自如,不见慌乱。   消息中还称,前日慕容致率五百武林众人前往边城弥末,助战边军。   素浅听闻这消息,微有些出神,但转而便了然,意料之中,慕容致欲要借此战事谋求利益,这才刚刚开战便已经急不可耐,亲身率众人前往边陲,殊不知这武林新任盟主于国事是如此的上心。   与纳佐国开战,那呼延揭褚定然会身赴战场,若真如他所猜测那般,万俟寒被她所掳,那这战事会不会令万俟寒身处险境……想到此处,素浅不由的又是多担心几分。正在此时,腹中已经七月的小生命不时的挥动手脚,硬是将素浅那份担心搅散了。   素浅玉手轻抚小腹,安抚腹中之子,面上也一改之前的消沉,带上了笑意,轻声道:“你是在安慰爹爹吗?你是不是和爹爹一样,坚信你娘亲还完好如初的活在这世上。”似是听到了他的话,腹中的小拳脚又招呼了一番,素浅轻笑出声:“看来你也是等不及要见你的娘亲了吧。”   屋后的阳光透着窗户照进屋来,给室内平添了一份暖意。灰日坐在外间的榻上做着针线,看着窗前躺椅上轻抚小腹沐浴阳光的素服男子,也是神色微愣,那被满是爱意的温暖气息包裹着的样貌仿佛是天上的仙子入了这俗世凡尘,美得那般的纯净而舒心。饶是灰日身为男子也看呆了去。   几日的平静之后,一封信彻底将这平静击的支离破碎。   这封信来自风影楼,落款便是玉小姐,收信之人,是素浅。   木青闻讯前来,先接过了信,反复看了,在素浅的应允下又将信拆开,仔细检查,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交到素浅手上。   信中寥寥数语,却说得明白,总结下来便是,她知晓万俟寒的下落,需要焰霞心法做交换。   素浅环视众人,道:“将那送信之人寻来,说我们应允,只望风影楼莫要失了信用。”   众人无从反驳,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万俟寒的下落,哪怕不知真伪也要尽力一试。   素浅又叫木青到身前,靠近耳语一番,如此这般这般……   木青连连点头,一双挑花眼波光流转,透着精明。慕容炎若是在一旁见了,定是要处处小心几日,因为木青一露出这副神情就是又有人要遭算计了。   风影楼送信之人前来,此人面相普通,身量较小,但神色如常,在这焰霞宫的正堂也是处之泰然,在场众人心中不免对风影楼又谨慎了几分。   素浅令灰日取来焰霞心法,当众将书的后小半部撕下,将前半交于来人,“且告知玉小姐,能与她合作,焰霞宫万分荣幸,消息传来之时便将这后半部拱手奉上。”   那来者并无言语,只是点头,拱手行礼便将心法小心揣在怀里转身出了焰霞宫。   其实素浅表面看上来冷静,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他止不住心尖的颤抖,终于要有万俟寒的消息了,风影楼传出的消息想来有根有据,还是比较可信,如今他已经不顾真假,都想得到些消息,他煎熬的太久了。   稍微冷静下来,素浅不由的赞叹着玉小姐果然是个人物,做事独具一格,直来直往,倒是爽快,连要挟,都做成了看似公平的交易,呵……   不过,这个玉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久便能知晓了。   风影楼的动作倒是极快,两日后那日的传信之人便再次登门,又递上一封信。   素浅接过那份信时,手都是微微颤抖的,信上只有四个字“边城弥末”。是说万俟寒所在之处是西部边疆?处在战争中的边陲城镇?不得不说,这个答案,与素浅所料,不谋而合。   素浅看过信,将信递给木青等人过目,也不磨蹭,直接将剩下的半截心法给了来者,这场交易,他倒是做的心甘情愿。   即便是有了焰霞心法又如何,他倒想知道,那个玉小姐要怎样破译出其中的隐秘。   得到消息的当日,素浅便执意要亲自前往边城弥末,寻找万俟寒。哪怕是众人都在劝说,也阻止不了他的决心。说到身孕,行动不便时,素浅直接驳回:“他身为万俟寒之子,若是这般无用便不要也罢。”其实素浅是一时的气话,他只是思念心切太盛,不想因为任何缘由耽搁。况且,他还有那极好的安胎药方。   素浅本打算携杨晓古硕同去,木青叶川留下主事,因杨晓武功高强,古硕常年居住西部对那里风土人情了解颇深。   可慕容炎突然站了出来,非要同去不可,素浅看着她满脸的淤青不免好笑。近些日子,慕容炎如愿以偿与杨晓过招了,可木青却给两人提出严苛要求:不许毁了焰霞宫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草一木。最终,慕容炎便和杨晓到了比武场,不用内力也不用武器,只比拳脚,打到最后竟成了贴身肉搏。这也确实没有毁了焰霞宫的东西,却只是伤了两个当事人,匀是脸上挂彩。   不过,这慕容炎与杨晓也算作实力相当,每次比武难分胜负,这种有胜有败的比试更加激人斗志,几次下来,打得酣畅淋漓,两人竟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为此木青表示极其无奈。   有了难得的对手,慕容炎自然巴着不放,要不也枉对她的武痴之称。另外一个原因,她心里还打着小算盘,若是真见到万俟寒了,不是也正好切磋一下。   素浅最终同意慕容炎随行,但不可肆意妄为,慕容炎点头应允。   当日,一行人便扮作商队模样,令古硕在前开路,杨晓尾随押后,另有十几位焰霞宫门众扮作脚夫随行。而慕容炎依旧做起了车妇。   灰日陪素浅坐在马车中,照应一二。   到边陲的路,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  万俟寒:小浅浅,我等着你来找我啊来找我~   ☆、弥末之行   “哎,你听说了没有,西边战场上出了个厉害角色啊。”   “说来听听,最近我没怎么去听书。”   “我跟你说啊,纳佐国有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副将,着实厉害,已经斩下了我军几员大将了!”   “哦?这么厉害?不会是吹嘘的吧。”   说话之人靠近些,“我就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这事儿啊,我不是听别人说得,是听我姑舅家的外甥说的,他就从西边来的!”   ……   素浅放下茶杯,留下茶钱起身出了茶肆,这段时间,他凡是路过城镇便要到茶肆小坐,为的就是多听到些边关传来的消息。   见素浅回来,车队也整顿得当,便继续启程。从焰霞山以来,已经在路上过了十几日。   这日,行到一处荒山野岭之地,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家,却在路上遇到一个年纪尚小的男子,看上去尚至弱冠。   起初,是素浅偶然掀开车帘,看到了不远处孤身行走的少年,观其衣着配饰应是南部暝山之人,便令车队暂且停下。   其实古硕慕容炎等人早就发现此人,但路途遥远不愿耽搁,同时也恐生变故,便选择了无视,但素浅开口叫停,就不必异议,直接停了车。   那少年见了这突然停下的人马,圆脸上满是惊恐,他只不过是贪玩与师尊走散了,结果就直接迷了路,在这荒郊野外行了三日,干粮已经不足,若再走不出去,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但这队人马也不像是好人啊,看那个为首的女人,骑着高头大马,身体健硕,面色肃杀,怎么看都不是好人,不要骗他初来乍到不分好歹。   正当少年在内心疯狂的阴谋论时,素浅在灰日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少年抬头,当带着泪光的双眼一看到素浅之后,一切的被害妄想瞬间烟消云散。   这样清俊优雅面色和善,散发着温润儒雅气息的男子怎么可能是坏人,况且,显而易见,这个男子还身怀有孕,更不会是坏人。在这般完全放下了戒心的情况下,当素浅问他是谁的时候,便将老底全抖出来了。   窦依,十五岁,暝山派掌门座下弟子,自幼生在暝山,被其师养大。此次是随其师前往弥末,响应武林盟号召,为国事出力,结果半路他贪玩掉队,便只能孤身前往西部,寻找暝山众人。   素浅被窦依的无限坦诚逗笑了,邀请他上车“你且与我同行,我等也是前往弥末,顺路待你去吧。”   窦依一听立即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连连感谢,他没想到可以这么好运的搭上顺风车。   灰日在一旁微微侧目,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活泼了,结果这个娃子更活泼,而且活泼到很没心眼。   就这样,窦依不问所以就上了素浅的车,跟着焰霞宫的众人向弥末驶去。   不过走在车里,看着窗外枯燥的景致也会让人无聊,窦依已经按耐不住了,便主动开口说话,“这位哥哥,不知您是哪里的人?”   素浅睁开一直静静闭目养神的双眼,微微斜靠着身后的软垫,“我是北方人,曾是凌山素家之人,现在是……”   还没等素浅说完,窦依便兴奋的开口道:“哇,哥哥竟然是素家的人,那哥哥是认得素柔哥哥啦?”   “哦?你是怎知素柔的?”   “哥哥你是认得他是吧?”   “是,恰巧是舍弟。”   “真是太有缘分了,说来话长,大概将近一年前吧,素柔哥哥来过暝山,拜在我绘芷师叔门下,学习了一段时间,后来说是家中有事,便下山去了。”   “拜师?”素浅有些诧异。   “是啊,素柔哥哥对幻术蛊术很有兴趣,还向我讨教过呢!”说着满是骄傲。   幻术,蛊术……素浅略微思索,突然明了,为何素柔能成功入宫,且圣宠连绵,长久不衰。不过,若是这原因被当今天子知晓,不知这份恩宠还会在与不在。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对了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素浅微微一笑,收回思绪,“我姓素名浅,如今是焰霞宫的主君。”   这话仿佛是晴天一道霹雳,顿时将窦依劈的外酥里嫩,久久的呆愣在那里,脑海里无限死循环:焰霞宫主君,焰霞宫主君……   他恨不得拍死自己,还以为素柔会是素家旁支,没想到,他的哥哥就是这个素家嫡子,曾经的武林第一公子,如今的焰霞宫主君,前些日子还上了黄泉令悬赏榜首,却至今仍在黄泉令下还完好无损的活着……   素浅含笑看着面前的少年脸上不断变换着色彩。过了许久还不见他恢复,素浅便开口:“你的幻术和蛊术是不是很厉害?”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窦依的注意力,在单细胞生物的习性中,再大的恐惧都不如炫耀自己长处来的重要。   听到素浅提到此话,窦依立即正襟危坐,沉声道:“虽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我也算是佼佼者了。”   “哦,那我说一例子考考你?”   “但说无妨。”   “比如一个男子想要一个女子醉心与他,该作何法?又如何可解?”   窦依一听,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心中悱恻,不是传言大魔头嗜血成性长相丑恶,这个主君竟然不仅不怕还要她的宠爱?   素浅知道面前的少年是想岔了,却也不纠正,“我此次去弥末,就是去寻我妻主的,你年纪尚小,还不甚懂女人,女人的心真是……”故意微叹口气,不再说了。   这下,更让窦依坚定心中所想,“虽然我年纪小,但我也是懂得!没事,既然你救了我,我就将这御妻之术教给你了!”   坐在一旁假装熟睡的灰日满头黑线的听着窦依将种种做法以及解除之法一一教给素浅,心想,这暝山掌门若是知道他这个没心眼的徒弟把什么都说了,是不是会呕血归西了。   余后的一段时间,窦依都断断续续的给素浅讲着御妻之术,以及他的各种见闻。素浅的温和气息已经将他的恐惧统统瓦解了。有这样一个话唠在路上也平添了不少的乐趣,漫长的旅途也不那么单调乏味了。   马车又行了十几日,终于到了边城弥末。   如今,战事已经连续一月有余,那个传奇的少年副将名声更盛,甚至有人说正是因为她才会让朝凤国吃了几场败仗,如今,边疆的几个小城已经失守,纳佐国的军兵已经快要杀到弥末城下了。   弥末是边疆一处军事重地,若是失守,纳佐国的军兵怕是会乘机长驱直入,进了中原,甚至是直逼皇城临祥。   素浅到达弥末之时,城中已经是一片的紧张之气,留下的居民也是闭门不出,死守祖业。   进城的关卡甚严,怕的就是纳佐国的探子进了城。素浅等人费了很多时间,假说是投奔慕容致等人来的,也是武林人士等等。   风影楼的消息只说了在弥末,具体在何处却需要费些气力寻找。虽不知真假,但总要一试才知。于是,一行人在城内找了住处,便明着暗着的到处寻人,如今城内军兵为多,居民已经不多,寻找起来也算是方便了些。寻了几日,基本是将整个弥末城寻了个遍,却没有如愿找到万俟寒。   素浅每日都悬着心,却也是日日失望。最终,城内是寻找无望,素浅便决定去城外寻找。其实,最初他也是猜想可能不会在弥末城内,若之前猜测无误,如今万俟寒最有可能的,是在纳佐国的军中!   不做耽搁,几个人收拾行囊,从弥末城的一处偏门出城,寻了慕容致而去,一来向守城之人证明身份,二来,素浅想将窦依送归暝山众人处。   话说这慕容致带着众人来到边疆也是一月有余了,在战争初期还是参加过几次战役,颇有功绩,之后那纳佐国越战越勇,因那小将的本事,更是军心大振,如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虽说抵挡困难,但慕容致不愿放弃这么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咬牙坚持守在前线。   这日,慕容致坐在帐中独自饮酒,忽有人来报:“盟主,营外有一女子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自称慕容炎,请见您。”   “慕容炎?她怎么来了?”慕容致眉头紧锁,心头也燃起一阵怒火,这些日子,他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偏生又来了这种人,真是阴魂不散,慕容致心中暗骂。   慕容致带人到营门见了慕容炎,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身旁的窦依。笑着拱手道:“不知二姐前来所谓何事?”   慕容炎振振有词:“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国难当头,我怎能坐享安宁,国之不存,何以为家。”其实这词是素浅临时教她的。但通过她一脸正义,满清热血的说出来,也确实有些振奋人心的效果,顿时将跟在慕容致身后的众人感动的热泪盈眶。   慕容致心中火气更甚,她不会相信慕容炎这话,别人不知,她岂会不懂,慕容炎醉心武学,何曾在乎过当今凤椅之上所居谁人。   但慕容炎已经这么说了,她也无从反驳。只好转移话题:“不知这位公子是?”   “这是暝山派的弟子,我在路上偶然遇见,便顺路带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窦依:我傻我开心~:-D   ☆、缘起而生   荒凉戈壁中又一处小片的绿地,似是地下有些温热水汽,竟令地面在这寒冬时节依旧泛着盈盈绿意,其间一湾小小清泉,清澈明亮,映着天地。谁也难以想到,在这本应积尸遍野,血染草木的战乱之地,有这么处灵秀景致。   绿茵之中,一个素衣男子手扶着腰身,直身站着,发丝随着风飘动,虽是平常的衣裳,简单的束发,却显出一种清雅的气质。   远处传来脚步声,男子缓缓转身。“炎姊。”声线平稳。   “浅弟,等候多时了吧。”慕容炎方才观素浅仿佛已经融入了风景之中,若是风景如画,那这抹素色的身影就是那画作的点睛之笔了。   “那边情况如何?”   慕容炎在营中留住几日,趁机打探消息。这便到之前与素浅相约之处,将见闻说与他听。   “我在慕容致营中没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倒是那个苍苔派的巫马贺有些身手,但性子过于耿直。之后我随众上了前线,上战场砍了几个脑袋意思了一下就退回来了。不过,那个少年副将倒是着实厉害,脑袋砍得干净利落,动作麻利,面不改色。真是可惜那张讨喜的脸蛋了。”   “可见到疑似妻主的人了?”之前素浅将万俟寒可能的相貌都向慕容炎描述了一番。   慕容炎摇摇头,“你也别太失望,我再回去看两日。”   素浅点头,“真是多谢炎姊了。”声音中透着些落寞。   慕容炎也不知如何安慰,“我且回去继续打探,你也早些回去。”   “嗯,你先回去,我稍等片刻再走。”   慕容炎微微叹口气,搓搓手,转身按原路回了。   素浅也回到之前站着的地方,站的久了,腹部有些不适,如今月份大了,身子重,不能久站,便就地缓缓坐下。从怀中掏出小布袋,轻轻摩挲,鼻子有些酸。   阿寒,你到底在哪?在哪啊?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风吹过,转眼间,素浅发觉手中的布袋不见了。心下焦急,刚要起身,一个身影眨眼间就站到他面前。   十一二岁的女孩,面容精致,冷气逼人。   素浅抬头,细看这突然出现的女孩,只见她身披玄色战袍,着唐猊铠甲,气势凌人,浑身散发着丝毫不似这般年纪女孩该有的肃杀之气。深处这荒凉戈壁,身披甲胄,年纪尚小……这几项罗列下来,素浅心中不免苦笑,他竟然在这偏僻之处遇见了传言中的这位少年副将。还真是“有幸”。   那女孩冷眼看着坐在地上的素浅,扬起手中方才夺来的布袋,厉声道:“我的东西为什么在你的手上!”   素浅微楞,“这……这是在下妻主之物,少将军是否认错了?”   眼前的男子竟然认出自己身份,女孩心中也不免高看了他几分,但说出的话更加冰冷:“我方才已经看过里面的东西,就是我丢失多日之物,却不想已经被你们损坏至此!着实可恶!”   女孩面色虽冷,但耐不住年纪较小,还带着些婴儿肥,尤其是面相长得极俊,像极了一个玲珑娇小的美貌男孩。   素浅实在是没有畏惧之感,反觉好笑,但心下奇怪,这布袋本就是万俟寒随身携带之物,其中的东西他也见过,是一颗变了形的糖果,年岁已久,似是反复融化凝结多次了。   “少将军,这确实是在下妻主之物,而且是唯一留下的东西,还望归还在下。”   “贼佞之人!”女孩眉毛倒竖,怒气更甚,上下看了素浅一眼,“我见你是个有孕弱男子且不与你计较,莫在狡辩!”   说完,女孩飞身离开,骑上不远处正在吃草的骏马扬长而去。动作快得,素浅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不见了踪影。   素浅扶着腰身缓缓起身,心中万分无奈,这个孩子怎么这般霸道,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人之物夺走,竟说他是贼人……   不过,回想起她的那张绝美的脸庞,素浅不由想到了万俟寒,竟觉得这个孩子与万俟寒的长相极为相似,又想到这个孩子是纳佐国人,说不准与万俟寒真的有些血缘关系。素浅觉得,他或许该多来此处走走。   话说策马而回的女孩冲入了纳佐国的军营,拴好马,进了自己的帐篷内,坐在矮几前,从怀中胸口处掏出布袋,取出袋内的糖果,这糖虽已是扭曲变形不似曾经,女孩却不嫌弃,依旧爱怜的抚摸着,面上露出的温柔与平日里的肃杀大相径庭,面庞柔和,更显美丽。   不由的,她想起了方才见到的男子,且不说他为何会有她丢了多日的东西,但是他的面庞甚至是那种气质都让女孩觉得十分熟悉,就好像曾经相识一样,仔细想来,又不那么真切,甚是脑仁都微微刺痛起来。   一个月前,她从昏迷中醒来,觉得什么东西好似变了,却又没变,最直接的是她找不见一直贴身带着的布袋。   揉揉太阳穴,稍稍缓解了头痛,女孩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袍,到了每日的特训时间了。   ***   “主君,你要去哪啊?你多穿点,外面太冷了,昨晚下雪了,你瞧,外面雪可大了!”   一早起来,灰日就开启了碎碎念模式。其实怨不得灰日啰嗦,素浅如今月份大了,夜间辗转难以入睡,身上也多处浮肿,况且这边境伙食不好,条件很差,大家都在担心素浅的身体。   然而素浅本人却不甚在意这些,每日只在盼着万俟寒的消息,尤其是这几日,总是坚持孤身一人去那片绿地去,也不知为了什么。   素浅伸手,任由灰日给他一层有一层的套上棉衣,本来就挺着肚子,这般裹起来,他都要变成个球了。   “灰日,你不必这么紧张,我自知深浅,不会有事的。”   “主君,这大雪天的,地上那么滑,你要是有什么闪失,哎,真是愁死了。”灰日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了。   “雪已经停了,你瞧,晴天了,我且去了。”不待灰日阻拦,素浅就迈步出了帐篷。   大雪初霁,苍茫大地,一片银装素裹,整个世界都万分寂静,恍惚间,仿佛只身立在时空之初。心中油生出敬畏之情。   紧了紧衣领,素浅艰难的迈开步子,这雪有一尺多厚,踩下去很深的脚印。   那片绿地已经被大雪覆盖,倒是那湾清泉却是依旧明亮,在这一片白茫茫之间甚是明显。   朝着那湾泉水费劲的走着,每一步都走的极其小心,双手也不自觉的护着腹部,终于慢慢磨到了水潭边,素浅停下脚步,手扶着腰,大口的呼着白气,面上红润,带着细汗。   过了段时间,不远处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素浅没有回头,不出所料,那个孩子果然来了。   这是那位少年副将饮马的时间。   从第一次不太愉快的见面之后,素浅便每日这个时辰来,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那那女孩饮马,有时刷马。看得时间久了,他愈发觉得这个女孩与万俟寒相貌极像,甚至就像是万俟寒年幼时的样子,这也让他更加坚信这个女孩与万俟寒定然有联系。   骑马而来的少年副将见到那个圆鼓鼓的身影顿时黑了脸,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每天都站在这里碍眼。其实她却不肯承认,今日因大雪她本不欲来了,但一想到这个可能出现的男人就忍不住想来看看。而且心中的恼火来的莫名,甚至是因为这个男人大雪天还不好好休息?   马上的女孩晃晃头,甩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翻身下马,牵着马去了潭边。   在潭边站了片刻,她终于压制不下心中的恼火,几步跨到素浅面前,满脸阴沉,“你为何每日都在这里,你不知雪大路滑,竟然挺着肚子出来!”   这是在关心他?   素浅诧异的表情彻底点燃了她,“你别以为我在担心你,我就是每日见你站在这里碍眼!”又觉得这话说得还是不对,“这个布袋本就是我的,你再纠缠我就砍了你!”   素浅眨眨眼,似是在说,你砍吧,不然我就在这站着。   女孩面上气的通红,后槽牙狠狠的咬着,“你到底要怎样!”   一贯老成的少年副将头一次的彻底乱了阵脚,再怎么强装镇定也做不到了。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个男子就让她有种莫名的亲切之感,随之而来的就是阵阵的头痛。   见面前的女孩彻底抓狂,素浅才缓缓开口:“只是觉得少将极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真是老土的说法!”女孩嗤之以鼻。   “少将是纳佐国人?”   “自然。”   “不知少将与呼延揭褚是何关系?”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是朝凤国的吧,我们是敌人!”   素浅抬头,平静的环视了一圈。悠然道:“我观此地真是极美,明日我……”   “她是我姑姑!你明天别来了!”   女孩急不可耐的打断素浅的话,这种算不上威胁的话还真是威胁到了她。   “姑姑?”素浅惊讶。   “你可知万俟寒此人?”   女孩惊讶之意更甚,瞬间目光中透着股冷意,那一刹那,她生出了强烈的杀意。   素浅没有忽略掉她眼中的杀气,这个名字让她这样变了脸色,定然有缘由。   女孩眼眸低沉,声音冰冷,“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一口气发了好几章了,算是补偿大家了……作者君写的好慢,真是愧对大家…… 作者君来负荆请罪,请大家可劲抽,撒欢抽,往痛快了抽!   ☆、谁是谁非   “你……说什么?”素浅脑海一下子停顿了。“是不是那个呼延揭褚教你这么说的!你可知万俟寒是谁吗!”   素浅声音中透着些恼怒,他很少有这种情绪,但一想到那个老女人竟然让这么小的孩子冒充万俟寒,真是可恶。   “她?呵呵,你到底是什么人!”自称为万俟寒的女孩冷冷笑着,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狠厉。   “我姓素名浅,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到底姓甚名谁!”   素浅?!   听到这两个字,看着素浅光明磊落的神情,女孩彻底呆愣在那里,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撕扯着她的脑仁剧痛无比。   “你……你果真是素……浅?”女孩眉头紧锁,忍者头中剧痛。   “自是,我骗你作何?”见女孩似乎有些不对,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脸上也浸出了细汗,似在忍受着什么痛苦,心里有些内疚,好歹是个孩子,他何怎能与她动怒,便放柔了语气,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女孩不答,追问道:“你……家住……何处?”   素浅听着仿佛从牙缝中勉强挤出的话,心里有些难受,据实答了,“曾是朝凤国北部凌山素家人,如今在焰霞山。”   焰霞山?好熟悉的名字……凌山!是那里……头好痛!   “啊!”素浅惊呼出声,眼见着女孩瘫倒在他的面前。疾步上前,叹了鼻息,还好只是晕厥。素浅收回紧张到不住颤抖的手,微微颦眉。   正当灰日在门外来回踱步担心他家主君安危时,突然看到素浅遥遥地从远处走来,……身后还牵着匹马?   灰日快跑过去,“主君,你不是空手出门的吗?怎么会牵着这……”当灰日看清横躺在马上的玄色衣袍女孩,更加惊讶,连带着马的主人都捡回来了?真不愧是主君……   床上的女孩再次醒来时已是半日之后。渐渐睁开双眼,那一瞬间,是属于一个孩子的懵懂表情,转眼间,已经完全清醒,那层冰冷、生人勿进的神情又挂在脸上。   坐在一旁的素浅一直都在看着她神情的变化,昏睡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床前仔细照料。   女孩猛地起身,看到坐在床边,手中拿着布巾的素浅,眼神微微有些躲闪,转而面无表情的快速下床穿鞋,拎起一旁的外袍一声不吭的出了帐篷。在屋外寻了自己的马,熟练的飞身上马扬长而去,从头至尾,一个字都没说。   灰日抱臂站在屋外,看着远去的身影,连连称奇,掀开门帘进去,“主君,你这是从哪里捡来的人,你好心照顾她,竟然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就走了?”   “嗯,她是之前我们听说的那个少年副将。”   “啊?竟然就是她?”灰日一脸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冷漠性格确实很符合这么一个角色。不过,主君怎么会遇到这个人?   看出灰日的疑惑,素浅解释:“其实这几日我去那绿地就是去见她。”   “?!”   “因为她长得与你们宫主很像。”   “……!!!”从来没有见过宫主真面目的某人彻底呆愣,那个无礼的小鬼虽说不讨喜,但不可否认那张美极的小脸,他们的宫主,难道也是这般的相貌?   纵马而去的女孩行到不愿处就翻身下马,抽出腰间的短刀,猛地向小腿处划去,赫然出现一道三寸长的伤口,她还不停手,又补了几下,甚至直接用手撕扯伤处,直至伤口处参差不齐血肉模糊,像是……野兽撕扯的结果。   女孩也不处理伤处,忍着痛,苍白着小脸,冷汗已经湿透了身后的衣裳,再次翻身上马,继续前行。血水顺着小腿向下滴着,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鲜红印迹。   纳佐国军营,将军帐内。   呼延揭褚看时间不早,抬头问身侧的副官:“那个人回来没有?”   “回将军,没有。”副官躬身答道。   正说话间,帐外来报,说是副将在外请见。   “让她进来。”   女孩拖着伤腿稳步进帐,单腿下跪抱拳行礼:“见过将军。”   呼延揭褚瞥了眼她的伤腿,神色微怒:“今日你为何回来晚了?”   “回将军,今日失手,没有逮到野畜,反被咬伤,请将军责罚。”   听闻此言,呼延揭褚挑眉,似是不信,示意副官。副官走到女孩面前查看伤口,确定后向呼延揭褚点点头。   “先去领五十鞭,再有下次严惩不怠。”   “谢将军。”   女孩起身退出,脊背一直挺得笔直,腿伤也没削减她的气势。   若无战事,她每日的特训就是去荒野寻找狼群,赤手空拳逮回一头活狼才算是完成任务,第二日将狼做了标志放回,再捉下一只。这就是呼延揭褚给她布置的训练项目,风雨无阻,从未停止。   ***   素浅之后又去了绿地几次,再没见到那个酷似万俟寒的女孩,哪怕是一整天都候在那里也没有如愿见到。素浅不免有些沮丧,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线索却莫名的失去了。   过了几日,慕容炎也从慕容致的营内回来,没有关于万俟寒的丝毫消息。焰霞宫众人都有些消极,甚至连素浅心中都有动摇,或许无影楼是诳骗他们,消息是假的。   本想就此回去,然而素浅月份已大,怕是距生产之日不远,禁不住长途跋涉,只好留下待产。   话说那位少年副将回营之后,确实不再去那处绿地饮马,她觉得头脑中乱成了一坨浆糊,其实一个月前她意外昏迷醒来之后,就觉得有些事情变了,即使依旧是在边疆,依旧是有战事,但呼延揭褚的脸明显的苍老了许多。而且她体内有种强大的功力,本应该是陌生的,却又异常熟悉。   尽管呼延揭褚给她做了解释,说是她昏迷这段时间为了救她用了秘法增加了她的内力,同时也因此耗费了呼延揭褚的生命。   虽然也是可以解释通种种的状况,但那只有她知道的糖果布袋,她内心的那处深藏的柔软,怎会不见的,又怎会出现在那个男人身上?   素浅……凌山……他并不似作假……若他真的是她心中的那个素浅,为何会变的这么大?还有了身孕?他所说的故人又是谁?与她相像?   一切的一切,疑云罩顶,解释不清。   这其中,定然是有人在骗她!   但,那个叫素浅的男人,她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想要亲近,想要……守护?   头又开始疼起来……浅儿?浅儿是谁?她是这么唤素浅的吗?   脑海中闪过断断续续的片段,似乎其中的主角是她?与那个男人?   头痛的仿佛要裂开!   ***   这几日,素浅的行动越来越困难,腹中有些下坠,倒是觉得呼吸顺畅了些。灰日曾经为了照顾好素浅,特地去跟经验丰富的稳公学习生产方面的各项事宜,见素浅的反应,想来是即将临盆。   素浅心中倒是不急,他这胎还是很稳的,即使是跟着他几乎走遍了整个朝凤国依旧是健健康康,定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只是孩子出生却见不到母亲让他有些遗憾。一想起来,他就很心酸,还不知将来的路会是怎样,他还能否继续坚持下去……   正当素浅半躺在床上,为孩子与那不知身处何处的妻主祈福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打斗声。   事情是这样的,慕容炎由于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就跟慕容致随便找个理由就跑路了,那慕容致听闻她要走倒是着实松了口气,客客气气把这尊大佛送到了营帐外。但慕容炎的心里却呕了口气,没有寻到万俟寒的下落,不仅让素浅失望了,也让她自己很失望,天知道她有多想和万俟寒交手啊!   正当她火大时,恰好有人撞到了枪口上。她正在院中练功,远处传来马蹄声,她抬头望去,见那马上之人竟是纳佐国的那个少年副将,心下警觉,执剑而立。而那少将翻身下马,完全将她无视,径直的向素浅的帐中走去,顿时,慕容炎怒火中烧,好不气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提剑便挥了上去。然这个少将果真名不虚传,轻轻松松便躲过这一击,随意抽出腰上短刀就化去了慕容炎直冲而来攻势。   慕容炎听闻长剑被震得嗡嗡作响,一下子来了兴致,没想到这个看似年幼的丫头却是个实打实的高手!   就这样,二人在院中彻底的动起手来。   素浅唤来灰日,问明情况,便要出门看去。   灰日拦着,“主君,那个小鬼那么无理,就让慕容炎教训她一下,让她长长记性!”   “你且让我去看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当素浅到了屋外,见杨晓、古硕二人呆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纠缠打斗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见二人神色有异,素浅前去询问:“二位可觉那个孩子有何不妥之处?”   杨晓与古硕这才回神,向素浅略一行礼,古硕才道:“我与杨晓观那少年的武功竟然与宫主极像,甚至是……宫主本人。”   杨晓点头,虽说不可置信,但事实的确如此。   素浅闻言,略微惊讶,是不是他最初的想法与事实相左?脑中一个大胆的猜测一闪而过……这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有人说不要写的太狗血……作者君不知道现在这种状况算不算狗血……   ☆、新生降临   场中缠斗的二人一刻钟后便有了分晓,正如素浅所想,慕容炎彻底的败了。   那慕容炎虽然败了却一改之前的阴霾,心情变得大好,她从来都不怕输给他人,怕的就是找不到对手,武功难以再上一层楼。   有了比她强的对手,是好事。   而那女孩却依旧冷着脸,气息都没有乱了丝毫,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她前几日腿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外加那五十军鞭,今日又遇到这般武功高强之人,令她尚还年幼的身体有些难以支撑。   素浅只看了一眼,便知这女孩是有伤在身,方才也没有使出全力。便出声道:“炎姊,这孩子是我的相识,今日怕是探望我来了,你且让她进来吧。”   慕容炎点头,虽有些诧异素浅为何与敌军副将相识,却也没作多问,侧身让开了路。   女孩冷冷的走过,直向素浅而来,走到素浅面前,抬头道:“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古硕想要阻拦,素浅安抚的摇摇头,“你们且在此稍等,我与少将去里面小叙片刻。”   进了帐篷,素浅走到床边坐下,半倚着靠枕。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女孩杵在地上,先是扫了眼素浅的肚子,之后别扭的移开眼,看着别处,闷声问道:“你果真是凌山素家的素浅?”   “是。”   “你上次说的万俟寒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妻主。”   “!”女孩猛地转头看向素浅,见他神色平静,眼中却带了丝苦涩。   “她现在身在何处?”   素浅看了看女孩,微咬嘴唇,索性将万俟寒失踪之事与她说了个明白。   “你是说她不见了?而且可能在这边疆?”   “嗯……”   “那个布袋是你的妻主留下的?”   “是。”   “你们又是怎么相识的?”   素浅奇怪的看着女孩,今天她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何突然对他的事这么感兴趣。“你认得万俟寒是么?”   “不……你且说来我听下,或许我可以帮你。”   素浅便简单的将万俟寒与他相识的经过与这女孩说了,也说了些他所知道的万俟寒的过往。“你可想到是否见过她?”   “让我回去再想想……”女孩的脸色变得更差了,目光中透着些怯意。   “你身上是不是有伤,我略懂医术,可以为你诊治下。”看着女孩酷似万俟寒的小脸,那般苍白,素浅不由的心疼起来,他总是不自觉的忘记,面前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他不该这般强求她……   听到素浅的询问,女孩微楞,拒绝道:“不碍事,我先回了。”说着扭头就要向外走,素浅叫住她,从身旁的包裹中取出一瓶药。   “这是一瓶伤药,撒在伤口处即可。”   女孩走过来,接过药,也不道谢,再次回身出去。   素浅看着那倔强的背影,竟不由的安心。   突然,腹中传来一阵抽痛!一阵强过一阵……   怕是要生了,素浅忙喊灰日。   方走在门外的女孩听到素浅的声音,心头一紧,止不住担心,正欲折身回去探看,却被古硕伸手拦下。“姑娘且慢,我们主君怕是要临盆,劳你回避。”   接着,古硕招呼人,一一安排,热水布巾等需要物品都井然有序的按照灰日之前的交代准备得当,送到素浅帐前。   强按下紧张的心神,女孩穿过忙碌纷纷的人,牵马离开,但没走多远,脚下就像生了根,再也迈不开脚步。   一阵阵的腹痛让素浅浑身冰凉,迸沁着冷汗,浸湿了衣裳,口中紧咬着布巾,却止不住的漏出□□。   偷偷躲身在外的女孩也同样的手脚冰凉,这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感如洪水猛兽般席卷全身,手脚都止不住的颤抖,仿佛屋内疼痛的是她自己。   直到半个时辰后,帐内传出一声婴孩响亮的啼哭声,同时灰日对其他人道了声父子平安后,躲藏的人才彻底松了口气,就好像瞬间抽空了浑身的气力,颓然瘫软倒地,在地上呆坐了半晌才缓过劲来,手脚并用的爬起身,无力的爬上马背,策马而去。   其实,杨晓等人已然发现了她,只因她紧张到大脑空白,忘了隐藏气息。   待素浅恢复,便也知晓了此事,心里疑惑更甚。   新生的婴孩浑身通红,小脸紧皱,看不出面容,但过了几日后,逐渐长开些,就变的白嫩起来,看着那张小小的脸蛋,素浅不由的红了眼眶,将宝贝拢在怀里,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在纳佐军营辗转反侧三日后,她终是忍不住想要探看的念想。   古硕并无意外的看到站在院外的女孩。   “我可否探望……”难得的低声询问。   古硕侧身,“主君等你多时。”   女孩面露诧异,却也快步走去,小心的掀开门帘,又仔细合上,怕透了冷风进去。   素浅看着女孩细心的动作,心生暖意。   襁褓中的婴孩正在酣然而睡,小脸粉嫩,甚是可爱。素浅见女孩站在床边,一声不吭的看着婴孩,那副拘谨的样子透着些稚气,也着实可爱。便笑着说话:“是个男孩,你可喜欢?”   女孩抬头,看着素浅温柔的笑意,面上尽是初为人父的喜悦,仿佛阳春三月的和煦春风拂面而过,柔软舒服,意暖情浓。   女孩低声道:“他与我……长得很像。”   “是啊,他随了他的母亲。”素浅看着孩子,愈发温和。   低着头的素浅错过了女孩脸上露出的笑容,以及,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心的坚定。   “我回去了。”女孩顿了顿:“谢谢你的药,很好用。”说完,急忙转身掀门跑了。   “竟然会说谢谢了……”素浅好笑的看着落荒而逃的人,不知为何,他始终对这个女孩存着种好感,不论她的身份到底如何……   ***   兆宁二十年末,腊月二十九,朝凤与纳佐两国战事结束,朝凤大胜。   本是处于劣势的朝凤国却在短短的三日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退敌军,大获全胜。纳佐国国君无奈接受议和条款,损失巨大。   听说,纳佐此战的将军被离职查办,那少年副将却杳无音讯。   当说书人将这段故事说得天花乱坠,慷慨淋漓时,那位在说书人口中有着千万种结局的少年副将正坐在一商队马车内,向着中原而去。   腊月二十五那日,当素浅正在沉睡时,离开两日的少年副将提着一个包裹只身前来,连马都没有骑,整个人面色红润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用了轻功从纳佐军营飞奔而来。   守夜的杨晓站起身,冷冷吐出两个字询问道:“何事。”   “我要见素浅。”女孩气息稍微平息,也冷声道。   杨晓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明显是在无声说:说不出理由你别进。   女孩有些急,不愿耽搁,便拎起手中包裹,“这是纳佐国军机密函。”   杨晓微诧异,想到这段时间似乎这个素浅与这个女孩相交较好,也算信她半分。便去素浅外账唤醒灰日,将事情与他说明。   灰日也略感惊讶,揉着眼睛去素浅床前叫人,夜间孩子醒来多次,素浅也是刚刚睡下不多时,被灰日硬是叫醒还有些头晕。   “主君,那个小鬼现在提着纳佐国的军机密函站在外面,说是要见您。”   素浅愣了半晌才理解清楚,瞬间清醒过来,“你且带她进来。”   在女孩进帐一刻钟后,慕容炎带着那包裹直冲慕容致的营帐而去。慕容致也尚在帐中沉睡,慕容炎直接潜入,没有惊醒任何人,猛地将慕容致叫醒,惊得她拔剑出击。   慕容炎接了一招,便将手中包裹丢给慕容致。“想要飞黄腾达,好好用这个。”   慕容致满头雾水,强压怒气将包裹打开,看清里面东西后,瞬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炎。   “东西是真的。不是我弄到手的。”说完便转身走了。   慕容致翻身下床,急匆匆的套上衣袍,手脚激动的颤抖,半柱香时间之后,这份密函就呈到了此次战事总指挥戍边将军霍传嵩的面前。   一石激起千层浪,成败皆在转念间。   ***   “你果真是万俟寒?”素浅第二十一次问道。   “……是。”   素浅看着面前十一二岁的“小万俟寒”,还是有些接受无能,实在是天方夜谭。   小号万俟寒也是一脸无奈,“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虽然我记不得,但我觉得你没有说谎,我也的确是万俟寒,只是不是你口中说的那样。”   “你说过你是一个月前从昏迷中醒来,怕是那个呼延揭褚搞得鬼。我与妻主半年前在娄山失散,中间这段时间,可以出现很多可能。”   ……妻主。小号万俟寒脸红了,她从万俟家被灭门后偶然与素浅相识便一直心心念念着他,如今,喜欢的人,已经是她的夫君了……还生了一个小娃娃……   尽管素浅难以相信,但是种种迹象都说明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妻主万俟寒,只是变小了……那个呼延揭褚定是用了什么秘法,趁着万俟寒功力没有恢复时将她掳走,把她身体和记忆都返回到儿时,独独她的功力恢复如初,从而为她所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号万俟寒:(逗逗手指)变小了肿么办……让夫君没有了性福会不会被抛弃……好担心……   ☆、相处方式   “……”   万俟寒僵硬着身体直直的坐着,紧张的要命,怀中的这种柔软的生物让她有些手足无措。怀中,是小小的婴孩,吸允着手指,睁着溜圆的黑眼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也不哭闹,怡然自得的。   素浅看着一大一小,一个满面窘色一个没心没肺,忍不住笑出声来。   万俟寒的面上因素浅的笑声红透了一片。   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真是太惭愧了——这就是小万俟寒内心的真实写照。   素浅如今心情一扫阴霾,已是大好,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下,即使万俟寒如今身体心理都回到了儿时,但起码是好好的活着,只要人好好的,不管什么情况总有补救之法,素浅还是看的很开,尤其这般小的万俟寒也十分有趣呢。   “浅……儿?”万俟寒试探着唤道。   “你记起什么了?”素浅有些惊喜。   “没……只是觉得似乎该是这么叫你的。”万俟寒这张小冷脸每次在素浅面前都变得怯怯的,还经常脸红,怀春的小小少女难免羞涩。   “嗯,没错,寒曾经就是这么叫我的。对,也就是你。”素浅轻笑“曾经我叫你阿寒。”   “嗯……哦,对了,这个小宝宝叫什么名字?”   “说起来,他是也是你的孩子。”   “……”   素浅又成功让小万俟寒脸红了……   就这样,在万俟寒逐渐地学会了抱着软乎乎的小宝宝时,焰霞宫的一众人便在返回中原的路上迎来了新的一年。   为了庆祝新年,在路过一个城镇时,素浅便勒令大家都去买身新衣,或是买些零嘴吃食,也算是寻些新年的喜气。   素浅带着万俟寒同去,怀中还抱着至今还没有取上名字的小宝宝,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灰日。灰日觉得素浅还没出月子,就四处走动,依照稳公的教导,这样是会伤身的。   素浅对此一笑而过,“我成日里就窝在那马车上颠簸,难得有机会出来透透气,怎的不许我。”   灰日永远都说不过素浅,只能抱着大氅,跟在后面,生怕素浅累到冻着,紧张的不行,让他觉得自从做了素浅的跟班之后,他的心都要操碎了,怕是要华发早生了。   与灰日的满怀怨念不同的,是万俟寒的好心情。作为一个过完年才刚刚十二岁的孩子,她见到热闹集市的欣喜之感颇高。其实素浅是特地为了带她出来的,这几日在车上闲聊,素浅也是逐渐了解了万俟寒十二岁前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她儿时在万俟家中,生父并不受宠,导致她这个嫡女的地位也不高,平日里受尽欺辱。到了七岁那年,万俟家族惨遭剧变,万俟寒却是因为被姊妹关进一处偏远破落的柴屋才免于一难,可之后便成了孤儿,流落街头,每日在万俟家的废墟前盘桓。在街上行乞了一年,被从纳佐国来的呼延揭褚找到,带到西荒,对她进行了严苛甚至残忍的训练,这种每日与狼群较量的训练一直未变。   这便是如今万俟寒记忆中的十二年来的生活。没有本该属于孩童的快乐无忧,有的只是无尽的凄凉悲苦,活的着实不易。   自从知道了这些他曾经从不知晓的事情,素浅的心就仿佛被凌迟了一般,极其心疼,曾经的万俟寒从来都不愿开口说出曾经的过往,只是想要努力的过好眼下的日子,其实想来也是她不愿意去回首那段难熬的年岁。   素浅回身将怀中的小宝宝塞给灰日,也省着灰日无事可做尽在那里提心吊胆。伸手牵起万俟寒的小手,这么小的孩子,手上已经全是薄茧,粗糙坚硬,就好像她对待外人的那种冷漠抵触,仿佛浑身布满了坚硬的壳、锋利的刺,由此护着内在的柔软。   当素浅握着她的手时,小号万俟寒本能地想要推拒,但素浅不由她,捉住了便不肯松手。不想伤了他,万俟寒也不敢用力挣扎,这能任由着素浅牵着她的手在街上转悠。   被喜欢的人这样牵着手走着……真是太害羞了……   万俟寒不由的低头,努力掩饰她又红了的小脸。灰日走在后头,看着前面这一高一矮,见万俟寒平日里一贯的冷的像冰块似的脸一遇到素浅就成了熟透了的红苹果,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一边在路上走着,素浅还不忘与万俟寒说着两人的曾经过往,也有助于万俟寒早日恢复。   素浅低沉清雅的声音一直在万俟寒的耳边诉说着:“阿寒,我们婚后第一次在街上同行时,我还心存芥蒂,不愿与你亲近的。”   “阿寒,之后你带着我到各地行走游玩,看遍世间百态,冷暖人情,那时,你我也是这般执手而行……”   “阿寒,那次我们还在街上遇见了雷万金,她是雷霆谷的少主,那日你还把她拍到了窗外呢……”   随着素浅的诉说,万俟寒起初还在紧张的上蹿下跳的心逐渐平稳下来,她仿佛感受到了那段遗失的时空中的过往,身边一直有这么一个人,从生疏到亲近,从哀伤到欢乐,都始终是这个人,陪着她,让她停泊,让她扎根,让她真正的活着。掌心处传来的温度也是那样的熟悉,真实的令她心安。   带着万俟寒逛了大半的集市,手上也买上了各种东西。素浅为万俟寒买了身新衣,一改往日的黑色,换了个暗红,其实若是合着素浅的心意,是想买件大红色的,可万俟寒一时接受不了,便退而求其次,换了身暗红,但那布料上若隐若现的红色暗绣在阳光下也是熠熠生辉,耀眼夺目,陪着万俟寒那张及俊俏的小脸,着实好看,像是画里出来的仙童女。   除了衣裳,还有各种坚果梅干等零嘴,甚至是糖人面人等小玩意儿,一应俱全,直到万俟寒手上再也放不下了为止。素浅也是提着几个大纸包,满载而归。   即便平日里看起来年少老成,但此时的万俟寒依旧是孩子天性,有了新衣也着实高兴,尤其是那些她自幼都没有得到过的小玩意儿更是让她喜欢到了心里去。   看着万俟寒高兴,素浅也是心满意足,曾经,万俟寒一心为他着想,处处想要弥补他,如今,也是他可以照顾她,呵护她。   过年时,一行人虽然还在路上奔波,但喜庆的气氛浓郁,笑声不断。   心爱的妻主就在自己身旁,可爱的小宝宝一身红夹袄窝在万俟寒怀里,素浅心里从未有过的安稳,轻松。   慕容炎依旧在当着车妇,穿着新买的宝蓝色衣裳,掩不住的喜色,自从她知道这个女娃就是万俟寒本尊时,一瞬间的诧异之后就是满满欣喜,她已经在不经意间如愿以偿的与万俟寒交手了!虽然一败涂地,但也是圆了梦想!   慕容炎觉得,万俟寒身体变小,功力却没有退步,真是上天赐予她慕容炎的大好时机,如今的万俟寒虽说也是冷着脸,但明显比之前的万俟寒好说话多了好嘛,几天下来,已经多次与她切磋了!即使与杨晓的皮肉伤升级到了如今的内伤,但丝毫阻挡不了慕容炎虚心求学的态度,她依旧欢快的做着素浅身受内伤的车妇。   古硕早已将目前的情况传信回了焰霞宫,也好让叶青等人安心。   “炎姊,此次我等助慕容致立功,她定会风头更胜,恐怕会得了那慕容家主之位。”   “得便得了,我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劳什子的家主之位。”   “那她若是寻机将你从族中除名,你待若何?”   “……她还真能做出来,要不我直接入了你们焰霞宫?”   “……”权当他什么都没说好了,真是白费口舌。慕容炎从来都不是什么莽妇,他何必替她担心!   话说万俟寒跟着素浅坐在车内,照看着小宝宝,一来二去,竟然无比熟练起来,照顾的也是得心应手,更是乐在其中,素浅便索性将大部分的照顾事宜都交给了万俟寒。于是,小万俟寒便荣升为了新任奶爹,不大的怀抱每日抱着更小的宝宝,那画面真是既可爱又温馨。   不过后来素浅才意识到,也许正是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万俟寒有了新的爱好,也有了别样的性格……这是后话。   转眼,时间过得飞快,正月将过,天气回暖,春光和煦,一派生机盎然。   小宝宝也满月了,已经是个白胖胖的可爱娃娃,时常咧嘴笑,很是讨喜。距离焰霞山也是越发近了。当行到凌山下曾经万俟家旧址时,万俟寒沉默了半晌,直到行驶过了,才低声对素浅说:“你我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废墟前,你给我的糖果。”说着从怀里掏出小布袋,“也正是它作为契机,我才与你相认……”   素浅闻言,将万俟寒揽在怀里,轻抚着尚还瘦小的脊背。任由着这个十二岁的女孩伏在他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   “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有明天。”   “嗯。”带着鼻音,说得却极为坚定。   这时,一旁的小宝宝也咧开嘴,咕噜着发着声音。   终身所约,永结为好,   琴瑟再御,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点养成的赶脚吼吼~以前看过变小的梗,好喜欢的,所以就义无反顾的写进自己的文里了~   ☆、魔功正名   穿过焰霞山下茂密的森林,越过半山腰一簇簇的灌木丛,直到过了盘踞的稀疏云层,方才逐渐接近了山顶,久别多日的焰霞宫逐渐显露在一行人的眼前。   “阿寒,前面就是焰霞宫了,我们就要到家了。”   “嗯。”   万俟寒抬头望着不远处高大漆黑的围墙,虽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种家的样子,但是内心深处暗藏的那种熟悉感还是让她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进入其中。   一行人走近些,那焰霞宫的大门便提前打开,木青带领一干众人出门迎接。   素浅先是在灰日的搀扶下下车,接过车上万俟寒递下来的小宝贝,随后万俟寒才从车上跳下来,缓缓落地。   木青等人一直等着他们的宫主,结果,车内竟然再无人下来,素浅已经抱着孩子带着万俟寒要进门了。   木青不解的看向古硕,后者回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抬脚随着素浅进了大门,其余回来的众人也都跟随其后。木青挑挑眉,也转身带众人回去,厚重的大门无声合上。   素浅将怀中孩子交给灰日带回他的院内,万俟寒起初看着小宝贝被抱走还想跟着同去,却被素浅拦下,拉着她带着众人去往议事厅,那爬满藤蔓的三层小楼,素浅如今已是轻车熟路了。   素浅拉着万俟寒,将她带到议事厅内,在一干人诧异的目光下,让她坐上了主位,素浅在她一侧的副座上坐下,就好像回到了曾经,那时,万俟寒拉着素浅,直接坐在她身边,然后向各大管事,各分坛堂主介绍了素浅,让他成为焰霞宫名正言顺的主人。   今日,换做是素浅来介绍她。   “请各位管事,堂主先坐下。”素浅朗声道。   听素浅开口,众人也将疑惑吞进肚中,依序排坐在两侧。目光依旧不时地打量坐在主座上那浑身透着寒气的女孩,满是不解。   待所有人都落座,素浅才再次开口,也不多说其他,直接切入正题:“我向大家介绍下,我旁边这位女孩,是你们的宫主,万俟寒。”   “什么?”木青瞪大双眼,满脸的吃惊。   两侧的其他管事及堂主均是震惊异常,但按照焰霞宫的规矩,竟也没有人露出太过惊讶的神情,更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素浅看着下面人的反应,还算满意,其实他明白,这件事情一说出来肯定没有人会相信,他起初也觉得天方夜谭,但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接受了。不过今日这些人的反应还是让他欣慰,他一直都知道,尽管四大管事一直支持他掌权,但还是有部分人在内心是抵触他的,今日这些人在他说出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时,竟也没有过激反应,也算是对他的一种隐含的认可。   “我知道,大家定然是不信的,我便给大家解释。这就是万俟寒本人,因为某种原因,现在回到了十二岁的样子。但妻主她的功力和部分的记忆尚存,可以证实。还有就是,我见过妻主的真实相貌,也是相同的。”   两侧众人再次震惊,原因与灰日当日相同,她们确实从来都没有见过万俟寒的真实面貌,但料她们怎么想象,都不会想到是这般的……美貌。   “古管事与杨管事都已见过她的武功招式,与妻主的也是完全相同。”说完,看向下手的两位管事。   二人会意,站起身来,古硕开口说道:“主君说得没错,确实如此。”她声音浑厚,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说服力,接着说道:“除了这些,这个女孩所的身世也是与尊上相同的。”转头看了眼素浅,“她其实是认得儿时的主君大人,而且,也对其倾心。”   一直冷冷的坐在那里,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酷,内心其实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万俟寒听到古硕的话之后,冰雕般的小脸出现了裂痕,耳尖有些泛红。   她的变化,没有逃过离她很近且极为细心的木青。她原是对这件事情极为怀疑,一个相貌相似并不能说明什么,身世以及武功招式都是可以练成的,她不得不考虑是有人故意为之,用这样一个孩子来假扮万俟寒,蒙蔽焰霞宫的众人。但此时,这个孩子所流露出对素浅的这种心意,却不似作假。   木青又抬头看看素浅,见他一直是很坚定很冷静的坐在那里,不时的轻声安慰一旁的万俟寒,那眼中的情愫也是显而易见。这个世上,与万俟寒真正亲近的人便只有素浅,若是素浅对这个女孩都没有怀疑,那便可能真的是了……她信得过素浅的判断。   然而,木青的心中想清楚了,暂且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够接受。   素浅环视众人,他明白这些理由不能让所有人信服,便朝着一直站在门边的浊月道:“浊月,你且派人去请九大护法前来。”   “是。”浊月转身出门。   素浅又对着在坐众人解释道:“我知道之前的那些理由还不足以让大家完全信服,但对于魔功,焰霞宫的宫主就是全天下唯一修炼过的人,这点做不得假。”   众人多数都点头表示同意,那魔功最初就是从焰霞山后的洞穴里发现的,为第一任宫主所得,之后也只传给了万俟寒一人。一来那洞穴位于竖直陡峭的岩壁上,一般人无法抵达,再者那处一直是焰霞宫的圣地,根本不会容许他人进入,更不要说外|泄出去。   说话间,九大护法便已来到。   这九大护法当是整个焰霞宫中武学上的佼佼者,轻功当真是境界至高,距离这么远,须臾间便到了。   这是有史以来九大护法头一次进了议事厅。因魔功着实霸道,练就起来也是凶险之极,着实需要有人在旁看护帮扶,因此这九大护法职责就是钻研武学,助宫主提升功力。而对于焰霞宫的其他各项事宜,九大护法从来不会参与,也不甚在意,自然是从来不会出现在这议事厅里。   若论起焰霞宫其他事情这九人怕是毫不知情,但论这魔功,便没有人比她们更了解。因此,最有发言权的也是她们。   素浅将事情缘由与九人说明,九大护法听闻此事,竟然没有丝毫的诧异,极为平静的点头领命。其中一人走出来,站在万俟寒面前。   素浅对万俟寒道:“阿寒,你不必紧张,你体内有魔功的功力,你平时没有使用过,你且按照这位护法所说的方式将那功力引出。”   “这样,她们就信你了吗?”万俟寒盯着素浅的双目,问得认真。   听到这话,素浅刹那间湿了眼眶,嘴角上弯,柔声道:“你做到了,就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了,恢复你该有的位置。”   “嗯,我知道了。”万俟寒点头,又深深看了素浅一会儿,才回身面向站在她近处的护法。为了浅儿,她什么都能忍受!   护法冷静平缓的声音逐步引导着万俟寒,让她逐渐的将深埋体内的魔功逐渐提起,随着几次吐纳之后,万俟寒的面上开始变化,一道道蜿蜒的红色纹路开始出现,颜色也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加深,她的嘴唇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红,深紫,甚至趋向乌黑。过程中万俟寒两条秀眉却紧紧地揪在一起,似是极其痛苦。   素浅在一旁看着心疼,却又不敢打扰,只能忧心的看着。   片刻后,万俟寒突然睁眼,眸中已是赤红一片,张口吐出一口乌血,身子便有些摇摇欲坠,立在一旁的素浅急忙上前扶住她尚小的身子,心疼的抚摸着她已是汗津津的脸颊。随着面上纹路的快速退去,万俟寒的呼吸也渐渐平缓,在素浅的怀里也缓缓合上了眼。   素浅焦急的看向护法,见那位护法安抚的向他摇头,这才将蔓延上的恐惧强压回去。   “诸位可相信了?”素浅的声音有些冷。   事实摆在面前,怎能不信。   在座众人皆已起身,均是单膝着地,双手抱拳,齐声道:“恭迎宫主。”   见事情已经说清,素浅也不再耽搁:“我知晓诸位均是对焰霞宫,对宫主忠心耿耿,对宫事担心也是必要。但如今宫主身份已明,还望各位日后各司其职,为宫主分忧。”   “属下谨遵教诲。”   “那便就此散了吧。”   素浅说完,招来浊月枯风帮着将万俟寒带回主院安置。寻宫内医者查看,也无症状,只是气血不足,有些暗伤未愈,但也只需长时间调理即可。   素浅还是放心不下,便询问九大护法。为首之人与他解释:“回主君,依我等看来,怕是宫主如今身体尚且年幼,无法支持魔功的强大冲击才会晕倒。”   “那她现在的这种状况会不会更容易走火入魔?”素浅一想到那日在林中万俟寒被逼彻底魔化之后的样子就心有余悸,若不是有幸寻得鬼医医治,怕是如今已经……他根本不敢细想。   “回主君,魔功与其他功法不同,逆应常理而为,弃循序渐进之法,反而而是强行将经脉打通,将顶层功力灌注体内,但如果使用全部功力,就会走火入魔,只能逐渐吸收,适应,之后才能为己所用。宫主在上次出关之时,功力已经吸收了六成,据我等方才所看,宫主似是已经将全部的功力均已吸收,本是可以将魔功彻底为己所用,不再会走火入魔,但身体却无法支持。”   听完护法详细的解释,素浅心中安稳了些,就说明只要如今年小的万俟寒不使用这魔功就不会有事,待她恢复到本来的样子,再用魔功也不会出事了。   那护法迟疑一下,问道:“主君,我等很想知晓为何宫主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功力全部吸收。”   素浅略微思索,明白了缘由,便将树林中之事简单说明,复又说道鬼医之事。   听他说完,九大护法讨论片刻,难得的面上竟稍稍露出些欣喜神色。“想来是因为彻底使用了全部功力,又自毁筋脉,本是该命不久矣,却有了那鬼医的秘药续其筋脉,助涨功力。”   素浅点头,看来竟是因祸得福。但不管怎样,目前的首要任务是让如今的小万俟寒不要再使用魔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俟寒:为了浅儿我可以去死! 于是开始吐纳,面上开始有纹路,眼睛开始变红…… 于是她死了。 好冷,哈哈哈哈~   ☆、氤氲水汽   柔软的大床上,屋后的阳光从窗外投进,明亮橙黄的阳光被窗户分割成规整的形状,拉长的投在床上,仿佛一张光芒织成的网,将床上沉睡着的人笼罩其中,映着那本就美极的面庞更添艳色。   素浅推门进屋,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万俟寒仰卧在床上,身着白色丝质里衣,正沉沉的睡着,面上那是宁静平和……素浅一时看呆了。   再一眼看去,素浅不由乐了,原来万俟寒胸前还趴着一个肉呼呼的小人儿,也睡着正香。素浅记得在离开之前,是将小宝贝安置在万俟寒内侧的床上,谁想小娃娃睡着睡着竟然自己爬到了万俟寒的身上。   素浅都能想像到当时的情形,小娃娃睡得迷迷糊糊醒了之后发现周围没人,刚抿嘴准备开哭,结果发现不远处的万俟寒,顿时欣喜,磨蹭过去,心满意足的继续睡着了。   越想越觉得可爱,素浅唇边的笑容也越发明朗。当经历过那些失去,那些求而不得,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之后,这种寻常的小小幸福竟那样的让他满足,在这个世上,他早已不再是孤身一人、身不由己的活着,他的生命中有了一个女人,一个小宝贝,他要为自己,为自己爱着的人活着。   静静坐在床边,安静的凝视着床上的这对相差不大的小母子,恍惚间仿佛岁月静止,天地间万物皆无,独留下这午后,阳光,以及满室的幸福滋味……   正在此时,那熟睡的小娃娃砸吧砸吧粉嘟嘟小嘴悠然转醒,感受了下|身|下的温度略安心,但饿着肚子还是得哭!刚要扯开嗓子,就被他的爹爹给提起来了。   素浅把要开哭的小娃娃抱起来,一边哄着一边开门出去,生怕吵醒屋里安睡的人。   “你不能吵到娘亲睡觉哦,爹爹带你去找灰日拿牛奶喝好吧?”素浅一边柔声与怀中皱着通红的小脸的宝宝说着话,一边穿过长廊去寻灰日。   当夕阳西斜,万俟寒才悠悠转醒,额角还有些发胀,眼睛也有些酸疼。抬眼环视了下整个房间,还是那种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感觉,万俟寒心中了然,这定是她在这焰霞宫中的房间了。   起身下床,将叠放在床脚的衣裳穿上,推门出去。   夕阳红遍天,有些安静的院子,几棵枯树,爬满藤蔓的石墙……还真是独特……   正在这时,素浅怀抱着喝饱了奶满脸餍足的宝宝回来,见到房前站的人,顿时欣喜,快步走过去,“阿寒,你起来了?哪里有不舒服吗?”   万俟寒笑着摇头,仰头看着素浅带笑的面容,心中满是暖意,伸手,接过打着饱嗝的宝宝,轻轻的拍抚。   “快进屋去吧,大夫说你旧伤未愈,得注意修养,少不得喝上一段时间的汤药。”   万俟寒瞬间苦了的脸。   “你放心,我会给你备好蜜饯的。”素浅眯着眼,笑的开怀,如今他发现,逗着万俟寒看她害羞的样子已经成了他新的爱好。   “还有啊,现下虽然开春,天气回暖,但也冻人的,你出门定要将大氅披上。”   “哦,知道了。”万俟寒点头,将有些睡意的宝宝放在被窝里,盖好被子,她越发的喜欢照料这软乎乎肉墩墩的小东西。   “浅儿,宝宝的名字该叫什么好?”万俟寒念念不忘的问道。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你来说罢……”   “就叫还(huan)儿可好?是他为你我带来了重逢,所以我想就以‘还’字来表其意。”   “嗯,还儿,万俟还……”竟然主动加上了自己的姓氏!太羞涩了……   看到万俟寒再次露出想要找地缝把自己埋起来的样子,素浅强忍着笑意,怕把她羞得逃了。   小锦被下的小宝宝在睡梦中还勾勾嘴角,似是对自己终于有了名字表示欣慰。   用过晚膳之后,素浅将宝宝小还儿交给灰日照看,带着万俟寒去了后院,后院没有其他,只有一间浴室,里面是由理石砌成的一方浴池,此时池中已经注满了热水。   “我们几日来辛苦赶路,来洗个热水澡解解乏。这水中加了几味温养的药,多泡泡对你的身体有益。”素浅一边走着,一边对万俟寒解释。   万俟寒的手虽然被素浅牵着,身子却一直落后半步,素浅也不点破,他知道十二岁的万俟寒其实是很内向的性子,从来都不愿将心中的想法袒|露出来,但却会在不经意间将情绪挂在脸上,让人一目了然。   一刻钟后……   素浅看着浸在水中红的像个煮熟的虾一样的万俟寒,默默扶额。   素浅也浸在水中,任由万俟寒在那里背着他害羞的搓洗,离他一直是尽可能的远些。而此时素浅思绪却渐渐的飞回了万香城郊外的那座温泉别院,氤氲水汽间,是那极美的容颜,朱红的嘴唇,倾吐的炙热,他们在那里缠绵,鸳鸯交颈,一室春晖。身心都靠的那么近,他被湿热温室包裹的那一刻,仿佛去了神仙之境……   红晕逐渐爬上了素浅的脸颊,呼吸也变得急促,那处羞于见人的禁地竟然默默的显露,支起了身子,愈发强硬屹立不倒。素浅顿时羞愤极了,想用手按下,却慌乱不得法,呼吸反而更加急促。   远在池子另一头的,万俟寒也听出了素浅声音有异,小心的转过头看看,眼神中透着担心。   被万俟寒一看,素浅面上更红,手忙脚乱的出了池子,“你且洗着,我稍后回来。”   万俟寒见素浅直接赤|条|条出了池子,急忙转回头,按压着砰砰乱跳的胸口。因此,也忽略了素浅比平时沙哑低沉的声音。   素浅拾起池边的布巾,围住身体,躲到浴室旁边的侧间。无奈的看着依旧屹立的地方,缓缓伸出手,微微触碰,嗓中一道声音不经意间流出,满是难|耐的抒发。连声音的主人都惊讶了,急忙咬住嘴唇,遏制住声响。手上的动作却不由的逐渐加快,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人情|动|时妩媚的脸庞,想象着,是那个人的抚摸……   半晌后,随着一股温热,素浅彻底的松懈下来,浑身的力气似是被抽空,在墙上倚靠了会儿才稍稍恢复,想起池中的女孩,放心不下,重新围好布巾,走了出去。   水汽中,那抹瘦小的身子还拘在池子的角落,背对着他,但他似乎是看到她方才刚刚急忙回头的动作了?   素浅缓缓下了池子,向角落里的女孩靠过去,手搭上她的肩膀,明显感到手下的身体猛地一震,之后就彻底僵硬了。将僵硬的身体转过来,面朝自己,素浅声音中还透着些慵懒:“阿寒,你我已是妻夫了,你不必处处躲着我。”   “我没……没有……”   没有听到素浅再说话,万俟寒有些慌乱,抬头看向素浅,见他面上有些严肃……不过,她怎么觉得素浅此时面色朦胧,嘴唇红润,眼角噙着水汽,竟是这般的迷人……心肝又不住的乱窜起来。   素浅看着面前的人又低下了头,有些无奈,微叹了口气,又是他太强求她了吧……   正当此时,万俟寒突然抬起头来,在素浅的脸颊上轻轻一啄又快速退开,别过头去了。   但只是这一下,就让素浅彻底呆在了那里,这是这个女孩,第一次真正的与他亲近。   直到水有些凉了,两人才出了水,素浅先出水将自己身上擦干,披上衣裳,这才让万俟寒出来,拿着布巾帮她擦拭起来。万俟寒也尽量放松自己,顺着素浅的动作。   刚才在水中,水汽阻隔没有看真切,此时出了水,离近了来看,万俟寒身上遍布的一道道狰狞的疤痕清晰可见,刺痛了素浅的双眼。   轻触这些痕迹,素浅的心似是在被撕扯,鲜血淋淋。   感受到了素浅的触碰,万俟寒急忙挡住身体,转过身背对着素浅,“不要看了,丑……”   她却不知,背上的疤痕更深,更密……   曾经的万俟寒身上并没有这些痕迹,许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疤痕会变浅,更可能的是,万俟寒怕他嫌丑,想法去了。   素浅此时是这般庆幸,上天让他有机会认识儿时的她,真正的了解她,真正的懂她。   “不丑,一点都不丑……”将这些加著到你身上的人,才是真的罪该万死,定要让她们悔于来到这世上。   再不提伤处,素浅快速将衣裳给她穿上,包裹严实,披上大氅,这才又牵着手将她带回前院住处。屋内已经燃起了烛火,柔和温暖的光线充盈着宽敞的房间,这种家的感觉着实温暖,令人欲罢不能。   此时,小还儿已经睡着,灰日正在一旁支着头打盹儿。   素浅上前唤醒灰日,让他回房休息。之后将小还儿安置在地上的一处带着围栏的小床上,盖上暖和的小锦被,附身在他那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下,这才起身。   回身,见床上本是坐着的女孩已经躺倒在床,睡着了。   微微摇头,素浅笑着将她的外衫褪去,盖好被子,自己也去衣躺下,将睡熟的人揽进怀里,这才安心睡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万俟寒:(挂面条泪两条)伦家还木有成年,不能做羞羞的事情……(脸红ing) 作者君觉得,该多写点两人相处的温情~   ☆、心之内外   一夜无梦。   第二日日上三竿素浅才悠悠转醒,前日太过劳累,夜间还需几次起身照顾小宝宝,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直至彻底醒来了,才见天已大亮,看向身边,已是空无一人,被子已经叠好,床也铺得整齐,就仿佛昨夜无人睡在上面一般。   又来了……原来这习惯从这么小就养成了。素浅心中好笑,也不做耽搁披衣起床。   屋内的盆架上已经装着一盆温水,显然是某些人一早起来为他准备的了。   素浅看着心里也是柔软一片,万俟寒虽不是那般能言善语,却总在细微处表露她的关怀。   整理妥当,素浅推开门,深吸一口清凉又带着些湿气的空气,觉得通身舒畅。环视一圈光秃秃的院子,眼下,同样是此地此景,素浅心中却没了那份苍凉之感,反倒是觉得,在这么高的山顶,能长出这么几棵树已经是很不错了。那枯枝与蓝天相应,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不过,倒是没看到那对小母子俩的身影,不免有些好奇。穿过长廊去了中堂,就见灰日坐在饭桌上,正在给一旁摇篮里的小还儿味牛乳。说来这产奶的牛还是之前得知他有了身孕之后,叶川特地从外面带上山的,一带就是十头,结果导致焰霞宫很多人都要帮忙喝牛乳了。   小还儿先看见了远处走来的素浅,见到爹爹了很开心,挥动着小拳头,嘴巴里也发出呀呀的声音。灰日也抬头,冲素浅笑:“主君起的可真是早。”在“早”字上故意咬得很重。   素浅也不理他的揶揄,四下看看,没见到万俟寒的身影。   “主君,你不用找了,小宫主没在这,一大早就去练武场了,貌似慕容炎也在那。”灰日继续笑道。   以往让他胆战心惊的宫主变小了,他反倒觉得不那么怕了,还敢说点玩笑话。看来他还真是有以貌取人的好习惯,不知道若是有一日宫主恢复了,他是不是就死定了……不过,及时行乐才是王道,况且小号宫主还不一定能恢复呢。   素浅接过小还儿抱着,好笑的看着灰日一脸神气的样子。“不知浊月在哪啊?”   灰日猛地看他,瞪着圆眼:“你问她作甚。”   素浅也不答话,但笑不语。   哄弄了会儿小还儿,素浅便将小宝宝放到一旁的摇篮里,对灰日吩咐:“你且再照看下,我去练武场看看。”转头看了下时辰,确实不早了……又接着吩咐道:“顺便传午膳吧。”   灰日嘻嘻一笑,亮声答道:“遵命!”   素浅等他一眼,抬脚向练武场去了。   焰霞宫的练武场在北门之外,悬崖之上的一处很大的空地上,周围摆着些刀枪剑戟,还示意性的围了些木桩在周围。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练武场,实际上训练焰霞宫门众的并不在此,那是杨晓负责的方面,素浅并未亲自去看过。   还没走到练武场,素浅就听到里面传来刀枪碰撞的声响,心里有些担心,不觉得加快了脚步。   一走到练武场,就是一阵冷气袭来,这练武场在焰霞宫背面,常年不见阳光,还邻着万丈深渊,当真是阴冷的很。素浅紧了紧衣领,放眼望去,见场上万俟寒正拿着把宽刀与慕容炎缠斗,慕容炎手中倒还是用着她自己的那把长剑。素浅见万俟寒没有使出魔功甚至并未用到全力便可以应对自如,心下才微微放心了些。转眼又环视了下整个练武场,心道一声真是奇了。   原来练武场两侧聚集了很多人,黑压压一片,正是身着黑衣黑袍的焰霞宫门众,甚至是四大管事以及几位执行者均在。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场内的打斗,丝毫没有人愿意分神看他这个莫名多出来的人。   素浅无奈的叹口气,走向木青众人处,只因她身穿着桃红色绣花罗裙,满头插着金灿灿亮晶晶的钗环步摇,在一干深黑色中着实抢眼,想把她忽视了都困难。   直到素浅走近,木青才发觉,转头见来人是他,急忙笑道:“主君也有兴趣来此观看?”一双桃花眼笑的好不谄媚。听到她的声音,其他管事也来素浅面前行礼,面上都有些尴尬。   她们任由着慕容炎一大早去主院把正在小院中练功的某小号宫主给拐带出来,来了这练武场就要切磋。这小了的万俟寒果真是好说话多了,虽然看着冷冰冰,其实还是有小孩子心软的一面,多求一求也就行了。其他人抱着“有难得的高手对决不看实在可惜”的心态,都跑来观战。   直到素浅这个丢了小妻主的正主来找人了……   素浅先对浊月招手:“浊月,你且去中堂,帮扶下灰日。”君子报仇,现下即可。   浊月领命低头逃窜。留下众人提心吊胆,不知素浅要如何。   谁知素浅却并不动作,也在场边站着,饶有兴趣的看着场内的缠斗。仔细看了,素浅才知晓这场打斗为何吸引了这么多人。慕容炎的武功放眼江湖本就少有人可以企及,而万俟寒的武功较她更胜出许多,两个强者的切磋总是会很有看头,观者也能有颇多所得。本来万俟寒可以稳胜慕容炎,但她少年心性带着些善意,只是随意拿把宽口刀,也未用全力,恰好能略胜慕容炎少许,能做到长时间的比斗有来有往,倒是令在场所有人都尽兴了一场。   素浅眼中尽是那起落翻飞的身影,时而身轻如燕,时而势如破竹,须臾间仿佛天地失色,日月遮辉,他的眼中再也容不得其他……   直到又过了一段时间,素浅见这场切磋似乎没个完结,忍不住对万俟寒身体的担心,便决定终止这场无休止的比试。   素浅清清嗓子,稍微提高声音,唤了声阿寒。   正在场中缠斗的女孩猛地动作一顿,慕容炎借机补上一招。万俟寒轻巧躲过,转眼间快速退后几丈远,将手中的刀丢到一旁的架上放着,又向慕容炎拱拱手,彻底结束了这场比试。抬头冲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到站在人群前面的素浅,顿时心里欢喜,一张冷脸明显的柔和了很多,看得慕容炎连连咂舌。   慕容炎此时也看到素浅站在一旁,顿时想要找个地洞跑了,拐带小孩是不是会被打……   素浅向快速走过来的小孩伸出手,那小孩一看到便飞快的跑过来,握住伸过来的手,抬头冲着素浅眨眼。素浅本想沉着脸给没有警惕性的小孩一点告诫,结果看着那满是期待的眼神,素浅着实冷不下脸,反而柔声说道:“你武功真好。”……   小孩听了后,嘴角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让这张小冰脸别样精彩。   “你有没有累到?身体有不舒服吗?”素浅关心道。   万俟寒摇头,心情很好。   “那我们去用午膳吧。”素浅牵着小孩的手,往门内走去。   万俟寒乖乖的跟在后面,依旧落后的半步,但是明显脚步异常轻快。   一众人在一旁早已傻眼,这种充满温情的互动真是闪瞎了所有人的眼。木青在一旁暗自磨牙,有什么可炫耀的,有什么可炫耀的!边想着,边恶狠狠的瞪了眼还在场内站着的慕容炎。   众人均用过午膳之后,便相聚在那满是藤蔓的小楼二层书房里,这是往日万俟寒处理宫务的地方。木青等人均直身立在屋内,神情不似之前的嬉笑,带着严肃。   素浅将所有人逐一向万俟寒介绍,所提之人也恭敬的向万俟寒行礼。   直到所有人都介绍完毕,一直沉默地坐在主座上的万俟寒缓缓开口,“焰霞宫的前任宫主叫柳泽青?”   众人微楞,倒是木青反应快些,拱手答道:“正是。”   素浅在一旁也有些惊异,矮身问万俟寒:“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不想,万俟寒只是摇头,便不再言语。   其实,其中的原委万俟寒并没有说出,她虽然不记得她来过焰霞宫,但在她现有的记忆中,她清楚的记得在一年前,呼延揭褚带了一个女人去观望她在狼群中撕扯拼杀的过程,那个女人就叫做柳泽青。当时她似乎是听到了焰霞二字,却不知,她原来竟然真的跟着那个女人来了这里,还成为焰霞宫的新任宫主。   她也清楚的记得当时呼延揭褚面上露出的那抹笑,活像是要吐信子的毒蛇,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那个叫柳泽青的女人面上淡然,但显然不是一个迟钝糊涂的人,但她为何会对她另眼相看,竟然不在乎呼延揭褚的那丝狡诈,将她带走。   万俟寒心里苦涩,这种仿佛是突然生活在十几年之后的感觉,让她的心始终悬着,没有着落。当初,她的理智占上风,冷静的想清楚是非因果,才果断的随焰霞宫众人回来,但她面对这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陌生的人,内心深处,是遮掩不掉的恐慌。   素浅见万俟寒的神色上透着丝忧虑,心中担心,他也感觉到,这个十二岁的孩子习惯性的将心事藏得很深,轻易不会展露出来。即使他无法完全读懂她的内心,但他愿意在一旁守着她,护着她……   万俟寒低头,看着修长的、毫无瑕疵的手伸过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掌心间传递的温度让她有些恍惚,但同时,也暖了她的心。她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他,这个她信任的,喜欢的,亲近的人。她觉得,不论如何,这个温润又冷峻的男子会永远陪着她,永远站在她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生病了,发烧,胃疼,每天清汤寡水的,快要修道成仙了,作者君寻思着要不要写个仙侠文哈哈   ☆、因小失大   皇城临祥。   一个身着广袖月青色锦绣长袍的年轻女子,步履平稳,面容俊秀,气质沉着,周身散发着一种文雅之感,一路走来,红了若干少年儿郎的脸。   这女子行至南宫本家府邸门前方才停下,右手抬起在空气中轻轻一挥,周围似乎一下子应令离开了许多人,显然这女子身边跟随的影卫着实众多。   女子上前几步,走上石阶,抬手轻叩门环,漆着猩红涂料的厚重大门应声而开,门卫伸头见了大门外的来人,顿时瞪大双眼,“少……少主子……”边说着边急忙招呼周围的同伴,合力将大门打开,恭迎少主进门。   南宫府管家南宫福闻询赶来,显然跑的太急,毕竟年过半百,竟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匆忙行至少主面前,躬身行礼,“恭迎少主!”声音激动地微微发颤。   “家中这段时间真是劳烦福婶了。”南宫诺伸手扶起管家,面容温和。   管家顿时红了眼眶,抬起衣袖轻按眼角,“少主请赶紧去看看家主吧,家主近些日子可是时时的念叨着少主您啊。”   “是,我这便前去向母亲请安。”   南宫诺别了管家,便依管家所指寻书房去了。南宫家主南宫利此时坐在书房,早已接到了门房传来的消息,正等着南宫诺进门。   南宫诺行至书房门前,轻敲三下,门内传出一声“进来。”便推门进了。   一进门,南宫诺便直接屈膝跪下,“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南宫利本是沉着脸,但见南宫诺这般举动倒不舍得再多责罚,好歹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你且起身。”   南宫诺闻言,缓缓起身,依旧垂首恭敬的站在书桌前。   “诺儿,你知不知道那上官家近段时间的种种举动,不仅有两个族内女儿中了进士,而且那上官家的丫头事事也都做的像模像样,颇有些家主的风范,倒是你,这么长时间都不曾着家,族中之事也不闻不问,你以为单单凭借几封书信就能将这些事情交代清楚吗!”说着说着,南宫利心中怒火又起,她就不明白,她这个女儿看起来并不比上官家的差上什么,但为何对家中之事不肯上心呢。   “母亲请息怒,女儿对家中族中诸事还是有所了解的,况且,女儿所求的,并非只是八大家族之首这简单的位置,想要的,更多。”   “哎,你这个孩子,打小心思就多,且不论你那所谓的更多是什么,首要的,你先将族内事情打点妥当,别再让那上官家的老婆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才好!”   “请母亲宽心,女儿定不会让母亲失望。”   “罢了罢了,你且回吧,既然回来了,近些日子就莫要离家了,好生做事,让为娘我也享享清福!”   “是,女儿明白。”   出了书房,南宫诺缓缓走回她自小便住的院子,院中依旧整洁,不似长时间无人居住。   南宫诺将院中所有人尽数谴退,独自一人进了卧房,又将窗户房门关闭妥当,方坐到房内桌前,从袖口中取出一方木盒,小心打开,仔细将其中的一本书册取出,翻开书页仔细查看,看了半晌,不由得眉头紧皱,面带愠色。   只是此时,她没有发觉到,在她的窗外几只黑色的小虫正试图从窗口钻入,那小虫通身漆黑,双翅透亮,似与寻常飞虫有所不同。   屋内的南宫诺似乎是未从书中获得所需之物,便复将书册仔细装进木盒,揣进袖口之中。起身,行到屋内博古架处,俯身转动了下架子最下方摆着的一个极不起眼的白瓷瓶,之后便回身到床前,触动床头内侧的一处凸起,整个床便自动的掀起来,露出床下石门。南宫诺环视下四周,方才开启石门,踏入暗道。   当她进入暗道之后,室内的一切均已恢复如初,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有屋内飞绕不断的几只黑虫。   南宫诺顺着石阶而下,这是一处地下的暗道,两侧墙上嵌着明珠,发着冰冷的幽光。顺着暗道向前,又过了几处石门,方才到了一处较大的暗室,那暗室中别无他物,只有中间的一方透明琉璃罩,其中嵌了十几颗夜明珠,将那罩内之物照的极亮。   南宫诺站在琉璃罩前,仔细观摩之,眼中透露出的贪婪神色,让她身上的文雅之气毁了大半。   那琉璃罩中,是件泛着金光,绣着飞凤的,皇-袍!   ***   焰霞宫。   “主君,那风影楼有消息了!”木青提着裙摆,大步跨入了那二层小楼的书房。   在桌前翻阅书籍的素浅闻声抬头,“可是知晓那玉小姐的身份?”   木青扬眉一笑,“主君你之前那法子可真是好用,如今我们不仅知晓了无影楼的几处重要据点,而且,这位神秘的玉小姐也露出了马脚。”   素浅见木青在故作玄虚,不肯直说,便笑着将手中书册放置一旁,微微抿嘴,“那便让我先猜猜这个玉小姐的身份……”   “哦?主君难道心中有所猜测了?”   “据我猜测,这玉小姐应该是大家族中的年轻小姐,且地位不低,那这样看来,极有可能是八大家族中为首几家的少主,我说的可对?”   “呦,主君,你还真是神机妙算。”木青眼波流转,神情之间不自觉的染着丝风情,“不出主君所料,这个玉小姐正是八大家族中的少主,且正是八大家族为首的南宫家少主南宫诺!”   “竟然是她,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往日里朝廷也好,武林也好,这位南宫少主都是极少出面,却不知早已在这武林间占据了如此大的地位。”素浅抬首拿起桌上的青玉茶杯,微微晃动,思虑片刻,方开口道:“我们该给南宫小姐送份大礼才是。”   “主君是如何打算?”木青一脸要看好戏的神色,她这种人,永远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想要给南宫小姐送礼,就得需要平日里便与她较量不断的上官小姐了,至于这份礼,自然要丰富些,甚至,即使她没有的,我们也得给她加上……比如,这风影楼,这焰霞心法,与呼延揭褚来往,再比如,古硕的那处作坊。你也可再添补些,直接送到上官小姐面前,我想她自会定夺。”   “是!我这就去安排。”木青咧嘴笑的欢快,这么痛快扣帽子行径她最喜欢做了,定会把有的没的,都扣在那南宫诺的头上,到时候,那玉小姐怕是如何都难以翻身了。   木青拱手再次行礼后便要告退,素浅突然叫住她:“木管事,你且派人去将宫主请来吧,我须得将这些事都说与她听。”   “是。”   木青直到走出那藤蔓小楼心里都还在欢欣不止,她就知道素浅这位主君定然能不负众望,可以掌好这焰霞宫的大局。如今看来,素浅的心智已愈发纯熟,与他曾经的那般武林第一公子的心性已是迥然不同。   那日,当风影楼的来使表明来意之后,素浅便决定将计就计,他不会放过可以得知万俟寒消息的任何机会,但同样,他也不会允许风影楼完全的如意。往日里想要接触到这隐藏极深的玉小姐定是万般困难,但是,对于焰霞心法,那玉小姐定然不会将它随意处置,必是随身带在身上,最差也是要放在对她来说极为隐秘重要之处,不管是怎样的情形,对焰霞宫来说都是好的,知道任何一处关于风影楼隐藏着的秘密都是一件妙事。   显然,这玉小姐对焰霞心法的在乎程度极高,甚至是高出了素浅的预料,将这焰霞心法看的极重,走坐均不离身,不仅暴露了风影楼的几处暗址,甚至将自己的身份都展露出来。   其实不论是风影楼还是玉小姐,定都不是等闲之辈,在心法沾手之前也会大加查看,格外小心,但焰霞宫的这种药水却是无色无味无毒,除了经过特殊训练出来的黑虫,其他的东西都无法将它分辨出来。当时,木青得素浅指示,将那药水浸染在焰霞心法的书页之上,风干之后便再无法察觉出任何异样。   风影楼中高手如云,但即使她们防备了所有的人,却单单没有在意这般不起眼的小虫,只能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风影楼也有因小失大的时候。   素浅坐在桌前静静思索,直至意识到茶已经冷了,方才将手中的青玉茶杯放下。这个玉小姐也就是南宫少主南宫年对焰霞心法竟然这般看重,恐怕不单单是为了那心法中的皇陵宝藏,其中或许还藏着更大的秘密,他倒是开始好奇了,这前朝皇陵,到底有怎样不为人知的东西存在……   而此时,木青正在往自己的院中走去,心里还在合计着方才与素浅所谈之事,正走路间,竟见万俟寒与浊月站在一处偏僻小径上,四周枯枝遮掩,不仔细看还看不准确,二人似是在谈论些什么。   木青虽是心中奇怪,但也没有走近,只是隔着很远喊道:“宫主,主君方才让在下派人去找你,怕是那人要扑个空了。”   万俟寒在木青从远处走来时,便已经感受到她的气息了,但与浊月的事情没有说完,便没有在意木青,但听闻素浅寻她,便立即飞身而出,站在木青身前直盯着她,“浅儿唤我去何处?”   “在议事楼的书房。”木青瞄了还在原地的浊月,又看看万俟寒。   万俟寒却不管其他,得了答案便直接掠身离开,奔着素浅那里去了,任何事情都不如素浅找她这件事情重要。      ☆、远方来者   木青见万俟寒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口中轻叹,“宫主的轻功似乎又提高许多啊。”又转向浊月:“浊月,你还站在那里干嘛啊?”   浊月这才转头看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微微点头,转身按原路走了。她方才本是在路上走着,万俟寒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与她问了些事情。那片刻之间,在这只有十二岁的女孩身上,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宫主站在她面前,而且,万俟寒功力之高让她更加敬畏,她自诩轻功是强项,尤其是对他人气息的察觉能力也是不低,但方才,在万俟寒出现之前,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万俟寒的气息,这若是敌人,她此时已经没命了。她该,加重练功的强度了……   万俟寒几个起跃之后便到了那藤蔓小楼前,自是无人会拦着她的去路,她脚步未停,直接上了二楼书房。   素浅听到木梯上的轻微声响便知晓是万俟寒来了,放下手中书卷,微微直起身子从一旁格子里拿出一个软垫,放在身边。   “浅儿,我来了。”万俟寒今日着了一身蜜合色长衫,显着面色柔和,少了些平日里的冷气。   “来,坐这里。”素浅指着一旁的软垫。   万俟寒点点头,应声过来,依着素浅坐下。   “阿寒,我这般找你来是想与你说关于风影楼的事情。”素浅将重新温好的茶放在万俟寒面前,又将备好的糕点推到她面前。   万俟寒点头,示意素浅说下去。素浅便将风影楼的相关事情与万俟寒一一道来,直到说到玉小姐的身份时,万俟寒才有所反应。   “这些事情就按照浅儿所说的这般做已经很好了。”万俟寒声音有些低。   素浅见她似乎情绪上有异,便缓声问道:“你可是有何话想要对我说的?”   万俟寒抬头,看着素浅,片刻后,才出声:“我确实是有事情想说与你听。”   素浅微整袖口,稍稍挺身,有些正襟危坐之感,“不论何事,你且说吧,我都会洗耳恭听,还有,你要知道,不论何时,我终究都会站在你这边。”   听了素浅这话,万俟寒嗓中有些哽咽,“我之前在路上将浊月拦下,问她些事情,我想,你之前说她是直接听命于我的执行者,所以我便问她我之前是否有安排过她去调查当年万俟家灭族之事。”万俟寒微微停顿,又说:“她说确实查过了,其中确认有牵扯的莫家已经被我灭了满门……”   素浅点头,“此事我倒是知道。”   “浊月还说,经她调查可知,当年八大家族似乎都有所牵扯,只是时隔已久,很多线索都寻不到了。但我相信,这事,终究是与八大家族脱不了干系。”说话间,万俟寒便攥紧了拳头,“我无法不在意这件事情,你知道么,当时我在那堆烧焦的尸首中,是如何寻我父亲却寻不得的!”   素浅眸光微闪,伸手将万俟寒轻揽入怀中,“你的这些痛楚,这些怨仇,我怎会不知,虽有些无辜之人不该惨死,但有罪之人自是不能让他苟活。八大家族所做之事,定会让他们自食其果。即使,我做不到屠门之举,但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万俟寒从他怀中抬起脸,“浅儿你是否不信我所说?”   “我定是信你,我已说过,不论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这仇自然是要报的,但方式,倒是可以换换,岂能回回都让你劳累。”素浅轻抚怀中女孩的头顶,“阿寒你可信我?”   “自是信的!”万俟寒从素浅怀中猛地抬头,说的快而坚定,生怕面前的人不懂她的肯定,“这世上我万俟寒只信你!”   素浅勾唇而笑,“我知道。”   得了素浅的安慰,万俟寒心情已是大好,将面前的糕点也吃去了大半。   “阿寒,不如我们去山下的小镇逛逛吧,顺便去慕浅别院看看。”素浅不想让万俟寒再次沉浸在那过去的阴暗回忆中,既然重新回到了儿时,那便应该幸福的享受这个年纪该有的乐趣。   此时正是五月时节,阳光和煦,冬日里凝结的那般冰冷落败的气息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盎然□□。身处其中,令身心都得到纾解。   这焰霞山下的小镇,如往日般繁荣,但如今农忙时节,倒是少了些进镇上来的庄稼人,街上的人流自是少了许多。   然此时,街上一位清俊的年轻公子倒是惹来了许多人的视线。那公子一身素色长袍,披着月白色大氅,虽较之寻常男子多了些许锐利,但那周身的清贵之气却让人移不开眼,却又恐慌亵渎了这般人物。   素浅步履款款,对周遭安之若素,稍稍低头,见一旁的万俟寒有些闷闷不乐,心下不解,便问道:“阿寒不喜欢此处吗?”   万俟寒摇摇头,“只是不喜欢他们总看着你。”   素浅闻言微楞,稍后便展颜而笑,从袖中伸出手,将万俟寒有些冰凉的小手包裹在他温热的掌心中,“人活在这世上,就不该在意他人的目光,这样才活得自在,这也是你曾经教会我的。”   素浅看着万俟寒那张眉目如画的小脸微微上仰,额前碎发随风招摇,伴着阳光尽显少年的蓬勃朝气。   春日光景,年华正茂。   于是,素浅话语一转,便改了口:“既然不喜,那么我们便不久留,买些零嘴玩意儿,去慕浅别院稍作歇息。”对待万俟寒,他愿无限纵容。   在慕浅别院中稍事歇息之后二人便要回了焰霞宫,倒是不曾想到,在焰霞宫大门之外竟见到了意想不到之人。   素浅与万俟寒二人共乘,直至到了焰霞宫大门近处,万俟寒突然放慢了速度,坐在她身后的素浅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   “我看那大门前有人。”   “有人?”   到了大门前,果真木青带着几个门众,正围着一个灰衣老者说些什么。素浅见看身影万分眼熟,之后他猛然想起,那不是尹华倾老前辈吗?!   素浅急忙下马,快步走上前去,木青见到他们二人回来,便要上前解释,素浅向她摆手让她不必开口,只身走到尹华倾身前,屈膝拱手跪下,恭敬道:“师傅远道而来,徒儿未能亲自恭迎还望师傅见谅。”   尹华倾闻声转身,见素浅行此大礼,火气也算是去了些,心中虽然觉得这个小子不错,没收错徒弟,但嘴上却不肯饶人,依旧是吹胡子瞪眼的:“你还好意思让老头子我见谅,你瞅瞅这些都是些什么人,一点礼数都不懂!太不像话!还有你,走了这么久就不知来信报个平安,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素浅不仅不恼,反而发自内心的觉得亲切,态度愈发恭敬:“还望师傅息怒,这山上风大湿冷,请师傅移步内堂。”   尹华倾鼻子哼了一声,甩手向大门内走去,素浅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虽说这尹华倾的说话方式素浅觉得熟悉,但是其他人却不知内情,反倒觉得尹华倾的态度过分恶劣,尤其是木青,她听闻素浅唤那人为师傅还觉得诧异,她之前便认出这个老者就是江湖上颇负盛名的鬼医尹华倾,知晓他曾救过宫主一命,便不与之计较擅闯焰霞宫之事,还以待客之礼相待,谁想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竟然全然不理会她,非要见到素浅亲自前来不可。   而此时内心最不满意的就是万俟寒,她见到那个老头对素浅那么凶,心理特别不高兴,但素浅向她使眼色让她稍安勿躁,也只好强忍下,默不作声的跟在素浅身后也进了焰霞宫。   尹华倾歪斜的坐在堂上的主座上,嘴里喝着素浅亲自奉上的茗茶,抬眼看了下坐在素浅一侧的万俟寒,撇撇嘴:“我还以为这丫头死了,没想到倒是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素浅闻言一惊,没想到鬼医竟然一眼便认出了万俟寒,赶忙问道:“莫不是师傅知晓这般状况的缘由?”   尹华倾翻了个白眼,“这个丫头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用了这么大的手笔。”   素浅听闻这话,便知尹华倾必然是知晓这秘法,心下高兴,“还请师傅告知这恢复之法。”   尹华倾一口将杯中的茶喝干,咂咂嘴,方道:“我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管这个,我是想来看看焰霞宫的前宫主的。我知道,你定是早就料到我与那个女人的关系了吧!我怨了她一辈子,也累了。”   “是,待师傅您休息妥当,徒儿自会陪师傅前去。”素浅放缓心态,只要尹华倾还在,便总会知道恢复万俟寒的方法,也不急于一时。   “师傅,您可想去看看徒儿的幼子?”   一听这话,尹华倾顿时来了兴致,他一大把年纪,却从未嫁人,自是没有享受过儿孙绕膝之福,见到了小孩子自然会喜不自禁。   小还儿如今已经五个月大,长得白白胖胖甚是可爱,而且也不认生,见人便笑,配着那张越发与万俟寒相像的秀美小脸,更是人见人爱,讨喜的不行。   小还儿也是给足了尹华倾的面子,一见到,便咿咿呀呀的叫着,扑到了他的怀里,这软软乎乎的可爱宝宝在怀,可是让尹华倾一颗又冷又硬的老心软了个彻底,将所有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在小宝贝面前不断晃悠,如痴如醉。   万俟寒见有人抢了她在小还儿面前独一无二的地位,心里对尹华倾的怨念又深了一分,但素浅却反复告知她,万不可惹了尹华倾,否则便难以知晓她的恢复之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龟速更文中…… 木青(内心咆哮):臭老头子,竟然说我们没有礼数,你一个男子竟然留着这么长的胡子,还这么乱,有没有羞耻心了!一路上来焰霞山,是不是吓坏了一堆人!   ☆、恢复之法   虽说万俟寒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恢复,但是一想到恢复之后便可以更加般配地站在素浅身边,她还是很期待的。   正当尹华倾突然到来,在焰霞宫舒舒服服的住下时,身在皇城临祥的上官赫却是难以平静。   两日前,有人将一个包裹送到了上官府,指明是送给上官少主,并说这包裹内的东西至关重要,定要上官赫亲自拆看。   上官赫近几日正在安排着两个本族姐妹考取进士之事,还无暇顾及其他,本是抱着一种不甚在意的态度将那包裹打开,而待她将包裹中的书信略微浏览之后,脸色顿时大变。忙招呼来下人,打听送包裹之人到底是谁,然而,家仆并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既没有见过那送物之人,也认不出那人的衣着是哪方人士。   上官赫在家中踌躇两日,这送来的东西,确实是她求之不得的,而且其中所写之事有凭有据,不像作假。但她却不知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帮她如此大忙,她身居明处,而那人却处于暗处,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但左思右想,上官赫还是决定将这包裹中的东西好好利用,纵使不知背后何人,有何用意,单是眼下可以扳倒对手,让上官家的地位更上一层楼的这般好处,她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于是,这包裹中的物证与那书信中所述之事,第二日便尽数呈到了女帝的御案之上。奏章中,弹劾的便是南宫家之女,南宫诺。其中每项罪责都是极重,私下屯兵,暗设制兵作坊,与外族将军勾结互通。太祖年间就编纂了朝凤律法,其中的重罪十条被称作十大恶事,重罪之中排前三位的,便是谋反,谋逆,谋叛。而南宫之女的种种行为,将这三条占了大半,谋反谋叛,均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安鸾女帝见此奏章,登时火冒三丈,速命京兆郡太守严加调查,不可姑息。即便这样,女帝心中怒火依旧不得平息,直接命大理寺将南宫诺逮捕关押,以待审讯。   消息一出,整个皇城哗然,谁曾想,这南宫利身为当朝太尉,而其女竟然做出这般事情,着实令人咂舌。   此时,当朝太尉南宫利也被停职查办,南宫诺已被大理寺带走,整个南宫家朝夕间就仿佛从天上掉入了深渊,人心惶惶,前途不明,漂浮不定。   ***   焰霞宫中。   “我接到了来自皇城的消息,那上官赫果然没有放过机会,将那些东西尽数捅到了上面。如今南宫家怕是要惨喽。”木青倚坐在在素浅对面,一脸的幸灾乐祸。   素浅微微一笑:“此事对南宫家应当是打击不小,但南宫家树大根深,想来一时间也不会倒得太快,只不过雪中送炭之人少,落井下石之人多,南宫家这八大家族之首的位置,怕是窥视之人众多啊。”   “不管怎样,这个南宫诺一时半会儿有的受的,我们就趁此机会将那风影楼好好收拾收拾,这几年来,她们太不把咱们当回事。”木青一想到焰霞宫之人曾经在风影楼那里吃的亏,气就不打一处来。   “嗯,也好,剩下的,你们就看着办吧,倒是不必将她们逼上绝路,给玉小姐留条退路,也方便她的还击。上官家,可是害她的罪魁祸首。”   素浅静默不语片刻,又道:“碎雨近来无事吧,且让她将我写给暝山派权史涣信送去,也不必太急,送到即可。”   “是。那慕容家?”   “先不必着急,慕容致如今做了郡守,定是春-风-得-意。人活着,最大的苦楚莫过于得到了又失去了。”   “的确如此,那我们就慢慢等着了。对了,主君,我近日来还想想你告假呢。”   “可是璃廊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哈,那倒不是,是我的本家木家出了些事情,派人去璃廊给我送信了。”木青仔细看了看涂的艳红的指甲,“既然告诉我了,我便去看看热闹。”   “木管事,若是有一日焰霞宫对木家出手,你会站在哪边?”   木青收回面上的慵懒神色,略微严肃,“主君放心,我木青自是焰霞宫的人,自从木家将我除名之后,我便再也不是木家之人。”   “那便好,这次木家之事想来是与你妹妹木岳有关吧。我知晓她极为崇拜慕容致,想来这次弥末的战事也出了不少力吧。”   “主君你料的没错,的确与这事有关,但具体的,待我回去看看才知。”木青一脸的不在意,“主君,不是我说,有我妹妹在木家做主,这木家不用咱们动手就会败了。”   素浅无奈摇头,木青所说也确实是他所想,“不过,终究是你的本家,不可下手过重,就好比我对素家一般。”   ***   素浅从书房中出来,便向比武场去了。最近天气渐暖,万俟寒在户外呆的时间逐渐加长,他也不再阻拦,任由她去了。况且近些天来,尹华倾一直守在小还儿身边不肯挪步,万俟寒无法和小还儿朝夕相处,心中着实愤懑,便更愿意往比武场去,找来慕容炎比试。   那慕容炎也是奇人,见可以有机会与万俟寒交手,就一直住在焰霞宫不肯离开,哪怕木青闲来无事便去撵她也无用。在焰霞宫呆的这段时间,慕容炎几乎和焰霞宫所有的高手都过了招,她在武学上精益求精,虚心求教,在这么短时间内,竟又有了很大的突破,当然,因此她更不肯走了。   行至比武场,果然见到场内万俟寒的身影,如今素浅尽量不给她穿以前的那些黑色深色的衣裳,今日就给她穿了一身湖青色的窄袖袍子,套着月深蓝的短褂子,精神的很。   “阿寒。”素浅将场中飞旋的万俟寒叫过来。   刚从场上下来,万俟寒额上已经有了些细汗。素浅掏出帕子帮她擦了,这才说:“今日你可是答应我与我同去陪尹老大夫出去的,你可还记得?”   “我自是记得……”万俟寒撇过头。   “我知道你不喜他,但他对你我有恩,不可怠慢了。”   “我知道的……”   素浅轻笑,拉着万俟寒走了。   留着场中慕容炎敢怒不敢言的站在风中凌乱。   ***   后山墓地。   素浅陪在尹华倾身边,到了葬着前任焰霞宫宫主柳泽青的墓前。   这位宫主之墓与寻常焰霞宫门众的墓并无什么差别,仅是几十个墓冢中的一个。这是柳泽青死前特地交代的。不过,焰霞宫这处墓地平日里打理的极为尽心,并没有杂草。素浅将手中带来的果品纸钱交于尹华倾后便退身离开,留下曾经的一对有情人相聚,纵使天人两隔,情谊却浓于往昔。   万俟寒一直安静的跟在素浅身边,陪他安静的立在一旁。   “阿寒,曾经你我二人在娄山时,你便与我说过,不要像前辈这般,虽是两情相悦却难以在一起。”素浅遥遥的望着远处,声音中透着丝寂寥。   万俟寒望着身边的素浅,见他素衣长衫,雾鬓风鬟,虽然极美却也透着很多的落寞之感。从在边疆时见到素浅开始,素浅给她的感觉都是那般坚强,那般的胸有成足,从来都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这样的素浅让她有些心慌,仿佛他须臾间便会从天地间消失了一般,让她再也无法接近,无法触碰。   生怕眼前的人就这般的消失了,万俟寒伸出小手,将素浅垂在身侧的玉手握在手中,微微用力,这样才让她安心些。   素浅感到手上的触感,回过神来,见万俟寒的神色便知方才吓到这个孩子了,俊眸微闪,轻声安慰:“不必担心,我一切皆好。”   万俟寒眨眨眼,片刻后,硬邦邦的出声:“若是知晓了让我恢复之法,我们就去寻吧……”   素浅轻笑,笑而不语。   半个时辰后,尹华倾才从墓前起身,眼角微微有些泛红。“走吧走吧,估计姓柳的已经不想见我现在这副糟老头的样子了!”   素浅应声带路,领尹华倾回去,见尹华倾的样子,他便知晓,即使尹华倾依旧嘴硬,但多年来的心结,算是就此解开了。柳宫主的在天之灵,想必也是舒心了。   三人回到焰霞宫中之后,正当素浅在心中盘算该如何开口,向尹华倾询问能令万俟寒恢复之方法,不想,尹华倾却主动开口。   “老头子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也不用老在心里憋着。老头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咱就说个条件,你们去寻恢复之法时,要把小还儿留下给我照顾,我就将如何寻求恢复之法告知你。”   “小还儿?”素浅没想到尹华倾会提出这个条件。说实话,他心中确实很不舍得。转头见万俟寒的小脸上也是霜雪一片,显然也是不悦至极。但……   “徒儿答应师傅,还望师傅告知。”素浅拱手恭敬道。   “这还差不多!”尹华倾撸-撸胡须,满面得意之色。“想要知晓这恢复之法,你们还需要去个地方,那便是:雷-霆-谷”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开启新地图啦~雷霆谷即将上线~ 作者君看了下字数,感觉二十万大关有望达到啊!作者君十分高兴,于是拼命码字,又发一章! 小还儿:(对手指状)要跟亲亲爹爹和小小娘亲分开了,伐开森……不过,老爷爷的胡子揪起来还是很好玩的!O(∩_∩)O~~   ☆、奔赴璃廊   “雷霆谷?”   “正是,外人只知这雷霆谷善于锻造神兵奇械,却不知雷霆谷主雷铁元原本是做什么的。”   “徒儿的确不知。”   “尔等小儿,自是不会知晓。”尹华倾捋了捋杂乱的胡须,继续说道:“雷铁元本是我的师姐,与我同是师承南海仙师。老头子我不撒谎,我这个师姐可是真正传承了师尊的衣钵,在医术上的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天下无人可及!尤其是,她本是个西域人,对那些古法更是在行。”   素浅听罢心里也是极为惊奇,没想到这江湖中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事。出声问道:“不知这位雷前辈为何如今却不再行医?可是有何隐情,我们若是突兀而去,怕是会势得其反。”   “她之所以会放弃行医而改行去打铁,定是有内情,但你也不必知道太多,无非也就是些江湖上的恩怨情仇罢了。我们这些老骨头,活了大半辈子,却还是走不出自己设下的屏障,也真是可悲啊!”尹华倾看了看素浅与在他身边亦步亦趋的万俟寒,面上添了丝笑意,“你也不必怛心无功而返,我这里有块木牌,你拿去给她看看,她这点情面还是要给我的。”   素浅心中欢喜,赶忙行礼。“多谢师傅!”   “老头子我也就是看着你们两个小儿还算情深意重,且帮你们些!以后再大意的中了他人的诡计,莫要再来求我!”   “是,徒儿受教。”   自从得了木牌后,素浅便忙碌起来,争取在离开之前打点好焰霞宫上下的大小事宜。这日,素浅将古硕与杨晓请来书房。   素浅请两个人坐下细谈。“想必二位已知晓南宫家之事,咱们是江湖之人,本是不应参与朝政之事,但南宫诺处处与我焰霞宫为敌,且曾经加害于妻主,种种旧事,定不能轻易饶她。”   “这些我们自是明白,却不知主君作何打算?”古硕与杨晓互看一眼,问道。   “南宫一案如今交由京兆郡彻查,那西域制兵坊之事与勾结外敌之事怕是证据难查,但风影楼屯兵之事却是有凭可依。我想劳烦古管事设法协助京兆郡,风影楼是江湖势力,高手如云,怕是京兆郡难以应对。”   “可这风影楼据点颇多,遍布各地,怕是难以连根铲除。”   “无妨,找几处主要的查了就好,给南宫诺留些后路。以后也会有所用处。”素浅目光平静的盯着一处,眼中静若止水。   “属下明白了。”   “我已派碎雨前去暝山,若是带某人同回,你们便如此这般这般……”   “是。”   待两人离开,素浅按揉着额角,看向窗外。天色虽是阴沉,也不乏几楼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   ***   笃——笃——笃——   官道上两匹快马左右并肩向南奔去,速度极快,后方扬起一道烟尘。   看装扮,那稍落后些的枣红马上是个男子,而那稍偏前的高头黑马上竟是个不大的孩子。   难得见到这般好马,又是这样特别的组合,免不得让官道旁小茶馆中的闲人好奇的看两眼,再唠两句。   茶馆角落里的一个人却将这些尽收眼底,搁下茶钱便提剑离开。   这马上之人,正是素浅与万俟寒。   自从那日得知了雷霆谷之事后,素浅便迫不及待的将焰霞宫的各项事宜打理妥当,随即就与万俟寒别了众人,离了焰霞宫,往璃廊方向去了。为了行动快些,素浅便没有带其他任何人同行。   灰日极想同行,但小还儿留在焰霞宫中,剩下的人中,能最懂得如何照顾小还儿的就数灰日了,自是不能同去。至于其他管事担心素浅的安全问题,素浅更是打发的轻松,这天下武功可以胜过万俟寒的怕是还没有,所谓的安危问题就不在话下了。   于是便有了今日官道上的一幕,二人同行,确实快了许多。   素浅之前考虑过,雷霆谷素来行事孤绝,怕是直接前去也难以如愿见到雷铁元本人。于是他果断想到了雷万金。雷万金在以往的诸事之中,与焰霞宫的关系还是不错,尤其是在重要关头救了他与万俟寒两人,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虽说是差人答谢过,但终究是礼轻了些,如今亲自上门道谢,便是理所应当了。   不过,据焰霞宫查探之人来报,雷万金此时却不在雷霆谷,而是在璃廊的铺子里。于是,素浅便改道直去璃廊寻人。   搁下前话不提,这日,大概距离璃廊还有个三四天的行程,素浅便打算稍事歇息下,下了马,寻了一处树林边的河流,去饮马。这初夏时节,四周树木已是枝叶繁茂,新蝉鸣叫声忽起乍歇,温暖的南风拂面……夏日新景,也是处处清新怡人。   素浅将马牵到河水边,由着马儿在那欢脱的喝水吃草,他便在林边寻了处空地坐了下来,缓缓舒了口气。连着几日的快马加鞭,他有些吃不消了,虽然如今他不似之前那般行了两日就难以支撑,但他却也是个男子,又不会武,身体的承受力还是弱些。   此时万俟寒也已经将马儿安置好,回头来寻素浅。素浅由于赶路风尘大,便穿了身深色衣裳,与他平日里的感觉有些不同,曾经是那种清冷飘渺的感觉,如今却添了一份沉稳俊朗之气。在交错的深褐色的树干映衬下,更显得干练英挺。万俟寒见到这般的素浅,心中喜欢更甚,其实说白了,怎样的素浅她都喜欢,而且,喜欢的不得了……   素浅看到万俟寒在看他这边,便冲着河边的女孩挥手,招她过来。在素浅看来,从在弥末第一次见到这个十几岁的万俟寒时,至今为止,万俟寒也已经成长了很多,个子也长高了些,少年的朝气中带着些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异常的和谐。   待到万俟寒走近了,素浅便将包裹中的干粮取出,递给她:“来,坐下吃些东西吧,累不累?”   万俟寒摇摇头,将干粮接过来,在素浅身旁坐下,回问素浅:“你可是累着了?”   素浅笑着摇头:“虽然有些累了,但不耽搁行程的,我还可以坚持。”   万俟寒便将手中的干粮掰开,递了一半给素浅:“你也多吃些。”   “嗯。”素浅接过,小口的吃了起来,尽管包裹中的干粮足够,但他还是很享受万俟寒这种关心。   正当这时,万俟寒突然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猛地抬头,警惕的环视周围。   素浅不明所以,“有什么不妥了?”   万俟寒点头,眉宇间透着凌厉:“这周围来了不少人,都是高手。”   素浅微微皱眉思索片刻,沉声道:“怕是来者不善,你可能应付?”   万俟寒安抚的看了素浅一眼,“你且安心坐着,我应付的来。”   素浅点头,也不忘叮嘱:“你要小心些,还有切记莫要使用魔功。”   “我知道了。”万俟寒说完便起身,提起身边的剑,敛声屏气,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片刻的寂静之后,林间突然窜出十几个人,衣着各有不同,但均是面上遮着黑布看不到面容。   素浅冷眼看着这些人,曾经娄山往璃廊之行路上的种种情形俨然重现,素浅心中已经明白,黄泉令未除,此行路上若是有人认出他来,定然又是一番追杀。他本以为匆忙赶路且不在人多处走动,当无大碍,不想竟又招了这些蝇营狗苟。   万俟寒挺直脊背稳稳的站在素浅近处,虽然身量尚小,但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煞气却极重,令人望而生畏。   那从林中冲出来的十几个蒙面之人在面对这样一个女孩时,也是心中一震,但利益驱使,也不在意那些,提刀抽身而上,直冲万俟寒面门而去。   万俟寒冷冷的看着来人,脚下未有动作,直到来者冲至身前,方才抬手举剑,将攻势轻松化解。导致周遭几人惊讶间微楞,恰在这须臾间,万俟寒已经借机出手,利剑一挥,手腕轻转,近处的三人已经便被强大的功力震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仔细看去,已经四肢僵硬没了气息,唯一的伤处,只有颈上喉咙处的一个极小的开口。一招致命,见血封喉。   余下众人心中震惊更甚,方才死去的三人,论武功资辈在江湖上并不低,这道黄泉令若非有些本事的人轻易是不敢接的,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有区区十几岁的女孩竟能轻轻松松的将其置之死地,实在令人心惊。什么时候江湖上竟出了这号人物。   焰霞宫,果真名不虚传。   落于最后的两人互看一眼,默默飞身退出,放弃出手。其余七八个人却不肯放弃,各提兵刃,使出各自杀招,拼尽全力飞身而上,为了可以一击即中!   万俟寒脚下微转,将功力提到手中剑上,蓄势待发。眼前的一切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战场上……曾经的腥风血雨,残肢断骸……争鸣战鼓混着厮杀呐喊,生死交融,仿佛置身地狱之间,血光蔽日,血水翻涌……转瞬间,这战场又变作了荒漠戈壁,野狼成群,撕扯间的血肉模糊,森白利齿……   体内血气上涌,杀意沸腾,叫嚣的痛苦与杀戮仿若撕破肉|体喷涌而出!灼烧天地!   呼……呼……   “阿寒,阿寒!你还好吗?”   素浅焦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她的心神逐渐拉回,离了那血色地狱,回到了阳光和暖的河畔林边。绿树荫浓,光阴正好。   万俟寒这才彻底回神,方看清身前面带急色的素浅。微微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顺着素浅的目光,万俟寒放眼环视四周,周身草地上,一片血腥,方才那些人均是残尸断臂,死相极惨。   “阿寒……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素浅心里担忧不已,先前万俟寒出手时便下手极重,手法残忍,狠绝毒辣,仿佛是地狱修罗,让素浅不由想到曾经万俟寒魔攻走火入魔时的情形。   万俟寒摇头,“只是想到了些以前的事情罢了……”   素浅聪慧,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缘由,弯身将看似坚强的女孩揽在怀里,伸手轻轻抚慰她瘦削的脊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目前这个位置其实已经是作者君之前大纲之外的东西了,但很多事情没有交代完,很多的人都还没有得到应有的结局,于是作者君只能继续写下去,让每个人得个结局。感谢一直在支持的读者们~爱你们~是大家的支持才让作者君能够坚持的写下去~   ☆、暝山掌门   太和郡,郡守府。   一个江湖中人打扮的女子在郡守府后门晃悠两圈,见周围无人了,便脚尖一点,飞身跃进了墙头之内。   “禀告盟主,两日前已经将魔宫主君素浅的行踪散布出去,之后黄泉令便招引了许多江湖高手前去”   坐在桌后的女子金冠华服,面色俊朗,一副春|风|得|意之气,正是这太和郡新任郡守,慕容致。如今,她在江湖中,高居于武林盟主之位,在朝堂上,又身负要职,着实是风生水起,好不风光。由于慕容家长女慕容渊已是高品文官,慕容致这个在战事中立了军功的人反倒是赏了文职,尽管稍有遗憾,但慕容致却也是极满意,有她今日走出的这一步,将来慕容家在这鸾凤国定会蒸蒸日上,无人匹敌。   “既然散布出去了,那如今结果如何?”慕容致放下手中的文书,问的随意。   “回盟主,虽然得令的各方高手甚多,但奈何那男人身边一个护卫武功极高,一直护着他严实,实在难以得手。”   “什么?难道又是慕容炎?”   “并非是她,而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娃,曾经并未在江湖上露面,所以并不知是什么来头。”   “竟然只是一个孩子!所去之人果真是高手?”慕容致眉头皱紧。   “盟主,所去的确实是江湖中排名极靠前的高手啊,只是那女娃身法诡异,功力高深,怕是那焰霞宫新训出的高手……而且如今……这黄泉令怕是要成了死令了……”   慕容致听言,狠拍桌面:“住口,去把消息散的更广些,定然会惹来更多高手!”   “是,属下领命。”   待来人退下,慕容致缓缓倚靠在椅背上,紧咬槽牙,焰霞宫,走着瞧!   ***   “浅儿,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来杀你?”   素浅看了一眼周遭的尸首,这已经是第三波了。自从那日在河边来了第一批杀手,之后就没有断过。   “你可知黄泉令?”素浅拿出干粮递给万俟寒,这两天既要赶路又要时刻提防着周遭的情况,素浅怕万俟寒的身体吃不消,不时地给她把脉查看。   “黄泉令?好像听说过……是那个往生门?”   “正是,一年前我曾上了那黄泉召令。”   “谁做的!”万俟寒听闻素浅提到黄泉令时便猜到了这个可能,要不是黄泉令的诱惑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具体是谁我还不知,但我想,与风影楼脱不开关系,甚至与呼延揭褚也有关系。”素浅目光微垂,“若是那时他们得手,你的消息便不会有人知晓,那呼延揭褚便可一直瞒你下去。”   “我定不会让他们得手,如今我护着你,任何人来都不必怕。”万俟寒说的自信满满。   “我自是信你,阿寒最棒了,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吃不消,咱们快些去璃廊,到了那里便会没事了。”   “嗯!”   小憩片刻后,二人再次翻身上马,向璃廊奔去。   ***   此时在鸾凤国南部的暝山,也是极不平静。   暝山派掌门人权史涣手中正紧紧地攥着一封信,满面怒气。   今日突然有人独上暝山,直接到了主峰,来了暝山派的主院,一路而来竟无人发觉,更是无人阻拦。那来人至门外方才显了行踪,直接递上一封书信,说是焰霞宫来信 !一听到焰霞宫三字,暝山派的诸位大惊,急忙将信函呈到了掌门面前。   权史涣深吸了两口气,算是没有毁了掌门的气度,问正候在一旁的弟子:“那送信之人可还在?”   弟子拱手答道:“还在的,那人说……说得不到她们主君所求之物便不肯离开……”   权史涣怒气再起,高声喝道:“好大的胆子!”   那弟子赶忙低头,不敢再言。   过了半响,权史涣又将手中的信反复看了几遍,才出声吩咐:“去将窦依给我带过来!”   “是。”那弟子赶忙出门,他还从未见过掌门发这么大的火,怪吓人的。不由得担心起窦依来,不知会不会被迁怒了……   窦依本是在与门内的兄弟玩耍,听闻掌门唤他,还有些不明所以。那来寻他的师兄倒是好心提醒他一番。即使如此,窦依反复思索着近些日子做的事情,他除了把厨房里留种的稻子给煮了之外,好像没做什么错事啊……   “窦依,你给我跪下!”   一进门,权史涣便怒声喝道。   窦依着实吓了一跳,赶紧屈膝跪了下来,心中却还满是不解。   “你说清楚,当时在边疆弥末时,到底是谁救了你!”   时隔大半年,突然提起此事,窦依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是慕容小姐啊,师父不是见过了吗?”   “真的是她?还有没有别人了?”   听着师父蓄着满满怒火的声音,窦依心里有些怕了,左右寻思,这另外的人不是那焰霞宫的主君吗,这要是说了,岂不是要被师父打死了,为了保住小命,窦依决定撒一次谎:“师父,没有别人了……”   “你竟然骗起为师来了!好大的胆子!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还狡辩!”   “啊?”窦依顿时懵了,找上门来?   “那魔宫主君的手书就在此!门外还站着焰霞宫的来使!”   听了这话,窦依彻底呆住了,心里已是泪流成河,愿上天保佑他窦依还能留一条小命。   权史涣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徒儿,长叹了口气,这个魔君所说之事句句在理,他的确难以拒绝,可一旦和焰霞宫有了瓜葛,被外人知道了,他暝山派怕是今后在江湖上难以立足……这个徒儿,真是不省心啊……但此事也与慕容家扯不开关系,这罪过,就不该暝山派来背负!   想明了其中往来因果,权史涣也消了怒气,做下了决定,“来人,将那送信的人带进来!”   碎雨稳步进门,向权史涣行了个周全的礼。长身玉立,气韵沉稳。虽风尘仆仆却从容得体。   权史涣上下打量了碎雨一番,不免有些诧异,没曾想这区区一个信使竟有这般气度,这焰霞宫果真是藏龙卧虎,十足底气。   “你主君所说之事,本掌门就勉强允了,但你也要转告他,别忘了他许诺的事情!”   “多谢权掌门,在下谨记。”碎雨再行一礼,周正得体。   权史涣又看了两眼这个尚且年轻的女人,不由地点头。   当天,碎雨便不做停留,直接带着还在蒙圈状态的窦依下了山,踏上回程。   权史涣在原地站了许久,看着两人身影渐远,直至消失。望着暝山的绵绵山丘,层峦叠嶂,微微失神。这焰霞宫的主君便是曾经的武林第一公子素家长子素浅,他自是知晓。往日默默无闻,不想如今做了这焰霞宫的主君,竟有了这般心智算计。多年前万俟家的那庄陈年旧事他多少还是知道些,同样他也知道,从万俟寒坐上了这焰霞宫宫主之位起,八大家族中的知情人定然是时刻警惕,怕万俟寒着手报仇。如今这焰霞宫多了素浅这样的主君,八大家族怕是真的要谨小慎微了……同是身为男子,他倒是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   权史涣心中也是庆幸,多亏当年他未参与此事,这些恩怨,便只是八大家族与那焰霞宫的,至于这次暝山派不慎因素柔之事牵扯其中,他得此机会抽身,定也不会对暝山派造成什么太大影响。素柔当时因是慕容致亲自担保他才将其收下,慕容家的这手段,他权史涣定然没齿难忘!   而此时,窦依坐在马背上,整个人依旧是云里雾里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碎雨……的后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师父,就这样干净利落的让他跟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离开了暝山!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往哪里!   ***   焰霞宫。   杨晓接到属下递上来的信笺,稍作浏览便放下来,抬头向正坐在他对面的古硕道:“碎雨那边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   古硕轻笑着点头:“主君安排的事情可以着手去做了。”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凛,“那往生门查到了吗?”   “没有,藏得太深。”   “如今有人故意散布了宫主与主君的行踪,怕是……”   “宫主在,不必担心,这黄泉令必然会成为一个死令。”杨晓满不在意,她对万俟寒的武功实在是信心满满。   “死令确实是有,但之前那两条死令的所召之人,一是当今女帝,二是前朝骠骑将军。以这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才勉强保住性命。咱们主君身边只有宫主一个人,况且宫主如今又这般……”古硕越想越觉得怄火,不住叹气。   “主君必会有应对之策的,如今连咱们自己的人都跟不住他们二人的行踪,其他的那些宵小之辈又怎么能得手。”杨晓很少安慰人,这话一开口倒是直中要害。古硕这几天担心不已,精挑细选了一队身手极好的焰霞宫门众前去保护,结果,还未等她们出手,万俟寒便已经把所有杀手都消灭干净。而在此之后,焰霞宫众人就再也没找到两人的行踪。   古硕想到此事,又叹口气,搓搓宽厚的手掌,她确实着急也没用,只能相信那二位的本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窦依:我这种相貌美身材好的年轻男子,师傅怎么可以放心让我就这么跟一个陌生女人走了!果真不是亲生的/(ㄒoㄒ)/~~ 碎雨:……我把自己送给你以作安慰可好? 窦依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身高腿长,剑眉星目,手指好长!胸……也很挺……///^_^///于是,窦依点头同意。 碎雨微笑,直接就扑倒……咳咳……   ☆、暗巷铁铺   正在被古硕各种担心的两个人却已经顺利的抵达了璃廊。   依照万俟寒现有的记忆,此次是她第一次来这璃廊。璃廊与瑞丰同为鸾凤国最繁华的地段,与瑞丰不同的是,璃廊不是一个封闭的城,而是一种更加开放的状态,这就导致璃廊是整个鸾凤国最大的商贩货物的集散地。其中的繁华热闹自是不必多说,着实令第一次来此地的十二岁、少年、寒,瞪大了眼睛。   见万俟寒兴致颇高,素浅便放慢脚步,任由着万俟寒好奇的转着眼珠四处打量,这时的万俟寒才稍稍卸下了这些天来紧绷的神经,真正表现的像个孩子。   “喜欢这个?”素浅指着一个一柄扇子,上面绘着一个精致的公子像。万俟寒的目光在那上面停了很久。   “嗯,喜欢……觉得像你。”万俟寒声音很低,有些羞赧。   听到万俟寒的回答,惹来素浅一阵轻笑,正要掏荷包将那扇子买下,万俟寒却拦下他的动作。“你每天都在我身边,我不用看那扇子。”万俟寒说的异常认真。   素浅又抿嘴笑着,“好,我随时都在这给你看。”   随后,素浅便又给万俟寒买了好些吃食,带着往木青的当铺去了。万俟寒自小便是孤身一人,居无定所,在她的印象中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家的概念,所以习惯性的,她会把重要的东西都带在身上,比如她那个装着糖果的布袋。素浅知道她这个习惯,便不会给她买太多把玩的东西,以免她带着累赘,而吃的东西却是可以的,吃完了就没了,也不用再费力带着。   而素浅的这种行径,导致万俟寒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精致的小脸上多了一圈的软肉。不过,素浅对这点改变欣慰不止,更希望她的身上也能结实些。   万俟寒手上的东西还没吃完就走到了青记当铺前。如第一次素浅来此处一样,万俟寒也有些诧异,这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当铺竟然会是木青的常驻之处,与木青平日里的行事作风着实有些相悖。   其实,原来的万俟寒是知道其中缘由的,向来喜欢华丽张扬的木青之所以会一直保持着这间当铺陈旧简朴的样子,是因为这是她在璃廊的第一间铺子,也是她与万俟寒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当年,木家因木青平日里的作风打扮以及她对商贾之事的热衷而将这个嫡出的长女赶出了家门,甚至直接在宗谱上除了名。其实当时的木家家主之所以会将事情做得这么狠绝,更多的是因为家中妾室的撺掇,木青之父亡故较早,木青在木家便无人袒护,久而久之,便无人记着她这个真正嫡出的长小姐。而当年木青也是年少气盛,不肯忍气吞声的向她的母亲求饶,直接就净身出户,走的彻底。   离了木家之后,木青便靠着自己的双手,做了很多苦活累活,最终用辛苦攒下的钱在璃廊偏远的一处地方开了第一家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当铺,并很自豪的用自己的名字做了当铺的店名。她木青,以名为重,以姓为轻。   由于木青年纪轻,很多经验不足之处,当铺虽是开了,却生意极少,收益微乎其微,经常食不果腹,活的艰辛。然而,有一日黄昏时,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覆着狰狞面具的女人进了她的铺子,将整整一叠百两银票堆在她面前。那时,木青看着那女人的装扮,心中有些畏惧,不明所以的看着女人的举动。然而来者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瞪大了双眼。   这个覆着面具的女人,将这些银两作为典当物给了木青,而且一签就是死当,然而她所要木青支付的,不是金钱,而是木青本人。   木青记得万俟寒当时对她说的话,“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差的只是机会。如今我给你这个机会。”   而这么多年来,木青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而此时的万俟寒只是乖乖的跟在素浅身后,进了这家当铺,心中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却如往常一样,模糊不清,捉摸不住。   店内的掌柜见到来人是素浅,急忙起身,向素浅恭敬行礼,引他往后院去。   直到没了外人,那已是不惑年纪,满脸笑纹的掌柜恭敬问道:“不知主君前来,有失远迎,望主君见谅。”   “掌柜无需多礼,我此般前来是想找木青管事问些事情,不知她可在?”   那掌柜闻言,面露苦色,“主君,木青管事因家中之事一直未归,怕是见不到了。斗胆问一句,不知主君所问何事,若是关乎璃廊商铺的,倒是可以寻个资历深的掌柜一问。”   素浅一听,便点头同意,“我正是想来问这个的,我想去雷霆谷的铺子里寻人。”   听闻雷霆谷,掌柜再次拱手,“主君请移步正厅等候片刻,在下这就去寻人来。”   “所请何人?”   “回主君,木青管事身边有几为年岁较长的掌柜,这种较隐秘的事情,便只有她们知晓了。”   素浅点头,“有劳掌柜了。”   “不敢不敢。”   不多时,一位发色花白的老者随着先前的掌柜来了。老者身穿深灰色布面袍子,脊背佝偻,步履缓慢,全然是一副寻常民间的普通老妪样子。然而,当她走到素浅面前,拱手后抬头时,那犀利的目光瞬间改变了素浅对她的最初印象。只有在商场上厮杀一辈子的人,才会有这般精明灼灼的眼神。   这位老妪自称姓黎,是木青身边资历最深的掌柜。安顿好黎掌柜后,之前那个掌柜便退身离开。   黎掌柜在这璃廊待了一辈子,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想来对于这璃廊每个角落,每一间不起眼的铺子,她都是了如指掌,一清二楚。   当素浅带着万俟寒来到黎掌柜所说的地方时,整个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这是个极其偏僻的小巷,整条街上都是破败不堪的旧铺子,甚至有些已经被人遗弃,只剩下破烂的门面。若不是素浅得了黎掌柜的指点,他绝不会觉得此刻他所站的这个地方真的在璃廊之中。   在这条街上,仅剩的几家铺子中就有一家铁铺。挂在门边的木牌上刻了“铁铺”二字,由于年头太久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了。门口还摆了几把生锈的铁质农具。总之,都是一种落败之感。   万俟寒疑惑的看着素浅,这个地方实在破旧到让她怀疑真伪的地步。   “我们先去看看吧。”素浅心中也有些怀疑,但终归是来了,进去看看也好。   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进了铁铺内。   里面如外面一样,一口缺口的水缸,熄灭的炭火,生锈的铁锤……还有个歪斜在躺椅上浑身散发着酒气的邋遢女人。   那女人看上去也年过半百了,两鬓斑白,黑黢黢的脸上也是布满褶皱。素浅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大娘,在下素浅,来此寻人。”   那个醉醺醺的女人身上微动,只是微微掀开了半边眼皮,懒懒散散咕噜出声:“我是打铁的,不是官差。”   素浅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女人,尽管衣着邋遢肮脏,倦怠慵懒,但看着她的身形筋骨,曾经定是一个武功造诣很深的人,这般人物,自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匠。   素浅看向万俟寒,万俟寒向他微微点头,二人想到了一处。   “我们是来寻雷万金雷小姐的。”   素浅声音轻缓平和,然而在这冷清清的屋子里却格外清晰。一听到雷万金这几个字,那个本还是醉醺醺的女人猛地睁开了双眼,眼神清明,不见醉意。   那个女人睁着眼,上下打量了素浅一番,视线移到万俟寒身上时,停了半响,复又看向素浅:“公子里边请。”说着,指了指里间的一道门。   素浅拱手谢过,便向内室而去。万俟寒也紧跟其后,不过感受到身后那个女人一直黏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进了内间才知这铁铺的衰败只是表象罢了,里面却也是干净整洁,出了后门,穿过一段长廊,便进了后院,内院更是装置讲究,清雅幽静,着实是一处宜居之所。看着这个,素浅不由得想到木青的住处,这二人,还真是相像。   此时,由正堂中走出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手中摇着一把绣着金丝的折扇,笑的痞气,行走之间,尽是风流肆意。   来人正是雷霆谷少谷主,雷万金。   素浅虽然与她只有两面之缘,却记忆犹深。   “素公子前来,雷某有失远迎,实在过意不去啊!”雷万金走到近处,拱手一拜,语调依旧是往日的那般透着些轻浮,惹得万俟寒不快的飞了她两记眼刀。   素浅拱手回礼:“突然来访,雷小姐也不要见怪。”   雷万金看着素浅身边身量尚小却气势极强的女孩,着实好奇,“素公子,这位小姑娘又是谁啊?还望给雷某介绍一下啊。”   素浅将万俟寒揽到身旁,微微一笑,“自然是在下的妻主,雷小姐竟会不认得?”   雷万金却没想到这个答案,微微愣了下,突然大笑起来,“素公子真会开玩笑啊,你的妻主不是那个万俟寒吗,你糊弄我也不用找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啊!哈哈哈!”   然而,下一秒钟,她便笑不出来了,她的身体被一阵强大的内力甩飞出去。直到她带着一身的灰尘站起来时,还满是不可置信,而当她再看到万俟寒那双带着怒气的双眼,顿时就信了。果真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木青:我卖身了~~~   ☆、京兆府衙   素浅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雷万金仔细说了一遍,结果后者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真……真是……太、有、意、思、了!”雷万金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怪事,她向来对这些事情极感兴趣,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热血沸腾的状态,一时半刻都冷静不下来。   素浅无奈,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雷小姐,我们此次前来一是想答谢你上次相救……”   “不客气啊,都是小事,客气什么!”没等素浅说完雷万金就打断了他的话,整个人还处于跳脱状态。   素浅更加无奈,“其实,主要还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尽管说!”雷万金不断的摇着折扇,一副风流倜傥世家贵女的做派,但实际上她却并非那种身份,做出这种样子竟显得极为有趣。   但一直冷脸坐在一旁的万俟寒满身煞气萦绕,怒视雷万金。   “我们要进雷霆谷,拜访令堂。”   素浅的话刚说完,雷万金就突然安静了,坐下来直勾勾的看着素浅,“你刚才说什么?”   “拜访令堂。”素浅平静的回视着雷万金。   “我不会带你们去的。”雷万金收起一身的痞气,面色严肃地说道。   “我自是知晓雷霆谷向来的规矩,但事到如今我也是别无他法,想要妻主恢复,只能求助于令堂。”   “我母亲又不是医者,如何助你。我若是带你去,定然会惹怒我母亲,最终咱们都没有好下场。”   “我既然要去,自然有我的依据,娄山鬼医告知我,你母亲,便是他的师姐,南海仙师的传承之人。对于秘术,更是擅长。”素浅静静地看着雷万金的双眼,捕捉她面上表情的变化。   “我竟然不知这些……”雷万金面上露出些许落寞,与她平日里的感觉全然不同。   “恐怕,你我不知的事情,更多。”素浅没有错过雷万金的变化,看来,雷铁元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得极深,连她的亲子都不知情。   雷万金低头,思索了许久,直至壶中的茶凉透了,她才抬起头来,面上又挂上了她标志性的笑容,“好,我带你们去,我就是想知道,事实到底是什么。就算被罚,我也认了!”   “那便多谢雷小姐了。”素浅眉目微弯,笑的柔和。   ***   雷霆谷,与风影楼,往生门并列,为江湖上地位极高的三大组织。且都是保持中立态度,不参与任何江湖势力的纷争。   而雷霆谷之所以有如今的地位,是因为江湖中绝大多数奇兵异甲都出自于此,任何一个江湖中人都离不开刀枪剑戟,机关暗器,自然没人会找雷霆谷的不痛快。   雷霆谷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外人不许入内,弟子门徒不许外出。起初,也是有人擅闯,但雷霆谷的机关阵法无人可破,所去尝试之人均是死相极惨,无一生还。   而迄今为止,唯一可以进出雷霆谷的人,就是雷霆谷的少谷主雷万金。雷万金生性喜好热闹,自小就不喜雷霆谷中的单调生活,总想要去外面闯荡。不知期间经过什么,最终,谷主雷铁元许了她进出的特权,雷万金就借此机会将雷霆谷所制的兵刃器械向外出售,也是赚个钵满金盆。以致到后来,雷霆谷的生意完全由雷万金支撑,江湖上也遍布了雷霆谷安插的各处隐藏的售点。   直至站在这个在江湖上极为隐秘的组织——雷霆谷谷口的那一刻,素浅才真正对它产生了敬畏之感。   雷霆谷谷口极其狭窄,两侧是笔直高耸的岩壁,直指青天,看不到边际,四周群山环绕,绿树遍布,颜色深的厚重,整个环境给人一种庄重神圣之感。让所有的外来人都望而止步,心生敬畏,仿佛须臾间都变作了前来朝圣的信徒。   素浅心中此时已经是极为好奇,这般地方的主人,究竟会是怎样一个人。   万俟寒静静地站在素浅身侧,微微皱眉,她方才环视四周,心中竟然也有一丝熟悉之感,同时,她与素浅相同,心中都升起了好奇之感,不过,她所好奇的,却是,那个长大的自己。   雷万金让素浅二人稍等,她只身往前,在峡谷口处,是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将谷内谷外的世界彻底隔绝。走到门的近处,雷万金从怀中取出一个□□,放向空中,燃起一阵白色烟雾。   待烟雾上升了一阵子之后,大门左侧一个在垂落交错的藤蔓中隐蔽着的一扇小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头发全白,脸色也苍白如纸的极老的女人,向雷万金拱手行礼。再次抬头时,那掩在杂乱的眉须下的双眼仿佛利剑一般向素浅二人的方向投去。   雷万金急忙握住她苍白枯瘦的双手,缓声道:“邱奶奶,这是我的朋友,也是母亲故人的徒弟,来求助于母亲的。”   邱姓老者却没有松懈,依旧狠狠的看着素浅站着的方向。   “邱奶奶,你相信我,他们是有信物在的,母亲不会责怪。”雷万金声音更加柔和,努力安抚着面前的守门人。   直到一刻钟后,这个白发老者才微微点头,转身往回走。雷万金赶紧提脚跟上,同时示意素浅与万俟寒也赶紧跟上。   邱姓老者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带路,尽管脊背佝偻,步伐却轻盈快速,雷万金只能勉强跟上。素浅在万俟寒的照顾下,也算是能跟得上。   这通往谷内的路着实不好走,且不说路途极远,单说其中遍布的各种机关暗器绝对可以覆灭一支军队。若没有一个带路人,任由是谁,都走不出此地。雷万金曾对素浅交代过,这条出入的路该怎么走,只有谷主本人与这个姓邱的守门人知晓,而雷万金每次出入,都只能由守门人带领,不可单独行走。   ***   皇城临祥,京兆郡府衙。   京兆郡太守徐执正在揉着眉心,唉声叹气。这南宫家的案子到她手上已经半月有余,虽说南宫诺已经被大理寺关押,南宫府邸上下也被禁足,但案子在此,还无凭无据,着实难以定罪。这些江湖中的组织,隐藏极深,她一时半会儿又摸不到头绪,无从下手。   突然,半开的窗户处人影闪过。徐执大惊,喝道:“什么人!”   正当此时,一个身着黑衣的女人站在她的桌案前,静静的看着她。   徐执惊慌更甚,忙大声呼喊:“来人!有刺客!快来人!”然而,喊了许久并无人应答,四周均是死寂一片。   心知处境如何,徐执也不再喊叫,看着来者,怒道:“你是何人,竟然擅闯京兆郡,你可知罪!”   黑衣女人缓缓开口,“徐大人莫要急着定罪,先听听我要说些什么吧。”女人的声音却不像她面部那般冰冷,反而是温和亲切,透着暖意。   “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   “徐大人如今可是在查南宫一案?”   徐执猛地看向她,眉头紧皱。   “大人不必紧张,在下残星,焰霞宫执行者之一,此次前来是依照宫主交代,相助大人调查风影楼之事。”残星的声音依旧平缓。   “焰霞宫?”徐执思索片刻,顿时睁大了双眼。焰霞宫,虽然这些年行事低调让人有些淡忘,但依旧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魔宫,尤其是焰霞宫的宫主,武功高强,深不可测。   片刻后,徐执缓缓放松身体,倚靠在椅背上,将手中紧紧攥着的书简放下,深吸口气,问道:“你们又为何要参与到这件事中?”   “徐大人,您应该知道,焰霞宫与风影楼同是江湖上名声较大的组织,因此,之间不可能没有过节,不仅有,而且很大。”残星平静的看着徐执,微微停顿,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我们自然不会放过毁了它的机会。”   “你说的不错,的确有说服力,但是,京兆郡是朝廷的机构,而你们却是江湖中人,身份不同,着实难以合作。不过,你回去倒是可以代我谢过你们宫主。”   残星依旧站着,纹丝不动,冷冰冰的面上却浮现出一丝笑意,“大人为何要这么急着拒绝,风影楼的实力,若非焰霞宫,怕是无人可以相抗。而且,大人或许会在过程中,发现什么更大的隐秘……”残星话说一半便闭口不言,单是带着笑意注视着徐执。   徐执回视她片刻,随即败下阵来将目光投向一旁。   残星右手轻挥,一纸卷便落在徐执案上。“大人放心,我们定不会将你我合作之事对外透露分毫,这是风影楼的几处重要据点,大人大可派人前往,焰霞宫自会派人相助。”   徐执看了一眼案上的纸卷,又抬眼看向残星,后者略一拱手,转身飞掠而出,徐执只感到眼前又是一道黑影闪过,地上的人便无了踪迹。心中不免暗叹,江湖中人果真不可小觑了。收回视线,拿起纸卷摊开,从头看下,不由舒展了眉眼。   而此时在路上奔波的碎雨带着窦依,并未向焰霞宫的方向去。   窦依坐在碎雨身后,双手紧紧环着她的腰,将脸贴在她温暖的后背上,睡得香甜。多日来虽然路途劳顿,但却让他见到许多未曾见过的人事,还有身前这个有趣的女人……      ☆、雷霆谷主   素浅等人经过许久才走完了这条机关遍布的入口通道。   走出这条高耸山间的峡谷,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起来,这山谷间竟是一片极其开阔的土地,其中安静的流淌着一条绸缎般的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仿佛顺滑柔软的青绸上点缀着斑斓宝石。河道两旁,开满了雪白的花朵,漫漫的一片花海,向远处肆意地延伸,似乎要与天边的蔚蓝交织在一起,相互织染,相互映衬。   花海外侧,便是成片依山而建的房屋,亭台楼榭,错落有致,在翠绿的林木间若隐若现,四周雾气萦绕,氤氲朦胧,恍若仙境。   入眼的这一切景致,仿若仙人笔下的画作,沁人心扉,美不胜收。而那天空中的飞鸟,屋宇间的袅袅白烟,又为宁静悠然的风景中添了生气,增了灵动。   此刻素浅的心中极为震惊,这样的环境,真的难以让人将其与刀枪剑戟相联系,转念一想,这雷霆谷的那条规矩着实应该,这般人间仙境,果真不该有外人来扰了它的清静。   邱姓老者将人带到后便不再向前,转身返回,继续她作为守门人的职责。   接下来的路,便是雷万金带领了。雷万金在外面的那般随性肆意的样子在这雷霆谷中却是收敛了不少,只是低声给素浅二人介绍些雷霆谷的布局,穿过花海,走过几条蜿蜒整洁的小径,三人辗转来到一处宅邸门前。   “这边是母亲的住处,你们随我进去,先在正堂上稍候,我去与母亲说明。”雷万金直接便将大门推开,带着两人进入。   这硕大的院子中竟然空无一人,整个院落都是静悄悄的,四周的草虫鸣叫声清晰入耳。   雷万金解释道:“我母亲喜静。”   素浅点头,拉着万俟寒的手,一同去了正堂上等候。   雷万金安置好两人之后便向后院走去,绕过了许多廊道才到了后院。方踏入其中,便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听闻你带了外人进谷?”   “是。”雷万金恭敬答道。   “去后山的石室中面壁吧。”   “请母亲听女儿解释,这来人是鬼医前辈的弟子,且拿了信物。女儿觉得,母亲应该一见。”   “应该?呵,那便带来吧。”声音冷的刺骨,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是。”雷万金拱手行礼方缓步退下。   素浅见雷万金回来,上前问道:“如何?”   雷万金笑笑,点头道:“且随我来吧。”   穿过廊道时,素浅对这院中的建筑布局又赞叹了一番,这般依山而建,独具匠心的园林,是他见过最好的。而当他踏入后院之后,更加吃惊,那后院中的景致,更是美的醉人。   这后院虽是一个宅邸的后院,却堪比一处山中天然而成的奇景。一泉清潭,几棵墨松,一座小亭,一片翠竹,数株幽兰,一切缭绕在飘渺雾气中,寂静雅致,宛若天上圣境。   此时,在氤氲的白幕中,缓缓走出一个女人,长身玉立,步履轻盈。   纯白的丝质深衣,罩着黑纱外衫,举足之间,衣带浮动,气韵绵长,恍若仙人。   雷万金轻声道:“这是家母。”   素浅本还有些迟疑,闻言后便拱手向来人行礼,“晚辈素浅,拜见雷前辈。今日突来叨扰,望前辈莫怪。”   雷铁元看了一眼素浅,又看了一眼万俟寒,转头对雷万金道:“你且退下。”   雷万金看了眼素浅,便听命退下。   “听闻你有信物,拿来给我看看。”雷铁元声音依旧清冷。   素浅便将袖中木牌取出,交予雷铁元。   雷铁元从广袖口中伸出手将木牌接过,稍稍看了一眼便又递给了素浅。嘴角微微一笑,显得亲和些,“你果真是华倾的徒弟。”稍一停顿,微微整理下袖口,“是为了这个孩子吧。”   素浅忙答:“的确,师傅当日也是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病症,并告知晚辈,这天下只有雷前辈可以医治了。”   素浅心中其实很是震惊,他从未想过尹华倾口中的那个“打铁的”竟然会是这般一个仙风道骨的人。这雷铁元别说衣着举止全然不像,单是她清瘦的身形,细腻的双手,就不可能是个打铁之人。所以刚见到的时候他还迟疑些许。   雷铁元听闻素浅所说,笑意更甚,“华倾他还可好?”   “回前辈,师傅托晚辈带句话,说他,已经放下了。”   “哦?他竟然放下了……”雷铁元目光投向远处,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片刻后,她才从思绪中回神,对素浅轻轻点头,“虽说我不一定是唯一能医治她的人,但确实可以医治她。”   “多谢前辈!”素浅心中欣喜,高兴的看向万俟寒,万俟寒也对他弯了眉眼。   两个人的微小互动尽数入了雷铁元的双眼,好笑地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是晚辈的妻主。”素浅回的干脆而轻快。   雷铁元点头,“这解法我需详细与你们二人说清,也要做许多准备,你们且在此安心住下,我来安排。”   “晚辈再次谢过前辈相助之恩!来日定不忘相报!”   雷万金在外面等了许久,心里焦躁不安,真不知会不会彻底惹恼了她母亲,要是那样她可就死定了。   所以当她看到素浅完好无损的走出来时,简直要热泪盈眶,急忙迎上去,“素公子,如何啊?”   素浅面上浮现笑意,“令堂已经同意了,让我们先在此小住,还要劳烦雷小姐安排呢。”   雷万金一听,深深吐口气,使劲顺着自己的胸口,“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这真怕我母亲一怒之下把你们给射死了!”   素浅轻笑,“雷小姐何出此言,我观令堂待人亲切,很是心善啊。”   雷万金一脸“你初来乍到根本不懂我母亲是什么样的属性”的表情看着素浅。“日子久了你就了解了呵呵。行啦,不说别的了,来,我带你们去客房去,劳累了这么多天,你们也该好好歇歇了。”   “多谢。”   ***   雷铁元并没有让素浅与万俟寒二人多等,第二日午时过后便派人将素浅二人请到了最初的那个后院。还是那般神仙景致,不同的是,这次见面,雷铁元只身坐在潭中亭内,等待二人。   素浅环视四周,竟没有通往潭水中心的桥路,不知是雷铁元刻意为之,想要试探他们,还是未曾留意,不晓得他并无功力在身。但素浅倒是不担心什么,低头看向万俟寒,单是一个眼神,万俟寒便清楚他想要问什么了,肯定的点点头,便拉起了素浅的手。   虽然素浅不会轻功,但万俟寒的功力足以支持,毫无压力。   直至二人到达了亭子中,站在雷铁元面前时,后者才将视线从手中的书上移出来,看向来人,“哦,你们来了,快请坐吧。”雷铁元仿若刚刚察觉二人到来,指着一旁的软垫,笑得和蔼。   待素浅与万俟寒依次坐下,雷铁元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茶水殷红。   “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要与你们说明些事情。”雷铁元缓缓开口。   素浅听闻此言,心中不免紧张,“莫不是那恢复之法有什么难处?”   “难处倒是不怕,我是想与你们说明这恢复之后的事情。”雷铁元悠哉的喝了口茶,继续缓缓说道:“这还童秘术强行将人的身体与记忆倒转,定是会违了自然之法,逆了天道轮回,对承受之人的身体会造成极大的损伤。”   素浅闻言,心中一紧,搓动着冰冷的指尖,强压住心中的不安,问道:“还望前辈告知补救之法。”   万俟寒却不似素浅这般不安,平静的看着雷铁元,目光中冰冷如旧。   “你们有两种选择,一是不恢复原样,依着这孩童的模样活着,平日里注意调理,虽然活的年岁不会太长,但武学功力不会衰减,其二是恢复原样,但日后必须精心调理,不可动怒,尤其不可动武,这般,倒是可以活个几十年。你们想作何选择?”   雷铁元说完后,便再次端起了茶杯,晃动着其中殷红的茶水,不再言语。   江湖中习武之人,很多人会将武功看得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让一个人不可动武,那就好比是废了她的武功,这对一个武功造诣很高的人来说,可谓是一个天大的噩耗。雷铁元方才就是想要看看万俟寒的功力到底如何,她其实之前一眼便能看出素浅是个不会武的,而万俟寒虽然只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身体,但显然根骨奇佳,内力浑厚,但周身的冷气说明她也是个轻易不会显露身手的人,所以便用素浅作为了媒介,让她知晓了万俟寒的武功高低,从而让她决定将恢复的后果交代清楚。   而接下来的选择,就得交给当事人自己来决定了。   雷铁元的一番话,仿佛是在万俟寒脖子上悬了一把斧子,原本素浅还是满怀期待,但现实却将他打入了一片火海,灼烧着他的心。万俟寒经历了怎样的艰辛困苦才修得了如今的功力,她所承受的痛苦煎熬,素浅又怎会不知,可如今,却让她生生摒弃,她将来该如何自处,可若是另一番选择,他素浅又如何熬过没有她的岁月,不如随她同去,可却还有孩儿在世,也不可轻易割舍……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纵使素浅心中千回百转,却也做不下决断,只能求助的看向万俟寒,即使是个孩子,但她自己的事情,终究要自己抉择。   然而,万俟寒此时却没有过多的犹豫,这两个选择均有利弊,作何选择,只能看决定之人更看重什么。   “我选恢复。”万俟寒看着素浅,平静的说道,“我愿意舍弃武功,求的和你相伴。”   十二岁的女孩,还没有退脱掉稚气,精致的面容还带着孩子的圆润,然而此时,她的神色却极为坚定,说出的话也是冷静果断,恍惚间,素浅仿佛看到曾经的万俟寒就在他面前,仿佛曾经她对他许诺时那般,她的话仿佛就在耳畔,她说“我万俟寒今生,只求与素浅一人白头到老,不做他想。”   素浅将面前的女孩紧紧的拥入怀里,再也止不住眼角滑落的两行清泪。        ☆、风云临祥   皇城临祥。   一对年轻的男女从街上匆忙走过,那女子身着墨绿色骑装,身形修长,步履生风,在她身侧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袍的男子,身量不高,看样子尙及弱冠,跟着墨衣女子的步伐有些吃力,好在那女子时刻照应着他,不让他落后。   两人看起来风尘仆仆,应是行了很远的路,但却不往客栈或饭庄方向去,反而是从街坊暗巷中七扭八拐,到了一处建筑的后门之外。   那年轻的男子见面前的女子停下了脚步,就也跟着停下来,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房屋,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墨绿骑装的女子回头,理了理男子额角的碎发,眼中透着一丝不容易察觉的温柔,回答道:“此处是金玉阁,临祥最大的赌坊。”   “啊?我们来赌坊做什么?”男子更加不解。   “因为此处是风影楼的一处重要据点,我先将你送入其中,之后便依照我之前交代你的那般做,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男子拍着胸脯,仰着小脸,额前的碎发一跳一跳,很是可爱。   身前的女子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顶,“好,我们进去。”说完便拦腰抱起男子,纵身跃入高墙之内。   待到耳边的风停了之后,男子才敢睁开眼睛,环视四周,竟然没有看守的人。不免好奇地小声道:“这个地方不应该有人把守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自然是为了迎接你。不过要说人,应当是有的。”   说话间,似是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衣劲装的女子,冲着二人点头后便开口道:“碎雨,这里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先在此等候,稍后听到声音之后再往前堂去。”   碎雨闻言点头,她从暝山将窦依带来,为的就是这一刻。   那黑衣女子不再停留,快速抽身而去,如来时一般悄然无声。   窦依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心里很是好奇,转头问身边的碎雨:“这个人是谁啊,怎么看起来这么冷冰冰的。”   碎雨失笑,“她是浊月,算是我的师姐,也是我的上司。”   “哦,这样啊,那你和她比武功谁更厉害啊?”   碎雨正要回答,前院突然传来的嘈杂的打斗声,让她住了嘴,与窦依对视一眼,便一同往前院去了。   前院已经是极为混乱,其中身着猩红衣袍乌黑甲胄的官兵极为显眼,同时,在混战中,还有许多着黑衣覆面具的人夹杂其中,剩下的,便是这金玉阁中的人,自然也是风影楼的人。   碎雨一直将窦依护在身后,站在外围观望,偶尔有人近身方才出手。直到院中的混战到了尾声,风影楼的众人逐渐弱下,难以支撑,那些覆面的黑衣人纷纷纵身离去,只留下官兵上前将风影楼的人绑了拿下。   正此时,碎雨将手中的刀塞到窦依手中,从一旁的尸体上取了血,抹了些到窦依脸上,“接下来就靠你了,切记注意安全,若是危及生命时,一定不要隐藏身份,你也不要怕,我会在暗中护你。”   “好啦,我知道了。”窦依笑碎雨的啰嗦,自己又多抹了些灰土在身上,冲碎雨摆摆手后便弓着身子,借着身量小,趁乱混入了人群中,接着便很快的被近处的官兵拿下,由于他是个男子,又极其配合,倒是没有五花大绑,只是绑了双手丢到一边去了。   这已经是京兆郡第四次拿人了,所有的官兵都已经轻车熟路,尤其是对每次都会出现的遮面高手心照不宣。若不是有这些江湖中人的帮助,怕是难以拿下风影楼中的这些江湖高手。   因此,这些天来,京兆郡郡守徐执是着实高兴,积压了这么久的案子终于开始有了头绪,拿住了风影楼的人便等于是有了证人,而具体该如何从这些人的身上挖掘出有用的东西,就要看刑部的人刑讯的能力如何了。能找到风影楼的多处据点,且彻底铲除,从中得了大批财物,已经是极为有功之事了,不论将来此案的论断如何,她徐执都不会是受过之人。   正当徐执坐在座上心中欣喜,面上露笑时,下面有人来报,说是有一个犯人执意要见徐执。   徐执皱眉:“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本官要你们作甚!这些犯人审审就罢了,有什么要说的就录做口供便好,早晚是要死的人。”   那前来呈报的人闻言慌忙低头,递上一方手帕,“这是那个犯人所呈之物,事情可能牵扯较大,还望大人过目。”   徐执略微思索,“拿上来吧。”   待她看过那手帕上歪歪扭扭写的字之后,登时大惊,忙起身命到:“备轿,去刑部大牢。”   “是,属下遵命。”   “等一下。”   “大人还有何吩咐?”   “今日此事都有何人知晓?”   “回大人,只有下官知晓。”   “不可让第二个人知道,明白吗?”   “是。”   且不说临祥此处事态终究如何,但说雷霆谷潭中小亭内气氛却有些低沉。   素浅很快的收了自己的情绪,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痕,复又恢复成那个冷静沉稳的他。既然万俟寒心意已定,二者间已选其一,那他素浅也不必矫情,既然所爱的人这般珍重他,他理当更加珍惜。   于是,素浅对雷铁元开口道:“前辈,我们已经做好选择,不知何时开始医治晚辈的妻主?”   雷铁元方才看似漫不经心,置身事外,但实际上,她一直在观察着两个人的行为举止,她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为何以尹华倾那种冷血冷情的性格会愿意帮着这两个年轻人,想来也是被这份情谊所打动,或许尹华倾心中的那道情结,也是被这两人解开的。那么,她的又应该如何……   不过,如今这选择是做下了,但接下来的过程,不知道这个女娃娃能不能承受的住。   雷铁元眼中闪动着一丝精光,与她周身的气度全然不符,但其转瞬而逝,并无人能够捕捉,其实仔细看去,那种对有趣的东西的探求之意,与雷万金平日里的神情十分相像,果真是亲生的,绝对错不了。   “你们既然做了选择,那老妇便与你们说说这具体的做法。说这个之前,先介绍一下这个还童术,这种秘术想要实现,需要很长时间,先是需要内服丹药十日,其后再换药材,最重要的是,需要承受之人在千年寒冰床上待上七七四十九天,方可让她的身体在药物与酷寒之中强行缩小。”   听到这里,素浅握着万俟寒的手又紧了些,心中已将所谓的循规守礼抛到了脑后,狠狠的将那个呼延揭褚从头到尾咒骂了一遍,万俟寒从小到大受的苦已经够多了,那个老女人竟然用这般残忍的手法来折磨她,此时即便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气。   万俟寒其实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变小的,她不记得过程,自然也不记得过程中所承受的痛苦与煎熬,倒还算是平心静气,安抚的看着素浅。   雷铁元继续说着相关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会同情承受痛苦的人,她的心,其实并不比尹华倾温暖几分,若当年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她也会成为如尹华倾一般,在江湖上名声并不会好的冷心医者。“既然你们知晓了这秘术的过程,那么接下来老妇便交代一下这恢复之法的过程:同样也是需要炼制药丸,每日定时定量服用,药丸的制作需要近千味药材,不过这个你们倒是不必担心,这些存货老妇还是有的。不过接下来与之前相反,需要在极热的地方待上八八六十四天方可,当然,雷霆谷也是少不了这样的地方,所以,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雷铁元说的极其轻巧,仿佛是讨论晚上吃什么饭食一般,然而却听得素浅心惊不已,这之前承受还童秘术的过程已经足够痛苦,不曾想这恢复之法竟然要加倍折磨!万俟寒如今只是一个十二岁女孩的身体,要如何承受住这些!   “前辈,不知是否还有其他方法……”   不待素浅说完,雷铁元便打断了他的话:“解术永远比施术难上数倍,这种程度,已经是最轻的,若是承受不了,你们大可改选第一条路,放弃恢复即可。”   素浅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个顽皮孩童攥在手中,不断的撕扯挤压,痛的他难以喘息。他不明白,万俟寒到底有什么错,从儿时起,便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幸福,所拥有的,只是无边的折磨与痛楚,她身上的那些深浅不一,狰狞交错的伤疤就是这些该死的岁月在她尚小的身体上烙印腐蚀的!   “若是你们确定了,便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便开始吧。”雷铁元将放在小炉上重新温好的茶注入杯中,微微吹气,小口品尝,满是闲适。   万俟寒冷冷起身,也伸手将素浅扯起,转身便往回走,还未等素浅要向雷铁元行礼便直接将人带起,回了对岸,之后更是脚下不停,冲着二人客居的院落去了。   直至到了住处,万俟寒方才慢下脚步,转身对素浅说道:“我不会畏惧这点小事,我承受的住!”语气坚定透着怒意。   万俟寒突如其来的脾气让素浅微楞了下,转而便心下了然,笑着说道:“我方才迟疑并非是觉得阿寒不能承受,而是我不能承受。”   万俟寒不解,“为何?”   “因为曾经是我不在你身边,让你承受那么多痛苦,而如今我就在你身边,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经受这些,我实在是忍心不下……我不想让你这么苦……”素浅的心揪痛,却不想万俟寒担心,强装笑意。   万俟寒上前,环着素浅,“不想笑,便不要笑了。”   素浅深深呼吸,压住心中的苦涩,忍住眼中的湿意,对万俟寒说道:“我向你保证,今后,定然让你此生安好,再也不会受这些苦楚。”   我,素浅,要护你周全,直到永远。      ☆、尾声将近   若说当今柔贵君专宠,谁最不能容忍,就一定是安鸾女帝的正宫帝君。   正宫帝君出身姚氏一族,姚氏自□□时起,便地位显赫,名臣贤士所出甚多,但姚氏一族总是将自己的地位拿捏得当,不曾引起帝王太多猜忌,反而是家族名望长盛不衰,即便是帝王也要留下些许颜面。   姚帝君幼时与安鸾女帝也算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曾在女帝还是一个地位颇低的皇女之时便与之做了结发妻夫,起初也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之后,安鸾女帝竟然在皇位争夺之中成了最后的赢家,这是很多人未曾想到的,从中可见姚家人对□□势的预见性之高,姚氏之子顺其自然成了鸾凤国的帝君,姚氏一族地位更盛,无人可及。   然而,姚帝君却并不对自己地位的变化感到欣喜,反而是满心愁绪,欢颜不展。原因便是女帝不似曾经的皇女,按祖制,后宫需充盈方可兴子嗣,因此后宫每年都会增添新人,雨露均沾,开枝散叶,却独独毁了昔日里的妻夫情谊。   在深宫中呆的时日久了,姚帝君便逐渐冷了心,不再幻想重回旧好,而是一心想要扶持自己的女儿即当今的太女登上王位,也算是让他深宫中的日子有些奔头,因此,凡是有人碍了他的路,他定不会手软。   好在女帝素来对后宫众君郎都不曾用情,同时念在结发妻夫的情份上对帝君还算是足够尊重。然而,自从素柔入宫之后,其获得女帝的关注过多,甚至是长时间独宠不衰,连连晋封,自然让帝君心中敲响了警钟。   而京兆郡郡守徐执,便是暗地里早早的站到了太女党羽一列,她当年得以步入朝堂,其实是因为姚氏在她身后相助,而这层关系,明面上却并无人知晓。   那日,当她在刑部大牢中听闻了窦依的一番话,心中大惊之下也是大喜,若窦依所说之事为实,那在帝君面前定可立个大功劳了。心中不免飘然,近些日子处处好运连连,着实让她欢喜不已,恨不得去宗堂上跪一整天,答谢先人庇佑之情。转念,她忽然想到,当日那个焰霞宫所来之人曾经便说过,所谓的“更大的隐秘”,由此想来,心中不免对焰霞宫又忌惮了几分。   窦依对徐执所说的一番话第二日便被送到了姚帝君的手中,看了手中的东西,姚帝君先是有些吃惊,转而,便是冷冷一笑,不需要他出手,这个狐狸精便要死无葬身之地。   朝堂与江湖之上均是一片平和,却不知在其之下已经是暗涛汹涌,且待时机一到便是翻江倒海,巨浪破空。   然而,这一切的兴衰往复已经被雷霆谷周围的群山,谷口的铁门,隔绝在外,身在其中的素浅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即便是他知道了,也无心顾及,此时,他整个身心都投在万俟寒的事情上。   自从那日二人达成共识之后,治疗便在不久后开始了,起初的口服药丸还是好些,然而几日之后,万俟寒便被带到了雷霆谷后山的冶炼之处。   雷霆谷之中全然没有制作铁器的迹象,没有烟尘没有噪音,原因便是雷铁元喜静,便将冶炼的场所安置在离谷内住所较远的后山之中。   冶炼金属,定然需要极高的温度,因此雷霆谷便有一处巨大的铁炉,常年保持极高的温度,这也是造成雷霆谷中云雾缭绕的原因之一。而万俟寒想要恢复,便要在这铁炉之上灼烧八八六十四天方可恢复,为防止烧伤,雷铁元在她的身上敷了草药,戴了些隔热的东西,但身体所承受的热量绝不会低。万俟寒每日需要在上面待上六个时辰,之后再由人将昏迷的她带到屋内,躺在依旧温热的土炕,由专人给她按揉筋骨,清洗敷药。   起初,素浅不想将这些照顾万俟寒的事情假借他人之手,但却被雷铁元制止。说他并没有足够的医理学识,恐他误事。其实,素浅心中已是明白,恐怕原因并非只是如此,更可能的是,万俟寒每日经受煎熬痛苦的景象若是让他亲眼所见定会使他失了分寸,乱了手脚。若是真的碍了整个治疗,也着实得不偿失。   因此,素浅便只能听命的独守在客房居所,不敢往后山迈上半步,尽管如此,心中所受的折磨也未曾减少半分。单是想到万俟寒可能会有的种种状况,素浅的心便会攥得生疼。   这样过了一个月,暂不提万俟寒那边的情形如何,单单是素浅便消瘦了许多,看得雷铁元唏嘘不已。   雷霆谷中这般日复一日,平静无波,然而,此刻朝堂与江湖上却是一片哗然。   安鸾女帝一纸诏书,将盛极一时的柔贵君赐死,顺带着株连了整个素家与慕容家,可见帝上的怒气之甚,史无前例。诏书上并未提及过多,只说柔贵君欺君罔上,当初素柔进宫由慕容家担保,慕容家自然逃不过。   最终,素家与慕容家的女人均被发配流放,男眷为奴为娼,顷刻间,只剩下期期艾艾,哭哭啼啼,却再也换不回往日的荣华富贵。   同时,南宫一案也有了定论,虽说最终落实的罪名并不多,因为很多证据还不够充足,但就风影楼蓄兵一条便不得善了。   南宫家在朝廷中门生众多,轻易无法连根拔起,但帝王的心思从来都不会将可能有威胁的人继续放在身边,因此南宫利的官是做不成了,甚至还外加一条后人不得入朝堂,直接断了南宫家今后的一切生路。而南宫诺乃是始作俑者,不得姑息,即便罪证不足,也需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五十大板,流放外省,服徭役。这便是最终的结局。   几封诏书,仿若是几枚重磅弹药,将朝堂与江湖炸了个沸沸扬扬,一切佯装的平静均已撕破,露出其中赤果果的真相。   一夕间,八大家族中名望极高的南宫家,如日中天的慕容家,资历颇深的凌山素家,皆一败涂地,往日荣华鼎盛俨然已成过眼云烟,倏忽间均已尘封于故旧,不可往复。   可悲可叹,但又是咎由自取。   作恶太多,终食恶果。   有心人不免审时度势,放眼这天下,登时觉得不知曾几何时,这天下的局势竟然变了。往日里在凤鸾国中不可一世的八大家族,如今竟已支离破碎摇摇欲坠,均不再是往日荣盛,不论朝堂还是江湖,都处于一种除旧更新的混沌状态。   这般局面,到底是天命注定不可违,还是有心人在背后刻意左右,若是前者那便只能叹息天道无常,若是后者……那就着实让人心惊,只能恳请上苍别让自己遇上这号人物。   这些消息自然第一时间便到了焰霞宫中,古硕听闻消息,拍手称快,“果然不愧是主君,目的都达成了。”   木青心中也是赞许,但面上却故意不显,她先前在木家本家呆了十几天,确定了她那个亲妹妹只有败家的能力才放心回来,对八大家族的最终命运再清楚不过。却故意泼冷水:“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风影楼的势力可还是在的,那个玉小姐肯定会重出江湖,所谓的流放对她来说便是活命的机会,早晚要东山再起的。”   “我当然知道这个,那南宫诺早就在去往外省的路上就被调包了,不过这也恰恰是主君预见到的。南宫诺得势之后,定然不会饶过告发她上官赫,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坐山观虎斗,看着她们两败俱伤,何不快哉。”   木青嗤笑,“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那玉小姐又不是个傻子,早晚都会知道咱们焰霞宫在背后做的手脚,你觉得她会如何?”   “主君定然是会有所安排。”古硕说的异常肯定,虽然她目前并不知道素浅后续的打算。   “雷万金近来又给我消息,说是主上恢复顺利,只是主君担忧过甚,消瘦的很。”   “是啊,主君如今一心只在宫主身上,怕是也顾及不了这些了。”古硕点头。   “那我们如今便要做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仔细防着风影楼的动作,等候主上二人归来。”木青说完,看向一旁静坐的杨晓。   杨晓点头,算是应下了。   木青似是一下子想到了某人,勾起嘴角,笑的极为灿烂,眼角眉梢,风情尽染。   雷霆谷的日子依旧平静,徐风轻抚,午后阳光正好,稀稀疏疏的光影散落在树荫中。树下,两人正在安静的对弈。正是素浅与雷铁元。   起初素浅见到端着棋盘前来的雷铁元很是吃惊,后者对他解释,说是雷霆谷中没有棋艺好的人,又少有外人,偏偏她极爱博弈,见素浅闲来无事,就端着棋盘来了。   从那日起,体会了久违的博弈快意的雷谷主便开始天天来报道,风雨不误,让素浅哭笑不得,但也着实分散了些素浅的注意力,让他不再那般憔悴。      ☆、新的开始   这日,又是一阵棋盘上的厮杀之后,二人稍事休憩,砂壶中溢出茶香,杯中晃着殷虹茶水。   “素浅小友,你在此居住多时,老妇却从未问过你的来历。不如今天你说来给老妇听听吧。”雷铁元抿口茶,微闭着眼,一脸惬意。   “是,晚辈原是凌山素家之子,后嫁与妻主,妻主是焰霞宫的宫主……嗯,也有这些了……”素浅歪着头,再想不出其他。   听到焰霞宫三个字,雷铁元微微挑眉,“怪不得华倾对你们另眼相待,原来还有柳泽青这层原因。”转而又好奇了“那你的小妻主又是姓甚名何?”   “哦,晚辈妻主复姓万俟,单名寒字。”   “万俟?!”不想雷铁元一听到此处,猛地睁开了眼,“可是曾经北方万俟家族?”   素浅有些不解,却也点头道:“正是。”   雷铁元坐直身子,脸上透着些游移不定,有些期待又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她可是万俟家的嫡女,她父亲可是西域人?”   素浅颇为疑惑,转而猜测,怕又是前辈人之间的些恩怨情仇。   得到了素浅肯定的回答之后,雷铁元复又依靠在椅上,静静的看着地面上的斑驳印记,思绪已迂回婉转,回到了旧时岁月。这段尘封的记忆,复又拾起,拂去落上的岁月尘埃,方才明了,哪怕时隔多年,那时的一切,依旧鲜亮,恍若就在昨天。   素浅安静地陪坐在一旁,亦无言语。   ***   三个月的时间,其实不长,但在素浅看来却已仿佛沧海桑田,难熬至极。但即便如此,时间依旧迈着它本有的步伐来去。   这日一早,素浅便换上早就备好的衣裳,早早的去后山入口处等候。昨日他已得了消息,说今日万俟寒的医治便要结束了。   素浅等了很久,直到太阳高了,额上带了丝细汗,但他却甘之如饴,难以按耐住心中的那股快要跳脱出的情感,忍得辛苦。   隐约的仿佛看到山口内,路的那边出现了模糊的身影,行得很慢。   素浅呆呆的站在原地,脚下仿佛被泥土禁锢,难以挪动。   那模糊的身影逐渐的近了,近了。   直到,看清了来人……   依旧是修长挺直的身姿,依旧是美得艳丽的容颜,依旧是透着阳光气息的笑容,依旧是那满含着温情的目光……   那一刻,时间,停止了……天地间,便只剩下这对相思已久的恋人,互相间的爱意已不必言表,一颦一笑,一呼一吸,早已沁入骨髓,晕染了周身。   万俟寒身体初愈,面色透白,身形消瘦,在身旁医者的搀扶下才勉强走出后山,然而此时,见到面前的人,她已经忘却了这一切,口中轻念着“浅儿”便松开了身旁的侍者,台步冲着心爱之人走去。   可她双腿却还无力,走了几步后便踉跄几步,险些摔倒,素浅快步上前,将摇摇欲坠的女人圈在怀里,承受着她的重量。怀中的女人,消瘦得厉害,让他不禁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浅儿,我回来了……”万俟寒抬手环上素浅的脊背,轻轻安抚。“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嗯,嗯……”素浅说不出话来,任由泪水静静地滑落。   万俟寒心中不忍,打趣道:“为妻今后就是个没用的病秧子了,还望浅儿莫要嫌弃啊。”说完,还故意叹口气。   素浅倒是被她逗笑了,抬手擦干眼泪,直起身来,面对着万俟寒没有血色的脸庞,“不要说傻话,你以后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浅儿,我想小还儿了,我们回去吧。”   “好。”素浅笑的开心,明朗,只有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才能真正的放松,真正的快乐,真正的活成他自己。   回程,相较来时,已经是着实轻松。   考虑到万俟寒的身体状况,便选择了马车,素浅陪着她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吃着手中的零嘴,好不惬意。   “浅儿,之前我们与雷铁元告辞的时候,她为何看我的眼神那般奇怪,像是在看个故人似的。我以前也不认识她啊。”   “你是不认得她,但是雷前辈却认得你的父亲。”   “我父亲?”   素浅点头,便将雷铁元与他诉说之事与万俟寒一一道来。只能说,这又是一个有情人难得眷属的故事。曾经的雷铁元与呼延揭褚相识,与其弟也就是万俟寒的父亲互生情愫。因此,雷铁元以自身的才学助呼延揭褚完成众多事情,本以为呼延揭褚定是会同意二人的婚事,不想,呼延揭褚将她利用完便抛在一旁,甚至在她重伤昏迷时将其弟强行远嫁至中原万俟世家,为的便是更好的利用其弟,与当时中原第一家族结亲。   再次相逢,青葱少年已成她人夫,那般无奈,那般苦涩。此生有缘无分,只能互许来世。不想,造化弄人,几年之后却天人两隔,此生再无法相见……悲戚煎熬,可想而知。   “我父亲,确实从来都没有快乐过。”待素浅言罢,万俟寒缓缓说道。   “这都是往事,你也不必劳心费神,父亲会希望你好好生活的。”   “是,今生我可与你相守便是最大的幸事,此生无憾。”   “不过,也不能任由着伤害你的人逍遥自在。”素浅冲着万俟寒勾唇一笑,故作邪恶状。   看得万俟寒哈哈大笑,将人扯进怀里,亲昵到够。   回到焰霞宫,万俟寒一门心思安心调养,彻底做了个甩手掌柜,焰霞宫中的各项事务的决定权依旧交付在素浅手中。   当然,说是安心调养,其实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和小还儿一起度过的,简直喜欢的无以自拔。看的尹华倾吹鼻子瞪眼也无可奈何,这个大个儿的万俟寒要比小号的难对付上万倍!   素浅算算时日,便将木青请到书房,将手中两卷纸交给她。一一交代,尽管木青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满脸都写着“你一定在逗我”,但决定的事情却依旧没有改变。   江湖中,一波未平又起一波。焰霞心法中的秘密突然公布于众,其中暗藏的前朝皇陵宝藏展露无遗,让整个江湖都为之沸腾,爱才之心人皆有之,自然不可放弃,即便不知真假,也要一试。   正当这股寻宝之风刮得正盛,古硕与木青带着一众人马暗地里到了西域。经过几日之后,便拿下了呼延揭褚的地下宫殿。   曾在焰霞宫石洞中时,素浅便看出了那焰霞心法上的秘密,以古谱上面的音律起伏作为参照,一一对照焰霞心法中的字句,从中摘取单字拼凑到一起,便是前朝皇陵的所在地址。   有了这梦寐以求的东西,呼延揭褚自然不会安然守在她西域的老巢之中,早早便带人前往,旁人不知,她可是知晓,那前朝皇陵中的财宝是小,其中的凤脉却是极其重要,她的皇帝梦便要依靠它来实现了!却不想前脚才走,后脚便被人踹了老窝,也不知该是喜是悲。   她定然不会想到,当年那个名叫雨田元的女人并没有死,甚至完好的留下了曾经为她设计建造的这座地下宫殿密室的图纸,一切的掩藏一切的机关都在图纸中形同虚设,毫无用处。   这寻宝的队伍中,自然不会少了那位玉小姐的人,而至于对焰霞宫的报复,她还暂时没有心力。   ***   焰霞宫。   依旧是只长着几株枯树,布满枯藤的小院。   秋风初起,吹去伏夏的燥热,令人神清气爽,好不舒适。   素浅一曲吹罢,放下竹箫,看着不远处嬉笑跑跳的万俟寒与蹒跚学步的小宝贝,笑染眉梢。   听闻女帝也已经暗中派人前往宝藏之处了。素浅嘴角勾起,这朝堂与江湖便是一滩水,寻常时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不论如何打破水面,最终都会恢复原状,与其这般无趣,不如直接搅浑了,什么暗流,什么平静,均已不在。他,乐见其成。   素浅看着远处他最爱的人,心中默念:   之所以为你复仇,是为了你内心的安宁,既然你快乐了,无恨了,便够了。让那些伤害你的人活着,去承担一切的后果,才是他们的救赎,也是你的救赎。   江湖中,风烟起伏,无止无休,今朝过往,未曾停歇,一切的纷争仇怨,都是缓长岁月中的一须臾罢了。时光荏苒,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只留得你我彼此间的情谊,亘古不变……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到这里就算完结啦,之后应该会有番外的,一年的时间了,终于写完了,非常感谢支持我的亲们,如果没有大家给我的评论,给我的点击收藏,就不会有我写下去的动力。 其实,我还有很多的不足之处,但是相较于之前的文,作者君还是有所进步的,在以后的文中,我会更加认真,更加努力的,真诚的邀请大家来见证作者君的成长。 如果亲们对于目前结局还有想法,以及对本文所有意见,都请留言告诉我,我可以采纳,在接下来的文中改正。 最后想说,祝一对一女尊文繁荣昌盛O(∩_∩)O哈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